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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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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死!尹琉星急急拉开软剑的去势。要不是他反应得快,这下子小落花身上非多个洞不可。

    “唔!”她咬住唇忍着不适。虽然隔着衣布,但凌厉的剑气仍是刮得她肌肤生疼。

    见了她难受的模样让尹琉星不由得心下生慌,连忙又倾身扑前,手中“白蟒”飘忽不定,若隐若现,急于突破重围,将对方手中的人质抢救回来。

    “嗤”那蒙面男子低笑了,好整以暇的频频以手里的人儿挡在尹琉星剑前,轻松化去自身的危机。他的武功不见得赢得了尹琉星,可钳制了对方的弱点,要他不有恃无恐也难。可现在不是游戏的时候,手上这个人质的独特身份可不容他有一丝失手的机会。收到了其他伙伴的暗号,他打算速战速决。

    “尹琉星,退去,他要放毒唔!”出声示警的娇柔嗓音突然一顿,雪白的袖口瞬间染上了红渍,红滟滟的血液顺着垂下的纤臂缓缓淌下,在纯白的裙边迅速积成了一小摊红液。她咬牙忍痛,臂上细长的剑伤火炙似的辣疼着。“我没事,你退下,快离开别理我。”

    她抢先一步开口制止尹琉星打算不顾一切抢上前的想法。说来实在讽刺,她被掳了反而较没生命危险,这些人虽然奉命对她宁杀勿纵,可仍是以活捉她为第一优先。

    蒙面男子斜挥了下乌铁剑,甩去剑面上的残血。他不知道这女子是如何先一步探知他的意图,但阻碍他的人,他不会放过。

    尹琉星咬着唇,神情不再存有一丝大意,他浑身肌肉紧绷,严阵以待,白蟒剑颓然地垂在脚边,不敢再次妄动。

    “日巫子见血了!”有个黑衣人惊呼出声后,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群里开始引发了一连串连锁效应。

    “糟,巫子是不得见血的呀,会遭来恶祸”

    “主子有交代,就是有万一,也得用毒杀,绝不能教她流血的呀!”

    “这可怎么办好?见血了,见血了”

    “就说不要找外人来帮忙的,虽然他武功高强,可也不是我们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的重要性明明千交代万交代的”

    “笨蛋,蠢成这种地步难怪成不了大事。”一连串细碎私语引来蒙面男子皱眉低斥,他知道自己人马已经开始自乱阵脚,而这对他不利。“你,过来。”他朝尹琉星喊道。“为了确保你不会追上来造成阻碍,我要你用剑自己挑断手筋,不然”黝黑的大掌在佳人的脖子上收紧,令她难受的呛咳了下。

    “咳别自残!咳咳”残忍的手劲忽地截断她的呼吸,她只能虚软无力的挣扎着,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张着嘴努力喘气,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人质要活着才有利用价值,你要是杀了她,我发誓就是穷尽毕生之力,也要让你生不如死。”尹琉星握紧手中的剑,力道大到剑柄几乎要在掌上划出伤口。

    “挑断自己的手筋,快!你再拖延时间她就撑不下去了还是这就是你原本的目的?毕竟你跟她原就非亲非故的,带个包袱在身边也是绑手绑脚,想借刀杀人也是无可厚非。”蒙面男子讽刺道,勒住佳人的大掌力道仍旧,而她已是无力的瘫软了身自,几欲昏厥。

    别呀!不行,他不行自残的,制住自己的这名男子不会轻易放过无力回击的对手,届时不行的,他会有生命危险的!面纱之下虽是双目紧闭,可她仍然知道目前的情势发展。刻不容缓呀!她想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不能眼睁睁教那笨尹琉星当真伤了自己。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像已经昏迷,不再试图挣扎,直到趁没人注意时悄悄捉住了乌铁剑,任由其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棉布套下的掌心。比起剑身来,过于小巧的手儿让她不易整个捉握,她甚至以两掌上下包裹剑身,无视于已然血肉模糊的双手,硬是使力将剑身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

    她竟然想自残?众人这才发现她的举动。

    “小脚姑娘,你”尹琉星惊慌大吼。她怎能这样伤害自己?!

