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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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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两天,管家房的设备就全部更新完毕;基于利可巧言出必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这点,万知书倒是很欣赏,不过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则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利可巧晏然很容易受人威胁。

    而她之所以容易被威胁,他没猜错的话,她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秘密在这天清晨终于揭晓

    “万知书,你不工作,在发什么呆!”利可巧粗鲁的推了万司书背后一把,小小人儿嗓门却大得吓人。

    “发呆也犯法?”何况他才不是在发呆,是在想事情。站在刚换上崭新蓝色调窗帘的落地窗前乘凉的万知书,回头警了她一眼,神色黯然,口气却挺冲的。

    向来敏锐的他,竟浑然未觉她进门来,而且晦气的是,他当真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叫声给吓了一跳

    “在工作时间发呆,不犯法,但犯了家规。”利可巧双臂交叉置在胸前,扬高的下巴凸显了她的狂傲,眼底跃然的光芒则充满挑衅。

    万知书不明白,她是在嚣张个什么劲?

    三番两次落败在他手里,她没半点敬畏就算了,还屡次前来耀武扬威、乐此不疲,这女人要不是天生没半点自省悔悟之心,就是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他很想伸出魔爪,朝她那张粉嫩嫩、却又时常鼓得跟青蛙似的腮帮子捏一捏,搞不好那厚度还比铜墙铁壁略胜一筹吧。

    “那你想怎样?解雇我?”万知书无关紧要的说。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解雇他,那她还有戏唱吗?当然不能解雇他,要留着好好利用才是明智之举。

    “我从没那样以为。”

    “咦?”他那样说,听起来怪怪的

    利可巧忽而陷入沉思,骄态的神情因而变得呆滞。

    “请问大小姐,你一大早跑来找我,是特地要来发呆给我看的?还是有什么吩咐?”万知书捻熄烟蒂,反讽着她。

    “也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啦”利可巧低声说道,扬起的眼帘中倏地射出一抹神秘之光。

    “到底多不特别?”

    “只是想趁着上班前,来跟你一起做个运动,练练身体而已。”

    “做运动?”做运动锻炼身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特地来找人一起做就未免有些怪异。

    万知书眯起眼睛深深凝视着她,眉宇间多了分质疑的意味。可不知怎地他这剑眉一拧、鹰眼一眯,竟让原本一张刚毅深沉的俊脸看起来有点邪恶。

    “嗯,我早就想邀你一起做运动了,只是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所以不太敢轻易提出要求。”

    说着,利可巧暖昧地推了他的胸膛一把,接着巧笑倩兮地走到房门处,小脑袋往外头仔细探了探,确定没人来,随后便轻声将门扣上并锁起来。

    其实她才不在乎他讨不讨厌她,此刻如此低声下气,只为了不想被他拒绝。毕竟男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她态度柔和些,不怕他不领情。

    “你的个性有这么客气吗?”都被她骂过好几次了,她是在装什么害羞内向?万知书冷眼看着,相当不解她的行径。

    甭男寡女同处一室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将房门又关又锁的,就难免引人遐想。

    “万知书,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答应帮我。”利可巧一脸正经的说。

    “喔,是吗?”她正经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别扭。

    她若想献身,看在她长得甜美可爱、十分可口的份上,他倒也没什么好挑的,只是他不明白,怎么堂堂一个大小姐竟然勾引起卑微的管象来了?

    难道是大小姐她春心荡漾、想找对象发泄一下?

    难怪她动不动就来騒扰他,只不过这事要是让她父亲知道了,不知利吉星是会马上枪毙他,还是先处罚他的宝贝女儿?

    “是呀,而且我们一起做了运动之后,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喔,以前的管家都很听话,没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所以你也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毁了,我毁了,你也别想活了,懂吗?”

