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魔心狂魅 > 第九章悔否

第九章悔否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没人知道,在池真编选佛经的太子德祐究竟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返回皇宫之后的德祐,在仪贵妃的丧期里,既不出面吊祭,也不穿丧服戴孝。

    德祐的改变像团谜,就连与她曾经极亲近的谊咎也无从得知。

    仪贵妃死后不久,紧接着是皇后熙妾,一切来得太突然,迦兰皇室几乎都弥漫着一片黯然,没有人再提及新帝登基之事,而德祐也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朝政分别由九郡王与太子德祐共治,两人在敌对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

    只是当皇后的丧期一过,德祐便突然开始大肆兴建高塔,桧木的、钢岩的、红土的、青铜的,形状大小不一,而彼此之间唯一相同之处,只有这些高塔高得几乎接近天。

    “郡王,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现象啊!”当德祐于高塔中为百姓在旱年之中祈得丰沛雨水,在召唤狂雨之中不费一兵一卒击退来犯的女国大军以后,皇太子德祐的地位几乎已经变得和那些高塔般崇高。

    没有人再对德祐兴建高塔之事产生异议,反而将之视为德祐得以与天上神祇通灵的媒介。传言绘声绘影,当流言慢慢传入九郡王耳中后,九郡王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带来严重影响的事实。

    “或许该找隋帝共同计量一番了!”家臣谏言。

    “哼!那豺狼!他根本无心与我共谋,他只是想要得到德祐那小子!不过,我才不信他真舍得下迦兰这片沃土,而只是为了得到德祐那小子!”

    “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

    “趁着德祐的声望还没达到顶点,尽快找人将他杀掉!自他由池真返宫之后的一年多来,他与隋国的谊咎已渐渐疏远,没了谊咎的保护,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喃喃地在家臣耳边一阵低嘱,九郡王又再度露出一如往常的阴恻笑容。

    变得更加冷漠,也更加异常的德祐,终于让嘉月看不过去了。

    她不明白德祐为什么会突然疏远谊咎,并且不再亲近他,尽管谊咎从未因此说过什么,但她还是不忍。

    “我去找皇兄谈!”

    “不,你这一去,只会坏了她的心情。”谊咎轻轻摇首,阻止了气恼的嘉月。“她做事,有她的道理在,而我能做的,只有在一旁为她守护。”

    “可是值得吗?明知你的心情,却还像是对待弃妇般地对待你我不平,更不忍!你不该受这种无理的对待!”

    “值不值、对不对,那都不是我们该去讨论的问题。嘉月,我们说好的,不再去谈,不再去想。”

    “可是”悬在眼眶中的眼泪就快从嘉月的眼中掉下来了。

    “是我的神情像弃妇,还是我的言语显出落落寡欢?嘉月,你已经同情过我一次,也已经为我掉过一次眼泪,若要问我值不值,有你的泪,就算我和德祐真的不会有结果,我也觉得值得了。”

    “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呜为什么皇兄要这么做?为什么上天不能让你们平平顺顺地走过这段感情?”

    “只能说那是我们前世欠给天的傻丫头,哭什么呢?”谊咎缓缓地吐出话,搂住嘉月安慰她。

    当德祐兴建起数座高塔之后,延龄宫便不复见过去那个沉静少言的二皇子了。谊咎不知身在池真的德祐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唯一知道的是池真返回之后,德祐便不再让他亲近。

    好几夜,他忍不住想起熙妾皇后对他说的话,看着黄皮羊布上的每一段话,他只觉得阵阵惊恐的灼热与疼痛。他曾答应熙妾皇后,若到逼不得已之时,一定会用它们,可是到后来,他却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

    他能忍受德祐没有一句解释的疏离和冷漠,也能接受他们两人不再亲近的事实,可是唯有“此事”他迟疑了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德祐啊!是他深深爱过、曾经承诺过会守护一生的德祐啊!

    他该怎么做?他该怎么做呢?

