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鸳鸯书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秋寻和书白之间的关系十分僵凝,这种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情形,当然叫最近常到书白那儿报到的几个朋友统统觉得既尴尬又不自在,秋寻虽然依然和蔼客气,却再也不会主动加入谈天,甚至还会以事忙为由躲开。这当中只有书白最清楚,秋寻哪里有什么事要忙,她根本就是在回避任何与他讲话的机会。

    其实那天晚上吵完架之后,书白便后悔了起来,秋寻的确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凭什么得无端接收他的怒气和不满呢?她一直都那么谨慎地找一个平衡点,好使两个人能在这层虚伪的婚姻关系下和平的生活,自己却亲手破坏了这一切。

    其实理性的那一边早就不停催促他去道歉,但每当书白真正想到要这么做时,又不自觉会想起那下午,浩飞兴冲冲地拿着书来献宝的模样,想起浩飞可是“跑”了大街小巷好不容易订购到的”和他向别人借来的差别之大,使得他不由得又是一阵恼怒。

    那么多人肯为她费心,他又何苦再去讨好?

    算了,这样也好,这样才比较符合“怨偶”的形象吧?书白到了后来,甚至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尽管他试着不想去理会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不过很明显地,他越来越没精神,而且变得十分焦躁。

    这天的他刚上完一堂算数课,走回教师休息室,准备闭目养神一番时,突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刘老师。”

    刘书白张开眼睛,是教历史的同事,大伙儿都叫他大文。

    “看你最近几天心情好像欠佳。”大文老师笑嘻嘻地道,他一向生性开朗,跟书白也是不错的朋友。

    书白没力地扯了扯嘴角。“抱歉,那天向你借的书我总是忘了带来,改天一定还。”原本要借给秋寻看的书便是向大文借的、不过跟她吵完一场后,他就将书丢在房间桌子上再不管了,现在看到大文来打招呼,书白这才想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看。”大文老师在同事间一向是以脾气温和、没架子出名。“我不急,也不是来找你要书的,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想找你聊一聊。”

    “聊”书白倒不认为自己的情况很差。

    “你看我像是需要开导的样子吗?”

    大文老师笑了笑。“暧,也许你不需要,那就当我是聊天的兴头来了,想找你说说话吧。”

    书白也笑。“好吧,请说。”和人聊天总比坐在椅子上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好得多吧?他不想再去想秋寻跟自己间那笔糊涂帐,凭什么要为他不想烦恼的事浪费时间呢?!

    “也没什么,只是同你说说跟我家里那口子的笑话罢了。”大文老师原本是站着,后干脆拉着书自身旁的椅子便坐了下来。

    “刚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彼此都还不太习惯对方的生活步调,所以常常出现很多不搭轧的糗事,当时说来是丢人现眼,不过时间一久,我跟她都当成笑话来看了

    “唷?”书由听着也觉有趣。

    “我家那口子是四川人,你知道吧,这个四川人不吃辣像要他的命。成亲以后她第一次下厨,端出来四菜一汤,每道莱里头全。放了辣椒,我一见,这可不成,一顿、两顿倒还好,真这么餐餐见红,我看我的胃迟早也要受不了,搞不好还提早见阎王去,当下就告诉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再这么煮,只怕我去黄泉她也得跟着上路”

    “后来呢?”见大文老师没再说下去,反倒拿起搁在一旁的茶杯,书白忙追问道。

    “不忙,等我喝口水润润喉。”大文老师道,喝了一大口水才放下杯子。“你知道我家那女人说啥?”他突像吊嗓儿的花旦清了清喉咙,以高人度的尖嗓,一手插着他那肥硕的腰身,一手则抬起他那胖而浑圆的手比起莲花指,样态简直像个女人般地指着书白的脸便道:“你嫌什么嫌?!嫌什么嫌?!老娘煮的东西还没人说过一句难吃的!就你这不识货的敢嫌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哼!,你说的可真不错,老娘警告你。只要我一天是你老婆,你就一天得吃我煮的东西!就算下了地狱,你浸了油钢还是得吃!“书白闻言,不禁呵呵笑了出来,大文老师也哈哈大笑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福建口音,有些苦笑地道:“我那次真是吓到了,好好一个新娘子竟然“老娘、老娘”地说个不停,媒人婆真是乱讲话,说跟我相亲的是江南水灵灵,结果竟然娶到四川恰北北,唉