    利可巧一双纤秀小手轻握住他的双臂,几近哀求的目光,煞是楚楚可怜、令人销魂,但摆明是威胁的语气,又教他隐隐生怒。

    “一定要做吗?”哪怕胸中一股欲火已隐隐燃起,万知书仍维持着一贯的沉冷镇定。

    他大可二话不说便扑到她身上去,但好歹人家是大小姐,他是个小避家,还是让小姐先行主导,他随后见机行事。

    如果不幸东窗事发,在利吉星把枪拿出来抵在他脑袋之前,他还可以正气凛然的说,一切都是小姐惹的祸,他只是听令行事,他是无辜的

    不过,他万知书哪是那么没担当的人。而且如果他真吃了利可巧,至少他也会将嘴巴抹得干干净净,不至于不小心或故意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供人猜疑。

    “当然要呀,不做好难过耶!我会一天到晚心神不宁,满脑子只想要做、做、做。”利可巧加重手中力道抓紧了他,自己小小的身躯因那力道而更加贴近了他。

    这要是外头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万知书早将她拎上床,如野火燎原般的翻滚个几回了,何须等到她开口

    “你真这么热切的想要做喔?”万知书不自觉地轻笑出声,但笑着笑着,唇边弧度陡然僵掉

    难道利家男管家流动率高,正是因为有个嗜爱床上运动、又爱换床伴的大小姐吗?

    若真如此,这利可巧也太神奇。若真如此,他才不屑成为她的性奴隶之一。

    “嗯,万知书,我今天欲望强烈,非做不可。”利可巧重重点头,认真极了。

    “很抱歉,小姐,我不想做。”万知书轻手将她推开,冷漠拒绝。

    “为什么?!”

    “我万知书地位卑微是卑微,但没那么不挑。”一想到她与不同的管家们厮混过,他就浑身不舒服。

    哼,他一开始就要求更新管家房里所有的设备是对的,他无法想像那些旧物上曾沾染过什么颓靡之气。

    “什么挑不挑?你在说什么?”利可巧气得脸色通红。

    她都已经拉下脸来请他帮忙了,他倒把姿态摆得比天高,太可恶了。

    “总之,你想跟谁做,或曾经跟几个管家做过,我都没意见,但若要我堂堂一个小避家沦为你床上欢乐的工具,抱歉,我做不到。”

    利可巧天真是她的事,但他可不笨!

    避家也有管家的高尚格调,何况他天生是个狂傲之人,岂容自己成为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之一?

    “床上欢乐的工具?”利可巧喃喃复诵一遍他的说法,这次换她眯起一双铜铃大眼,啧啧称奇且啼笑皆非了。

    这家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该被杀千刀的淫念?他当她利可巧是什么,人尽可夫的风流荡妇吗?简直是莫名其妙!她真的看错人了,亏他长得一副力争上游的好人样,原来骨子里是刻满色心淫念的大色魔,怪不得他那逃冖着她的胸部看,不及早告知她出了糗。

    “怎么样?被拒绝心情很不好喔。”万知书继续落井下石。

    现在不激怒她,就换他心情不爽了,谁教她顶着清纯面貌,却专干一些阴靡之事,他这大男人看不下去了。

    “万知书我要打死你!”利可巧冲到他面前,秀拳往他胸口胡乱捶打了一阵,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自己的手痛得快死掉了。没天理,哪有人的胸膛会硬得像铜墙铁壁一样她手好痛,但心更痛,因为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贞操,就只有他,那该下地狱的万知书!

    他不陪她做运动也就算了,竟还污蠛她像个风流荡妇,实在很缺德。

    “又恼羞成怒了吗?我不理你了。”偏见既成,她哭成那样,万知书根本无动于衷,无情的将她推开,兀自走出去。

    “万知书,你别走,听我把话说清楚!”

    利可巧在他背后大叫,却怎样也无法使他回头,她一气之下,将置在窗台上的一只薛灰缸往他背后砸去

    就在烟灰缸快要落在他雄壮的背部之前,不巧,门被他关上了!

