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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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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由三楼传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一道身影也迅速往楼上飞窜。

    “小怜!”呼唤声响起的同时,房门也刚好被推开。

    越过一地的玻璃碎片,男孩很快地来到了跌坐在地板上的女孩身边,那是八岁的宋怜和十二岁的严恒韬。

    “有没有怎样,小怜?”男孩态度紧张,急着想察看。

    “没事。”女孩摇摇头,很淑女地拉下裙子。

    严恒韬不理会她的掩饰;依然将裙摆拉高:“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不许动,我去找保健箱。”

    他径自交代,不一会儿便找来藥箱,很快地替她处理好腿上的割伤,并将她抱回床上。

    “还痛不痛?”语气里漾满了心疼,明知她一定会摇头,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柔声问道。

    果然,她轻轻回道:“不疼。”

    就算真的疼到快晕了,她也不会在他面前承认啊!

    就像往院那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到不用止痛剂无法撑过去,她还是强颜欢笑地告诉他“别难过呀,韬,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而那时的她,也不过才六岁而已!

    小小年纪,就已知道他的悲伤,为了不让他心里头难受,她总会笑笑地故作无谓,体贴得教他心都快碎了!

    见他只是一径地沉默,宋怜慌了,小手在空气中摸索:“韬,你在吗!怎么都不说话?”

    “我在,只要你有需要我的一天,我一直都会在。”

    握住她慌乱的小手,他毅然承诺。

    “你又在难过了对不对?”小手挣脱他的掌,顺着他的身体往上探索,来到他的脸庞:“别这样嘛,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才会把杯子打破。看吧,我真是笨蛋,每次都跌跌撞撞的让人看笑话,连我都好受不了我自己呢”她牵强地说着,克制着不让挫败征服,硬是挤出一抹不怎么成功的微笑。

    见她明明委屈懊恼得只想痛哭一场,却还要为他强作镇定,严恒韬心痛得无法言语,一把将她搂住,牢牢的、紧紧的!

    “是我不好,都是我!你不该救我的”他情愿失明的是他啊!就算丧失性命也无所谓,只要她好好的,毫发无伤!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再也不会为了无聊的尊严傲骨而冷漠待她,他会竭尽所能地疼她、宠她,让她成为最快乐的小鲍主

    然而,不可能的,对不对?时间不可能重来,他再怎么懊悔,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这辈子,他欠她好多

    小时候,严恒韬总会替她梳起漂亮的发辫,牵着她的手一同上学;下课之后,也会先到她教室找她,然后再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沿途,她会说着今天学校里的趣事,告诉他,她又交了什么朋友她说的永远是愉快的事,这让他觉得,小怜很喜欢上学,因为她总是很快乐。

    如同往常的每一天,下了课,他直接飞奔到二年甲班。

    在接近教室时,混乱的争执声传入耳中,他心头一凛,加快了脚步来到教室前,所见到的情景,令他愤怒地瞪大了眼。

    “还给我”微弱的乞求,已带颤抖的抖音。

    “来呀、来呀,有本事自己来抢啊!”顽劣的男同学甩着手中的项链,态度嚣张。

    “宋怜没本事啦!她根本看不到,没见过比她更笨拙的瞎子,什么都不会,哈哈哈!”另一个男同学一搭一唱,摆明了是要戏弄宋怜。

    “你们怎么这么坏啊,人家宋怜变成瞎子已经很可怜了,你还欺负人家。”一声细细的女音由角落传来,虽是替宋怜抱不平,然而孩童直来直往的心思,一向不懂掩藏,那同情怜悯的口气,反而像根利针,更加刺入她悲窘的心坎。

    “你管我!”男同学恶劣地扮了个鬼脸。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不然我要报告老师了。”

    班长看不过去,出面制止。

    “你敢去我就把项链丢掉!”标准的恶人无胆,一听班长要去报告老师,马上就紧张了,威胁着要将项链丢出窗外“不要!”宋怜信以为真,心慌地张手摸索着,抓住班长的手臂“班长,不要去!”

    “可是,他们这样欺负你”“没有关系,”她摇着头,急得快哭了“那项链对我很重要,不能丢。”

    见威胁招数奏效,男同学得意极了:“听到了吧?

    宋怜是个没用的瞎子,连自己心爱的东西都抢不回去。”

    宋怜咬住下唇,强忍悲伤,哀求道:“拜托,快把项链还我,韬快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他会难过的”

    “别费事了,我已经知道了。”阴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宋怜心下一惊,赶忙抹去泪:“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只是在闹着玩的而已”

    “是吗?”严恒韬握紧拳,由齿缝中挤出话来。

    原来这才是真相!她在学校的生活,根本不像她形容得这么美好快乐,她得到的只是欺凌、嘲弄、轻视、同情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没有!

