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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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怪怪的

    当曙光从窗幔薄薄地透了进来,睡眠充电一整夜的芳羽揉开眼睛。

    这不是她的房间,室内却是有点眼熟的摆置。

    “怎么回事?”她想翻过身,却发现身后有堵热哄哄的墙。

    她的腰上,也多了一只不属于她的手。

    这个房间,这张床,还有包裹着她的男性气息,像把记忆之钥,开?了她的回忆。和上回唯一不同的是,今晨她是睡到自然醒,而非被激烈的欢爱吵醒。

    她好想平躺,一直侧躺著,有点不舒服。

    无奈他横在她腰上的手臂重得很,像要将她永远箍住,不让她离开。

    她低下头,瞪著那手毛长长的手臂看,昨晚的回忆席卷而来。就是这只强而有力的手,把她用力一带,扯进了直升机里,让她摆脱刘子飞的纠缠。

    如果他没有出现,或者晚一步出现,今天早晨将会是她痛不欲生的开始。

    她忽然不急著转身了,小手轻轻抚著他的手背,顺著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滑过去,然后贴在他的手背上,因为他的掌心,正覆著她的小肮。

    他们的贝比!

    她扳玩他的手指,当他睡死了似地摩摩弄弄,直到她感觉靠著圆臀的某个东西渐渐变硬,顶得她不舒服,她挪开身躯还是躲不掉,这才猛然想起那是“什么”

    下一秒,她被翻平,那个“睡死了”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双掌撑著床面,悬在她身上,深浓目光闪过火花,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晨间的他看来好颓废,颓废得好性感,墨发乱乱的,下巴有新生的胡渣。

    “想要?”刚起床,他的声音疮哑。

    她红著脸驳斥。“才不是”

    “不是就不要乱摸。”他的表情闪过一丝遗憾与失望。

    幸好她没有错过这一眼。除了“解救”受春葯所苦的她之外,他也会想要她呵,看来他应该不致于太讨厌她。

    “我只是摸摸你的手而已。”她抗议。柔软的语调,有别于跟其他男人讲话时,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淡。

    “相信我,威力已经够强大了。”他刻意看一眼下半身。

    她也顺著看过去,真的耶他已经太有反应了,但她现在有孕在身,她又还没告诉他这件事,万一他像上回,次次都来势汹汹,该怎么办?

    她还在担心著,沃夫已经翻了个身,没压著她半分,下了床直接往浴室走去。

    “慢著”她撑起上半身,忍不住叫住他。

    “什么事?”

    “我有事情想问你。”

    “吃完早餐再问。”他看了她一眼,仿佛受不了什么似的快步进浴室。“我先冲冷水澡,床的右手边有女用浴室,你可以洗个澡,到更衣室挑件衣服穿。”

    怎么回事?他看着她的表情,像农夫看到害虫似的。

    她低下头,才发现身上还是昨晚那套睡衣裙,只是外套被脱掉了。而她睡觉向来没有穿胸衣的习惯,因此蓓蕾在柔软棉布下挺立绽放,明显极了。

    呃,怪不得他会有那种反应

    她吐吐舌头,起身,依照他给的指示,进入女用浴室,简单沐浴饼后,在更衣室找了一套简便的连身裙穿上。

    怎么回事?是沃夫藏私吗?她记得上次来,明明没有这间浴室,也没有这间更衣室,更别提那难以计数的新衣新鞋了。

    她为自己找了双平底凉鞋有趣!这里各式平底鞋不难找,但高跟鞋一双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返回浴室,在镜前梳整头发,发现上次忘在这里的紫檀木簪正收在一旁。

    她挑了挑眉,取来将长发盘上,对著镜子左顾右盼的时候,才看到干湿分离两边的浴室,墙上都多了扶手。

    那扶手精雕细绘,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装饰品。

    刚刚洗浴的时候,只觉得方便,退出来一看,才发现防滑措施做了真不少。

    真是怪了!这里还真是透著一个大谜团。

    她一脸疑惑地走出来,沃夫已经在等待她了。

    他打横将她抱起。“浴室的空间设计还方便好用吧?”

