笔趣阁 > 云鬓添香 > 第 26 章

第 26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 26 章

    当初胡氏嫁过来时, 就说店里的伙计做工粗糙,她当初一点点地教人, 最满意的就是这位李师傅。

    没想到这个败家的女子, 居然将熟手师傅给气走了,回头还好意思叫他请回人,收拾烂摊子。

    丁氏又是哭哭唧唧, 也不提自己刻薄李师傅的事情, 只说是落云巧舌如簧,收买了工人。

    没见过谁家养出这样的女儿, 挖起自家墙角来, 如同偷粮硕鼠一般。

    苏鸿蒙觉得有些道理, 立刻命人将女儿叫来问话。

    可是传话的杂役空跑一趟, 回来后说大小姐身子不爽利, 须得过几日再出门。

    苏鸿蒙哪里能等?看女儿摆架子不来见他, 气哼哼地便去了。

    等入了甜水巷的院子刚要开喊,苏鸿蒙看见苏落云正坐在书房墙根下,一边转着手里的核桃, 一边侧耳听书房里先生给弟弟授课。

    苏鸿蒙虽然生气, 但也知道不可辱没斯文, 于是压着火气立在一旁也听了听。

    这一听之下, 他吃了一惊。

    当初将《出师表》背得磕磕绊绊的少年如今对答如流, 诗文应对也有理有据,看着那等程度, 竟然比锦官还要高明许多。

    待先生让归雁歇息时, 苏鸿蒙这才重重咳嗽一声。

    苏落云假装才发现, 赶紧起身跟父亲问安,同时将自己请来的先生介绍给父亲。

    苏归雁毕竟是苏家的嫡长子, 可这位先生来授课几许,才第一次见学生的父亲,心里也颇有微词。

    老先生说话嘴也刁了些,意味深长道:“自古商人多逐利,希望苏老爷在财源广进之余,也要多关心关心大公子,免得公子将来金榜题名时,人家只知状元家姐,却不知其父为谁。”

    苏鸿蒙被讪了一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今日也是为了逐利,跟女儿讨金讨银来了。

    于是他只能端起做家长的架势,跟老先生客气奉茶后,恭请先生回去休息了。

    待他走了之后,苏鸿蒙这才问落云,归雁怎么进步这般神速?

    落云正等着父亲这般问,只笑道:“雁儿又不是父亲从外面刚抱回来的孩子,他从小就是这般聪慧啊!只是大夫人入门以后,生怕自己身为继母怠慢了嫡子,对府里的先生奉茶递话,说了些对归雁须严厉教化一类的话。时间久了,也许先生会错了意思,以为大夫人不喜归雁,每次稍有差错,都是严厉斥责,弄得这孩子心灰意冷,以为自己无药可救。如今出来了,身边没有锦官锦城这两个伶俐的衬着,反而学得自在些,自然进步也大了。”

    这种阴话阳说,是她跟继母学来的绝学。三言两语,便将归雁的藏拙归咎于继母的刻意打压。

    若是以前,苏鸿蒙自然不愿意听女儿抱怨丁氏。

    可是现在他本就对丁氏颇有微词,又亲眼看到儿子的神速进步。再听落云的话,便听进去了七成。

    无知的蠢妇,惯会弄这些名堂!

    难道她不知,苏家无论哪个孩子出息,都是苏家的门楣生辉?

    苏落云知道,在父亲看来,会读书的儿子等同于会升值的铺子,且得重视着呢!

    直到这时,落云才慢悠悠地问父亲为何突然来此?

    苏鸿蒙这才想起正事,沉脸问那李师傅的事情。

    苏落云故意惊诧地睁大了眼:“怎么?我还以为父亲知道这事儿呢!哎,李师傅为人木讷些,不会说话,惹了大夫人的嫌弃,做得心里不痛快,便投到我这了。我原本也是可有可无,谁知大夫人听说他有意要走,连骂带撵的,扣了他半年的工钱,撵花子一般赶他走了。现在他在我这做得好好的,您再往回要人,恐怕不好吧?”

    苏鸿蒙如今也算被大女儿气出来了,听到女儿挖墙脚还这么振振有词,也只是重重在石桌上磕打水烟杆子:“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且将李师傅叫来,我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苏落云微微一笑,叫香草去铺上将李师傅给请回来了。

    苏鸿蒙原本以为自己的面子值钱,说几句小话就能将镇店的老师傅给请回来。

    谁知李师傅在瘦香斋做得顺心畅意着呢!

