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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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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樋口在震天集团的董事会上片面取消和恬梨的结婚计划?!”

    秘书带来的消息,惹得“宋氏建设”总裁宋远达勃然大怒!

    宋远达摀着心脏,撼逃诏地般地大声怒吼:“马上叫他来解释!我倒要听听看,那小子凭什么单方面取消和宋家的联姻?!这是当年我和震老的协议,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

    “是、是总裁请息怒”

    凭什么取消?

    就凭一种世间无论是谁都无法理解和逃离的东西“爱情”这力量够强大了吧!

    因为樋口特助深深地爱上了震家尊贵的公主,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他心爱的女人,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

    一旁的宋恬梨看着怒火冲天的父亲,暗自作了注解。虽是直接的“受害者”但她此刻的心境却十分平静。

    她这个半路插花的“未婚妻”在和樋口交手、见几次面之后,早早看出樋口特助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感情。在震家公主黯然离家之后,发了狂、一心想找回挚爱的樋口特助会取消这桩婚事,早在她预料之中。

    “陈秘书,不管震天的股东会是不是结束了,你马上叫樋口来见我。这事攸关我宋氏建设的面子,单凭他一句取消就取消,他有没有把我宋远达或是宋氏建设看在眼里?!我倒要听听看他怎么跟我解释他今天鲁莽的行为!”

    陈秘书正要领命去执行老板所下的命令“宋氏建设”的副总经理、宋远达的千金、也是这场联姻计划中的被抛弃者宋恬梨却在此时开口阻止。

    “不用了,记者刚刚已经打电话来问过我的想法。”

    “哦,是吗?”宋远达喜上眉梢。他知道女儿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而不懂得反击,很好!

    “你怎么回答?有没有在记者前臭骂他一顿?这小子别人不惹,竟欺负到我宋家人头上,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

    宋恬梨双手环胸,视线投向窗外,娇艳的脸孔表情平淡寂静,美丽的眸子清澈如水。“没,我只说,不表达任何意见。”

    “你说什么?!”宋远达愤怒得手掌用力地拍打办公桌。“你代表宋氏建设发言,说你不表达任何意见?!”

    “是。”

    她平静的言语和态度无疑是火上加油,让父亲的怒火燃烧到最高点。

    “宋恬梨,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竟敢擅自主张,对外发表这样的声明,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什么叫做不表达任何意见?!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总裁请息怒、总裁请息怒,大小姐只是顾全大局,在事情没有全盘掌握之前,不轻易发言而已”陈秘书尽责安抚。

    宋远达拍着胸口,怒目扫过女儿身上。“最好是如此,最好不要让我发现,这是你想抗婚而跟樋口串通的计谋!”

    宋恬梨嘲讽地撇撇嘴角。“您认为樋口特助在股东大会宣布取消这桩婚事,是我指使的?”

    宋远达在秘书的搀扶下坐回座位,犀利的目光落在独生女身上,眼底却充满惋惜。恬梨好强、聪明、自信,工作能力不容置疑,只不过女人再怎么聪颖,做起事来还是比不上男人见多识广、心思细密。

    樋口在震家毕竟只是名特助,就算目前在震天掌控大权,深获信任,但想也知道,震家的产业最后还是会落在震家小姐和她未来夫婿手上。他是惜才,也希望藉由这桩婚事,得到樋口这名大将,让“宋氏建设”的未来如虎添翼,事业版图直达巅峰,所以抛下门户之见,几年前和震老提起两家联姻的计划,并获得同意。

    “樋口一向忠诚,绝对会履行震老的指示,我不相信他有胆子取消这场协议,倒是你从头到尾看似对这场协议毫无意见,我倒是从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宋恬梨讥讽地扬开了笑。“总裁,多年前的协议,您现在才问我愿不愿意,不会觉得太好笑了吗?我倒是想到,从小到大,我的人生,何时可以自己作主?”