    她惊呼一声,拍著他。“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路!”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不知想到些什么,才叹了口气,放她下来,改而握住她的手。

    “沿室很不错。”她从来没这样跟男人牵著手走路,两朵红云冉冉而升。

    但在下楼梯的时候,他的铁臂又自动绕过来,托住她的腰。

    “你会不会保护过度了?”他的行动处处透露著古怪,好像她是个面团人,随时会软溜溜地滑下去。“我以前下楼梯从来不用男人扶。”

    “以前让人扶你是多此一举”她的声明好像让他很满意。“但现在不同,你需要我。”

    她正想开口问清楚,却闻到好香好香的熬粥的味道。

    熬粥?

    他们一起走进饭厅,班森已经候在一旁,餐桌上摆满了中国式早餐。

    他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她看着萝卜糕、烧饼、油条、肉包、碗?、清粥小菜、韭菜盒子、萝卜丝饼,甚至一颗圆圆像鹅蛋、她想念极了的传统饭团!

    她的下巴登时掉下来。

    “早安。”丝薇拉从厨房笑吟吟地走了出来,涂著红色蔻丹的玉手还拿著一个黑糖馒头。“托你的福,我们总算见识到除了培根、炒蛋之外的早餐大观。”

    她撕下一角黑糖馒头,硬是塞进班森嘴里。

    托她的福?什么意思?她怎么会说见识到这顿早餐大观,是托她的福?

    芳羽一脸困惑,沃夫坐定,纯熟地拿起筷子。

    “你要先吃哪一种?”

    “那个。”她往前一指,眼里满是雀跃期待。

    “饭团?”他放下筷子,再确认一次。

    芳羽愣著看他,用中文问他:“你会说中文?”

    他的神情文风不动,照旧回答:“简单一、两句还行。”

    但“饭团”并不是很常见的中文啊!一般外国人简单几句,不都是“你好”、“我好”、“谢谢”、“我是某某某”吗?

    难道他跟她一样,也喜欢吃饭团?她困惑地看着他。

    丝薇拉偏爱凑热闹。

    “最近,迈阿密的沃夫先生突然对东方文化产生兴趣,正在努力学习”

    “闭嘴。”沃夫转回英文声道。“吃你的早餐,喂饱你的男人。”

    丝薇拉耸耸肩,抛给芳羽一个怪笑,继续撕馒头塞到班森嘴里。

    芳羽咬了口饭团,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啊,好想念这味道,酸酸的咸菜、甘甜的萝卜干、半个卤蛋、一匙肉松、一截酥炸油条,还有花生粉和糖粉的甜香

    好幸福喔~~她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只顾著吃,没注意到沃夫自己连尝都没尝一口,只顾著伺候她。这种夹一点、那种夹一点,她吃得不亦乐乎,直到瘫在椅子上,嚷著要“收工”了。

    沃夫看她饱得不得动弹,唇边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

    这个新聘的中国厨师,算是通过考验了。

    “吃饱了?”他拿餐巾抹净自己与她的手。

    “好饱好饱。”她拚命点头,简直眉开眼笑,一点都不排拒他的亲近。

    沃夫不怀疑,之前在芳羽的生活圈中,有多少男人在觊觎她。

    她清新自然不矫作,虽然刻意与异性保持距离,却增添了挑战性与神秘感,没有男人能够抗拒这样的东方美人,是他有幸,才能一亲芳泽。

    “还记得你之前有事想问我吗?”

    她恍然记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可恶!她一看到家乡味就乐得统统忘光光,拚命吃的结果,就是让全身血液跑到消化系统去支援。

    换言之,她现在脑袋空空了。

    “那就走吧,图书室在那边。”他率先迈开脚步。

    她嘟著嘴,经过窃笑的丝薇拉身边时,低声问:“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小猪?”

