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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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芊芊已是大四的学生,而叶翊廷即将在毕业后入伍。

    原本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顿时有了转变。

    叶翊廷日以继夜为毕业论文伤脑筋,不容许丝毫的马虎;而芊芊,为了准备年底的律师考,也是孜孜不倦地抱着书猛k,硬把以前从不在意的琐碎法条一字一句塞进脑袋里,除了念书,晚上还要跟着大家挤向南阳街上的补习班。

    因此,两人见面的次数骤然减少了许多。就算出去,顶多也只能看场电影、打几局保龄球而已。因为各自心头都有着盘旋不去的沉重压力,两人之间甚至出现无来由的拌嘴情形这是往昔不曾有过的。不过,虽是如此,两人还是能体谅彼此的情绪低潮而给予鼓舞打气。

    他们都确信,即使身体分两地,两颗心仍会紧紧相信、相依。

    又是好一段时日不见,芊芊难免又抱怨起叶翊廷因为忙碌而忽略了她。事实上,只能怪她也忙,叶翊廷就算打电话,仍无法听见她声音。

    今天,芊芊跷了一堂补习课在家准备毕业考。终于接到叶翊廷的电话,让她顿时提振了精神,虽然叶翊廷的音调是死气沉沉的。

    “我明天口试完,下午去找你好吗?有话跟你说。”他语气神秘。

    “可是我下午还要考一科国际贸易法,三点以后才有空。”芊芊觉得有点可惜,又少了点与他一起鬼混的时间。“什么事?不能在电话中说吗?”她控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

    “嗯,”他仍然不顾透露半个字。“三点也可以。那我在侧门斜对面我们常去的那家coffeeshop等你,ok?”

    “不见不散。”芊芊虽纳闷,她的笑还是维持了好久、好久。

    “哇!”考完了,芊芊一步一跳抄了条捷径直奔约会地点,甚至刻意忽略斑马线的存在而直接穿越马路。

    正想推开玻璃门,眼前的一幕令她缩回了手。

    她狐疑地盯着坐在靠窗位子的那对男女,还有一个咧嘴笑着的小孩。

    突然间,她怯了步。

    她纵身躲过他们的视线,在店外的转角处暗暗地观察他们。那女子,充满成熟的韵味,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迷人的妩媚,芊芊直觉她是属于会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那一型。

    而这样的女人为何和叶翊廷靠得那么近?近到引她妒火中烧的地步。

    那女子将手中的小孩抱到他面前,他笑着伸手搂在怀中逗着那小孩看来约莫像刚会说话的年纪,长得白胖可爱,长相甚是讨人喜欢。

    芊芊直觉事情不对劲,无奈脑中的思绪全纠结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小孩在他怀里笑得灿烂,然而芊芊的心情,却顿时跌进深不见底的冰窖中。

    因为,她看见那小孩竟然张嘴叫“爸爸”

    他叫她的叶翊廷“爸爸”?

    不!她不相信!

    脑中兀然浮现叶翊廷昨天在电话中的字句:“有话跟你说。”这五个字开始在空气中回荡萦绕着,不停地揪扯着她的耳膜和神经中枢,全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啃噬着她的骨、她的肉,几乎吸干了她的血、她的思考

    努力撑住因为没了力气而瘫软的双腿,她希望接下来所看到的能让她有将这一切解释为误会的证据;但是她失望了,而且是绝望的。

    她发现自己被一道闪光射中,她的心被它刺穿,正淌着涌涌不绝的鲜血;这道光芒,来自叶翊廷递给那女子的钻戒一只晶莹闪烁的钻戒。

    一阵剜心挖肺的疼,芊芊顿时明白了一切。她好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地冲到他们面前,然后接下他俩丢过来的炸葯会将她炸得粉身碎骨的炸葯!

    她失了神,转身就跑,她不知自己为何逃离?

    恍惚间竟在心底冷冷地笑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的痴傻和愚昧。四年来付出的真心竟因离久情疏,而让他视如敝屐般狠狠遗弃在荒僻阴冷的角落。

    外头的阳光骄炙,却丝毫不能给她一丝丝的温暖;她的身子不停地瑟缩、颤抖,仿佛置身冰天雪地里。沿路上,她只是跑,却没有哭;她甚至不了解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能让她抬起软弱的双腿飞奔。

    一直到了家关上房门,她的泪水才像决堤的河,在床上恣意泛滥着

    她的泪水,不只为了宣泄,也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恨他。

    今夜,为他哭干了泪;明朝,她要与他划清界限,从此分道扬镳。

    哭着哭着,被挤压的情绪仍放肆地占满她心头,而她的躯体却像五脏六腑全被掏空似的难受。是他,将她拉进他罪恶的爱情囚牢中,用把大锁关住她,使她成了爱情的禁锢者、俘虏者、受害者,然后不念旧情怀抱新人;甚至还有了爱的结晶!再来便急急一脚踢开她,让她在笼里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而他给她的安慰,将只是冷眼旁观。

    她蜷缩在被窝中,立了个毒誓她不要软弱、任人宰割,她要反击、她要报复!