    他情愿相信她会疏离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已不再需要他,情愿相信曾经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爱情,早已随风散去但他无法去确定,自池真返宫之后的这半年,德祐隔绝了任何一丝两人可以碰面的机会,即使他想再确定,但他没有半点机会能做到!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辞别了嘉月,谊咎离开了延龄宫。

    强压下所有苦楚不肯说的他,再也无法住在延龄宫中。夜里的月光,会令他想起她,他从不知道记忆这种东西,竟可以来去自如地侵蚀一个人的心,然而,与其待在宫里咀嚼过去的回忆,不如别再去想地做些其他的事。

    望着夜幕,谊咎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得找机会再与德祐谈谈。他从不是个坐在那里等着被人施舍的男人,若真非得理出个结果,他也要由自己来动手。

    定定地下了决定,谊咎缓缓地离去。

    映着昏暗的夜色,突然,一抹漆黑的影子偷偷地跃入了延龄宫,那黑影低低地轻叹了一声,而后悄悄地融入风中

    发现嘉月可能被掳失踪时,已是在隔天晌午之后。

    久阳宫的女侍来报,主子嘉月一夜未归,直到晌午,也没有人再见过嘉月,那时,返回延龄宫察看究竟的谊咎,才终于证实嘉月已遭绑掳!

    谊咎领兵连夜搜查数十日,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嘉月像是突然平空消失似的。直到三个多月后,谊咎终于在女国边境的羲山岭上找到了嘉月,那时嘉月身边除了一块刻着“丝齐双”三字的玉佩以外,便只有一条似金似银的罕见丝缎了。

    再回到宫中后,嘉月变得沉静起来。明知这三个月里有事发生,但嘉月却根本不愿意谈,谊咎也就尽可能地避免提起它。

    擎天的高塔依然持续筑建着,德祐举兵争伐的次数也日渐增加。

    当谊咎终于找到机会与德祐谈话时,由她的眼神、谈吐之中,谊咎恍然明白,他与德祐似乎已是两条不可能再交集的平行线,他们之间的牵连断了线,就像被水泼碎了网的蛛丝一般。

    “重天之血”并没有让她疯,她只是渐渐适应于身为王者的身份与思路举兵争战,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迦兰变得更强!

    谊咎看着她,却仿佛不再认识她。这个结果一半是由他所造成,当初她从不曾想过要当太子、要登上皇位,若不是他率领精兵投入她的摩下,这条路,也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每每夜半起身,回首往事,谊咎皆不禁觉得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学得做已分不出实境和虚境

    “大概是我们两人的情份已经到了绝尽的地步了”

    直到后来,他们真的变成毫无其他情份的单纯主从后,谊咎才开始学习接受自己以最后一丝理性所分析出来的结论。

    慢慢地,谊咎不得不去思考自己未来的去向。

    留在迦兰?离开迦兰?他的选择只有简单的一句去或留,可是他却无法做决定。即使德祐不再牵挂他,他却仍旧爱着她,而他也无法放下适逢巨变的嘉月

    这一夜,当他准备就寝时,整整数月避不见人的嘉月,突然来造访他。

    “我还惦着要到久阳宫看你,这么久,你都没来吵我,我反倒觉得不习惯呢!”他笑着为她倒了一杯茶,这才发现嘉月的脸上滑下泪。“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呢?”

    嘉月没回答,只是对他递上那只刻着“丝双齐”的翠玉佩。

    顿时,谊咎像是明白了,他微微黯沉了脸,而后叹了一口气。“孩子多大了?真的打算生下他?”

    当他救回嘉月,看见嘉月身旁那条似金若银的丝缎时,他便明白,嘉月已经成了丝门人那条如天女衣裳般的丝缎,正是丝门男子送给女方的婚聘之礼。

    江南丝门的男人,一生就像桑蚕般,短短不过三十二年,一过三十二,不消半年,必会撒手归西。没有人明白为什么丝门唯独男人皆短命,那一族精湛高超的杀手武艺,与不传外人的精巧织技,就像桑蚕一般,活得短暂,但却精彩万分。

    对男人,丝门男子恣意的挥洒风华,一生虽短,却是无比值得;然而,对于女人而言,良人无法挣脱早死命运的恐惧,却是一生怎么也摆脱不去的梦魇。多残酷,又多可怕!短短不到数年的夫妻情份,便要令她们守寡一世!

