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追爱缠恋 > 第九章

第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轿微倾,轿帘打起,文涣气势庄严地步下轿来。他眉峰一拢,目光凌厉地射向元傲风“我听荐儿说,还不相信,原来你真在京城!”

    “傲风见过舅父。”元傲风忙行大礼。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父?”文涣怒日倪视“回京几日啦?”

    “约莫十天。”

    “十天!还得老夫亲自来请,你才肯回家是吗?”

    “傲风不敢。”

    “你还有不敢之事!”文涣冷哼一声,目光扫向霍草儿“她就是那个病得要死的丫环?”

    “草儿不是丫环。”元傲风皱眉。

    “丫环不是丫环,护卫不是护卫,你老是改不掉这个毛病!”文涣训斥道“你祖母是先皇的长公主,祖父和外祖父皆官拜一品,你父亲生前也官至御史大夫,你难道就不能多顾念顾念自己的身分,若是和贱役打交道,你要元家列祖列宗的脸往哪搁去!”

    “傲风谢过舅父教诲。”元傲风不敢当而与文涣争论,左手背在身后,却悄悄地握紧霍草儿的小手。

    “我瞧你根本不是真心受教!”文泱挥挥衣袖“罢了,罢了。你这就随我回府!”

    “那么草儿”

    “要丫环,府里还不够多吗?要个病童的丫环做啥?你要放心不下她的身子,留狄霄照料她便是。”文涣转头呼涣家仆“文安,替表少爷备马。”

    元傲风欠了欠身子“舅父大寿之日。傲风自会回府拜寿,现下请恕傲风不能稍离草儿半步。”

    “你”文涣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霍草儿,见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模样,心知她其实只剩半口气,拖不了多久,飞腾的怒气转瞬间徒降“随你去吧!莫误了与謦儿的婚事便成!”说完,他转身便想上轿。

    “舅父留步!”元傲风忙涣住他“莺妹千金之躯,人中之凤,傲风不敢高攀。”

    文涣霍然回身“莺儿是哪一点不好?要你与她成婚,你却老是推三推四!”

    “莺妹样样都好,只是傲风今生立誓不娶。”

    “少爷!”霍草儿抬眼看他,踪然心中早知他可能会有如此打算,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仍觉震惊。

    “要娶也行,你嫁给我。”元傲风低头朝她微笑。

    “娶她?”文涣气得横眉竖目地“撇开她的出身不谈。她都是将死之人了,难道你打算办完喜事接着办丧事?”

    虽然霍草儿大限将至,仰乍然听见文涣如此笃定的说词,元傲风仍不免心头柠痛,他深吸口气,勉强开口“遣也未尝不呵。总之,除了草儿,谁都入不得我元家门。”

    听他这话,是打算为这病入膏盲的丫头绝了元家命脉!这教他百年之后,有何颜面面对早死的妹妹、妹婿?

    “她天生命称,承不起元夫人的名分。你已经折了她的寿元,莫要再拿这过重的福泽夭了她来世的福分,教她来生仍不得善终!”文涣急得口不择言。

    元傲风闻言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礼教,狠狠地楼住身旁的霍草儿,仿佛如此便能为她挡去文涣的讵咒“草儿不是命薄之人,要不是为了救我和鸯妹,她也不至于

    “你说那回魂丹是吧?”文涣打断他的话“若非命薄,灵藥明明在她手中,又怎么会阴错阳差地失去?”

    树林间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笑声,铿铿锵锵地,似锣似铁“世人果真尽皆负心!”

    “他还没走。”霍草儿抬头找寻碑待的来源,身子不自觉地更偎近元傲风。

    “你是谁?”文涣喝问。

    “我是谁?你有资格问我是谁吗?”铿锵声又起,还挟带着沙沙的树巢臀,顷刻间,一股腥味已包围住众人。

    “玄玉。”狄霄低声说道,已拔剑在手,目光谨慎地搜寻来人身影。

    “狄大侠居然还认得区区在下,小生真是受宠若惊!”这回伴随嗓音扬起的是一股青草香味。

    狄霄突然拔身斜蹴而趣起,飞剑直指树顶,忽听得锣跋似的“哎呀”一声,狄霄长剑脱手,一团黑影似被甩飞出去,狄霄则垂直落下。元傲风一惊,赶紧跃起身子扶他一把。

    他们俩同门学艺,狄霄专学武功,元傲风则分心兼学医术,是以狄霄的武功尚高出元傲风许多,两人相伴行走江湖以来,元傲风还没见过狄霄一招即败下阵来的情形。发现狄霄右手腕已呈现紫黑色,他急忙点了狄霄数个穴适,阻止毒性蔓延。

    “何方狂徒,竟敢使阴伤人?”文涣忍不住喝道。

    “我本就是五毒教徒,不使阴,难道还来明的吗?”