    轰轰烈烈的报复!

    她直觉自己就像只蜷伏在黑暗洞穴中的害虫,盘算着如何一点一滴地侵蚀目标,然后消灭摧毁它,彻彻底底、不留余地、完完全全地!

    晚上,被放了鸽子的叶翊廷气急败坏地打了几次电话,茜茜虽然纳闷芊芊为何如此早就寝,却也只能爱莫能助地要他明天再打来问问。

    今天是芊芊高中以来第一天中断写日记的习惯。

    她无暇,也无法将她的百感交集、哀愤怨慰在字里行间表达出来,运笔变得好难、好难

    昨夜的枕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芊芊望着墙壁和天花板一整夜,失落、无助,她竟失眠了。

    昨晚辗转难眠的后遗症,终于在今晨展现无遗

    镜中的她,吓了自己一跳。两个深深沉沉的黑眼圈框住哭得浮肿的双眼,在瘦削苍白的脸上占去了大部分,那模样活像个巫婆。

    盯着镜中的影像,芊芊笑了。经过一夜的反覆思量,她盘算好完美无缺的计划复仇计划。她突然发现,镜中的巫婆在笑;那是一种极为冷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她准备要施展邪术,痛快地报复!

    待茜茜出门后,她在茜茜的书柜里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是茜茜大二时的记事簿。迅速抄下她要的电话号码,随即重重地按下电话上的数字,进行计划的第一步。

    正午时分,她企望的电话声响起。

    “喂,”那头的声音急促而焦虑。“芊芊吗?是我,你昨天为何失约?”

    “哼,”芊芊冷笑了一声。“我不能有自己的事吗?”

    他的音调因为极度忿怒而颤抖,芊芊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他咆哮的声音:“有事?你有什么天大的事?你知道我等你等到快疯了!”

    “那你想怎么样?砍我吗?”

    芊芊语带挑衅的意味,让他怒火中烧。“什么怎么样?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谁规定一定要赴你的约?”她的一字一句,全是经过缜密安排的。

    “什么重要的事?你倒是说说看!”他仍是怒不可遏,不敢相信芊芊竟变得如此蛮横、不可理喻。

    “我会让你明白一切的。明天下午两点,在学校对面的诚品等你。”芊芊的嘴角不可思议地泛着一抹诡谲的笑,旋即不由分说地挂上电话,让那头的他呆楞在原地。

    半晌,当他再度打电话过去,听到的却只是“嘟嘟”电话使用中的讯号。

    芊芊拿起了话筒

    隔天,芊芊怀着痛苦低落的心来赴这场自己一手导演的约会。

    她的约会对象是吴钧哲,就是茜茜解剖实习的助教。他穿着烫得笔挺的衬衫,配上讲究的西装裤,看得出来他倒是费尽心思地装扮了一番才出门。

    中午,他们约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芊芊说要在里面用餐,他开心地依了她。然而令他百思莫解的是,明明是她说要进来的,为何只点了一杯热咖啡?

    “茜茜,你真的不饿吗?要不要我再去帮你点一些其它的东西?”吴钧哲关心地问道。

    “我不是”芊芊差点就忘了自己是冒充妹妹约他出来的,还好没有露出马脚,连忙转了语气:“呃不用了,谢谢。”

    见她坚持,他于是开始大坑阡颐,他吞下嘴里的鸡块,有趣地盯着芊芊。“茜茜,你留了长发,更有女人味喽。”打从一开始,他就对茜茜有个双胞胎姐姐这事一无所知。

    “唔,谢谢。”芊芊勉为其难对他笑了笑。

    吴钧哲一直带着欣喜的微笑。毕竟能在两年后重新寻回心仪女子的踪影,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兴冲冲地述说着许多事所有他想告诉她的事。他津津乐道,她则兴味索然,对他的问题总是懒怠答应,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乱搭着,唯一专注的是腕上的表。

    终于撑到了一点五十分,她急急说服了他陪她去逛书店。

    到了诚品门口,她却东张西望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正想开口问,只见她的眼光直直瞅着前方正向他们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那人来到他们跟前叶翊廷果然准时来了,来听她的解释。

    芊芊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的诚品门口是她的表演舞台。

    她冷不防地勾住吴钧哲的手臂,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在受宠若惊之余,听见她说:“嗨!帮你介绍一下,这是吴钧哲,未来的杰出医生”

    叶翊廷面无表情,紧握着双拳,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地吐出来:“这、就、是、你、失、约、的、原、因?”

