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容城 > 149衰败三

149衰败三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49、衰败(三)

    容少白不见了。

    包括送容少白回来的马车与马车夫。统统不见了。

    所有的人聚集在大厅里,容少青与沈氏是满脸的担忧,容少弘与葛氏则是暗自幸灾乐祸,菊萍似乎满腹心事,容紫嫣也默不作声,只有葛熙冉,与方静好一样,仿佛凝住了。

    柳氏坐在大堂上,脸色苍白,指尖不断地颤抖,奶妈蹙着眉忽然低声道:“会不会又是鹰眼的人?”

    方静好猛地一怔,鹰眼,会是鹰眼的人吗?鹰眼与容少白到底有什么过节?如果说只是为了文娇龙,那么文娇龙早已死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容少白?难道是为了钱吗?之前的二十万两银子,还是觉得不够?

    从容少白回来之后,她没有再听到一点关于鹰眼的消息,当时她觉得是由于绑架容少白的事,又死了人,所以鹰眼的人毕竟引起了警惕,销声匿迹或者藏起来了。而如今。会是他们吗?

    过了不知多久,齐叔匆忙进来道:“太太,马探长说”

    “说什么?”柳氏打起精神道。

    “说汇丰钱庄失火的那件事还未查清,如今巡捕房人手不够,四少爷的事恐怕”

    柳氏瘫坐在软椅上,喃喃道:“说的好听,他根本不想找少白”

    “如今怎么是好?”齐叔也是满脸愁容。

    柳氏沉吟半响道:“只能靠我们自己,齐叔,你多派些人手去苏州回柳眉的路上查查。”

    “是。太太。”齐叔刚想走,又折返回来道“铺子里的存货,韩掌柜正在想办法倾销出去,不过不知是不是由于北方的战乱弄得南方也人心惶惶,这几日,铺子里几乎没什么人”

    柳氏听罢摆摆手,她现在已无心去顾及铺子的事,因为容少白的失踪,对她来说,打击更为严重。

    几天之中,柳氏派去查找容少白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只有人看见四少爷的马车驶出苏州分店,朝南去了,之后便没有人再留意到。南边便是柳眉镇,容少白是要回来的吧?可是现在呢?为什么没有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入夜,方静好坐在床边,一阵风吹过,那两只大红色的风车缓缓转动起来。依稀隐约是容少白的话,静好,都会好起来的,我以后要好好的

    然而此刻,容家面临空前的危机,他又在哪?

    方静好觉得心像被掏空了一般,不是痛,像是虚无,如同赤脚走在云端,没什么可以依靠。

    汪掌柜临走前搁下一句话,如果再让容少白做当家,他将辞去掌柜的职务,回乡下种田去。方静好知道,汪掌柜压根不相信容少白没有回来,还以为他是犯了错不敢承担,被柳氏掩饰着,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他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也许,他也是真心为锦绣织的,那么那张字据的事,是不是因为他不待见容少白。所以故意一口咬定客人订的茜素红的呢?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容少白身上,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拉容少白下马。

    那么那客人又为什么分明订了石青色,又硬说是茜素红呢?是存心找事?还是根本就真的是容少白弄错了?

    这些事,如棉花一般,软绵绵却不存一点空隙地塞满她的心,只要容少白回来,容少白回来,也许一切都清楚了,可是,容少白在哪呢?

    天大地大,他以前一直是来去无踪的,今天在龙门,明天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游湖,早上到深夜,她几乎很少见他,她或许从来没有关心过,不知多久以前,她是恨不得他不要出现,而现在,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她那么渴望知道他在哪。

    她但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锦绣织仍旧如同往昔一样繁荣,家里依旧吵吵闹闹,容少白还是一脸欠揍的笑对着她,戏弄她,眯着眼跟她吵架。

    可是,这毕竟不是一场梦。

    几天后,从杭州传来消息。张德全也不见了!

    柳氏叫人去请各地的掌柜一同来容府商量锦绣织与容少白失踪的事,寄去北方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汪掌柜拒绝来容府,还是那句话,除非更换当家,而寄去杭州的信还未到达,杭州却十万火急派人来了容府,说是,张德全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柳氏胸口起伏地道。

    那下人颇为为难地低声道:“张掌柜前一日夜里说是容府来了信,因为总店的事要拨一部分银两过去救急,故此要关店三天清点财物,于是遣散了下人一人在铺子里,谁知过了三天小的按照张掌柜的吩咐清晨去铺子开店门,却发现”他汗如雨下“发现铺子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一封信”

    那下人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奶妈接过去交给柳氏,柳氏打开信,一双手越来越颤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奶妈急忙叫道:“太太!太太”

    “快扶娘去歇息!”方静好道。

    柳氏被奶妈扶走后,大厅里一片死寂,方静好慢慢走过去。拿起那封落在地上的信,一颗心缓缓沉下去,只有她与柳氏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人写信给张德全,要他支援总店。柳氏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所以还未来得及。看了这封信,她彻底明了了。

    沈氏看了一眼方静好,扭头问道:“有没有去张德全家里找过?”

