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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磕头作业与感恩的文化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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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23日河南商报载,为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郑州大学一学院布置寒假作业:回家给父母磕头。

    对此,旅游管理学院党总支副书记武东晓解释说:“这不是为难学生,只是想通过这种形式让学生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他表示,学生也可以不磕头,鞠个躬也行,重要的是要有颗感恩的心。

    自然,很难说这一另类“寒假作业”的出发点是不好的,父母生我养我,给他们磕几个头儿表示感谢似乎也是应该的。但是,仔细分析“磕头作业”的合理性,你就会发现,它建立在以下三个预设上:一是父母于子女有恩,二是现代的大部分子女,尤其是大学生不知道感恩,三是磕头即是表示感恩。

    早在汉代,孔融就说“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不过,他却因此而被曹操以“不孝”的罪名给杀了。中华帝国历代以“孝”治天下,后世便很少有人敢再发表这么大胆的言论。到了“五•四”时代,鲁迅先生则在我们怎样做父亲一文中很断然地说:“xìng交的结果,生出子女,对于子女当然也算不了恩。”他认为,父子间有恩的误点“便在长者本位与利己思想,权力思想很重,义务思想和责任心却很轻。以为父子关系,只须‘父兮生我’一件事,幼者的全部,便应为长者所有。尤其堕落的,是因此责望报偿,以为幼者的全部,理该做长者的牺牲。殊不知自然界的安排,却件件与这要求反对,我们从古以来,逆天行事,于是人的能力,十分萎缩,社会的进步,也就跟着停顿。我们虽不能说停顿便要灭亡,但较之进步,总是停顿与灭亡的路相近。”因此,父子(或母子)之间正常的关系应该是“爱的钩连”若“抹杀了‘爱’,一味说‘恩’,又因此责望报偿,那便不但败坏了父子间的道德,而且也大反于做父母的实际的真情,播下乖剌的种子。”这样看来,父母于子女并有恩,又何来感恩呢?

    若说现代的大部分子女,不知道感恩,或换一句话说,即对自己的父母不好,恐怕也没有坚实的事实根据。尤其大学生与父母的关系,笔者感觉往往被媒体“妖魔化”了。国外某教育专家认为,人最基本的需要是“爱”与“被爱”的需要,亲子关系是满足人的这种基本需要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大部分子女与父母在长期的“亲密接触”中产生的感情恐怕很难被“不知感恩”四个字给否定掉罢。自然,确实有部分子女“不知感恩”主要是三个原因造成了“爱的钩连”的断裂:

    其一是“四二一”的家庭结构。六个大人围着一个“小皇帝”转,养成了他们自我中心,唯我独尊的性格;其二是应试教育的压力。在高考指挥棒强大魔力的支配下,为了让孩子们在将来能“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地冲过“独木桥”家庭、学校、社会过分重视智育,而忽视了德育与爱的教育;其三是市场经济的冲击。随着社会转型期的到来,人们的思想道德价值观念存在滑坡现象,重金钱、轻亲情、重利轻义,追逐物欲等思想意识侵蚀了一些人的头脑,自私自利的思想压倒了对父母的爱;或者虽有“孝”的意识,但对于处在事业发展期的中青年人来说,他们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照顾老人,或者高昂的教育费用使家庭不堪重负,对老人的赡养不得不放在其次。

    以上三种情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丧失了“爱的能力”绝非“不知感恩”

    最后,磕头就是表示感恩吗?自然,我们可以用磕头来表示感恩,但是,与其给父母磕头,倒不如对父母多点爱心,多点关怀。在笔者看来,磕头与感恩实在是没有多大关联的,如果说磕头即是表示感恩,那么,世上最懂得感恩的无疑要算“磕头虫”了。在我国传统文化里,磕头真正的含义其实是表示屈服和服从,是帝国时代严格的等级制度下的一种充满“奴性”的礼仪,是不平等的权力结构的产物,难道追求民主与平等的现代人还需要将这一传统发扬光大吗?河南省社科院副院长刘道兴认为“磕头”作业是教育学生学习传统文化的好办法。“磕头拜年是中国传统习俗的一部分,应该保留下来。学校这样做,正是对传统文化的肯定。”难道就是因为“磕头”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就应该保留下来吗?如果这样,中国社会还会有什么进步?刘副院长为什么不回到古代去呢?

    因此,笔者认为,与其提倡“感恩教育”和“磕头”教育,倒不如开展“爱的教育”与“人的教育”——一个内心充满了人类之“爱”的“人”我们还用得着拿“感恩”或“孝道”来约束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