    宋远达眉一竖。“重点是,我是在问你,解除婚约的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重点是,她亲爱的父亲根本不曾在意她的想法,就算是抗议,他依然有办法四两拨千斤,漠视她的意见。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他是王,没人可以违逆的王

    她垂下眼帘。“总裁,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和您一样惜才,不会反抗和樋口特助的婚事。”

    女儿的答案让专制的父亲相当开心。“很好!那陈秘书,马上去叫樋口过来,我必须和他好好谈谈,这婚事绝对要如约进行!”

    “等等。”

    “大小姐?”

    宋恬梨闭上眼,脑海中清晰浮现震家公主依偎在樋口怀里的模样,那画面美得动人。

    她不曾拥有任何感情,不曾和谁建立过亲密的关系。在母亲离家之后,她就不知道何谓亲情。友情?她没有谈心的朋友,所以不懂友情的可贵;但爱情她在樋口和震家公主身上,的的确确感受到爱情的温暖,所以,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介入而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

    深呼吸,不畏强势的父亲,宋恬梨清楚地表达她的想法。“事情有变化,我不打算和樋口特助结婚。”

    宋远达原本平息的怒火再度燃起,一个大掌又拍在办公桌上。“这件事没有你选择的余地!我不管你有什么变化,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准备结婚的事!”

    “总裁请息怒、总裁请息怒”

    宋恬梨耸肩。从小到大饱受父亲强权的压制和教育,她老早习惯父亲命令或咆哮的震撼力了。

    “你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要扩大宋氏的版图,不是吗?”她清楚指出父亲坚持联姻的重点。

    宋远达试着反驳,虽然这也的确是他的本意。“话不能这么说,樋口是难得的商业奇才,况且你原本不也赞同这桩婚事?”

    宋恬梨轻轻一笑,沈稳的眼底有淡淡的忧伤。“奇才比不过更实质的产业,一定有其他实力雄厚的财团是你所看重的”

    她深吸口气。“我同意总裁另做安排,无论你要我嫁给谁,要怎么扩充公司的版图、获得多少利益,我都不会反对。唯一的条件是,只希望总裁能放过樋口特助,同意解除我和他的婚事。”

    女儿的表态,宋远达倒真的觉得惊讶,女儿一向不齿财团之间联姻的陋习,更厌恶那些财团继承人,当年和震老的协议,全是因樋口特殊的背景,女儿才同意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女儿为了樋口而委屈求情?

    “樋口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对你及对公司都好。”宋远达肯定地说。

    宋恬梨起身,剎那间,身形似乎有些落寞。“但却不是个好情人。他因净悠小姐而封闭的心,将无法再容纳其他人了,哪怕只是一丁点缝隙”

    她深呼吸,打起精神。“总裁的决定?”

    宋远达抚着下巴。有些事的确必须再深思熟虑。“我会告诉你。”

    她点头。“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宋恬梨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并轻轻合上大门。

    “总裁有何打算?”一旁的陈秘书轻声询问。跟着总裁身旁多年,他知道总裁的做事态度,如果不同意,方才一定会拒绝大小姐,不会考虑。

    “先打听清楚樋口取消联姻的主因,其他再说。”

    “是,总裁,我马上去处理。”

    陈秘书躬身而后离去,宋远达点燃烟斗,轻烟缓缓上升,遮掩住他充满算计的双眼。

    ------

    联姻的事,在那日表态之后,的确趋于平缓。宋恬梨原以为父亲已经同意解除婚约,却意外又有了变化。

    案亲在得知樋口特助是因为深爱着震家公主而决定取消婚事时,怒不可遏,放话和樋口势不两立的同时,更凭着自己在金融界的人脉,强势冻结“震天”的借贷案。

    震天因购买新的货轮,在交船的同时需要立即支付天价的资金,父亲的手段无疑带给震天及樋口特助极大的影响。

    取消婚事之前,她和震天还有几笔土地投资案正在进行,所以对于震天的窘境,她很清楚,也知道是谁冻结了震天的借贷案“联信金控”