    我的老天,这姑娘为什么不安分守己、谨守本份的当个好人质?女人合该要受男人保护的,至少他的家训是如此。今天若是不熟识的陌生女子他都会尽力救出了,更别说是她呀!她是曾救过他一命的小落花呀,是他苦苦寻觅多年的小落花、是不久之前才打定主意要拐回家玩一辈子的小落花自断手筋算什么?就是要他舍去一条命也要保她平安的!再说他根本不用做这些也能救出她现在反而让他动都不敢动了。

    不,她不是想自残,她是在自救蒙面男子短暂的怔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剑已经转了个方向,反过来指在自己眼前。

    “尹琉星,你别过来至于你,放开我。”她制止欲奔上前的尹琉星,冷然喝道。还捉抵在剑刃上的双手疼得让她全身冒冷汗,腥热的血水滴答滴答延着剑身往下淌着,可她还是紧紧握着,不敢放松。她知道这男子并非寻常人,真能夺下他的剑她也感到意外。

    “真是勇敢的姑娘。”他松了箝制她的力量,冷厉的眸里闪过一丝赞赏。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竟真的拿手去握剑刃?如果她不是日巫子,也许他会像那名年轻男子一般,亟欲将她拢在自己的臂弯中守护着,不让她受到伤害。蒙面男子无声的笑了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趣。

    只可惜她的身份实在不对呀,一个私逃的日巫子呢,至少万两黄金的身价,不拿去换钱只摆在身边,未免太过于浪费。

    他指上轻弹,无预警地隔空点上她的昏穴,接着手脚利落的上前,同时接住她软倒的身子跟自己的剑,单手往后撒出一把迷烟,毫不流连地带着人飞离而去。

    待迷烟散去,尹琉星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懊死的!懊死的!懊死的!尹琉星怒极,也怨极自己的大意。

    “青竹!”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随着他的呼唤出现,在他身后五步远的距离恭敬的单膝跪下。

    “少主。”

    “把消息放出去,那个姑娘是我罗煞门要的人,谁要敢协助藏匿,就等于是跟我罗煞门作对。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查出她的下落。”

    要快!要是她被送回巫氏一族,这辈子恐怕再无重出之日。

    尹琉星握紧手上的剑,漂亮的黑眸里没了一贯存在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邪气的冷漠。

    没人能从他面前取走他想要的东西,包括人也是。

    要逃走并不难。

    那个武功高强的蒙面男子将她交给了原先的黑衣人之后,便迳自离去。她只消唤出迷雾隐去身子,便能蒙过那票尹琉星口中武功不佳的黑衣老兄。

    用石头幻成的珠宝到街上的当铺去换些银票,再到布庄里买套现成的服饰,改变妆扮恢复本身的样貌后,将再也没人能认出她;毕竟看过她真面目的人除了沁沁之外,只剩寥寥数人,幸运的是,那些人除非也学她背族私逃,否则绝不可能出现在街道上。

    现在,就等他找到自己了。

    “还是给他打个暗号吧,要不等他慢慢找来,我八成也去了一条小命了。”洛华喃喃低语着,对那爱玩又吊儿郎当的家伙不是挺有自信。

    折了一枝柳条滴上鲜血做成简单的式神,她低声念了短咒,柳条往空中一扔,随即教一阵风卷上了天,直至不见踪影。

    “去通知他我的位置,让他来接人。”

    柔婉的嗓音轻声嘱咐着,字字句句瞬间化为咒言,附于柳条而去。

    “该死的,她到底是被带到哪里去了?!”

    “呯”地一声巨响,吓坏众人的同时,坚硬的黑石桌面也让人给敲下一角。

    由旁边伸来另外一只手,没预警的往那罪魁祸“手”上一搭,警告似的按了按手腕内侧的酸麻穴。

    “冷静点,心乱易误事。”尹浩岚仍是顶着一副处惊不变的冷面孔,喝了口茶,然后摆手指示来人继续报告才被打断的事情。

    “是的,尹爷。”站着的王虎拱手又道“根据我们的确调查,二少所遇见的黑衣人确定是巫家所派出的杀手,目的在于带回私逃的日巫子。由于巫氏一族的地位在我朝等同于国师的身份,只要日巫子被带回巫家,纵然是我出面恐怕也没办法向他们索人。目前也只有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你身为堂堂三府巡按大人,难不成没有一个更积极的做法吗?”尹琉星没放大任何一丝音量,可冷飕飕的嗓音已经足够吓坏了对方,冻得人家浑身直打颤。心底的慌张让他卸去一贯的悠哉姿态,逐渐露出难得示人的黑暗面。要不是己方得不到线索,他不会求助于官家的力量,可没想到这竟然就是他所能得到的回答?