    书白笑声未止,大文老师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啊,其实相处久了,我家那口子看起来还是满可爱的,我在老家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夫妻就是相欠债啦,不然我老婆那种内陆姑娘怎么会嫁到我们家来?而且啊”大文老师终于切人核心。

    “有时候要是吵架也不用太认真,天底下没有完美的夫妻,想开一点,有时候是你的错处,有时候是她的,两相抵消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太认真,这样反而不好”书白听到这里,已然领会大文老师真正的意思,不由得苦笑了笑。“谢谢你了。”能说什么?他跟秋寻之间的事若真有这么简单也就罢了,夫妻,他们不过空有夫妻之名呵!

    “啊被你看破了啊!”大文老师笑着摸了摸自个儿后脑勺。“我这人嘴巴笨,讲话没技巧,要是讲错了,你可得包涵些。”

    “哪的话,你说的都很对,要是男女之间没有互相欠债,只怕还没那个缘分成亲呢!”就像他跟秋寻一样吧,不是对她有反感,只是没有缘分。

    “哈哈哈,也许吧。”大文老师还是笑嘻嘻的。“快要打钟了,收拾收拾准备上课去吧!”

    “嗯。”刘书白站起身来,大文老师又道:“别再绷着个脸啦!学生看着这张脸,可是提不起什么学习欲望的。”

    “谢谢。”书白试着放宽心胸,大文老师说的对,他是不该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哪。

    于是,他拿起课本,平抚紊乱的心情,向大文老师感激地笑一笑后,方才迈开往教室的步伐。

    回去之后,道歉是一定要的,不自觉心中浮上这个念头,他只在想,如何向秋寻说声对不起。

    她会不计前嫌吗?这显然是书白接下来又要在脑中不停思考的课题。

    ****

    秋寻一整天都在想一件事,如何提早结束这段婚姻,现在一年对她而言,已经是太久了,既然身为主人的刘书自都不欢迎她,她为什么又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可是每当这股冲动一冒上来,继之而起的问题又不能不考虑,她的父母会怎么想?还有首当其冲的夏磊哥;那么爱护她的二哥,他又会怎么做?秋寻是极不愿意见二哥和书自起冲突的,毕竟他那么欣赏书白,可是

    她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那自己该怎么办?。

    这几天的闷闷不乐.终是教来访的浩飞给瞧了出来。这日,浩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表嫂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他关切地问道。

    “呃有吗?”秋寻闻言,也些许惊讶,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有啊,我看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浩飞看着她气色不佳的脸回答道。“大任也有注意到。”

    “喔”秋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于浩飞见她回答得有气无力,顿时间一股怜惜便涌了上来。老实说,他从第一眼看到秋寻,就被她慑服了,她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半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架子,对学问非常有兴趣,过去以来,于浩飞不曾遇过这种典型的女子,而秋寻的出现,除了教他惊艳,更有股深深的惆怅。

    如果秋寻不是以表嫂的身分与他相识,那么或许他就有机会了吧?这是最近在浩飞心中时常出现的念头,但下一秒,羞耻心又会排山倒海般地淹来,他怎可以有这种念头?姚.秋寻是个已婚身分的女人.更何况书白又是他一向崇仰的大哥,他们两个的结合,是最完美的不是吗?近日来浩飞不断地这样说服自己,但是一想到秋寻,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关怀她、讨她开心,看到她忧心仲仲,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就如同现在一般。

    “我们是担心,不过没人敢问你,怕你想着难受。”浩飞小心翼翼地一边观察着,一边说道。

    “替我谢谢罗大哥,还有你,我会打起精神来的。”秋寻试着笑了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微垂下头,对上秋寻的视线。

    秋寻没留意到他别有所思的眼神,只是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事。”

    “真的?”于浩飞直觉她是不想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啊!你可以尽管说的。”

    这事你也帮不上忙啊!秋寻心道,只想快点转开话题。“对了,你才刚来,我连茶都没帮你倒上一杯。”她连忙起身,但浩飞见状却更加心急,认定她不肯说,一时情难自己,跟着便起身攫住秋寻的手腕!秋寻大惊,直觉便要挣开,却因重心不稳而向跌了几步,浩飞见状,匆忙间礼法也顾不得了,一个跨步向前,双手便猛然环拉住她。“秋寻!”