    他多么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然而她连连的颔首却让他绝望透顶,将他打入潮湿冰冷的地牢;她每点一个头,他就向下跌一层

    刹那间,天地似乎变了颜色。

    他有种被耍的羞忿恼怒,眼中寒光爆闪,禁不住暴跳如雷呐喊着,一把用力攫握住芊芊的手腕,他的暴躁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等你的解释!”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悦耳好听,即使是愤恨不平的语调,仍铿铿锵锵地敲在她心坎里。

    但是,她却用尽了全部的决心甩开他的手,努力强迫自己装出咄咄逼人的锐气:“叶翊廷,你还需要什么解释?这样还不够清楚吗?难道要我当街吻他,你才肯善罢甘休?”她胸中的怒气几乎已将理智啃蚀精光,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眼神变得如此凶狠可怕。

    他与她四目相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她撇开头痹篇他视线,思绪已被他的怒火烧得精光。她脑中轰然一声,只剩一片茫茫然

    恍惚间,她瞥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有旁边那些看好戏的冷眼,再来便是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吴钧哲的疑惑表情。

    她的心头已是千疮百孔,可她却无法肯定朝她射出利箭的是这周遭的一切?还是她自己?

    她跨出瘫软的双腿,坐上计程车扬长而去,把一切抛在身后,包括呆若木鸡的吴钧哲。可怜的他,大概永远再也无法得知这是怎么回事了。

    从今往后,一切都将改变,就像芊芊预期的一样。但可笑的,当她达成近乎完美的演出,心却更沉更沉了负荷着满满的罪恶感。

    当茜茜察觉事有蹊跷,详细倾听了叶翊廷的泣诉,然后气冲冲地跑来质询芊芊时,芊芊总是浅浅笑着,冷酷无情地笑着。

    她不给她答案,只是默认似的坦承自己的罪状。

    不可思议地,她竟享受起这种痛彻心扉却又壮烈万分的快感

    家中那几只渐渐成长的血鹦鹉,依然咧箸嘴笑着,在她看来,却像在嘲笑她的幼稚和无知。但是,她给了无数个答案来说服自己,她没有错,她不后悔,她更不许自己后悔。

    整整一个月,芊芊连书都没翻开一下。

    叶翊廷这个人,真像自此从她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潮湿闷热的空气中,泛着一股夏夜的味道,到处飞着预报大雨的大白蚁,她盯着失去了双翅的白蚁,仍用尽了全力往前行进。

    她突然明白了!这是上天给她的启示,她要勇敢站起来,为她的目标奋斗还剩四个多月的律师考。

    隔天,芊芊咬着牙剪短了一头如乌瀑般的长发。

    她要藉此宣示她将奋发图强的决心,她要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事实上,还有一个她不愿承认的理由因为他喜欢长发飘逸的女孩。

    挥别过去,挥别有他的日子。

    因为难得的“恳亲会”即将到临,茜茜足足雀跃了一整个礼拜。

    天色才蒙蒙亮,她便兴高彩烈地搭上第一班火车向宜兰出发。

    营区门口车水马龙,挤得水泄不通。茜茜随着络绎不绝、扶老携幼的人群前进。踏着轻快的脚步、漾着飞扬的笑容、享受着那种无比期待的心情。

    庄宇翔进新兵训练中心已有好一段日子了,由于班长操得凶,他只曾偷偷摸摸冒着生命危险打过两次电话,对于茜茜遥不可及的怀想思念,着实起不了一点安慰作用,她仍是日思夜梦、朝思暮想、担心他太累、担心他吃不饱、担心他被欺负,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盼到了见面的机会,她怎能不好好把握?

    细心体贴的茜茜,昨日从早到晚忙了一天,为庄宇翔带来了鸡汤、油饭、鸡腿、寿司和西瓜苹果,提着大包小包来探望。因为他的家人全在国外旅游,所以她肩负了慰劳他的使命,一定要做到最好。事实上,光是准备一人份的餐点那倒还算轻松,然而,当庄宇翔告诉她叶翊廷的家人因为在南部而赶不过来时,温柔善良的茜茜,便下定决心也要为他送去关怀与温暖。

    顶着当空的烈日,在营区一步步走着,虽是香汗淋漓、酷热难当,沉甸甸的食物又让她腰酸背疼、举步维艰,茜茜却丝毫没有半点怨言;只要能见庄宇翔一面,知道他过得好,就算再累、再苦,她都无怨无海。