    “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我?孩子有多大了?这些日子以来,为了留住他,你傻傻地究竟吃了多少苦?”

    “我要生下他”嘉月泣不成声。“不管有多苦我都要生下他”

    谊咎看着她,曾几何时,这个妹妹般的娃娃姑娘也要当母亲了?可是她真傻!竟想独自忍着痛苦、吞下这苦处!

    “生下他?你能明白之后的担子会有多重吗?孩子的父亲呢?他还活着吗?知不知道你已经有孕?”

    嘉月摇着头,泪水落得更凶了。

    谊咎坐下身,好深好深的疲惫袭上眼眸。

    他死了吗到底还是躲不过丝门男人最后的命运,只是朝臣的反对、后宫的批判他无法想像嘉月将要如何面对决定之后的打击与现实。

    “值得吗?曾经后悔吗?他也像我爱你皇兄那般爱你吗?”

    谊咎无法为她下决定,只能伴着她。轻轻地扶起她的脸,为她擦去泪,有一瞬间,他在她眼里看见一抹不悔。不由得,谊咎沉默了就像他与德祐那般,他们一同织了一张网,才发现今世根本无法圆满它!

    “如果值得,不曾后悔,那就生下吧!”

    握着嘉月的手,谊咎第一次感觉到他与迦兰的纠葛如此深,与德祐、与嘉月与这个美丽却无法完整的国家深深纠缠在一块儿。

    “我会给他我的姓、给他我的名,直到他大到可以明了这一切以后,再将他父亲的事情告诉他!”谊咎坚定的说。

    “那皇兄呢?”嘉月看着他,泪如雨下。

    谊咎看着窗外,一双黑瞳渐渐迷蒙了起来。

    德祐吗就当这是最后一次试探她的机会吧!如果她真疯了,他会亲手杀了她;如果没有疯,那便是他与她情缘告终的时候了

    “成婚?”

    回过神,德祐看经牵着嘉月的谊咎,然后,她紧盯着嘉月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抹明了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却看不见一点震惊、慌乱的表情。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交代丞相做好妥善的安排,你们两个人只要等着拜堂就行了。”

    “皇兄”

    “德祐,你”谊咎与嘉月一同看向她,仿佛想从德祐的眼里看见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德祐的眼神中却只带着让谊咎碎心的冷漠,就像那是别人的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好像根本不再在乎他。

    “你没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吗?”

    “事?”她想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和西突厥的战事不久之前才平定,女国那方也已停战,至少到你们成婚以前,可以不必担心驸马得披挂上战场的情况!”

    “你”“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德祐放下手中的奏折,挂回了外衣。突然,她转过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说:“啊!对了”

    谊咎欣喜地带着一丝希望看着她。

    “我已答应女国君主的提议,迎娶女国的公主,婚期大约是在一年后吧!”

    一瞬间,心死与绝望终于出现在谊咎的脸上。

    他握紧了嘉月的手,表情就像上了霜,沉默驱策着他,不再多说一句,他便带着嘉月离开了。

    夜色落下,华灯初上。

    静躺在床上的德祐,终于慢慢地浮起了一张谊咎曾经熟悉的温静脸庞,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天,带着一种不再抗争的屈服。

    “如何?还是奢望他?傻丫头,放弃吧!你不会再有机会抱紧他的!”

    忽地,一阵低沉的声音缓缓自她喉底吐了出来。

    一瞬间,那抹属于德祐的沉静逸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彻骨的阴寒。

    “你该感谢我,在你历死归来之后,还如此大方地将这副躯体毫无条件地让你自由驱使二十年。”

    “我累了,想休息。”冰冷的表情褪去,又跳回那个沉静的德祐。“你赢了,而我累了。”

    “哼!也罢,这肉身就暂且让给你去吊唁与那男人的爱情吧!当那男人将你的一切全忘了时,这个肉身也就将完完全全属于本座了!”