    然后,说巧不巧,书白正一脚跨了进来,将这情景全数尽收了眼底。

    *****

    书自冷冷瞧着眼前的一切,原本想说的话,全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看见浩飞几乎将秋寻整个人抱在怀里,嘴中还喊着她的名字,瞬间,无名火熊熊燃烧。

    秋寻这才惊魂甫定,忽然一阵颤寒,然后,她就看见了站在浩飞背后的书白。

    那么盛怒的脸,那么没有表情,很显然地,画白在生气,而且比上次还要生气

    秋寻一接触到书白的目光,立即像触电般的一颤,接着她便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忙不迭地从浩飞怀里站起来!但浩飞似乎还不晓得有场风暴正要袭来,兀自急而关怀地沉溺在自己的遐想里。

    “秋寻,你没事吧?”

    秋寻惶惑地看了浩飞一眼,正想说话,却听见书自重重地咳了一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于港飞闻声才乍然惊醒,回头便望见了书白!“书白!”

    书白竭力抑制着满腔怒火,说不出心头火从何冒上,但看见秋寻和浩飞两人刚刚那股十足暖昧的情状,书白当下却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浩飞竟敢碰秋寻!

    “发生了什么事?”书白沉声道。

    于浩飞听书白的语气依然不疾不徐,还满心以为能把这桩误会解释清楚,便答道:“是这样的,秋寻见不是表嫂,她起身想帮我倒杯茶水,结果一时站不稳,差点要向后跌,我一时情急,才去拉她,如果做出了失礼的事我很抱歉。”

    秋寻脸色苍白地望着浩飞。“不,你只是想来拉我而已,每个人都会这样做的

    “我知道了。”书白忽地打断他们两人的话,然后以锐利的眼神看了浩飞一眼。“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表嫂谈。”

    于浩飞闻言,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但又怕自己走后秋寻会因为这件事受到责难,不由十分担心。“书白,你千万别误会”话未说完,已被打断。

    “你在担心什么呢?”书白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没有半点高低起伏。“放心吧。”

    于浩飞怎么放的下心?看书白那一脸山雨欲来的表情,叫他如何不担心?!但他又如何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现下只有离去才是上上策吧,牵挂地望了秋寻一眼,克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思念。

    “我改天再来。”

    秋寻面有菜色地点点头,也不答话,天知道浩飞说的那句话听在有心人耳里会是多么暖昧,她怎能再做出任何回应呢!

    刘书白定定地站在屋子里,眼神始终没离开秋寻身上,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直到浩飞去的远了,书白竟一个转身往外走!

    秋寻一愣,书白这样是什么意思?他什么都不说吗?

    明明看到他那么做是该松了一口气,但她却毫无端由的为书白这种举动而紧绷了起来!“等等一等!”她提起裙摆,想也不想便追到院子里。

    书白听见她的声音,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你要去哪里?”他不是才刚回来么?

    刘书白忽而发出一声冷笑。“我去哪里?”他突地整个人转过身来。“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

    秋寻看着他,她知道他在气什么,但一方面又觉得疑惑。“你是不需向我报备,但是如果你说一声要去哪里,若有朋友来就可以告诉他你的去处,而且我也不用担心。”

    “担心?”书白像听了一件天大的笑话般。“我有没有听错?担心?”

    秋寻对他尖锐的口气感到十分不习惯。“是的,担心。”

    “好吧!担心。那么我问你,你是用什么身分担心?!用什么资格担心?!是同居人?还是夫妻?!”

    秋寻愕然地看着他,为什么书白今天这么暴躁?不,应该是说他最近都是这样,像引燃导线的爆竹,随时都会炸开一般!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吹毛求疵,担心就是担心,有什么差别?”她勇敢地站上前一、两步,纵使害怕也不能教他看穿地迎上他的双眼。“如果你认为这有意义的话,那我就说。我以同居室友的身分在担心你,我以名分上的夫妻之名在担心你,这样可以吗?!”

    书白看着她的模样,不免有些诧异,若是别人会是怎生的反应?畏畏缩缩?哭哭啼啼?不过这些都没有出现在秋寻身上,她懂得反击!

    但那又如何?那不会使她占到上风的!书白心中怒火仍未平息,对于秋寻的反驳只觉可笑不已。

    “你说什么?以夫妻之名在担心我?”那虚伪的婚姻?!