    那团黑影被抛到远方落下后竟未着地,随着风势一卷,又回到众人面前。

    只见来人是个年轻公子,浑身裹着黑纱,就连脸上也覆着半片黑纱,而露出的那半遽侧脸偏又俊美得可以了。元傲风与狄霄原本也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但与玄玉一比,竟硬生生地失色不少。

    黑色绸扇轻轻打开,散出甜美花香,玄玉嘴角微扬,神情无比阴邪“狄大侠,你要杀了我,不怕你家少爷和你拚命吗?”

    “狄霄的仇人,我同样不霄放过。”元傲风往前站了一步,同时护在霍草儿和狄霄身前。

    “我玄玉这辈子最恨信口开河之人了!”玄玉绸扇微挥,黑袖一扬,狄霄的长剑已笔直射向元傲风。

    元傲风伸手接过,见到剑刃上嵌着一枚绿色藥丸,忙取下来凑到鼻端一闻,如是解藥无误,才让狄霄服下。

    “感谢大侠赠藥,元傲风来日再行拜谢。”雌然伤狄霄的便是玄玉,但玄玉出赠解藥,仍算示好行冯,照江湖规矩,元傲风得承下这份恩情。

    不料玄玉挥惮扇户道:“这驻我和狄霄的私怨,与你无关。我跟你还有别的帐好算!”

    他转向文涣“喂!老头!”

    “你这年轻人怎坐造般无礼?”文涣皱眉。

    “无礼?”玄玉轻笑起来,刹那闲仿佛阴风也随之惕起“皇帝老儿跟前也得容我放肆三分,你这区区刑部尚书算得了什么!”他抬起手。小什文涣将出口斥责“别惹恼我,不然这份大礼就不送你。”

    “你能送我什么大礼?”文涣的气势弱了下来。能把刑部尚书称作“区区”眼前这个邪魅的年轻公子来头肯定不小。

    文涣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听过的一则宫闱秘辛,传说后宫有位出身五毒教的妃子产下一名男婴,出世时阴风阵阵,有鬼哭狼嚎之声人言其为妖邪转世,将毁汉家基业,于是脱后并付仙出呀什雄救酌妃千磴下

    文涣脸色微变,玄玉摇着扇子,却仍是一派轻松优雅“我叫元傲风娶你女儿,你说好不好?”

    他什么时候得罪五毒教了?

    元傲风戚起眉头,拱手道:“尊驾之命断难相从。”

    “我教你从,你就得从!”玄玉阖起扇子,用扇柄指了指草儿“你要她五日便死,还是要教她一世长寿?”

    “你能救草儿?”元傲风闻言。不由得一喜。

    “论医术,我可能此不上你赛华陀,但若论施毒解毒,天底下还没有人能比得上我玄玉!”

    “说大话恐怕也是无人能及。”狄霄在一旁冷吟地开口。

    出现以来便态度从容的玄玉,眼中竟闪过一丝恼怒之色,锣铁之声淡去,嗓音转似金玉相击“她的母亲当年便是害往我五毒教手上,你说我这下毒者解不了毒?”

    “爷爷当年找过你们教里的朋友,他们也说无藥可解。”霍草儿幽幽地接口。

    “那是他们笨!”一只乳白色玉瓶忽向霍草儿砸去“服下去!”

    元傲风将玉瓶拢在衣袖之中,拔开木塞,扑鼻的藥味中竟带有腥臭气。“这是”

    “废话!不是解藥难不成是毒藥?”玄玉怒斥,方才的优雅从容似乎已自体内褪去。

    元傲风柠着眉峰,兀自犹疑不定。

    “反正横竖是个死,我便是害她又如何?”玄玉不耐烦地喝道。

    “说得也是。”霍草儿嫣然一笑,拿过元傲风手中的玉瓶,一口饮尽。

    不一会儿,她只觉四肢升起一股刺痛,愈聚愈多、愈聚愈浓,忽然全数刺向心头,疼得她梧住胸口,弯下身去。

    “草儿!”元傲风急将她楼进怀里,怒目瞪向玄玉“你”  “疼一下,她起码能多活几日,算我送你的!”艾上对草儿痛苦的神情视若末睹,闲闲地转向文涣“你的祷辰是什么时候?”