    残虐的话回荡在空中,渐渐地,那声音收起,而后,德祐的表情又再回复为沉静。此刻,德祐的身边又出现了好多面容丑恶的小表,可是德祐却不像从前那般生气的驱赶它们。

    再也没有任何意志,再也没有任何欲念,让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躲开,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屋顶,薄唇僵硬地址起一丝笑,那笑感觉好冷、好遥远。

    已经好久、好久,她不曾这样清醒过了。

    从池真返回皇城之后,她的心神便渐渐分成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有张冷漠残酷笑容的冥界阴帝“重天”的魂魄,也终于因血苏醒了。

    那“重天”如鸩毒、像鹤红,沁入她的骨髓以后,便再也不放开。她曾试着远离他,试着想要将他赶出自己的体内,可是两人激烈争夺之后,只是更加快了她意志消散的速度,只是更令他毫无困难地挣脱她意志的束缚。

    嗜血、好战与疯狂的行径像黑暗渴望强烈的光,一旦挣出,就再也不肯回去。她渐渐开始察觉自己的无能为力,无论多坚强的意念,也都会在“重天”强大的阴力下,落得烟消云散。于是,她只能看着他的野心愈来愈大,一步一步地吞食她;只能任他恣意地甩开谊咎这个对他而言颇具威胁的因子。

    这是她的错忽地,德祐掉下眼泪,双手捂住脸庞,却发不出一句哭号。

    好几次,她想冲出这副躯体,却反倒被“重天”压缩到内心深处的一块小角落,他不让她走,不让她有半丝机会对谊咎说明。因为“重天”清楚谊咎对她的影响,一旦有了谊咎的帮助,她便会冲出他的控制,重新将他封回那个意识浑沌的世界里。

    但最后,他赢了,当谊咎与嘉月的婚事成为定局时,他就已经赢了。

    看着嘉月肚子里未出生的、那个谊咎的孩子,她只觉得一切全都毁了,她再也争不回这副躯体,争不回属于德祐的那份意识再也争不回呵!

    再、也、争、不、回

    嘉月与谊咎的婚礼就在满朝群臣的祝贺声中落幕了。

    尔后,德祐太子的行止却更形古怪。

    半年之中,德祐兴兵伐干幽,灭吐蕾,迦兰的疆土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扩增了数十倍。

    领军入驻迦兰的隋军,成了太子拓疆的利器,再不明白的人也渐渐知晓,这个隋国来的谊咎将军,怕是早已经挟兵权背叛了母国与隋帝。

    横竖谊咎已经成为迦兰的驸马,隋国的精锐大军也有一半已握在他的手中,隋帝要如何讨回这笔帐已经不再重要,而迦兰有了太子德祐与驸马谊咎,几乎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也或许,要攻下隋国,占据那块广大肥美的土地,在德祐太子与谊咎将军的指挥下,应该不再是梦想了。

    只是,当德祐的声势与权望达到最高点时,流言却开始随着她古怪的行径渐渐传开。

    伺候德祐的女官害怕得不再敢靠近德祐的寝房,因为夜半时分,她们总会看见德神像缕幽魂似的飘在空中,有时她们甚至听见德祐的凄厉狂笑,可匆匆赶去,却发现德祐根本不在房里;几次满月前后,她们忘了德祐的吩咐,闯入了她的书房之中,竟看见德祐周身散着青光,两眼充血,发丝凌乱,如同恶鬼一般神情凌厉。