    蓦然,她的眼光在万头钻动的人海中搜寻到他,让她日夜牵挂的他。

    而庄宇翔身边那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是叶翊廷!许久没见他了,他的面容看来消瘦了点,却比以前更结实了。叶翊廷身着笔挺的草绿军服,伫立在树荫下,不停向周围环伺张望着,想必他也同样盼着她。

    她连忙缩头缩脑地躲入人潮中,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未料距他们还有两二三步,他们竟猛一回头,笑道:“哈!抓到了吧!”就这样硬生生破坏了她的计划。

    啊!茜茜有些遗憾地笑笑。

    原来早在她见到他们二人时,她的倩影已被清清楚楚地映在他们眼帘里了。茜茜刚考上研究所时,便蓄起了长发。刚才她出现的一瞬问,竟让叶翊廷一阵精神恍惚,以为她是他的芊芊,回心转意的芊芊;但是,天不从人愿,这对挛生姐妹,只来了一个。

    是宿命吧,注定他与庄宇翔之中,必定有一人会失望,而残忍的上天却安排他永远都是那个沮丧失望的人。

    他们铺了报纸,在如茵的草地屈膝坐下。茜茜兴奋地展示出所有的“家当”乐得庄宇翔写满了整脸的喜悦与幸幅。而叶翊廷虽也洋溢着温暖与感动,心底仍不由自主地弥漫起凄凄楚楚的苦涩

    他的芊芊,曾也是如此无微不至地待他呀。

    “哈!”茜茜在庄宇翔毫无防备时摘下了他的帽子。“好可爱的蛋头,在发光耶。”他被理了个大光头,惹得茜茜调皮地狂笑不止。

    庄宇翔一把抢回了帽子,跟着也笑了。“你去打听看看,营区里哪一个剃了光头的人比我帅”故意装出一副意气昂扬的样子,连在一旁啃着鸡腿的叶翊廷都看不下去,急着插嘴:“有啊,你眼前就一个。”

    茜茜连连骂他俩厚脸皮,却忍不住想一睹叶翊廷的光头面貌,正想偷袭他,他却机灵地誓死护住头顶上的小帽,不给茜茜任何嘲笑的机会。

    金六结的天空,好蓝好蓝!软绵绵的白云就像浮雕,将无垠无际的天空衬托得层次立体、色彩鲜明。

    一切都好,只是热了点,由西瓜和苹杲的温度足以证明。两个大男生将眼前的美食一口接着一口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一边不停嚷嚷夸耀着“好吃好吃真好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受训时吃不饱呢。

    茜茜微笑看着他俩满足的表情,觉得这千里迢迢的赶路都值得了。

    只是,叶翊廷的神色总在不知不觉中罩上层悒郁,虽一闪即逝,却令她一阵不忍和愧疚。茜茜并不真的明白自己愧疚什么,只觉得狠心的姐姐如此对待曾经深爱过的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虽说感情不能勉强,也不能用常理衡量,但姐姐的抉择竟是吴钧哲!?不免让人难以置信,无法接受。尤其她的理由竟是因为吴钧哲将是个“钱”途光明的外科医生,跟了他,下辈子肯定不愁吃穿。

    这个论调,曾让原本感情融洽的姐妹俩吵翻了天,冷战良久。茜茜完全无法接受变得心机重重、思想腐化的姐姐,却不愿使气氛僵得不可收拾,于是,经过几次面河邡赤的争吵斗嘴后,茜茜再也不曾当姐姐的面讨论此事,也绝口不提叶翊廷和吴钧哲这两个令人头痛的名字。

    姐姐的感情就由她去吧;毕竟这是她的决定,旁人无由、也无法干涉。

    日暮时分,茜茜在回程的火车上。

    望着窗外的平畴绿野,离别的感伤夺去了她的自制力,不由得淌下脆弱的滚滚热泪。

    她脑中不断浮现叶翊廷佯装无事地问:“你姐姐好吗?”那一幕;还有叶翊廷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不舍神情,虽然她是一步一回首,却无法留住他逐渐没去的身影

    赫然,未经世事的她,深刻领悟了生离死别的依依和难受

    兰阳平原的暮色,美得令人惊叹。

    霞光万道的落日,正缓缓地挪移脚步,朝水平线隐去。临去之时,不忘为天地换上彩霞暮霭织成的锦绣。

    天边飞来归巢的群鸟,是往金六结的方向吧。

    茜茜闭上眼,虔诚地寄语归燕,托它们为她捎去缱蜷的情、真挚的爱、幽幽缈缈的关怀、绵长细密的思念,相信庄宇翔一定能够收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