    那下人道:“找过了,村里的人说,早在三天前张掌柜一家就连夜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一句话说完,容少弘已跳了起来:“张德全那王八蛋!准是看锦绣织现在有难,卷了财务逃跑了!他**的,王八蛋!”

    葛氏铁青着一张脸喃喃道:“老乌龟,跑的倒快,我们还没脱身呢,他倒好”“够了!”方静好突然转过身,盯着容少弘道“张德全为什么哟跑?他在锦绣织那么多年,他跑过吗?”

    容少弘被她盯得有些呐呐,葛氏已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跑了,难道还是我们教唆的不成?何况他以前不走,是因为锦绣织财大气粗,靠着大树好乘凉,现在大树快倒了,不走路还留着,难道跟着受罪不成?只有我们这些没地方去的,才会”

    “张濂!”方静好打断葛氏,冷冷地看着葛氏“二姨娘不会真不知道张濂是怎么从梯子上摔下来的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一心藏着掖着,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容少弘身子猛地一僵,不禁也慌乱起来,却仍嘴硬道:“你、你有什么证据张德全知道了张濂的事?!要不是四弟把锦绣织弄成现在这般模样,那些掌柜怎么会跑路?你可别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

    “证据么?”方静好把那封信啪地一下放到容少弘跟前“你自己看看吧。”

    信上,只有草草的一行字。字迹纷乱,显然写的人当时心情悲愤无比。

    “我张德全为锦绣织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却没想落得一个无人送终的下场!你们容家草菅人命、欺人太甚,我只是讨回我应得的,这些钱财,就当是你们烧给濂儿的冥纸吧!”

    他终是知道了。

    所有的事都是瞒不过去的。

    方静好疲倦地站在窗前,张濂的死,对于张德全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当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是因为容少弘的一脚而死于非命时,又怎么会不恨容家入骨?

    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可是。张德全来容府的那次,分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现在又为什么知道了呢?

    或者,是张德全来容府时便已知道了真相?他之所以装作一丁点也不知,只是缓兵之计,好有充分的时间来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

    但不管他是何时知道的,他总是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呢?

    那日在锦绣织外,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虽然府中勒令封嘴,但不保证会有其他妒忌锦绣织的商家泄露出去。

    她软软地坐下来,苏州的事、汇丰钱庄被烧、汪掌柜来容府,到现在容少白失踪,杭州分店被洗劫一空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仿佛是无形中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却看不到,更抓不到。

    她无力地深陷在椅子里,桃玉端了一碗粥过来:“四少奶奶,您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我吃不下。”

    “四少奶奶,婢子虽不懂大道理,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太又病了,若您还那容家要怎么办?”

    方静好一愣,看住桃玉,在她印象里,桃玉是没有桃心成熟懂事的,却没想到现在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是啊,柳氏病了,容少白了无音讯,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也倒下去,那么容家会怎么样?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那碗粥,一点点往嘴里送。

    桃玉在一边看着,落下泪来,然后,她慌忙地擦了擦泪,忽然道:“韩少爷”

    方静好猛地回头,韩澈立在门口,桃玉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

    “铺子里怎么样了?”她放下碗问。

    韩澈凝视她,忽然走过来,端起碗道:“你先吃了。”

    “我吃好了。”她说“你告诉我,铺子里的存货有没有卖出去?”

    “这样便吃好了?”韩澈盯着那只碗,语气出奇的生硬。

    “我在问你铺子的事!”

    “我叫你吃饭。”

    “韩澈!”

    “静好!”他眼底仿佛破碎一般,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一动不动,半响,他似是苦笑了一下,放低了声音道:“静好,你这样下去,会挨不住的。”

    柔的化不开的语气,带着一丝痛楚,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酸,轻声道:“不会的,我挺好的,韩澈,锦绣织出了很多事,汪掌柜不肯再帮我们,张掌柜把杭州分店的东西都带走了,北方战乱,隔断了消息,现在连少白也不知道在哪,我如果不好,我还能如何”

    “你是担心锦绣织还是担心容少白?”他忽然打断道。

    她的心里是纷乱的,没有留意到,他眼底的那抹深邃的痛楚,和他对容少白的称呼不再是四少爷而是名字,忽然抬头道:“韩澈,你是不是认识很多人?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少白的消息?他出了苏州,不可能还没到柳眉,我不知道他路上出了什么事,我”

    她脸色苍白,慌乱无措的样子全落在韩澈眼底,她何时这样过?从来,她都是淡定的,而如今,她是为了容少白么?他的心仿佛被剜了一刀,良久,听见自己的声音传过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