    而她居然欺骗他,为了让他安心而欺骗他!

    怎么可以!她难道不知道,这会让他有多心痛吗?

    “别先别生气,回家我会解释,真的!”

    “你是需要解释。”他沉声道。

    怕他想太多,回去又要难受好几天,宋怜一心只想拿回项链,把他带离开这里。

    她急切地挪动步伐,走向记忆中的声音发源处,双手在空气中探寻:“拜托你们别玩了,快把项链还给我。”

    “来抢啊,抢得到就还你。”男同学不改劣性,将项链左右抛玩,银白的光芒在抛甩中划出道道炫丽流光。

    宋怜根本无法探知项链的真实位置,双手一次次落空,挫败得泫然欲泣。

    几名男同学平日就是班上的土霸王,又都是属于“营养过剩”的体型,眼下仗着人多,根本就不把严恒韬当一回事,临时兴起的小恶作剧演变到最后,更加变本加厉地将目标转移到宋怜身上。

    嘻闹中,不晓得是谁推了宋怜一把,无法辨视方位的她,撞上了桌椅,颠踬往后跌。

    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跌进了一道熟悉的臂弯。

    忍耐已到极限,严恒韬自认看得够清楚了!

    怒焰炙疼了身心,他二话不说,一拳挥了出去,今天他要不揍得这几个小混蛋哭爹叫娘,他严恒韬三个字就倒着写!

    顿时,教室闹哄哄地乱成一团,七八个男孩就这样扭打在一块,女孩们纷纷尖叫着逃开,小毛头们不知死活,想靠着人多扳回一城,一双双小拳头卯足了劲往严恒韬身上招呼过去。

    孩子的打架方式,没有章法技巧可言,全凭一股蛮力,而怒焰正炽的严恒韬别的没有,就蛮力多得是,他绝对不介意打到他们一个个都爬不起来!

    这发狂似的打法,几个小毛头岂有招架之力,心慌之下,手边不晓得抓着了什么东西,毫不犹豫地就朝他挥去,才发现那是营养午餐用的铁勺。

    额际传来灼热的刺痛感,严恒韬闷哼一声,恼火地以一记重拳回敬过去。

    “哇”

    尖叫、哭喊,以及发慌的求饶声,回荡在乱成一团的教室中。

    “别打了,韬,住手,不要再打了!”无法确认情势的发展,宋怜心急地想上前阻止,混乱中,不长眼的拳头失控地扫到她,宋怜痛呼了声,跌坐在地面。

    “小怜!”一听到她的惊叫声,严恒韬很快地住了手,焦灼地奔向她“有没有怎样?哪里受伤了?可恶”他发狂地又想回头去大干一架。

    “不要!”宋怜及时抓住他衣角,连声道:“我没事,不要打架。老师会处罚,爸爸会生气,你也会受伤,我不要这样。”

    瞧她泪眼汪汪,准是被吓坏了。

    “好,我不打架,小怜,不要怕。”他心疼地拍抚她。

    “那你痛不痛?”一双小手在他脸上胡乱摸索着,触及额上温热湿黏的液体,她有所领悟,惊白了小脸。

    “这是血对不对?韬,你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你的,呜呜呜”她又惊又慌,不知所措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小怜,你别紧张,不要哭。”

    “可是可是”

    “没事的,乖,听话,把眼泪擦一擦。你看,我帮你把项链拿回来了。”

    “真的吗?”宋怜任意抹去满脸的泪,急巴巴地伸出双手,感觉到那熟悉的触觉又回到掌中,她珍爱万般地合握住,贴上心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嗯。”她小心翼翼地交给他。

    直到那冰凉的金属物体再一次躺回她胸前,她不禁心满意足地低道:“我再也不会让它离开我身上了。”

    那是他以血为代价所要回的啊!

    见她这般神情,严恒韬的心头五味杂陈。

    他是孤儿,而这条十字架项链,是他父母留给他惟一的遗物。

    她重伤入院之后,他天天陪着她,不眠不休,就在那时,他将这条项链送给了她。

    当时,他说:“我相信小怜是最坚强的女孩,只要你熬过来,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亲手替她戴上项链,代表了他的承诺。

    从此,她视若珍宝。

    伤重那段时间,每当她疼得难以承受时,他会看见她手中牢牢握着链坠,像是在为着某种信念而努力,再苦再痛都不怕

    他也曾疑惑,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一名六岁的女孩如此执着?承诺是他亲口许下,然而他却不清楚,她要他履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誓约?