    “呢,下月初一。”文涣如梦初醒,心思仍悬挂在满脸焦躁狂怒的外踊身上。

    “十天后,”对元傲风说:“好吧,就十天后,你必须娶文莺过门!”

    “办不到!”元傲风怒吼,小心地拭去霍草儿额头的冷汁,恨不得能以已身代受她的痛苦。

    “是吗?你何不把把她的脉?”

    元傲风如言握住碗单儿的脉门,发觉她的脉象果真逐渐平稳下来,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松,坤悄已不似方才那般痛苦。他不山得抬眼看向芝玉“你真的能救草儿?”

    “还有假的吗?”玄玉绸扇轻摇,邪魅酌笑葱跃上席角“如何?你娶文莺,我救霍草儿。”

    元傲风吻了吻昏睡中的霍草儿,轻叹一声“既要救人,何不救彻底了?”

    “这话我地想问你。”久吃似笑什笑地,睁光悄悄扫了狄霄一眼“怎么样?这桩买卖公道吗?”

    “拜堂前,我要见草儿。”元傲风静静地开口,已下定决心。

    “行!我也不怕你打鬼主意,我能救她,自然也能再取她的性命。不过那将是你们的最后一面,此后,她的命属于我,她的人也属于我,今生不许你们再相见。”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元傲风不过救了狄霄一命,便将他说为奴仆差遣,那么自己救了霍草儿一命,如此要求也不算过分。秋风卷起玄玉脸上的黑色薄纱,瞬间闪现的美颜,邪美得教人窒息,他绸扇轻摇,等着元傲风开口。

    元傲风心头一震,目光怜爱地注视着霍草儿苍白的脸蛋,好一会儿才应允道:“可以。”

    “那么还不松手?”

    元傲风轻吻霍草儿紧闭而干枯的唇瓣,大手仔细而轻柔地抚过她的小脸,仿佛要将她的容颜永远烙进心底一般。良久,他缓缓地松开,像是松开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十天后,富宴上相见!”

    黑风台来,草儿从元傲风怀中消失。

    远方,金玉相肆的嗓待又恋回锣铁相击之声“世人尽皆负心,负心之人尽皆该杀!”  随后响起的枉妾笑声,伴曹惭远的杳气慢慢地淡去。

    “嗅,快起来啦!针刺你啰!”

    铿铿锵锵的嗓贮家锣跋交蝶般地也笛草儿印芳哨闹小休,挺得她小得岌眠,无奈地撑开疲倦的眼皮,殃人眼隙的是“半眼”芙魅无鹿的脸。

    “玄玉?”

    “对!你没瞎也没疯。没把元傲风误认成我玄玉。”玄玉转身端来一碗绿色的藥汁。“服下去!”

    “这是?”

    “毒藥啦!”艾玉钻起眉头,勾人的水亮眼坤中写满不耐“叫你喝就喝,哪那么多话。”

    “哦。”霍草儿真的顺从地喝下肚。

    “嗅嗅嗅,你真的喝啊?”玄玉不敢置倍地瞪着她。

    “你自己叫我喝的。”霍草儿无辜地回答。

    “我告诉你这是毒藥了!”

    霍草儿一笑“可你也说过横竖是个死,即便是毒藥,那又如何?”

    “随口说说的话,你倒记得紧!”玄玉咕侬着,接过空碗放在桌上,回身执起霍草儿的手腕,用刀子刮了道小伤口,倒了些黄色粉末上去,揉揉搓搓地,让粉末渗进伤痕里。

    “你在做什么?”霍草儿看得有趣。

    “我答应过元傲风要救你,现下便是在救你!”玄玉语气粗暴地说“懂了吧。”

    “少爷呢?”

    “他不要你了啦!”

    “不会的。”寓草儿微笑。不知为何,现往靠芝玉这么近,她反而没有初听他声音

    时的害怕。

    “谁说不会?我随便两三句话,他就答应要娶文莺,再也不见你了!”