    王虎紧张的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陪着笑,他虽贵为三府巡按,可是面对眼前的两人,仍得毕恭毕敬。

    眼前老的是前任武林盟主,不但武功高深莫测,就连行事也高深莫测;小的那个则是当今武林中排名前五的高手之一,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也能是现任的武林盟主;可惜他不屑是,他是有资格不屑当之。现今武林最最神秘的组织罗煞门门主是他干爹,也早放话罗煞门迟早要让他这干儿子接下。顶着罗煞门少主的风光头衔他想干嘛都行,各大门派也得看他面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取得什么盟主席位?

    老的和小的无论是谁,他都得罪不起。

    可身在朝中,他更得罪不起的是向来神秘又行事诡谲的巫氏一族。

    苞他们作对?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王虎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心里想着的是恰巧看过巫氏一族对犯错者处以私刑的情况,就为了不得擅自干涉外人命运这条族规,他们活生生砍下了一位奋勇跳入河中救起幼儿的族人的双掌。好不合理,也好残忍

    就在王虎还在想办法安抚尹琉星的同时,窗外突然卷入了一阵怪风,在厅里不断回绕打转一直没散去,直到众人发现不对劲之时,愈行愈快的旋风已往尹琉星身边包围而去。

    “少主!”几名贴身守护尹琉星的护卫看见情况不对劲,纷纷现身上前。

    “别过来,退下去。”他低喝一声,阻止了众人的脚步。

    懊是让人心生恐惧的不寻常景象,可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反而有种熟悉的感受。如果他没猜错,这极有可能是

    尹琉星,东市二胡同,快来接我。

    随风卷至的一截树枝在众人面前化成了灰,灰尘则在尹琉星身前的地板上排成了几个大字。

    是了,这么不客气驱使他的人还会有谁?

    他是迷路还是跌倒顺便晕倒了?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

    这里的人好多,话好多,莫名其妙的心思好多,她觉得自己的头疼得要炸掉了

    唉!今天的生意不好,回去又要看那婆子的脸色了。

    那姑娘的屁股又圆又翘,要是能让我摸上一把该有多好!

    今天的人好多呀,真不知道小姐发什么神经要上街来逛逛,真是苦了我这做丫头的。啧家里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装成一副大家闺秀,其实早让长工摸上了床。

    那位拿扇的少爷看起来好俊呀,比晓得娶妻了没有?

    巷口卖菜的俏寡妇果然是热情如火呀,要不是仗着我一身的好体力,肯定今天爬不下床的就是我了。

    嘿嘿嘿,今天又趁老板不注意藏点碎银子起来,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攒一小笔钱了

    “姑娘失礼了,你要不要紧呢?”一位路人发现了倚在墙边、脸色苍白的纤细身影,好心的过来一探究竟。

    咦,这么标致的姑娘居然没家人陪伴就独自出门,岂不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吗?瞧她唇红齿白的,就不知道身子还干不干净?

    好恶心!洛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痹篇男子的搀扶。

    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不会以这身麻烦的装扮示人。黑亮的长发难得的让主人全数绾了起来,简单的以一支木钗固定在脑后,独留几绺发丝自然地垂在粉颊边,露出一张清艳动人的瓜子脸蛋。时下流行的低胸上衣让她露出胸口一片白皙无暇的雪肤,宽大的腰带束在胸沿下,堆出浅浅的乳沟,纤纤柳腰不盈一握,凹凸有致的身段就连女子见了也要又嫉又羡。

    打从离开家族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柔性的装扮。

    “我相公就要来了,谢谢公子的好心。”拒绝了外表敦厚的男子,她垂眸抱着身子缩在路边一排屋檐下窄小的空间里,忍耐着身体的不适持续着她的等待。虽然只是静静的伫立在一旁,不想引来任何人的注目,可姣好的面容却教她平静不得。

    落单的美人儿总是引人注目。

    好个騒娘子,怎么没人陪呢?是在等她的男人吗?要是我是她汉子,肯定天天把她绑在床上快活,下不得地,哈!