    “没错。”秋寻挺直背脊,她得站得稳稳才行。

    只见书白忽而笑了起来,但声调却是绝对的讽刺。

    “你笑什么?”秋寻蹙着眉看他,表情尽是不解。

    书白扫了她一眼,止住冷锐的笑意,苛酷地道:“我笑,是因为你的无知,在冠冕堂皇地要求我之前,请你先想想自己的作为吧!”

    “我的作为?”秋寻隐隐觉得跟方才的事有关,不禁刷白了脸。没错,她是可以不在乎刘画白不要她,也可以据理力争,但那并不表示刘书白可以对她的节操有任何怀疑!“请你说清楚!”

    “说清楚,你这么想要难堪吗?”刘书白这回真是豁出去了。“那好吧!就让我们一字一句地讲个明明白白!”他深吸了口气,掷地有声地道。

    “你说你是以夫妻之名担心我,那么就表示你应该很清楚这之间的游戏规则,我们虽然空有夫妻之名,也早已协议好一年之后结束这个婚约,不过一年期限未到,名义上你姚秋寻就还是我刘书、白的妻子,既然是刘家的长媳,不管做什么事情也该谨慎小心、避避嫌吧?所以烦请你以后自尊自重,检点一些!”

    秋寻听完他的话,震惊地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检点?!”

    书白自知话说的太过分,但怒气使得他理智尽失,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因此只是绷着个脸,定定地看着她苍白的表情。

    “你太过分了”秋寻再度出声,语音已然便咽。“这样伤害我你很高兴吗?”不要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她?她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难道必须他认可这桩婚姻?!但书白又对这桩婚姻做了什么?“就我看来,前后矛盾的人是你吧!你不要我做你的妻子,却要我当刘家媳妇,一方面要跟我保持距离,一方面又要我顾全你的体面”她捂着胸口,痛心已极。“我知道你在不高兴什么,但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解释?我刚刚摔了一跤,是浩飞扶我起来的,如果他不扶我,我就可能会受伤,我相信今天如果换作是罗大哥、杨大哥,他们一样会扶我,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生气,那你这个人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我自问没有愧对良心,除非刘家有这么一条不许去扶人的家规!”场面僵持了,书白听着秋寻的辩白,心下也不禁迷惘了起来,是啊!秋寻说的都没错,浩飞那么做也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那他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呢?不,真正说来,他气的并不是秋寻,而是浩飞。他不晓得杨俊是否已经把真相告诉了罗大任和浩飞,但是他可以涸葡定的一点是,浩飞喜欢秋寻,他可以从浩飞的眼光看出那种热情,浩飞与秋寻说话时,绝不像大任和杨俊那般客气,他总是试图讨好秋寻,或许正因看得太明显了,所以书白非常疑惑,为什么其他的人一点都感受不出来,甚至连秋寻自己也浑然不知!这让书自感到震怒,而方才发生的事无异于是爆发了这些日子累积的郁闷,但秋寻是无辜的,她有什么理由该当承受?

    一丝懊悔窜升了上来,书白的理智此时才为时已晚的告诉自己,更何况他原本打算要向秋寻道歉的啊!怎么反而越弄越持了呢?!

    就在他还在想着如何解决这桩难题时,秋寻却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她片刻都不能再待在这里,她必须马上回家!

    念头市生,她转身便往屋里走,直接冲进房间里拿出衣服便要打包,就在要将东西整理好时,一只大手忽然伸到她面前,强制地按在她手背上,秋寻连头也不必抬便知道是谁。

    “请你放手。”她冷冷地道。

    那手却丝毫不减劲道。

    秋寻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情知又是一场争战,只好抬起头来,充满敌意地看着眼前人。再说一次,请你放手,否则我做事不方便

    书白沉重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上她的视线,郑重而沉稳地道:“请你不要走。”

    秋寻微微一顿,半晌。“来不及了。”她看向别处,痹篇书白的眼神。

    “我道歉。”书白一想到她要走;突地便软化了,或许是担心在秋寻走后发生的事会叫他疲于应付。但真正的原因?他不晓得。

    不能让她走,是因为自己对她还有责任,书白如是想,而刻意忽略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接受。”秋寻出人意料地道,不过她挣出了书白的手之后,依然没停止收拾的动作。