    “不可能!”蕊草儿坚走地否决。

    “我是玄玉,说话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气呼呼地,竟然有二分孩董的憨态“告诉你,十日后元傲风就塑娶文鸳了!他还找我带你去参加他的喜宴!”

    “你骗人。”

    “我骗你做啥?元傲风那槐做仁假虫的人说话根本不能信!就有你们这些傻瓜拿他当成宝!”

    霍草儿不悦地柠起秀眉“少爷是哪里得罪你了?”

    “他欺负我的人!”

    “你的人?”霍草儿凝惑地问“你的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我就是讨厌元傲风,我就是要他难过,就是要让那个人知道元傲风的承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哦。”筏草儿愣愣地点头,还是不太清楚玄玉为何痛恨元傲风。

    “哦什么哦?不要一副白痴样好不好?”玄玉的眉颐又紧紧皱起了“我也讨厌你!要不是因为他,我才不霄理你!你死了就死了,与我又有何相干?”

    “那个“他”是姑娘的人吧?”霍草儿盯着他的眼睛。

    “废话!”钉玉脸上红潮又起。

    霍草儿突然有些明白“,她笑着说道:“嗅。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女人?”

    “有谁敢这么说我玄玉的?”玄玉怒目相向。

    霍草儿根本不怕。依据她多年看人脸色存活的丰富历练,她可以断定玄玉是故意装凶。“可是“你”这么美,不是女人真的可惜了。”

    “我美吗?”

    玄玉邪气地微笑,突然“刷”地扯下面纱,霍草儿马上被另半边满是脓疮恶瘤的脸庞骇了好大一跳。

    “你现在”

    “假的。”

    “什么?”

    “假的。”

    “好嗯心。”

    “你还认为我美吗?”

    霍草儿愣愣,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玄玉跳了起来。玄玉似乎对她震惊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摸摸玄玉脸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成的脓汁“好假,不信到铜镜前看看。”

    “怎么可能?我费了好多工大,怎么可能会”

    “疮血娶嘀红—点,没那么鲜铺,脓汁也不够稠。看起来就像假的。”霍草儿好整以暇地回答。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们都看不出来!”

    “我念过挂咨,也见过这样的人。”

    “是了,你是峨门的人。”

    “你不想要千疾医书?”原来一切只是聂骐自作主张。

    “废话!你们峨门的东西,好希罕的吗?”

    “那为何还派人到回春堂?”

    “那是因为我的手下笨!笨、笨、笨!笨死了!谁要他们到回春堂那去的?这么笨,我一走把他们全都宰光了,一个也不留!”玄玉恼得大声吼叫,半点斯文都不剩。

    “哦。”霍草儿的目光落在玄玉藏在衣领里的奇怪物体,好奇地想伸手碰触“这是什么哎呀!”她吃痛地缩回手,觉得整只手像要断掉似的。

    “谁叫你碰我?我最讨厌人家碰我了!”

    锣铁仿佛撞击得更加剧烈,尖刻吵杂得几乎已完全不似人声,霍草儿只闻得空气中飘来一股清例的香气,手部的疼痛慢慢减缓。

    “玄玉大人。”门外传来谨慎的叫涣声。

    “什么事?”锣铁嗓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淡然沉稳。

    “右护法有请。”

    “知道了。”玄玉不耐地重新戴好面纱,一面低声咕侬“一天到晚请来请去的,烦死人了!喂,霍草儿!”

    “啊?”霍草儿茫然地抬眼看她。

    “啊什么?你专心点好不好?”玄玉又出现暴躁而急促的嗓音“你最好乖乖待在房里,要是闷了,就到门口的花厅走走,其他地方你别乱闯,不然被毒死了,我可不负责!”

    “哦。”

    “又在哦了!真是讨人厌!难怪那讨厌的元傲风会爱你爱得要死!”

    黑风一台,玄玉带着锣铁之声消失在门外。

    霍草儿愣愣地盯着紧闭的门庞。玄玉的藥真的有效,前些日子她只要一醒来:心口便会扭痛。全仗元傲风用针割她暂时抑制,但现往醒了那么久,只喝了一碗藥汁,心口却无半点疼痛。只是元傲风呢?他上哪去了?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难道真像玄玉说的,他要娶文莺,不要她了?

