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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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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鸟的真实姓名?不知。死鸟是男是女?不知。死鸟到底长成什么样?不知。死鸟家中有没有姐姐或妹妹?不知。死鸟有没有父母?那肯定有。――死鸟写过一篇怀念母亲的散文,依据他情感不可虚构的理论(文章却是虚构的),可以推测他很爱自己的双亲,甚至,他可能还是个孝顺的孩子。死鸟是哪里人?知,建阳人,和朱熹或多或少带点同乡关系。但我想,他对人民币的尊重应该远超过对朱熹的尊重。他现在住哪里、或死在哪里、或葬在哪里?不知。他在武夷网的网名?很知“不死鸟韦一”是也。

    “死鸟”的绰号是一个可爱的文学女青年起的,叫着干脆果断,所以我也学着叫。死鸟偶尔叫我“刀哥哥”谁知道这亲昵劲是真是假。

    死鸟现在的签名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说明,一、死鸟是有文化的人,读得懂诗经;二,死鸟也许孤独。

    死鸟很能写,他写文章的速度比我吐唾沫的速度还快。如果派死鸟端着电脑去挡机关枪,大概机关枪的子弹都会被他敲的字闷死在枪管里吧。他还很能编故事,混了一趟武夷网,就搞出一个什么51网演义卖钱,闹得武夷网的网民或乐或怒、或酸或鄙的。

    死鸟拒绝称自己是“作家”而是谦逊地为自己冠名曰“职业写手”在这个“作家”普遍沉沦和尴尬、“作家”的帽子象大甩卖的地摊货的年头,他对待荣誉还如此地谨慎小心,足可把他树立为从容淡定的榜样。不过,我这人向来是习惯小心眼套坏心眼的,我一面对死鸟的谦逊挺拔地竖起大拇指,一面不免暗想这小子是不是留了一手。

    我私揣,他之所以称自己为“职业写手”一来呢,这名头酷――现在不是连犯罪都讲究“职业化”了吗――听着就感觉生猛异常,还可以随时随地跟传统的“作家”决裂翻脸。二来呢,说自己是“职业写手”就可以倘然为接受“文妓”和“文丐”的角色扫清心理障碍了。而事实上,说死鸟是“文妓”或“文丐”死鸟并没有不倘然接受的理由。

    为吃饭写字,听上去实在,看上去不美,不如那些依赖政治权威和垄断文化资源的文妓与文丐们的八股垃圾文冠冕堂皇、方正雄伟。因此,我想赞美死鸟诚实,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死鸟严格区分“情色小说”和“色情小说”说明死鸟是一个对文字微妙效应能够清晰界定和有道德底线的人。这不得不让我感动。因为象我这样的非文学青年和道德水平有限的人,无论把“情”与“色”怎么排列,我总是有些晕眩。

    说句大不敬的实话,死鸟的不少文章我没认真看。认真看的,往往在两小时后也忘得差不多了。对他文章总的印象是,他的思维情感都很时尚,个性飞扬,神经末梢敏感发达,笔触轻快放荡、活泼无羁。他笔下的人物和场景往往来源、提炼于生活,虽然未必高于生活。他的一些沉醉、一些迷惘、一些激情和一些阴暗,大约可以作为中国所谓后现代文学的标本。

    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呼啸降临武夷网的方式。他吹嘘他是中国某大型文学网站的掌门人,有事没事爱封它几个文学坛主玩玩。他还是成功的图书编辑兼策划人,出版商老喜欢和他勾肩搭背,运筹帷幄文学市场不在话下云云。那身段、那气派,裹挟着近乎与生俱来、野性质朴的自由自在的洪流高调冲刷着武夷网,搞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震惊惶恐地不行,暗暗盘算着象我这般怀揣虚荣、无处兜售的百里马,应该找个机会在他面前扬蹄奋鸣一番。

    当然,向往正人君子的我,也觉得死鸟满不在乎的自负有失体统,怎么瞧怎么不舒服。他的年轻奔放,有如夏日热烈的田野,气息清新归清新,味道毕竟有些难闻。嚣张可以,可总不能无组织、无纪律、目无领导地嚣张吧?就象我们中国的选举,党和人民赋予你神圣的民主权利,你却或拒绝、或戏弄“民主”实在有负党恩啊。

    所以我隐隐叹气,中国25岁以下的年轻人肯定多数是坏蛋!尤其令人失望的是,揭开他舍我其谁的语气――这很不符合我们中国传统的含蓄美德,他吹嘘的业绩好象的确都是他干过的事。那对他无所顾忌的当仁不让、洋洋自得与自我骄傲的脾气和勇气,自然而然地生出些许的怨恨与嫉妒,也就不能怪我了。

    死鸟的阅历据他自己说很丰富,在边缘人群里可以自如地窜来窜去。我一直想把他当作英雄崇拜,觉得与其看怀特的街角社会不如看他写的小说,就不知他肯不肯罩我。但有人批评他带流氓气,可谁让中国自古就有“流氓文化”土匪流氓一旦成了气候,万民羡慕景仰不及呢?

    既然是流氓,当然要有砍人拍砖的本领。死鸟为了繁荣武夷网的文学事业,拍了一系列武夷网写手的砖。这砖拍得波澜惊起,风云叠生。死鸟不求准狠周详,不顾规则、潜规则,但求直抒胸臆、信口品评,一幅青春无敌的潇洒。逼得我很不情愿地把“武夷网第一金牌砖手”的牌匾恭敬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外加三个谄媚的微笑。

    不过,死鸟似乎没有认真学习庄周老师的庖丁解牛,手上的砖拍到最后变成了“电蚊拍”死鸟也变成“火烈鸟”青春剪去、唯余气盛,抛下一片血肉模糊的晚景。

    既然是流氓,当然也要有吵架的本领。死鸟吵架的架势仍忠诚地走青春路线,有架必吵,有理没理先取闹再说。口舌之利,事关面子心情,岂能轻易投降。可惜,吵着吵着,死鸟被一群无赖盯上。一路交锋下来,无赖们神出鬼没,明枪暗箭齐发,死鸟身上的羽毛差点被人拔光。实践证明,大摇大摆的流氓终究斗不过道貌岸然的无赖。盖流氓“盗亦有道”无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也。这也可看出,死鸟“流氓”的底气不足“流氓”地不够专业。我想,死鸟如若能去“x校”之类的专门机构培训,练就它一套面慈心善的尊容,恐怕不至狼狈。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星移斗转,物非人非。脱胎换骨的死鸟听说曾经回来过,老成持重的状貌堪称表率,惹人怜爱。举手投足尽归礼仪,打躬作揖颇具“三好学生”风范。我佛慈悲,死鸟正果在望。――从此,我逢人便夸武夷网真能教育人。假如把武夷网教育人的精神运用到全中国的监狱去,我大胆地展望,中国肯定没有一所监狱不变成模范监狱的。

    如今,死鸟又不知飞向何方。想起死鸟,我常常忆起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常常忆起我夭折的青春。

    怀念死鸟,因为他已经老了。

    跋

    世界如此庸俗,我是如此恶俗。

    世界如此宽容,我是如此刻薄。

    悲剧不可避免,但在悲剧中重生,却可以选择。

    2007。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