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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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5月20日,星期五,今天是我收到稿费的日子。

    上午,邮政所的一位女士同往常一样,骑着绿色的邮车,在天润汽车城12号玻璃房的门前停下,不等她走到门口,我已迎上前,接过她从绿色包装袋里,取出来的一张小小的通知单。字体虽小但打印工整,阅后才忽然想起散文世界杂志社的王冕前天下午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她正在邮局办理邮寄稿费事宜,向我再次核实具体的地址。

    当时,我以为又会像寄杂志样刊一样,遥遥无期长路漫漫,并已做好长久等待的思想准备,没想到竟然出乎我的预料,稿费来的这么快!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邮政工作人员,一下子变得可爱可亲起来。尽管仍是惯常的冷漠表情,一向惜话如金最多也不超过两句,且态度生硬,但此次说出来的话分外好听,平时里随意慵懒的宣告也不觉哪里不妥:“带上身份证到邮政局去取。”

    不用问我便知道,接下来该是如往常一样要开车赶到几十公里外,得去找通往二汽基地以往取货的那条航空路,问清那家我从未去过的邮政局在哪里.他们从不送货上门,唯一只送一张通知单。但这次不同寻常的是,她竟然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话:“哪儿都可以取,到马路对面的邮政所也能取。”

    感谢她最后一句话,让我不用冤枉再跑那么远的路程,可以就近领取这笔稿费。拿着小小的通知单,看着办公室里忙碌的情景,在外面恍惚了一会儿走进办公室,无声地将通知单锁进保险柜里的包里,继续前一阵紧张有序的工作。

    稿费不多,虽然不稀罕却因为形式可以证明价值的存在,让人有意外的惊喜!可是,领取的过程却不因为距离短暂而省心省事。事隔一天后,先是下午去之前,打电话查实星期六有无上班,接着问清带身份证复印件是否可以领取。到最后撑伞踏着霏霏的细雨,越过马路来到窗口递过手续时,竟然被冷冰冰地告知:“不能领取!”原因是,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第二个字与取款单上的第二个字不一致。

    此时,我豁然发现一字之差使我陷入了一场没头没脑的混乱.而且这场没有来由地混乱像一个魔咒,早就潜伏进我的生活,它让我不得不被动地遵行错乱的改变。从小到大刻骨铭心三个字的名字,因为要办身份证,当初街道居委会的办证人员,失误写错中间一个字,导致所有只要代表身份的地方都不得不统统改变。好像逼着一个人说假话戴面具,至此不得不重新改新字。看着身份证上被错误定型的另外一个字,我有时候仿佛不认识自己!而我又不得不在真实的习惯和错误的改变中间,保留自己又迷失自己!

    想起几年前在社保处遇到的一件事。一位老太太,一个60多岁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拿着证件顶着酷暑的高温,好不容易排上队,临到她老人家时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她的名字中间因为有一个不同的字不予办理。老太太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提高嗓门:“我这都活了快一辈子了,现在要我重新改名,还要回到那么远的老家去,找这个找那个还不晓得人家给不给出证明。以后不光这一处要改,还有好多用得上的地方,都要跟着改,这算办的啥事儿啊?!这不是在折磨人嘛?!”

    如果仅是折腾人,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可是这种错误,明显是一种违背人心,迫使人失忆的精神错乱,是对一个人一辈子纠缠在是与非,肯定与否定里的心灵折磨!

    我们常常在安静的时候扪心自问:我是谁?也时常在做着,说着自认为能找回自己的那些事或那些话,不想忘本,不想忘记普通名字所蕴含的意义和来历。好似胎记,从小到大成长的经历与回忆,早就嵌入肉体融进血脉里!如同不会说谎的人,刚一说完善意的谎言,又会不由自主用最真实的方式向自我靠拢,为的是良心有个安顿。

    “到派出所开个证明才能取。”无论我说开具公司证明,盖上公章再写字据加以说明,也无论我保证,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取,无奈柜台里面仍旧坚持不变,反复强调这是规定。

    有一瞬间,不想领取的念头占据心灵。一件区区小事足以让人联想一生。居委会不负责任写错字,当年倍受尊敬的阿姨,她一定不会想到,人到中年的我,怎样对她念念不忘?她肯定不知道她一时的失误,带给别人一生的麻烦和遗憾

    人得到的同时,也总在失去。就像收获硕果必会错过花开的美丽,洞悉世事的苍桑需用青春和经历来换取。面对突然降临到身边的事,无论喜与悲,无论得与失,无论顺境或逆境,也无论天隧人愿还是不近人意,倘若能做到得之淡然,失之坦然,处之泰然,也就不枉对那稿费了。

    2011。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