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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滋润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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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物质的世界,物质如水草茂密的丰富和多样,直接影响着生活的方向,并改变着生活的目标,我们在生活中俯首贴耳,我们的生活质量要求,便成为了文明的动力。但是,物质的独立和压力感,使人类的感情在趋向于标准化、规范化和条形码的过程中,产生着一种强烈的单薄,于我们又渴求一种新冲击的快感,新裂变的巨痛。

    然而,站在一个人的高度,于仰视的角度里,文化正以物质的触角,以章鱼的方式,以柔软的蔓延,从四面八方在零度的空间中,丝丝如缕、和风细雨,渗透在物质的核心处,渗透在人类灵魂的泥沼地,并不断地影响着人类的生活质量。

    文而化之,分析文化一词,它自有深远的历史背景和丰富内涵的层次演化,文化的功能在政治、经济、宗教、艺术的挤压下,由独立于世的位置的高度,逐渐移位于治世、内省和外现,大有一番多用的工具化、层次的表象化和浅薄的世俗化趋势,古老的神采奕奕却呈现出越来越苍白的面孔。

    文化的过程是一个复杂而繁琐的渐进过程。它是一种有着尖锐的刺痛、融化而深入的东西。不同于知识的是,它更是一个潜移默化的长期积聚,我们接近一个人,吸引你的,首先是物质的绚丽,而能真正打动你心灵深处的,却是一种文化的神奇和长期的积淀,当然我们在当代的社会,用长期的坚持的目光去毫无功利注视一个人、一件事物、一朵花开和一棵草死亡的过程,的确已成为一件很不容易也很奢侈的事情了。生活中有许多人你可以听他们讲叙,上至三黄五帝、下至市场经济,远到希腊哲学、近到明治维新,政治经济、文学宗教,洋洋洒洒无所不及,但是,他所缺乏的一种文化的涵养和文化深处那种内在的独立思索,是你选择放弃他的唯一理由。他只能是一个知识型的人,是一个旁观的讲叙者,而不是一个文化的承载者或深入内部的感受者。

    孔子的思想深入了我们的生活,影响着整个世界的文化进程。但我更喜欢的是他面对家人、面对河流,从内心发出的感叹,这才是他原来的面貌,这者是他真正体会文化的由衷自语。他是一位自由出世入世的治世者,他是一位深入地层核心的探矿者,他是一位睿智的不合时代的播种者,在他的身后,他的思想构筑着一个民族文化的长城、一个历史文化的海洋和灵魂自由的文化田野。

    如同感受一个超级拳击手的重量,思想让我们又一次感受着氛围的浓淡,因为,思想的重量,也让我们感觉得出视野的无垠与击打的力量,思想就是文化的主要内容,思想主题的大小就决定着一个文化的厚薄。一个文化如果没有思想的支撑,那就是一架瘫软的没有骨骼的生命。

    同季节过后总有收获一样,文化也是一枚融于性格的果实。一个人的生活就是他个性发展的过程,也是他文化影响的一生。时时刻刻里,我们感受着活跃而个性生活的鲜明,当我们感受一个宽大的胸怀时,他的文字、行动甚至是一句话,都能折射出、感受到那种浑厚的无穷无尽,都能体验刻骨的巨响之后那种无限的深髓,那是因为他的思想和深入世界的深度,呈现出的广袤无边深邃久远。我们感受一个人身上体现的文化气息,那是他性格中体现出来的独立、坚韧和伟岸,文化的独立性之于一个人来说,一定会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那是性格的坚持和信念的坚定所结出的果实。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一个人的文化,如同一个人的命运一样,它所带来的悲欢离合、惨淡与欢快,都将紧紧围绕着他的人生、他的生活和他的生命。只有文化与性格如鱼水间的结合,只有文化如同沉默与喧腾的长期坚持,性格的美丽才能在文化的泥土上,有着思想的收获,那就是秋天里广阔的田野,冬天里远际的空旷和春天里热闹充实的一片绽放。

    苏轼是我最喜欢的中国古代诗之一,他有着与李白同样的浪漫情怀、诗意盎然,他有着率真的天性真情,他与李白有所不同,因为时代已经改变了的文化模式和某些标准的内涵。在苏东坡身上所感到的文化氛围,是一种重重包围里浴血突破的悲壮,从现有文字里所能看到和读出的味道,是一种溶于血液之中的红色结晶和淡淡咸味。他明月星空下的绝唱,他月夜江波中思想的流畅,他身陷落阱时怀古论今的旷达,他水性情感中伸向久远时空的力量,都是后人感受他性格迷人的原因所在,这些方式是与生俱有的,是无法以摸拟而学会的。

    我最喜欢读他明月之下特定时候的诗歌、散文,甚至是日记。心境、竹影、寺庙、布袍,星空、明月、清酒、畅想,一组组词就是苏轼,一组组词就是宋代的苏轼。在一种文化的凄美里,你能读出凄凉中隐含的内心热闹,即使在阴霾的雨天,也能在人世的透凉中,嗅出青梅子的气味、鹧鸪的啼声,能在他月光的延伸中,走进清爽的个人世界、抒情天地,并不断地感受他水性的力量、水滴的闪亮。

    文化是思想的躯体,正是因为有了文化的张扬、个性的展示,才为我们带来一片清香而浓郁的彩色天空,构成一个充满生机与众不同的世界。一个生命的历程,就是感受并吸收文化的一生,不论这种文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又是以什么样的状态结束,但是,作为一种文化而言,针对于生命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显得并不重要了,重要是人类以这种文化的多样化,感受和承袭着世界的绚丽多彩。

    巴金老人是中国当代文学历史上不能不大书一笔的作家。他以随笔散文的手法,记录和剖析着自己的生命。他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是文化的刚强、文人的懦弱、思想的痛苦和灾难的历史。穿越高压的政治时代,在喘息闪亮的一瞬间,在摆脱名利缠绕的飘逸之后,他以自己清凉的文字、以他赎罪的真挚,用一个老人的思想,一行行、一页页,接近着灵魂、诉诸着真情、缓解着人类共有的原罪。

    文化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接近灵魂的过程,是精神的自由走过禁锢和荒凉、结束寂寞与死亡的过程。

    一个人留在世界上的东西并不多,如果再让时间伸出双手来洗涤一番,可能更所剩无几。物质的东西只能腐烂变质、消逝离去,而文化所蕴含的精神,却会像春天的空气一样,在冬天的尾声中,弥漫丰水汽、低飞着重量,润湿而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