    于是,烟灰缸在新的门板上留下一记伤痕后。落地滚了几圈,却没破损。望着那痕迹,利可巧悲怒交加、不知所措,最后终于放声大哭。

    她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啦

    “我好像听见小姐在哭?”在客厅里拧抹布、擦拭灰尘的福嫂竖耳听着楼上的声响,那哀吼几声后的微小啜泣声,无疑是出自于利可巧。

    “应该是在哭没错。”万知书若无其事的答道。

    “你欺负她呀?你这小子真大胆。”

    “我没有欺负她。相反的,差点成了她的”床伴之一。万知书猛地住嘴,没打算说出实情,在福嫂面前好歹就给她留点面子吧。

    “差点成了她的沙包喔。”

    “嗯?”沙包?是床伴的替代词吗?万知书不解地望着福嫂。

    “哎呀,你长这么大个儿,比历任管家都来得魁梧雄壮,你就忍耐一下当小姐的沙包给她捶一捶、踢一踢,有什么关系啊?你身强体壮肯定捱得住的嘛!”福嫂努嘴说道,眼底有着对万知书的责备。

    “福嫂的意思是?”

    “小姐平常没什么兴趣,就爱练练拳脚、动动身子骨,而她之所以要求老爷聘请男管家来呢,一方面是要分担我的工作没错,另一方面就是小姐自己有特殊的需求”

    “特殊需求?”

    “就是我刚才说的,她爱练拳脚嘛!”“管家是陪她练拳脚的?”万知书眼皮和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说好听是陪没错啦,说难听一点是、是被小姐逼迫的啦!如果他们是心甘情愿被小姐捶好玩的,那么利家的管家流动率就不会那么高了。”

    “你的意思是管家房之所以破破烂烂,全是小姐练拳脚搞出来的?”

    “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样?”福嫂笑了笑。

    “我”他真该死!无端羞辱了一个清白的女人。

    “喂,知书,小姐爱练拳脚这事你可别跟老爷说。”福嫂正色叮咛。

    “我不会说。”万知书应着,懊恼的情绪瞬间爬满心头。

    “那就好。”

    “但是,小姐她为什么喜欢练拳脚功夫?她外表真的不像”

    不像?难道利可巧秀气的外表不像练功之人,倒像个荡妇吗?完全不是嘛!她根本清纯典雅得像个天使如果她不动也不骂人的话。而他刚才却何等恶劣的,竟以不齿的态度和口气去污蠛、羞辱她他真是罪该万死啊!

    万知书向来谨言慎行,所以也少有机会为做过的事后悔或自责,但此刻他却懊悔万分,恨不得自己从没说过那些不堪入耳的恶语。

    “我哪知?小姐就怪人一个嘛!我只隐约记得从她考上大学那一年,在学校认识了个很爱练举脚的朋友之后,就培养起拳打脚踢的兴趣了。”福嫂耸耸肩。

    “原来是这样。”本来每个人的兴趣就都不尽相同,在利吉星的严密守护之下,也莫怪利可巧要这般偷偷摸摸的玩着,在某种层面上,她是值得同情的。

    他实在不该为了自己一时的喜恶,而对她出言不逊。“哎,其实小姐是很寂寞的。”福嫂忽而叹了口气。

    “夫人早逝,大少爷长年在山上难得回家来,老爷平时又忙,根本没多少时间能陪她,没时间陪也就算了,偏偏又因他工作的关系,不能不对小姐有多方面的限制总之,小姐想交朋友也不像一般人那么容易,在情绪压力下,她若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或举止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她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是个男人,又是个听人命令、拿人薪水的底下人,就别跟她计较太多了。”

    “我知道。”万知书沉闷的应声,觉得自己是一个王八蛋。

    “咦,你听,她好像哭完了耶,没声音了。”福嫂又侧耳聆听楼上动静。

    “我去看看她。”说着,万知书急切地往楼上走。也许他该正式跟她道个歉,毕竟他刚才对她所说的话很没礼貌。

    但是说真的,他还真不擅长向人道歉啊!

    唉踏上阶梯,他便见利可巧提着包包,轻盈地步下楼来,视若无睹地越过挡路的他。

    “小姐。”一时情急,见她背后飘舞的长发万分迷人,万知书难以顾及分寸,从后头握住已然擦身而过的她的手腕。

    “做什么?”利可巧面无表情的甩开他。

    “我”该死!有谁可以来教教他怎么跟女人道歉万知书欲言又止,恨透了此刻心怀愧疚却又拙于表达内心歉意的自己!