    “因为沃夫总是攻其不意。别难过,对上他,你并不是唯一的输家。”丝薇拉好心提供答案。

    9------

    图书室位于宅里最僻静的角落。

    举目望去,所有书架都是由名贵木料制成,一落落书籍置于其上。

    室内三面墙都是大型书架,连同大型桌椅,设计者撇弃刻板印象的浓重色彩,改采明亮的暖色系。

    另一面墙,是整片的落地窗,将日光迎了进来。落地窗旁放置著贵妃躺椅,那儿离书柜有段距离,两旁也绑著布帘。

    当布帘垂下,这又是另一方享受日光的休憩小空间。

    “坐。”他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可以攻占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贵妃椅。

    还真有点困了!芳羽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本来只想正襟危坐,但一坐上去,就忍不住想把有点酸的小腿给抬上来;当小腿一抬上来,不把上半身靠在胖胖的靠枕上,显然就太浪费那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了。

    于是,不到十秒钟,她就被那座贵妃躺椅给摆平了。

    她舒服得直想打呼噜。“你真的相当擅长瓦解敌人的心防。”

    “你不是我的敌人。”他倚在墙边欣赏。

    她不是男人,她永远不会知道,她那慵懒的姿态有多诱人。

    “哦,是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何在她面前,他的模样与在媒体上被刊登的偷拍照片大不相同?

    在那些照片中,他完全符合强硬冷酷的形象,但在她面前,他的脸部线条柔和多了,她甚至察觉不到任何戾气、阴沉或漠然。

    为什么?

    是只有她才有这种感觉,还是那些传来传去的传说都传错了?

    “我对敌人绝不宽容。”他无意在此多加著墨。“这就是你要问我的事?”

    “不,我想知道,昨晚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奥兰多?”为了怕他说出推托之辞,她赶紧堵住后话。“别说你只是开著直升机到处逛逛,我不会相信。”

    “我是专程去找你的。”他毫不转弯抹角。

    “找我?”她某些警觉在脑海中苏醒。“那么巧,就在那一刻?”

    “归功于现代科技的发达,让屠龙战士能一秒不差地出现在落难公主面前。”

    什么意思?“你一直在监视我?”她坐直了起来。

    “从第一天起。”

    “第一天?”

    “在你被下葯迷昏的那一夜,我已经开始掌握你的背景资料。”

    她瞠目结舌。“为什么?你是情报狂?”

    芳羽渐渐认真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单纯除了那一夜出轨之外,但是在她身边的人,都似乎在打著什么主意,而且都跟她有关。

    但她总是最后才知道的人。

    她忽然想到一个已经排除的可怕可能性,捂住脸问道:“告诉我,你跟崔琳、刘子飞一点关系都没有!”

    之前她始终深信,沃夫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也许她挑动崔琳某根敏感的女性神经,也许她无意中让刘子飞想入非非,但是沃夫

    他是她目前为止,认识过最没有隔阂的人。如果他也参了一脚,她、她、她会在最快时间内,冲到最近的一家诊所,做引产手术。

    “我跟他们没有关系,只有恩怨。”

    “什么?”芳羽放下手。

    “崔琳在qaf给你下葯,刘子飞在一旁唆使,犯了我的大忌。记得吗?不准下葯是我订的规矩。”

    她呆了呆。

    “可可是,‘渔翁得利’的人是你,不是吗?”她以为他不会介意

    他的下巴抽紧。;“如果当晚他们选的地点不在我的场子呢?你想过,你会有哪种‘毕生难忘’的遭遇喝?”

    “我”

    “崔琳是你的朋友吧?至少你曾在崔家住上一阵子,你们不必情同姐妹,但不须陷害对方到这种地步吧?”

    “陷害?”除了下葯之外,崔琳还做了什么?

    “你前脚踏到化妆室,她后脚就离开座位,但她不是去探看你,相反的,她躲在某个角落扑粉、描口红、补眼影、扯低胸口,整整延宕十分钟,才进化妆室绕一圈。”

    芳羽傻了。崔琳这么做,就是存心想让她失踪?

