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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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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起伏

    回到屋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方静好也不想跟谁说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容少白推门进来,他一双眼睛有些疲倦,眉尖轻轻蹙起:“出事了。”

    “什么?”她茫然地应了句。

    “齐雨出事了。”

    她这才仿佛反应过来,腾地坐起来:“齐雨?齐雨不是和紫嫣离开了吗?”

    容少白微微点头:“在路上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人,东西被抢了,还受了伤,紫嫣把他带了回来。”

    她顿时凝注。

    齐雨受的是枪伤,柳氏****折腾,此刻还未歇息一会,又回到了大厅,钱大夫正在为齐雨诊治,齐叔在里头,而奶妈已哭的昏死过去。

    葛氏匆匆赶来,当面就掴了容紫嫣一个耳光,容紫嫣纹丝不动,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葛熙冉抱住她,她却浑然不觉,仿佛失了魂一般。

    方静好心头震惊。想问却又不能问。

    “真是枉费我养了你十七年,你居然跟个男人私奔,你、你你”葛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柳氏沉眉打断道“都给我消停些!什么事,等齐雨醒了再说。”

    “不行!”葛氏忽然跳起来“我们紫嫣从小哪件事不是听我的?如今居然敢私奔,定是受了谁的教唆!何况,她一个姑娘家家的,门锁的好好的,怎么出来的?要不是有人接应,哼!”胡氏忽然就笑了:“二姨娘说的也是啊,五妹一直乖巧,这回怎么”说罢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柔声道“紫嫣,你别怕,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二嫂给你做主。”

    容紫嫣依旧一动不动,咬着唇,一语不发。

    葛氏一个耳光又要下去,容少白吼道:“够了,是我安排五妹走的。”

    “什么?”葛氏怒道“少白,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存心想看我们三房的笑话么?”

    胡氏也跟着道:“咦,少白啊,你刚才不是还说是跟静好约好去乡下么?怎么又变作安排五妹私奔了,这事儿”

    容少白挑了挑眉。忽然听到方静好道:“是我想出来的。”

    “静好,到底怎么回事?”柳氏这才开口道。

    “娘,一切都是静好想出来的。”她缓缓道“五妹与齐雨两情相悦,而何公子也另有所爱,若硬生生的把两人凑活在一起,谁也不会幸福,所以,静好便想了个主意,要五妹与齐雨离开,等事情过了再想办法回来,少白心疼紫嫣,才愿意帮我。我告诉他,若是在路上被人发现,便说是要他跟我回乡下给爹爹上香。”

    容少白张了张嘴,仿佛愣住了。

    “那个包裹又是怎么回事?”胡氏冷笑。

    “自然是我给五妹准备的干粮衣裳。”方静好淡淡地道。

    “那为什么没给五妹?”胡氏仍不甘心。

    方静好看了一眼木然的容紫嫣道:“五妹不肯要,我只好拿回来了。这件事,我本来就要等第二天来向娘请罪的,如今五妹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凭娘处置。”

    虽然之前的话被全部推翻。但反而增加了可信度。胡氏只好喃喃道:“真是听不来,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

    容少白挑挑眉:“那时十三叔公在,若不是这么说,他怎么会相信?”

    “这种事你脑子转的倒快。”柳氏虽是斥责的语气,但明显对容少白在十三叔公跟前的那番说辞也是颇为满意“不过,即便如此,你们两个私自放走紫嫣和齐雨,如今齐雨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是一句话能过去的。”

    胡氏面容浮上一丝冷笑,随即道:“娘说的对,要不是四弟妹私自出主意,齐雨怎么会遭人抢劫?也不知是谁干的。”

    “如今土匪猖狂,可也保不准是附近一些流窜的灾民、猎户干的。”柳氏沉吟道。

    容少白眉宇间也浮上一丝迷惑,方静好更觉得此事蹊跷,齐雨和容紫嫣私奔,怎么就这么巧,被人抢劫呢?