    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再度谈判,为震天的借贷案再找一个出路。

    宋恬梨坐在会客室,静静等待她即将要面对的人“联信金控”执行长严仲允。

    会客室大门开启,一位气势凌人的男子如风一般走入房间,他高大英俊,风度翩翩,拥有着无人匹敌的自信和权势。

    严仲允继承了家族企业“联信银行”这些年又开拓保险经纪及证券投资的版图,成功结合为台湾最具优势和影响力的金融控股公司。

    “稀客。”他说,在宋恬梨前方的座位坐了下来。

    “知道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搅。”她说。严仲允的秘书说他刚刚外出,没想到因她的突然来访,他竟然愿意返回公司。

    他凝视着她,嘴角有笑意。“老邻居了,别客气。”

    的确,两家甚至到现在依然比邻而居,双方的父亲还是兄弟会的好兄弟,在出国念大学之前,两人每个求学阶段都是就读同一所学校!

    就成长过程而言,他们应该会很熟,毕竟两家的互动是这么热络,但重点是,他们真的很不熟,就算是在公开场合巧遇,两人谈话的机率也微乎其微。

    “你客气。”她笑不出来,挤出来的笑容还难看地挂在脸上。

    从有印象开始,每回见到他,他总是保持着笑容,举止有礼、行为绅士,但对她来说,严仲允是只暗藏心机的笑面虎。

    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总是会显得很毛躁、很紧绷、很不自在,完全失去自己一贯的冷静。这样的状况,该怎么解释,是讨厌吗?是厌恶吗?嗯,没错,应该就是这些情绪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今天来拜访你,主要是为了震天的借贷案。”

    严仲允挑起眉梢,肩膀似乎有那么一剎那震了一下。

    “宋氏有投资震天集团股分吗?”他揶揄道。

    “没有。”

    基本上,宋氏总裁已经片面宣布和震逃谙交了。

    严仲允打趣地扬起微笑。“那么,事情可奥妙了”

    “奥妙?”她皱起眉头,不懂他话语中的涵义。“和银行借钱一点都不奥妙。”

    他勾起嘴角。“宋小姐,我好奇的是,既然已经不是投资者,你以什么身分来和我谈震天的借货案?我记得你们之间已经解除婚约了。”

    宋恬梨死命挤出一个好强的笑容。“婚约是解除了但、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还是想帮他和你谈谈。”

    严仲允轻笑。“那我的立场呢?我要以朋友的身分同意你,还是以陌生人的身分回绝你?”

    宋恬梨双拳在膝盖上紧握,她稳住自己的声音。“震天的未来潜力无穷,和联信金控往来密切的话,并没有任何坏处,不是吗?”

    “先回复我的话,我要以怎样的身分来考虑震天的借贷案?”他一句一句挑战她的极限。

    她拧起眉,眼帘垂得低低的。“请考虑双方利益即可,严执行长。”

    严仲允细细审视着她,没错过她小脸微微流露的苍白,和难掩的僵硬。如此的自制和委屈,这和他认识的宋恬梨是不同的,她好强、骄傲,她脾气不好,彷佛一朵带刺的娇艳红玫瑰。他这位青梅竹马,总以冰冷及尖锐的态度对待他,要看到她的好脸色,甚至这样的卑躬屈膝,根本不可能。

    “原来你在乎他。”严仲允肯定地陈述。

    一股热气染红了宋恬梨的小脸,她失措地否认。“当然不是,我没有在乎他”

    严仲允犀利的黑眸凝视着她。“你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如果我的资料没错的话,震天的新货轮是以震家小姐命名,这可以看出樋口先生对她的情意。”

    “我真的没有在乎他,我当然知道樋口特助对震小姐的感情”宋恬梨拚命眨着眼,突如其来的泪意让她慌乱极了。

    不用再谈下去了,她不想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让人无情地挖掘出来

    宋恬梨匆匆起身,拿起一旁的公事包。“不打搅了,你忙”

    严仲允原本和煦的笑意已消失,他冰冷地阻止。“宋小姐,请留步。”

    宋恬梨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的身影可轻易地感受到她极力地平抚失控的情绪。她稳住自己颤抖的嗓音。“有何贵事,严执行长?”