    包有随传神出征的兵士,几番在营帐内看见德祐刑求敌将,等待德祐离去后,那敌将早已面如死灰、精神错乱。

    传说,或许能够祈雨求晴的太子德祐,根本就是妖魔转世,而那一次又一次的兴兵争战,更加速了德祐体内妖邪之血的炙热流窜。

    神奇诡异的太子、嗜血嗜战的太子,渐渐地,在迦兰臣民的眼中,太子德祐已然变成一个可怕的传说,已然变成“妖异”的另一个代名词了。

    “她已经疯狂了”

    脱去了银甲的谊咎,神色疲惫地对着嘉月吐出了话。已经沉淀了好久好久的痛楚,突然又再次涌上他的身心。

    冷酷就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成为德祐的骨与肉,当九郡王密谋窜位的计划被揭发,德祐一个“杀”字,四百七十多条人命皆赴黄泉,连半点生路也不留。

    领兵追缉的谊咎,奉命诛杀九郡王,因为未能及时逮住九郡王,而自动上塔殿请罪,可是就在出殿的那一刹那,他竟意外地发现染在德祐眼中的一抹腥红。

    成婚的那一次试探后,谊咎就彻底放弃了,看着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庞冷冷地吐出伤他的话,毫不在乎地为他的婚事作嫁,谊咎几乎完全相信德祐不是疯了,而是根本已经舍下他。

    他彻彻底底地放弃、彻彻底底地锁起与她的所有记忆,强压下所有挣扎的痛苦与恨意留在迦兰,为的只是遵守那个永远守护她的誓言,以及保护嘉月母子俩的诺言可是,就在他已放弃时,他却在她眼中看见一抹熟悉的温柔与状似求救的神采

    他怎么能相信,相信这个嗜战、嗜血的太子是德祐?!

    疯的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人!冥路的阴帝怕是早已夺去她大半的意志与肉身,阴帝用她的眼神欺骗他、撕裂他,让他自动放弃面对她。一整年了,他被骗得团团转,险些蠢得毁去熙妾皇后交给他的白玉与黄皮羊布!

    “绕了这么大一圈,没想到我们竟又走回到原地。”

    得知自己的母族与德祐的身世之后,嘉月不只一次地望着高塔落泪。

    多可怜的皇兄啊!必须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却不得不承受的天命!如果能有掌握幸福的机会,绝不希望她放弃,因为只要还活着,便会有希望啊!

    “既已明白是骗局,那就动手毁掉它,带她离开吧!”

    “离开吗?不只怕这么做,就再也没未来了”

    “你怕吗?还是后悔?”明知他是为了什么,嘉月却仍问。

    “当我遇见她以后,便再也不去想后悔,不去觉得怕了!”谊咎缓缓地答,看着嘉月与正陷入熟睡中的孩子。“如果真有什么舍不了、放不下的,那也只有你和这孩子,我曾答应过要保护你和这孩子”

    “傻瓜谊咎!说这什么话?你给我和孩子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也该是时候去追回你的白衣了!”嘉月拿起他的手,轻轻将脸靠在他的掌心。“错过了的那些事,走错的那些步伐,总要有人把它调回来吧!不论“重天之子”的一生会以什么方式结束掉,我只希望皇兄死时,有你可以陪在她身边!所以,你就带着皇兄安心的离开吧!去找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重新再来过,即便迦兰会因你与皇兄的离去而败亡,我也仍会看着它、听着它,一笔一笔记下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这段往事。”

    “嘉月”

    谊咎轻轻拥着嘉月的脸,月色下的她,已经全无少女的不安与慌乱。

    “这一生里,再也不会出现比你、比皇兄更教我挂念的亲人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总有一天,我们三人定会再相见的,那时,我希望能够看见你们两人幸福的笑容。”

    “我不会忘了你的。”谊咎望着她,当年初见面时的意气与风发,彷惚又再渐渐回到眼眸中。“今生必定会再见”

    迎着夜风,嘉月目送谊咎离去了。

    她看着谊咎的背影,九年多的岁月,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悄悄地流过。再回过头去看孩子,那孩子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沉睡着。

    倚着窗,嘉月望着银白色的满月,双眸之中只有真心的祈祷。

    这一切,就让它圆满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