    “你想过,在这十分钟之内,如果丝薇拉没有发现你,而是某个男人在化妆室门外找到你,结局会如何吗?”

    她差点说不出话来,那后果太可怕,她几乎无法想像。

    “但丝薇拉还是找到我了。”而她最后也被“最大尾的”吃掉了。

    他端凝她的神情,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双眼不断地追逐著她,他对芳羽了若指掌,但她对他的认识,也许仅是一些公众新闻而已。

    整件事,她或许失落、懊恼,但愤怒绝不比他深。

    “你心想,你本来就会倒这个楣,谁捡到你、对你做什么都无所谓,是吗?”

    “才不是。”她急急反驳。

    初相见,虽然葯力正强,但看着他,她的心就在呐喊:就是他!绝对是他!她要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葯物或许可以打破矜持,摧毁教养,摒弃羞耻,但如果没有真心的感觉,她怎么可能自发地对他说出那一句又一句羞人的话?

    她难为情地开口:“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那么轻易交出我自己。”

    沃夫心口一震,依然不语。

    “也许当晚我会遇到坏蛋,会很惨很惨,但那些都没有真的发生。”她垂下头。“我很庆幸是你,只可惜相遇的契机太难堪了,不是我所期待的邂逅。”

    偌大的图书室,岑寂了片刻。

    恼人的沉默让芳羽不安极了。也许她只是在自作多情,啰哩叭嗦讲了一堆,都是在自取其辱。但她正想起身离开,沃夫便开口了。

    “我第一眼就中意你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带你回家。”他补充一句。

    “你可以去问丝薇拉、班森,问任何人,我从不跟女顾客牵扯上关系除了你。”

    “嘎?”她抬眼一愕,简直不敢相信。“可、可是,当时我很狼狈,又饥渴、又愚蠢,神智不清又”

    “浑身湿答答,还说我很‘解渴’。”他接口道。“但我就在那时决定,我要定了你。”

    “噢。”她低下头,心花朵朵开。

    “只是‘噢’?”他扬起莫测高深的笑意。

    “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我要我要好好想一想。”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真可爱,他笑了。

    “你、你”不甘心被笑,她认真想了想。“最刚开始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有危险?”

    “我收集我中意的女人的生长背景,厘清她的人际关系,派三队人马在奥兰多轮班保护,掌握每一个风吹草动,不让刘子飞有机可乘。”

    原来如此!

    敝不得她的邻居,常去商店的职员,突然莫名其妙多了几张新面孔。

    “你的兄长在台湾完成轰轰烈烈的王子复仇计后,消息传到海外,我预料崔琳与刘子飞会起内哄。比之崔琳,你才是‘财色兼备’的妻子人选,刘子飞不会拖延染指你的时间,‘木已成舟’绝对比任何对策都有效。”

    芳羽心中一凛。“你是说,他打算抛弃崔琳,转向追求我?”

    “我绝不会用‘追求’两个字,来形容他卑劣的举动。”

    她沉吟了下。“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

    他颔首。

    敝不得崔琳跟她相处,总有隐隐的敌意:怪不得她一听到她要回台湾,欣喜若狂,却又在得知她不能即刻成行,马上翻脸走人。

    那些百思莫解的突兀与古怪,这下全部都说得通了。

    她寻思著,躺回贵妃椅。

    “于是你就开著直升机来救我?”他调查得真仔细,身在风暴中心的她却无感无觉。

    “虽然我的作法有违骑白马、带大刀的传统,但驾直升机的确比较省事。”他走近贵妃躺椅,单膝跪在她身旁,为她摘掉紫檀木簪。

    长发披散的她,柔柔弱弱,心型脸蛋惹人心疼。他可以一直一直望着她,永远都不厌倦,他的东方娃娃。

    “这就是我们分开后,我所做的一切,全部招供完毕。”

    他流露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出现的轻松意态。

    “换你了,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傻了一下,现在是真心话交流时间吗?他说完,换她说?