    苏大小姐颇有亡母胡氏之风,对待伙计们有理有据,言语客气周到。

    给这样的东家做事,苦累些也愿意。而且铺子里单子排满,生意日渐红火,他可有二分利的干股,还有二十亩薄田做底子,说话时腰杆子硬得很,再不见以前的唯唯诺诺。

    来见苏鸿蒙时,李师傅这样的厚道人,回忆起丁佩刻薄损人的话时,气得嘴唇乱颤,依样跟苏鸿蒙学了一遍后,问:“老东家,您待我是不薄。可我是卖手艺的,不是卖身为奴的!但凡那丁夫人宽厚仁慈些,我都不会起了出走的心思。如今她骂也骂了,我走也走了,那工钱算是我对您的补偿,全都仁至义尽了。至于回去的话,请您莫要再提,只要有丁夫人在,我就是回去种地,也不入守味斋的大门!”

    话到这个份儿上,便不必再往下谈。

    李师傅说了硬气话,借口铺上太忙,转身就走了。

    苏鸿蒙哪里受过这种气,刚想冲着苏落云发邪火,苏落云却话锋一转,说起了渔阳公主想要多制些祈福的檀线香,可是瘦香斋的单子太忙,恐怕忙不过来,不知守味斋有没有空接一接单子。

    苏鸿蒙最近铺子生意差得不行,眼看女儿愿意吐出些肉来,自然是愿意。

    此时若大骂女儿挖墙脚,似乎有些伤感情,只能就此先忍耐着,待从瘦香斋里接些单子再说。

    那日苏鸿蒙忍了又忍,从甜水巷出来时,头顶都蹿跳着一把无名怒火。

    丁氏早想到了苏鸿蒙得撞壁回来,大约是要不回人的。她想好了,如此一来,他的怨气便要冲着苏落云而去了。

    待苏大爷回来。丁佩一早守在门边,假意殷勤地问:“怎么样,云儿肯不肯放人?”

    见苏鸿蒙没有说话,她又徐徐煽风道:“这有了这等好把式,日日能进钱银,她大约是不愿意撒手,却不想想她父亲和老店的难处……哎,实在不行,我们多给那李师傅银子……哎呦!”

    还没等丁佩说完,苏鸿蒙已经一个脚窝子过来,揣在了丁佩的腰眼子上:“银子!银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贪?人家都放话了,只要你在的一日,绝不登守味斋的门!”

    苏鸿蒙如今才发觉,自己娶了个怎样的蠢妇入门。

    亡妻的孩子没有教养好:一个瞎了,另一个差点被养废了。

    至于那铺子,也被她管得一团糟,惯会重用肖师傅这样的奸猾之人。

    更不要提她那见不得人的出身,随时都能让苏家名誉扫地,人前抬不起头。

    如此想想,苏鸿蒙真是越来越恼,愈加怀念起早亡的贤妻胡氏。

    胡氏在的时候,家里家外料理停当,铺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他的日子舒心得很。何曾像现在这般鸡飞狗跳?

    丁佩入门数十载,一向都得大爷的爱宠,从来没有被他说过一句重话?

    现在当着下人的面,她生挨了个大脚窝子,登时也恼羞成怒,再懒得装什么贤惠,扶腰蹦起,挑眉怒骂道:“好啊!苏家大爷这是厌倦旧妻,想让我学了胡家姐姐早死让位?告诉你,我可不是胡氏,温良成了缩脖鹌鹑!我若不好,谁都甭想好,你以为我不知你给院使大人一百两银子,倒卖了……呜呜……”