    胡氏兰花指一掐,道:“娘,您看这件事”

    柳氏盯着容少白与方静好道:“本来你们做了这种事,是要动用家法的”

    胡氏眼睛一亮,又听柳氏道“只不过,齐雨的伤势还未明,明日的请帖也已发出去了,大事要紧,婚宴是推迟不得了,家里的事等关起门来再做计较也不迟。”

    胡氏顿时咬紧了牙关,却又说不上话来。虽说这事也挺大。但容紫嫣已回来了,齐雨是受了伤,可他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她心里想,方静好真是命大,分明是私奔,后来变成夫妻去乡下上香,又变作帮人私奔,结果那些土匪居然还帮了她一个忙,叫容紫嫣好生生的回来了。现在一看,本来好好的一个时机,竟又化为了乌有。

    柳氏转过身,忽然问道:“静好,你刚才说何公子已有了心上人,可是真的?”

    方静好想了想,点点头:“是平会长的千金平琬瑞小姐。”她本是不想说的,可转念一想,这也指不定是个转机,于是便道。

    果然,柳氏的眉心蹙起来,连葛氏满脸的怒容也转为惊讶。

    沉默了片刻,柳氏道:“金枝,看来何公子与紫嫣的事要从长计议了。”

    葛氏虽是也是如此觉得,但心有不甘道:“大姐。只是他们两个孩子有来往罢了,平会长与何老板定是不知情的,否则何老板也不会答应紫嫣与他儿子的事了。”

    “话是这么说,”柳氏道“可江南商业协会大小姐的脾气可是大家都晓得的,那丫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说一不二,连她爹都不得不顺着,若是真闹起来,管我们家要人。要怎么办?我们虽然也不怕,但毕竟锦绣织日后还有仰仗着商业协会的时候,凡事,都要以容家百年的基业为重。”

    葛氏顿时如斗败的公鸡,恹恹的,半响一把拖起容紫嫣走出去,一边走一边道:“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紫嫣嫁给一个下人的!”

    容紫嫣仿佛一具空壳,任由她娘拉出去。

    方静好舒口气,目光游移间,见容少白正望着她,眼睛亮亮的,不觉移开目光。

    过了好久,钱大夫才出来了,摇头叹息道:“唉,虽是抱住了性命,但一条腿已废了。”

    方静好心头一震,涌上酸涩来。

    他们这么做是对的吗?如果,没有今天的事,齐雨和容紫嫣虽是不能相守,但毕竟人是好好的,而如今要紫嫣以后怎么办?

    柳氏面容也有些黯然,问道:“奶妈和齐叔呢?”

    钱大夫道:“齐叔无妨,奶妈情绪不太稳定,我给她开了一帖药,服过之后已睡过去了。”

    柳氏点点头:“钱大夫,齐家三代都在我们容家干活,就像自家人一般,你要用最好的药,不要顾及。”

    钱大夫应了。

    柳氏又道:“还有几个时辰,你们都好好回去歇息。”并吩咐一个下人“你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叫几个人去办了,不用叫齐叔了。”

    折腾了****,回到屋子里,已是天色泛白。方静好坐在床头,明明倦极。却合不上眼。心里掠过一幕又一幕,她只觉得满腹悲凉。

    齐雨,初见时那个腼腆、羞涩的少年,在她染布的时候对她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在林荫小道上把秀杏的那封血书交给她看,她相信他是信任她的,虽然后来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是因为另外一个人,但她知道齐雨性格耿直,若不是真心为她,也不会这么做。

    想到另一个人她的心生生的一疼,目光落在桌上的画卷上,走过去,指尖微微颤抖的拂上去。

    然后,她听到门口响起脚步声。

    容少白站在门口,见她抬头才走进来。

    她望住他,忽然道:“我们是不是害了齐雨和五妹?”

    他一愣,吸口气:“谁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我看是有人故意的。”

    “你知道是谁?”

    他眼睛眯一下:“现在的世道,有枪的除了流寇、土匪、猎户,还有谁?”