    “我要去上班了,没空在这里听你支支吾吾。”说完,利可巧便头也不回的穿过客厅,走出屋宅。

    利可巧嗤之以鼻,狠狠挖苦他几句后,便转身往车库走。

    万知书被她夹枪带棍的言语激得火气都大了起来,差点将对她的歉意烧光光,但思及她的安全不容忽视,见她快速的将车开出来,他脚步一跨,挡住她的去路。

    叭利可巧凶狠地按着喇叭,完全忘了一大早制造噪音,有可能被爱好宁静的邻居们追骂。

    “你如果敢上车,我就跟你没完没了。”转眼见万知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长脚一跨便要跨进车来,利可巧于是厉声喝止。

    “那你就尽管和我没完没了,我奉陪到底,绝不落跑。”话落,别说利可巧两眼满是疑惑,连他都被自己说的话震慑住了。

    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奉陪她到底的任务完成他便要离开,两人可能从此不再有交集的一天。

    再者,她是情治人员利吉星的女儿,他是杀手集团里的菁英,两者向来是敌非友,绝不可能融洽地共享太平的。

    但是他和利可巧才初识不久,他究竟从何衍生这种有情有义、愿意承诺奉陪她到底的念头?

    难道只因他对她心怀歉意?除此之外,别无所圆吗?

    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美眸里闪着茫然却迷人的光芒,万知书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踌躇半晌;利可巧忍不住发问。

    “我来开车。”他再度转移话题,横竖说不出对不起这简单的三个字。

    “你下车。”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利可巧更加愤怒。

    “你明知我不会就这样下车。”

    “你到底想做什么?!”紧握方向盘的手因愤怒而颤抖,利可巧咬牙抑制着已然浮上眼眶的泪水,高声对他咆哮。

    “我必须护送你上班。”他超想拿刀捅自己的喉咙,看能不能把那三个字挖出来补偿她

    万知书,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一句对不起不会要你的命,你就说吧!

    “我不需要一个不明就里就随口羞辱我的人护送我上班,我也没有我父亲想像中的那么软弱,现在请你下车,别耽误我上班的时间。”

    “利可巧,你听我说”他将自己的手掌压握在她的手背上,低唤着她的名字,最该说的话仍然在喉间逗留。

    “羞辱的话说一次就够了。拿开你的手,这是我的命令!”

    道歉竟是这么难,他欲言又止,眸光中充满挫败。

    “拿开你的手,你听见没有?”

    “请你冷静听我说一句话。”万知书心愈急,置在她手上的力道就越重,也越发使她愤怒。

    “谁要听你说话!”利可巧高举起左手“啪”地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便疾落在他那张启口欲语的俊脸上。

    “利可巧,对不”好不容易起子头,万知书还来不及说完的最后一个字,硬生生被利可巧给打落了。

    好响亮的一个耳光!

    显然利可巧自己也惊讶万分,她没想到自己左手的力气竟然那么大,而他明明可以闪开这个耳光,他却连躲都不躲。

    “你为什么不闪?”她这下倒懊恼地责怪起他为何不闪躲她这只凶悍的手了。

    “对不起。我为刚才对你说了不礼貌的话道歉,我不该误解你。”

    “光一句道歉就想让我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我说过了,我利可巧没那么好说话。”他道歉,她心里已觉得好过些,但仍不免要摆高姿态、得理不饶人一番。

    “那针对这件事,随你想怎么样,我都二话不说全听你的。”事已至此,他歉意满盈又无法释怀,只好任她子取予求,藉以平复自己愧疚不安的心。

    “你说真的?”

    “是。”怎么向来刚硬冷漠的自己,竟愿意以如此谦和的态度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万知书不免在内心里打上无数个问号望着她酡红的脸颊,他的心不自觉地掠过了一丝茫然。这分茫然虽轻而淡,却莫名地教他感荒唐,进而不愿仔细去思考其中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