    严仲允起身,踱至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带给她十足的压迫感,他挑起她精巧的下颚。“宋伯父以我们两家多年的私交,要求我拒绝震天的放款申请。”

    他凝视着她,幽闇的眸子有某种让人畏惧的力量。“你是生意人,应该了解,如果要改变一个既定的决定,应该提出更有吸引力的条件,让我改变主意。”

    宋恬梨冰冷地挥开他失礼的箝制。“宋氏建设有许多未整理的土地,如果联信金控需要土地盖新的分行,我倒是可以大方出借。”

    严仲允的审视让她不寒而栗,那像是猎豹盯紧猎物的眼神。

    “我看上的不是土地,而是一份爱慕之心。”

    她倒抽口气。“我不懂你的意思。”

    严仲允轻佻地笑了。“我很好奇你对樋口先生的爱慕之意,我很想知道,你爱慕的对象如果换成是我,我会有什么感觉?感动?痛哭流涕?还是像樋口一样拒绝你?”

    宋恬梨宛如被狠狠打了一拳,她眼眶中的泪水狼狈地夺眶而出。

    她含泪愤恨地怒视他。“伤害我,让你很得意吗?”

    她低头,旋身离开。

    严仲允望着一个骄傲的女战士负伤离去的背影,拳头缓缓握紧。

    ------

    宋远达突如其来的拜访对严仲允来说并不讶异,因为今天早上,他已经同意了震天的借贷案。

    是因为不想为自己制造一个敌人号称商业奇才的樋口特助,还是因为同情她的眼泪?

    宋恬梨的眼泪。

    “宋伯父,请坐。”

    秘书送来温热的茶水,浓郁的茶香马上弥漫整个办公室。

    “今年的冠军茶,您一定要试试。”

    宋远达笑容满面地入座。这个年轻的执行长无论外形或是工作上的狠劲都是他所喜爱的。

    “你太客气了。”长者端起茶杯饮尽。“的确是好茶,很好!”严仲允就座,直接切入主题。“宋伯父今天大驾光临,请问有何贵事?”

    宋远达的笑容渐渐消失。“我得到消息,今天早上你同意了震天的借贷案?”

    “没错。”

    “请问是因为小女昨天的到访?”

    严仲允沈稳的黑眸闪过一道光芒,但他随即恢复冷静。“董事会评估过后,愿意支持震天的借贷案。”

    宋远达出乎意料地张口大笑。严仲允的一句话多么举足轻重根本不用怀疑,董事会只不过是他的说词。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女儿这么具有影响力,只是说个几句话,震天就能拿到二十亿台币的资金援助!”

    严仲允不予反驳。事实上,他的确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泪水而同意这个借贷案。

    莫非女人的眼泪当真这么具有威力,还是只有她的泪水可以令他妥协?

    宋远达刻意以惋惜的口吻说道:“哎,早知世侄对小女倾心,我不该糊涂到替恬梨安排和樋口那档婚事。像世侄这么优秀的人选就在我眼前,我竟然不懂得把握机会,可惜可惜。”

    严仲允沈默了。

    宋远达扬眉。没反驳就是同意喽,没想到严仲允心仪的对象竟会是恬梨?

    他强忍快乐的情绪。“不过也好,那场婚事取消了,不是嘛”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他气宇轩昂,拥有的财富和权势绝对更胜“震天集团”或者樋口,况且两家是世交,严家二老肯定会同意。想想,要不是恬梨排斥和那些公子哥儿来往,凭着两人近水楼台的关系,说不定严宋两家早已结为亲家,也不会兜上这一圈。

    宋远达作势地叹了口气。“不瞒世侄,我打算帮恬梨另外安排一门亲事,恬梨已经二十六了,再耽搁下去也不好,只是放眼望去,实在苦无合适的人选,你以为呢?世侄。”

    严仲允的黑眼深邃得无法看透。“宋伯父有何打算,不妨直说。”

    宋远达彷佛饱餐一顿的老猫一样满足,笑瞇了眼,拍拍鼓起的肚腹,轻声提议:“如果我的人选是世侄你,你是否愿意呢?”

    “人选?”

    长者算计地微笑。“世侄是否愿意让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同意这门婚事,迎娶小女宋恬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