    她摇摇头。“没有。”

    “莫忘了之前有三组人马,全天候守著你,你的一动一静,我都知晓。”他探出大掌,暗示性的轻轻覆在她的小肮上。

    芳羽一开始还有些迷糊,尔后经过他眼神的暗示,才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他是在指这个!

    “你、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倏地坐起,风云变色。

    “慢慢来,动作不要那么急我又知道什么了?”他蹙起眉,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剧烈。

    她气得踹他一脚。

    “可恶!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我我怀孕了。”

    一整个下午,主卧室成了必杀禁地,谁都不许踏入,除了卫芳羽。

    她想啊想。

    敝不得整间更衣室没有一双高跟鞋。

    敝不得浴室的防滑措施做得很彻底。

    敝不得干湿分离浴室墙上都有扶手。

    敝不得光是下个楼梯,他都小心翼翼地搀扶。

    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他早就知道她怀孕了!

    般不好,他从她易容变装去买验孕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有孕在身了。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也不跟她联络,让她空自彷徨落寞!

    这个领悟,让芳羽难得地动了怒。

    早在之前,因为太想他而打电话到qaf不小心转到他手上如今看来,那个“不小心”相当可议那时,他就已经知道,哽在她喉间,吞吐不出的是什么了。

    他了解她所有的背景与琐事,知道她的烦忧,却净跟她扯些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鬼话。

    可恶!他凭什么那么笃定,她一定会留住这个小孩?

    “芳羽,我要进来了。”丝薇拉端著热汤,被沃夫指派上阵,勇闯火线。

    “你别进来。”她闷闷地喊。

    “当心,我手里端著中国厨师炖的养生鸡汤,厨师吩咐,这鸡汤看似不冒烟,其实汤温高得很,万一打翻烫著,会留疤的。”

    她对著一扇门好言相劝。

    “班森跟我都没得罪过你,你不用狠心到害我当个疤面新娘吧?”

    听到丝薇拉的话,卫芳羽才悻悻然地放弃攻势,扭开扣锁。

    丝薇拉转开门把之际,偷偷朝后头比了个的手势。

    她顺利进入未来主母的根据地。

    “趁热把汤喝了吧!”丝薇拉技术精湛,一路从楼下厨房到楼上主卧病,汤都没洒。

    “先搁著让它凉一凉,你不也说汤烫吗?”芳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其实她也知道,丝薇拉会冒死挺进,是出自谁的授意。

    她闷了半晌之后说:“你知道吗?我这半辈子,几乎都不是由我自己作主。”

    丝薇拉马上表现出高度兴趣。“说说看,我想听。”

    芳羽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我小的时候,家里破产,两个哥哥怕我被波及,送我到美国;到了美国,寄人篱下,罩子不放亮点就不行。好不容易熬到学业已成,回家之时指日可待,却又硬生生地卷入风波。”

    她顿了下,看着丝薇拉的神情,忽然有点不自在。

    “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个人尽皆知的小贝比了。我的生活圈是很保守的。”

    丝薇拉咳了一下。

    “也不算‘人尽皆知’啦,充其量不过是这屋里的人知道。”还有医生护士,她在心里补充。“你到底在气什么呢?”

    “我不知道。”芳羽掩著脸,叹了口气。

    “为了这个贝比,我挣扎了太多次。想把孩子打掉,于心不忍;想留住孩子,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知会家人,也不晓得要怎么告诉沃夫,天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被下春葯、尔后怀孕的女人?告诉他会不会反被讥嘲?我辗转反侧,就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所以,这个贝比带来的第一个?示是:原来我的人际关系很差劲,我根本找不到人商量该怎么做。”

    “你可以跟我”丝薇拉接话。

    卫芳羽更快切话。

    “但谁跟贝比直接相关?沃夫!他早已知道一切,却闷声不响,让我一个人烦恼。我忍不住要想,要不是刘子飞又、又他打算什么时候才现身?我临盆的时候?小孩满周岁的时候?要上小学的时候?需要爹地陪著打棒球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小孩,搞不好他本来想装死到底。”她赌气地说。