    嗤!大姑娘家独自上街,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哟,不会又是个走投无路的小姑娘吧?瞧漂亮的,我可要好好盯着,要是她有什么表示时,得赶紧几两银子把她买下,带回我的红粉楼里好好栽培栽培。

    “呕!”她脸色又白,以手捂口,贝齿咬得下唇都要沁出血珠来,一阵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不犊禚生。

    自小拥有的“心见”能力,让周遭人的情绪总是以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进入她的脑海里,恶意的、不屑的、无法无天的、天马行空的每个人内心真实的声音就是捂起耳朵也阻挡不了它们的存在。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乱了她的神智,身体自然产生抗拒的反应,她觉得呼吸困难,好想吐

    都快忘了究竟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为了要躲过追捕的人,不得已毁了誓言,卸去伪装睁了眼、开了口,却因此失去了多年来为了走进人群而设下的精神防护墙。

    到达东市二胡同了,怎么不见她?会是我来晚了吗,还是她又让人带走了?

    未久,一阵急促的心念钻进脑海里,她听着,神情不由得放松。知道他要再不来,自己就要撑不下去。

    “尹”

    洛华呆了呆,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一路不回头。

    般什么?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又喊了声:“尹琉星”

    就见他回过头来迅速扫视了一圈,然后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皱着眉头就要再往原先的方向走去。

    他他他

    洛华错愕得差点脱下鞋子扔过去!

    很好,真的很好。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这一天到晚光会死缠着她瞎扯的家伙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白痴。”

    低啐了声,很无力的承认了这样的事实,也很认命的叹了口气。她稍微目测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握紧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小手,带着决心要上战场的心情,毅然低头走进人群里

    “晤!”谁知才走没几步,就让个没长眼的路人给撞上了。

    糟糕!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对方,却冷不防的望入一双阴郁的蓝色眸子里,那眸心深处似压抑着满满的戾气。一时间来不及防备,对方心中强烈的情绪全数往自己流泄而来,那种深沉而无望的恨意几乎就要弄乱了她的心神洛华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名陌生男子却倏地伸手箝制住她的手腕。

    “你?”他怀疑的盯着她的表情,直觉这女子似乎看透了自己什么。咦,她的眼?“银眸?你是那族人?”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放开我!”洛华迅速垂下视线低声喝斥,一时挥不开他有力的掌握。每每有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强行进入心中时,总是让她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若是对方的情绪起伏太大,更是令她感到不适。

    都怪尹琉星这呆子,对她视而不见,才让她遇见了这等倒楣事。

    一丝丝恼怒酝酿成一点点火气,一点点火气再燃烧成很多的气愤,秀眉一皱,无视于陌生男子一脸诧异,转头便朝着不远处那正跟小贩打听的家伙吼去

    “尹琉星,你还不给我过来!”

    “小脚姑娘?!”

    远远就能瞧见那家伙倏然苍白的紧张神情。很好,至少他还记得自己的声音,没真白痴到无葯可救的地步,要不,非要狠狠修理他一顿不可!

    见他即刻飞奔而来,洛华总算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无视于还身处人群当中,不管身前那名还捉着自己的手不放的陌生男子尚未离去,她松懈了紧绷的精神,身子一晃,便无力的软倒而下。

    那人的脚程一向跟他动嘴皮子的速度一样快的,她放心的想着。然后,感受到的最后一个知觉是跌入一个很熟悉的怀抱当中。

    算他识相,没教她失望。

    “千万别别让任何人碰着我我会难受”

    一交代完,神志随即沉落,专心昏迷去。

    没想到这一昏,整整过了两天两夜,洛华才幽幽转醒。

    睁眼就见满室的澄晕,细瞧才发现原来是薄薄的夕日余晖透过西面的小轩窗洒入房内,将屋内的摆设全照出了浅橘色的光彩,微暗的光线带出一种平和静谧的感觉。

    但这这是哪儿呀?