    方静好一怔,道:“警察!”

    他点头。

    “你是怀疑巡捕房的人?”

    “我是怀疑马探长。”

    没错,齐雨与紫嫣素未与人结怨,要说真有人故意的,那便是马探长了。

    “这帮人真没王法!齐雨就白白的”她捏了捏手。

    容少白却哼笑了一声,有几分无奈:“现在时局混乱,南北军阀局势紧张,南方政府还要靠巡捕房的人办事,他们就是土皇帝,谁也管不了,官官相护,就算有了证据也不一定管用,何况我们也没证据,总算书淮和紫嫣的事有了转机,至于齐雨与紫嫣,只好听天由命了。”

    容少白的脸上有几分萧条,目光缓缓地落到桌上,然后飞快地移开,道:“刚才你为什么要说放走紫嫣的事是你的主意?”

    方静好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就不想看看这幅画么?这可是韩少爷与二叔送我们的礼物。”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移开目光道:“你也知道,我对画没兴趣。”

    她望着他,良久,吐出几个字:“你是知道的吧?否则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他背对着她,却没有说话。窗口忽然吹进一阵风来,他的衣角就轻微的颤动。

    过了不知多久,她说:“容少白,我记得杭州分店开张的时候看戏,你说过一句话,有情就在一起,没什么好进退两难的。那么,当初,你有没有想过带文娇龙离开?”

    不知自己为什么问了这么个问题,竟像是恍惚中便问了出来,他一怔,声音有些沙哑:“刚开始是因为奶奶,怕我走了没人照顾她,后来后来是因为”

    他顿了顿,忽然回过身来望住她。

    她却没有注意他的目光,不知哪里来的气,冷笑了一声,忽然提高声音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吗?思前顾后,说着好听的誓言,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无法控制自己,这一刻,胸口竟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韩澈的笑、韩澈的轻吻,韩澈的话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容少白瞳仁猛地收缩了一下,太阳穴突突跳动,良久,吐出几个字:“你后悔了?后悔相信了那个人?仰或是在怨我当初没有一走了之?否则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他盯着她,缓缓道“容家义子,锦绣织的掌柜,大好的前程,多么诱人,可踏出这里,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觉得你可以比过这一切?”

    她费力地喘息,他仿佛不准备放过她,继续道:“所以你绝望了?才把所有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揽,你是想要娘重罚你,一了百了么?”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凉意,隔着风吹到她耳边,他的话直接、一针见血,她的心仿佛被钝钝的一击,忽然间狼狈不堪,所有的防备都轰然倒塌。

    她突然发觉没有任何话语来反驳他这句话。他说的不对么?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一瞬间,她浑身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软弱无力,沉默了片刻,低声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直到笑出泪花来,她听见自己淡淡地说:“是,我什么都不是,容少白,如果你不想戴绿帽子,就休了我,如果你无所谓,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重新拜堂。”

    容少白沉着眉,紧抿的唇角形成一道硬邦邦的弧线,片刻,眼角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砰”地一声甩上门,转身离开。

    夏夜的风吹过,花园里一盏盏的红灯透着一丝静谧,他的心蓦然的一阵烦躁,猛地一拳打在墙上。他是怎么了?决定不问的,却在看到她悲伤的眼睛的那一刻忽然失了控,喉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却完全背道而驰。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对文娇龙他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但为何对她竟然无法控制的升起怒火?莫名的愤怒,懊恼,难过甚至还有一丝恐惧,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来到了柏苑。

    厢房里,老夫人熟睡着,梅娟披上衣裳迎出来,她不懂就要拜堂的少爷现在不赶紧歇息来这里做什么,可也不敢问,只是道:“老夫人吃了药,这几日还是昏昏沉沉的。”

    容少白挥挥手让她下去,望着老夫人慈祥的容颜,低声喃喃:“奶奶,我想过要好好对她的,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我不想用那些话伤害她,可是我为什么忍不住呢?若您醒着,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