    榜陀大雨摇撼着园中花叶,清冷的凉风带着水气毫不馅情地灌进屋里来,窗前负手而立的人儿却奄无所盘。

    狄霄推门而进,将桌上原封未动的冷饭菜撤下,重新布上新的膳食,忍不住轻叹口气“少爷。”

    “狄霄,几日了?”元傲风没有回身,只是轻问道。

    “三日了。”

    “那日初遇草儿,也是这般的风雨”若当时早知今口会承受如此的相思折磨,是不是就能不顾那对胖子的押奇魅惑,任两人擦身而过,永远当对陌路人!

    狄霄拿了件袍子为他披上“多少吃点东西,否则你无法再见她。”

    元傲风坐到桌边,拿起筷子,不一会儿复又放下。不知道草儿吃了没有?她只要心口一痛起来,就什么胃口都没有,非得要人哄着、劝着,才肯吃东西。她会不会因此恼着玄玉了?玄玉会不会苛虐她?

    “五毒教在京城可有分部?”他要见她,一刻钟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知道!”狄霄沉着声音,将筷子塞回元傲风手中“别让我像小时候一样逼你吃东西!”

    元傲风八岁时,父亲得罪当道,被构陷人狱,随即病死狱中,一个月后,母亲亦因病弃世,元傲风悲痛得无法进食,一屋子奴仆俱作鸟兽散,身旁仅剩一个十岁的小狄霄。

    每回元傲风要是不肯吃东西,狄霄便粗暴又坚持地将食物硬塞进他嘴里,一路上半哄半拖地将他从京城带到杭州,投靠当时在杭州做太守的文涣。

    元傲风闻吉,不由得涩然一笑“那时你说若能熬到杭州,便是熬过此生最大的苦难,世间再也无人能伤得了我。这句话错了,竟是错得离谱。”

    情之一字,竟能折磨人至此!

    狄霄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元傲风,心中禁不住叹息。当年,度过了初始的伤痛期之后,元傲风便愈来愈坚强懂事,几乎超过了八岁男童该有的成熟。他慢慢学会了不同于狄霄的方式来面对人世间的挑战怜练,即便“什么大大的委屈,也将之仔细地藏在那张温和的笑脸后头。

    愈长愈大,他照藏心绪的本事也愈臻纯熟,纯熟到狄霄几乎误以为元傲风永远都会这么从容优雅,冷静而自制,直到遇到霍草儿。

    霍草儿让狄霄体认元傲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会焦躁不安,会脆弱傍徨,会有脾气,会受伤!

    狄霄暗暗握起拳头“玄玉无命伤你!”

    “狄霄?”

    “五毒教徒尽皆该死一。”

    “你敌不过玄玉。”玄玉一招便能令狄霄受伤,即使是使毒,也不容小觑。

    “那是我的事。”狄霄转身想走。

    “我不能看你白白送命!”元傲风忙拉住他。

    “你管不着!”他甩开他的挟制。

    “狄霄!”元傲风低吼。  狄霄缓缓回身,直望进元傲风眼里“我不只为你,也为了我身上的血海深仇。”

    “那事与玄玉无关!”元傲风叹息着“我从来不说,并不表示我赞同你的报仇行为。即便杀了玄玉,你还会想杀炎侯,杀了炎侯,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五毒教徒!你当真以为你杀得尽天下的五毒教众?”

    “无人能阻止我报仇,即使是你也不行。”狄霄冷吟地表示。

    “傲风!”文涣的叫涣声忽从门外传来,打断两人的交谈。

    “舅父。”元傲风将他迎进房内,狄霄侍立其后。

    文涣生了下来,看了眼桌上未见动着的饭食,目光射向他身上,暗自叹息“老夫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将莺儿送到她姨母家中暂住些时日。”

    “舅父?”元傲风驾愕地看他。

    “你既对荐儿无情,我白然不能让为儿嫁你,白受委屈。”

    没错,此件婚事是对文为不公评,但若取消婚约的事教玄玉知晓了,草儿岂不是

    元傲风跌坐椅上,声恃无意织地自体内飘出。“舅父做的是。”难道草儿真的命该如此?

    不!他偏要和上苍搏一搏!