    缠满白色布条的小手吃力的拉起了帷帐的一角,一双浅灰的眸瞳闪着疑惑的神色,粉嫩的菱唇微噘,她实在没印象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看起来不太像客栈哩,反倒像是一般人家的卧室。只是这户人家八成是有钱得过分了,说得难听些,就是不把钱当钱看了。

    她好奇的摸了摸身下绸缎缝制成的云绿色床单,又伸手扯了扯闪着银光的半透明床帐,脚边床柱上嵌着的夜明珠足足有婴孩拳头般大小,就算再不识货也该知道这并非一般的宝物,就连随便一条桌巾看来也是价值不菲的高级布料;可偏偏这些高贵得让人咋舌的物品又全刻意布置成简朴的模样儿,若不是明眼人,恐怕认不出这些珍稀的物品吧?

    就好比桌上那个拿来充作烛台用的小钵,可是一向只供皇室使用的高级食器,钵儿边绘上的一朵小金花是证据,平时拿来装美宴佳肴的器皿,现今竟让人拿来当烛台接烛泪,真不知该说糟踏还是别有创意?

    “哈啾咦?”惊讶的瞪着自个儿的身子,她慢了好几拍才发现全身竟然光溜溜的一丝不挂。“怎么会?”竟然有人动手脱了她的衣服,而没惊动她?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呢!

    她以为睡梦中的自己最无防备,要是让人碰着了肌肤哪有不吓着醒来的道理?毕竟那种在睡梦中脑子突然被“塞进”他人思绪的感觉可是糟糕透顶,有一次她还当场吐了出来,吓了粗心的丫环好大一跳。所以昏迷之前她才要他千万别教人碰了自己,没想到

    “究竟是谁呀?好怪!”懒洋洋的拉起了丝被裹身,洛华脸上不见慌张,反倒好奇谁有这般本事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剥得她一身精光。

    “再不见你醒过来,我都要怀疑你是猪精转世的了。”

    好个皮痒又欠扁的声音。洛华没好气的斜眼瞥去“尹琉星?”

    可不是他吗?就见尹二少一双眼儿贼溜溜的转着,直在洛华雪白的胸口和裸肩上盘旋不去,看得出来他老兄正努力扮演好一个生肖属色狼的登徒子。

    “嘿嘿嘿,”贼贼笑了三声,长指还霎有其事的贴在下巴搓了两三下。“想不到美人儿还满有料的,该肿的地方肿,不该有肉的地方一点儿都没多,呵呵呵,呵呵呵”是很色狼的笑法吧?这可是他从萦心的“场子”里学来的呢。一直没机会用上,今天总算能表现表现。

    先确定自己没曝光的危机,洛华才丢出个白眼给他。

    “你疯够了就去找件衣服来给我,别忘了裹脚布对了,有没有吃的?我饿坏了。”根据与他相处多日的心得,要堵住那张嘴唯一的方法,就是驱使他去做别的事情。

    “衣服,有,早准备好了,就等你醒来穿。裹脚布,有,看你喜爱哪种缎子,撕成条去用就是。吃的,有,马上要厨房端上敢问姑娘还有啥吩咐?小的一律恭敬照办。”他有模有样的说道,脚步一下也没移动,两只眼睛仍是贼溜溜的在她身上转着。

    “随便找面墙撞撞去,别挡在我眼前看得我心烦怎地?你不是要‘恭敬照办’吗?发什么愣?”美眸冷冷一瞥,教他只能尴尬的陪着笑。

    总不能真找面墙撞吧?他的头是撞不坏啦,只怕万一撞坏了山庄里的哪面墙,阿娘肯定又叨叨念念,烦也烦死人。

    “不要这样嘛,小脚姑娘,人家为你担心了那么久,结果你一醒来就这样欺负我,呜”他要哭了喔,这次他真的要哭了喔

    “再闹我要生气了。”嗓音倏冷。

    “不气不气,娘子气坏了身子,相公我会心痛。”

    “谁是你娘子?”愈说愈不像话!

    “还有谁?”他非常非常惊讶地大呼“你都让我看光光、脱光光也摸光光,还摸上了我的床睡了两个晚上,难不成你打算昧着良心、不顾道德良知、逃避对我的责任?”他表现得多像是一夜云雨过后让枕边人无端抛弃的可怜女子!

