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凭导向良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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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8日南方都市报载，深圳数千考生包火车包大巴远赴湖北、江西等地参考。考前考生多被告知“几乎100％可以通过”记者连日调查发现，深圳多家教育机构涉嫌违规组织大批考生赴外地考试，个别考点存在有组织作弊行为，也有中介机构通过收取考生差额学费的方式赚取高额利润。

    教育部日前公布的2006年全国成人高校招生办法规定：“任何成人高校、机构和个人不得组织考生跨省(自治区、直辖市)参加成人高考。”按此规定，这些教育机构组织考生赴外地考试是一种违规行为；可在这同一规定里，又有“考生一般应在户口所在地报名并参加考试”的条文，也就是说，考生有权在任何省份报考全国任何一家具有成人高等教育招生资格的学校，未必一定要在户口所在地报名参加考试。显然，教育部的招生办法里存在自相矛盾的地方，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考虑，如果个人的跨省报考行为是符合规定的，而同时规定有组织地集体跨省报考就违规，似乎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果撇开作弊与违规收费不谈，笔者认为，组织考生跨省参加成人高考还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一方面深圳有限的成人教育资源不能满足在职人员继续学习或获取文凭的要求，另一方面外省市的高校却正好能为他们提供满足需求的机会，即便外地的录取分数线并不比广东低，且这些教育机构或中介机构不组织他们赴外地考试，也难保他们单个地或自发地组织去外地高校捞取那一纸文凭，因为这一纸文凭对他们很重要，与他们的切身利益，如就业或再就业、工资水平、职称评定等密切相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将文凭与个人利益密切挂钩的现行人才评价机制产生了文凭的买方市场(考生)与文凭的卖方市场(高校)——这些考生获得文凭的渴望恐怕比求知的渴望更强烈，而这些高校赚钱的动机可能比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动机更实在。作为市场实体，教育机构与中介机构的介入使买方市场与卖方市场的交易变得更便利是很自然的，恐怕教育部单凭招生办法里一条自相矛盾且缺乏罚则和强制力的条文是很难禁止这种市场行为的发生的。在现行人才评价机制不变的情况下，要么教育部门自己介入，组织考生跨省报考，或在本省为考生提供一个考外地学校的平台，要么就应使社会机构组织考生跨省报考合法化，并加强对这些机构的规范与管理。

    但是，以上应对策略只是顺应现行不合理的人才评价机制的治标之策——只要这种以文凭导向的人才评价机制存在一天，成人高考“移民”就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而要根除这种现象，则不得不拿现行人才评价机制本身开刀。在一定意义上，买卖文凭现象在我国是一种制度催生的系统化的社会腐败，这种制度通过将文凭与个人切身利益密切挂钩的惩罚与奖励的双重机制，一方面“逼良为娼”另一方面“诱良为娼”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因此，在政府人事政策上，必须淡化甚至切断高等教育文凭与社会地位、工作报酬之间的关联，以“能力导向”的制度化代替“文凭导向”的制度化，从而减少考生获取文凭的动机，方能避免成人教育的异化，使成人教育真正回归到求知而不是拿文凭的正道上来。

    作为特区，深圳一向以“敢为天下先”著称，笔者相信深圳有打破现行人才评价机制的魄力。当然，在具体操作上会遇到很大的阻力，存在一定的困难，但古人说“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易难矣”至少，探索一条具有可操作性的现行人事制度改革的道路应该提到议事事程上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