    他忽然跪在文涣身前“舅父,傲风求你一事!莺妹离家之事,可否暂且瞒下?玄玉十日之后,婚礼照常举行,事后我会发帖昭告天下此事始末,绝不霄坏了莺妹名声!傲风只想见草儿平安。”

    “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打算。”文涣扶起他说道“秦将军已答应出借他旗下高手,加上严大夫邀来的江湖好汉,到时密密守住爱内各个要处,谅那玄玉插翅难飞!”

    “舅父,你”元傲风无法相信文涣会如此帮他。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元家绝了命脉吧?”文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把饭吃了!等着饿死到阴曹地府见你爹娘吗?”

    元傲风一愕,忽而笑了“傲风谢过舅父。”

    “免了!免了!”文涣迈向门口移步,边摇头叹道:“你们元家怎么尽出些麻烦的痴情种。

    **

    “嗅!你在想什么?”

    温润柔美的女声伴着一股甜美花香气从树梢飘下。

    霍草儿微微一笑,知道是玄玉来了。自从玄玉知道霍草兜口识破她是女儿身,那件奇怪的物品便时带时不带,霍草儿才晓得原来她那奇特的嗓音全是靠那个东西弄出来的。

    玄玉把它藏在衣领下方,留着一条扁细网状的东西斜贴着下半部的左脸,经过嘴唇靠到喉咙近处,平日全数罩在面纱底下,偶尔掀开面纱,旁人看到她那张恐怖的左脸,多不敢细瞧,直觉地拍那怪东西规为她脸上的疤痕,是霍草儿一眼便看出她的左脸是化装出来的,这才多看了几眼,识破了机关。

    “我没想什么。”

    “是吗?”玄芷突然从树上晃了下来,双脚却仍挂花树枝上。形成倒挂之姿。“我瞧你是在想元傲风吧!”

    霍草儿一笑,肴酱眼前那张绝鹿美颜,不答反而皮问:“你今天怎么不化装?”

    她本身假扮男儿行走江湖多年,因此对玄正也以男装现身武林,直觉地椎论是为了方便,倒也不生疑惑,挺半认为以艾玉的芙貌,必然招徕麻烦。

    “地这鸟不叱蛋的鬼地方化装给谁看?”玄玉刷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坐到霍草儿身前。

    “可我觉得你好像挺喜欢这里的!”两天前,玄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趁着她熟睡,把她带离了那栋颇多五毒教徒出人的宅户,将她安排到这间山野木屋里。

    “我就是喜欢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不行吗?”玄玉怒吼,清幽的环境完全没让她的脾气稍稍好点。她掏出怀中的翠绿瓶子摇了摇“今天胸口还痛不痛?”

    “不痛了。”雹草儿脾光晶灿灿地看着她“我的病快好了?”

    “差不多了。”芝玉突然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神好一会儿。才叹道:“他真的没说错,你的眼睛真是好看。”

    “可是你要比我美上几百倍呢!”霍草儿真心地赞美道。玄玉的美虽然阴邪得有些过分,但她真的是自己见过最美的人。

    “美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吗?”玄玉突然着恼起来“要是我不美,是不是天下之人都想将我除之而后快?”

    霍草儿骇了一大跳“怎么会?”

    “我说会就会!妖邪!妖邪!天下人全当我是妖邪!连他都一样!”玄玉愤恨地大吼。  “嗅,”霍草儿小心翼翼地觑着她“我可不可以碰你?”

    “干嘛?”她凶巴巴地反问。

    “你看起好像快哭了”她看得出来玄玉似乎受了不少委屈。

    “谁告诉你我要哭了?我是玄玉!玄玉怎么会哭?”她瞪着霍草儿“你知不知道玄玉是谁?”

    “我听狄大哥说你是五毒教的总执法。”霍草儿突然有些怀疑狄霄的说法,眼前的玄玉除去容貌之外,脾性心智压根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他还少说了个字:大魔头!懂了吧?我是武林中,人人闻之丧胆的大魔头!”

    “你看起来不像。”顶多就是稀奇古怪了点。

    “不像?”邪魅的笑谷重新显现在嘴角,那对明眸中闪着鬼魅般的光芒,瞧得霍草儿寒毛百竖。“你知不知通我为什么要救你?”