    丝薇拉不安地清清喉咙。

    “其实他也没你想像中那么‘早知道’,在讯息传递上,我故意慢半拍。”

    芳羽转而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沃夫说,中国人有句名言是“为母则强”她真怕被柔柔弱弱的卫芳羽给劈了。

    丝薇拉摸摸鼻子,很不自在。

    “因为沃夫老是一副运筹帷喔、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想挑战。”

    “说得好。”芳羽主动吹凉鸡汤,慢慢喝下。气归气,仍不能忘记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再气也不能拿贝比开玩笑。“我也讨厌他一副大权在握,好像所有人都等著他发落的模样。”

    “对,就是这样,我有同感”丝薇拉的尾声突然虚掉。

    她忽然想起了别在衣领下的微型窃婷器,正将woman’stalk传送出去。

    不妙!她本来好像是进来替主子缓颊的,对吧?怎么还跟著一路数落他到底?

    “不过”她马上出现转折语气,把话拗回来。“听说中国习俗,一旦女人有喜,就不能随便在屋里敲敲打打,哪怕是钉根钉子,也要忌讳老半天。”

    “那又怎么样?”如果他在乎,他还是可以来找她、看她啊。

    天知道去诊所确认怀孕的时候,凄凄凉凉一个人坐在候诊室,感觉多惨!让她独自面对这种场面的男人,就是自称“第一眼就中意她”的沃夫吗?

    丝薇拉把她从自怜自艾的深渊里拉出来。

    “你注意到主卧室里加盖了女主人浴室与更衣室了吗?这都不算是小堡程,当初不知钉了几百根钉子,侧边还整个拆掉加盖,这样整体翻修,应该会给来自东方的你带来很大的困扰吧?”

    芳羽闻言一呆。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他怎么可能想得那么细?连文化差矣诩周全地想到了?

    “在你彷徨的时候,沃夫先生也没闲著,他一方面亲自设计监工,一方面掌握你的讯息,别忘了,他还有那么多事业要盯。”

    澳造房子不急于一时,但“他还是可以先跟我说啊!”懊说她是天真,还是执拗?丝薇拉叹气。

    “当刘子飞尚未露出狼爪,你可以保证,沃夫说的每句话你都肯信?如果他当时就告诉你,围绕在你身边的人的诡计,你确信自己可以无条件相信他?”

    芳羽发现自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她不认为她会听取沃夫的“片面之辞”再怎么说,崔琳跟她认识比较久,她怎么会轻率地听信一个几乎等于陌生男人的阴谋论?

    “是,沃夫确实可以早一步,像摘花一样,把你硬折回来,但那样做,你无法印证他的话,也会永远对他存疑。因此他选择的是等你知悉情况,再将你这整株花移植过来。”

    丝薇拉拉著她的手,要她起身,看看这房里的一切,更衣室、浴室。

    “为了移植你这株‘花’,他连‘花房’都准备好了。”丝薇拉忍不住还透露一个秘密。“而且,他还背著你,偷偷在学中文。”

    “我的天哪!”她抑不住惊呼。“怪不得他会说出那句‘一夜夫妻百日恩’。”

    原来那不只是调情,原来那不只是要让她心湖晃荡,而是他在展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什么?什么?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丝薇拉好奇地问。

    芳羽不答,心里泛起甜丝丝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很难继续对他生气。

    在看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以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板起脸来,指责他不在乎自己。

    “你要了解,男人跟女人做事方法不一样。我们习惯边做边说,但男人?当他们做完某件对女人好的大工程,只要记得开口邀功,就很不得了了。”

    “真是嘴笨。”她低声喃喃,骂人像撒娇。

    看芳羽的表情明显软化,丝薇拉乘胜追击。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对了,要我带你去看宝宝房吗?”

    喜悦点亮了芳羽的美颜。“宝宝房已经装潢好了?”

    “就等著你把血拚的婴儿用品塞进去,走吧!”

    这时,主卧室的门突然打开,沃夫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谢谢你,丝薇拉,你可以退下了。接下来的导览行程,由我带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