    “那”这回换成书白有些错愕。“你还是

    “没错,我还是要走。”她将一件件摺好的衣服放进藤制衣箱里。

    “为什么?”书白急忙脱口而出。

    秋寻闻言,忽然露出一抹苦笑,她好整以暇地扫了书白一眼道:“我以为你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都已经撕破睑了,难道还要再假装和乐下去吗?”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堪的,爹娘那边,我自有办法,如果你见到阿思,请她也及早回姚家。”秋寻道,见刘书白有口难言的样子,心想他是无话可说了“啪”的一声合上行李箱就往房外走,书白见状,只得又追了出来。

    她要离开了!她要回姚家去了!此时此刻,书白脑海里回荡的尽是这句话,不行!必须阻止她!

    已经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但书白想也不想地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前,两手一张顶住门的两边,将秋寻挡在屋内。

    “要怎样你才肯留下来?”他语气急迫地问。

    秋寻一怔,半晌。

    “要怎样你才肯让开?”她蹙眉回答。

    “要怎样你才肯留下来?!”刘书白又问了一次。

    “请你让开!”

    刘书白不肯移动半步,他得不到他要的答案!

    “留下来!”

    秋寻为他的强迫专制而恼怒起来,她动气地道:“除非你向我说明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大吼大叫!”话音甫落,书白的身子忽然逼近了过来,在她还来不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前,刘书白猛然垂首,吻住了她。

    秋寻这一辈子,从没有过如此意识昏茫的一刻。

    夏磊二哥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热水是烫的,不能轻易去接触,碰了,就会的伤,她听得懂,但却无法想像的烧的痛楚,夏磊二哥于是将滚沸的开水注人一只瓷杯中,然后叫她用双手捧着那只杯子,让她感受高温所带来的不适,她领会了过来,从此知道热水的危险性。有很多事情,光用想像是得不到具体答案的,诚如她对热水的认知,诚如她对“吻”的认知。出嫁的前一天,春凤姐姐和她同床,告诉她初体人事的经验,秋寻只记得自己听得茫茫然然,却又莫名地面上燥热,春凤姐姐用两根手指的指背,轻触上她的唇,要她记得,吻的感觉,她就以为,吻是那样。

    那样轻轻、轻轻的。但显然这是个很大的误解,因为书白吻上了她,完全不若她想像中的那般,书白是席卷而来的暴风,一下子便将她卷入其中,将她勒得分毫不能移动,将她的气息全晕染上一层男性的、情欲的氛围。书白也无法停止了,阻止秋寻离开是他脑中唯一所想的事,他再也无法遏止地驱逐浩飞曾碰触过她身体所留下气息的执念,秋寻是美的,是良善的,是他的

    吻是那般地难以抑止,同样眩惑着彼此的心志,若不是已经倾心,不会宁可窒人鼻息,也不分开。

    秋寻知道了。

    她喜欢书白。

    好喜欢,好喜欢。

    认知像奇迹般的降临,她正想伸出手,去拥抱这个几秒前还视如寇俨的男子,但就在刚要碰到他的同时,书白忽地离开了她的唇畔。

    将她推了开。

    秋寻手犹落在半空中,不解。

    这什么意思?

    “书白”她充满感情的叫唤着,然而不待说出什么话,刘书白忽然双手覆往脸,浓重地叹起气来。

    秋寻果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垂首一望掉在地上的衣箱,她才清楚地想起,她本是要走的。

    那么情况脱轨了吗?她现在该怎么做?

    仍旧离开吗?看了书白一眼,他没有任何动作。

    秋寻眼底是黯然的,她再度提起了皮箱,往前走了两步,书白却在这个时刻将手伸了出来,但是头仍低垂着,语调已没了方才的专制强硬。

    “留下来。”他道,声音是沙哑的。“请你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秋寻瞧着他,就这样瞧着他,她晓得书白在挣扎什么,但她该应允他的要求吗?

    他想占有她的身体、自由,却不肯承诺是否要她,拿出这么不平等的条件谈判,她该接受吗?

    良久良久,她终于叹了口气,搁下了衣箱,不走了。

    “我留下来。”她缓慢地、温柔地道,像一个善于等待孩子的母亲。“我可以等你。”

    书白闻言,抬起头来,望进她了然的双眼。

    只见秋寻微微扯出一抹释然的笑,虽然美丽,却十分哀伤。

    “我等你决定是否终将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