    还没等丁佩骂完,苏鸿蒙慌忙捂住了她的嘴,连忙将她拖拽进了屋子。

    要命的毒妇人!居然敢在院子里喊这么要命的私隐!身为榷易院的库使,自然有许多说不出的好处。

    他惯会做人,当初领公职时,便给院使大人使了银子,做了些私隐买卖。

    那时他跟丁佩琴瑟和鸣,自然不瞒着她。却不成想,这妇人闹起来竟然要说出私隐。

    苏鸿蒙也是怕了,又没有杀人灭口的胆色,自然是小声赔了不是,跟夫人说自己一时气昏了头一类的话。

    一时间,老夫老妻的倒是重归于好,再不提前尘。

    不过苏老爷借口陆家知道丁佩的内情,眼看着锦官锦城也要童考了。为了免得节外生枝,丁氏须得低调一些,以后那铺子上的事也不需要她管了,自有他来料理就是了。

    丁佩虽然拿捏了苏鸿蒙的短处,但也深知自己被苏鸿蒙嫌弃了,加上如今铺子的生意一团糟,待苏大爷过了劲儿,再想法子重新掌管铺子也不迟。

    可是她顺遂多年,骤然被人打骂,心里也是憋气,这腔邪火也是一股脑算在了苏落云的头顶上。

    真当她不知道?她可打听到了,蜀地稳婆画押的那些日子,胡雪松正在蜀地。搞不好,这陆家悔婚就是胡家人和那小贱人搞的鬼!

    不报此仇,她便跟那小贱人的姓!

    再说落云现在新店开张,图个好彩头,所以除了给公主府上特供的香品外,这上店铺架子的第一炉熏香,便要做个好听又好卖的永馨香。

    这香是以丁香做主味的,碾压成小锥状,用时不必香炉,随手点了可以。就算野外郊游出恭时,也可以在身旁点一捧,方便得很。

    那整整一百袋子的丁香干,能提炼分离出来的,也不过三小坛子的花油,却又是制成熏香必不可少的原料。

    李师傅手熟,待落云调好了香的基调,便指挥几个小伙计做得有条有理。

    有熟手又认真的师傅,落云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许多事情不等她交代,李师傅已经想到做到了。

    结果第一批成香的品质,大大出乎落云的预料,好得很啊!

    当第一批熏香摆上架时,走到店铺外面老远,就能嗅闻到丁香馥郁的香味。

    虽然是市面常见的永馨香,可这桂花的香气里,仿佛还有青苹果的甜味,就算走过老远,那鼻子却还不自觉回味。

    一时,这香味就成了引客的招牌,引得不少路人入店,买一袋回去熏一熏帐子。

    落云给这香的定价不高,不像之前的淡梨香膏,价格金贵。如此独特,而又平易近人,自然引得人们争相购买。

    就连一向走高雅格调的渔阳公主都让人买了些回去——她最近也厌了原来的淡梨香,觉得满京城都是,落了俗气。

    可瘦香斋的香却不一样。比如给公主府的永馨香,是落云特别调配的,虽然也是丁香做调,果香为辅,可是又额外添了一抹独特的地椒味道。

    就连驸马爷都夸赞,她现在用的香不那么刺鼻了。

    渔阳公主觉得那个瞎姑娘的心思真是透亮,给公主府的香也额外用心,于是逢人便夸赞这瘦香斋,乃是不落俗套,格调高雅的香铺子。

    这些贵人们,富贵有余,自然追求不落俗套,加之听闻公主说起过瘦香斋繁复的工序,处处可了贵人心意,也纷纷去瘦香斋定香。

    这家新开的香料铺子一时不愁客源,日常的流水也彻底盘活了。

    落云拨打算盘点数银子之余,又找了工匠休憩院子,更没忘了感谢贵邻。

    于是她亲自用模具压粉,用花油调配脂粉,打压了带了丁香样子的香粉饼,将它装入了锦盒子里,让香草送到隔壁的世子府去。

    毕竟都是邻居,世子爷又帮衬自己不少。

    她无以为报,只有投其所好,亲手调配一盒子粉,供世子爷对镜梳妆打扮,涂脂抹粉。

    最起码这香闻起来清冽淡雅,不太熏鼻子。

    她觉得一个男子身上沾染了太多的女人气,总是不相宜的。

    再说青鱼巷里,韩临风看到自己的书案上多了几大盒子脂粉时,不由得挑了挑眉。

    庆阳说道:“这是甜水巷的苏府送来的,听说她家店铺开张,给左邻右舍都送了自产的香品,让近邻街坊尝一尝鲜……”

    韩临风听了,复又将粉盒子放回了桌上,淡淡道:“原来都有份儿……”

    庆阳不知小主公说这话的用意,不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原也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小主公的婚事。

    韩临风在梁州时,北镇王爷就为他定下了安庆侯爷的外孙女王熙为妻。

    原本应该早早成婚,可是王家一直说王熙身体不好,一拖再拖,以至于韩临风赴京时,依旧没能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