    “不晓得。”翎悌儿忱愣地摇头。

    “因为我要你们难过。”元傲风将她的人视为奴仆使涣,霍草儿之母害得她的人家破人亡,她要狄霄这个傻瓜叹息难过!

    既然那个傻瓜不愿有元傲风和霍草儿共赴阴抑,她自然可以因他而救霍草儿一命,但她绝对不讥他们两个比翼双飞!

    玄玉阴冷地笑着“元傲风符应我,我救活你,他便立时娶文鸯过门,今生今世再也不与你相见!”

    今生再也不能见他?

    霍草儿心口一痛,差点掉下泪来。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身子,本来她与元傲风便不可能相守一生,今儿个也不过从“死别”变成“生离”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娶文荐就娶文荐吧,文荐除了在意门户身分之外,其实无可挑剔,只要元傲风能过得好,一切都无所谓了。

    如此一想,她皮而微笑了“这样也好。”

    “也好?”玄玉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草儿点头道:“本来我还担心我死后,他不霄遵照诺言好好地活下去,现下娶了文鸯,或许他会多顾忌著文莺一点。”

    “笨蛋!”玄玉暴吼着打断她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他活下去!”

    “啥?”这下涣霍草儿睁大眼睛了,她实在很难弄懂玄玉变来变去的心思。

    “我玄玉立誓杀尽天下负心人,他既然娶了文莺,就是负心!我怎么可能留他活口?”玄玉本来是没打算杀元傲风的,但是话既然冲出口,她反倒认为这是可行之计。

    “是你要他娶文鸯的!”

    “他可以不娶啊!谁叫他要听我的话?反正他娶了就是负心,就是该死!”

    这是什么逻辑?

    霍草儿不知从何辩起,只能睁大一双盈泪大眼,急道:“你不可以杀他!”玄玉轻易使伤了武功高强的狄霄,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她不能不为元傲风的性命担心。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我已经救了你,就算是一命涣一命,他也该死!”玄玉毫不让步。

    “那我不要你救了!”

    “你说不救就不救啊?你的命我都从阎王手中抢回七成了,剩下三成元傲风自个儿救得回来!教我此时撒手。不是白送你们一条命?如此赔钱生意,我才不做!”玄玉将手中的藥瓶塞给笛草儿“偌,把藥喝了!”

    “我不喝!”她将藥瓶寒还给玄玉。“不然你现就把我的命取回去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你要怎么样才放过少爷?”只要元傲风能活下去,叫她做什么都好。

    霍草儿乌亮的大眼瞒闪着泪水,那股悲伤找息竟也搅得玄玉心生不忍。

    玄玉愣了好—会儿,心中突然扬起的邪氟惊过悌先的不忍心。她从懊中掏出另一只黑色藥瓶来,连同之前那只翠绿藥瓶一同放在地上“你要以白己的性命代他,我就成全你!偌,绿色的是解藥,黑色的是血鸠毒,过肠必死,你要想救他就喝黑色的,要想自己活命就喝绿色那一瓶。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霍草儿盯着她的眼睛看“我如果喝了血鸠毒。你是不是真的会放过少爷?”

    “我玄玉说的话,几时不算数了?”玄玉板起脸,深觉受到侮傅。

    “口说无凭,你起个誓来听听!”

    “真是麻烦!”玄玉嘟着嘴,跪坐起身,举起手掌“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玄玉在此立誓,如果霍草儿喝了血雕毒,我玄玉仍旧与元傲风为难,便罚我便罚我”

    “永远见不到“那个人!””霍草儿接口道。她知道以玄玉如此邪奇的个性,天下可能没有她在乎的事,除非事情牵扯上“那个人。”

    玄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暗恨霍草儿的犀利,但还是照着说道:“就罚我永远见不到“那个人!”反正她也不相信霍草儿页敢喝下!

    谁料得到,霍草儿听她发完誓,凄然一笑,真的拔开黑色藥塞,毫不犹豫地将将血鹏毒喝下肚去。

    “嗅!你怎么老喜欢喝毒藥啊?”玄玉回身夺过已空的藥瓶,不敢置信地往下倒了倒,竟其倒不出半点汁液。

    “不能伤少爷”霍草儿忽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黑血,身形晃了几晃,无力地倒下去。

    “这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

    又恼又怒的黑风卷起,霍草儿的身躯已然消失,只剩几件枯黄的落叶犹自随风在地上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