    要不要脸呀?这人。洛华叹了口气。没有男人会叫女人负责的,她以为那是女人的台词才是。她突然想到“衣服是你脱的?”见他老实的点头,又好奇的问:“为何?”这无聊的家伙一向爱在嘴上讨便宜,可从没对她有过逾矩的行为呀。就拿现在来说好了,他虽是故意说着淫声浪语闹她,可却也保持距离的立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一直没靠近八成是让上次她失控大哭给吓到了。

    怎么这次这般大胆?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身脏躺上我的床?告诉你,想都别想!”尹琉星用一种训诫顽皮小孩的口吻说道。当场气得洛华差点轰去一巴掌给他。

    懒得理他了。她可不想才刚醒来就被气得七孔流血。

    没想到她闭嘴不答话了,他反倒觉得不对劲了,扭扭捏捏的偎了过来,也坐上了床沿挨着她。

    “唉唉唉,别不说话呀?生气了呀?不要气啦,我跟你道歉,你别气我,再多说说话呀,要不,骂骂我也行呀。你睡了好久,我都要以为你不会醒了,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不管你之前说什么别让人碰着你的鬼话,要找大夫来给你看看的唉,说一下话啦”

    他小心翼翼的隔着棉被戳戳她的腰际,讨好的对她笑笑。

    “我真的没让人碰你喔,连衣服都是我手包着布帮你脱掉的没办法呀,我们回来时,刚好下了场大雨,我们两个都淋了一身湿,衣服不换掉会生病的。后来没帮你再穿回去是因为不晓得你究竟什么时候会醒,反正这屋子也让你睡了,想也没人会瞧见,所以就让你光着身子了,方便帮你处理伤口。跟你说喔,虽然你很漂亮,但我可没对你乱来,秉持君子坦荡荡,努力效法了柳下惠两天两夜,真的就只是帮你换换葯而已,是你自己一直睡都不醒来的。我还想你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看起来又很像只是专心在睡觉,我”他以为她还在气恼自己的逾矩。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她总算噗地笑出声,一双浅灰色的瞳眸闪着丝丝银彩,既独特又美丽。

    尹琉星眼神飘左又飘右的,好一阵子才问:“你的手还会痛吗?”由床底下翻出一个小木箱,打开来里面尽是瓶瓶罐罐。他挑出一只小绿瓶,在她手上、肩上的伤口换起葯来,忙碌忙碌

    “你是在害羞吗?尹琉星。”她好新鲜好稀奇的瞧着他的反应。原本还以为这人的字典里大概没有“害羞”这一辞儿的。

    “嗯,伤口看起来好多了,不过这当然是因为我这两天很认真帮你换葯才有的成绩,你要是不心怀感谢的话会天打雷劈的喔嗯嗯,对了,你等一下,我去拿衣服跟吃的进来”就见他飞奔了出去,那神情活像有只鬼跟在他屁股后头似的。

    彼左右而言他?洛华忍不住咯咯轻笑,难得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谁知没多久,又见他飞快跑了回来,洛华还来不及询问,一大块粉色的衣布就往她兜头罩下,下一刻,床帘“唰”地被拉上。

    怎怎么了?

    “快,快穿好,我们没剩多久时间了!”

    为什么?着火了吗?还是敌人大举入侵?洛华莫名其妙的从头上拉下一件衣服。

    “该死,都忘了今天过中秋,大伙儿八成都到了,搞不好他们根本就不等我就自己先开动了哼哼,中秋节耶,全家团圆的日子耶,我又难得在家,又带了朋友来,要是让我发现有人没等我就偷吃的话,看我不整到他哭爹喊娘我就跟他姓对了,小落花”

    她掀了床帘下床,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袭浅紫色素面的衣裙带出了她灵秀的气质,粉嫩的颜色将一身白晳的肌肤衬出些微的透明感,就好像白玉般那样无暇美丽。

    “谁是小落花呀?”一双浅色的瞳眸朝他眨着,一脸不解的神色。

    “你不叫做落花吗?”小落花打扮起来真是美极了,连他都差点要看傻了眼呢!

    “谁跟你说我叫‘落花’?”她一脸莫名其妙“我的名字是洛华呀!”

    洛华?

    那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