    而这道疑惑,就这样缠着他度过了十几载春秋

    **

    阳光暖暖地撒在晶莹如玉的脸庞上,宋怜早已清醒,却还舍不得由昨夜的残梦中脱离。

    昨晚,又梦见童年往事了,所以她睡得特别香。

    还想多沉醉在梦中一会儿,她并不急着睁开眼,翻了个身,一手握上链坠。

    脑海中一直牢牢地记得,那是他头一回为了她而和人打架,而且是一对七的打法,那场群架打得两个班级老师皆火冒三丈,把学生家长全给联络到校。

    而宋憬无一来到学校,看到的便是伤痕累累的他与泪儿涟涟的她,尤其她身上还沾着血渍。

    可想而知父亲会有多生气了。

    “我把小怜交给你,是要你好好照顾她,结果你做了什么?居然拉着她去打群架!”

    对于父亲愤怒的指责,韬一个字都没辩驳,想当然耳,回到家中后,一顿责罚自是免不了。

    他被罚跪、禁食,却一点也不后悔。

    那晚,她带着偷偷藏起来的蛋糕去看他,哭着说事情是因她而起,爸爸如果还想继续罚他,那她就要陪他一起受罚。

    韬只是笑笑地对她说了句:“傻瓜!”

    为了止住她的泪,他吃下了她带来的食物。

    那晚,她一直陪着他,陪到她好累好累,撑不住倦意而在他怀中睡着。

    她不知道爸爸到底罚他跪了多久,等到她再一次醒来时,她已经在他的床上,有他陪着,不过她感觉得出来,他一整晚都没睡。

    那次的事件只是一个开端,成长生涯中,有着太多的大小风波,而他始终不改其志地捍卫着她,为她打了不计其数的架,也受了爸爸不计其数的惩处,却从没有一次后悔过。

    惩罚到最后,爸爸也对他绝望、着破了,说他是野蛮人,只会用不文明的方式来解决事情。

    然后他就会很不怕死地回应:“有些事,用蛮力解决比你用之乎者也去感化别人快得多,而且有效!”要真想等他用精神感召来教化那群王八蛋,小怜早被欺负死了。

    见他不但毫无悔意,而且比谁都还理直气壮,宋景元简直挫败到无言以对,最后也就由着他去了,反正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不让小怜受委屈。

    思及此,宋怜的嘴角勾起清甜浅笑。

    这样一个全心为她的男人,不拐来当老公,岂不可惜了?

    伸了伸懒腰,她终于甘愿起床。

    听说他最近又和某位服装名模走得很近,而且是丰胸柳腰、美艳脸蛋、性感身材的风情女郎,很像他会沾的类型。

    依他玩女人的速度,她猜,大概也快到“全垒打”的程度了。

    唉,真不晓得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收收心,回头看看她这朵家花,别处处采野花充饥。

    她决定今天要一个人到公司去晃一晃,很“不小心”地让他去紧张一下子,免得他玩女人玩过头,真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

    **

    十四年的失明生涯,造就了宋怜对方向与听力的异常敏锐度,只要她定下心来,沉淀思绪,就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环境的变化,然后从容地应对所有的事,有些人若不细心点,甚至还察觉不出那双灵性出尘的美眸是看不见的。

    下了计程车,她由皮包中取出纸钞。严恒韬会细心地在纸钞的边缘以折角为记号,所以即使她看不见也绝不会拿错钱。

    依着记忆中严恒韬对她解说的地形,她成功地进入宏展企业大楼。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就像现在。

    她是有听见迎面而来的脚步声,但是对方步调太过轻浅,所以当她发现,并且想闪开时,为时已晚。

    她被撞退了两步,并已听到物体落地的声音。

    “啊,抱歉,小姐,你没事吧?”

    宋擎正利用时间,边走边整理手中的资料,没想到竞撞上了人,赶忙抬起头,也顾不得掉落一地的文件,伸手先稳住她。

    “没、没事,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她以为是她失误。

    “哪里,是我自己不对,不该边走边做其他事,高估了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

    宋怜微笑,没多作解释。

    见她无恙,宋擎弯下身捡拾散落地面的纸张。

    “你东西掉了吗?”她本能地蹲下身帮忙。

    初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他留意到她捡完面前触手可及的几张纸,两手缓慢地在地上摸索后,他才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动作并不明显,但他就是敏感地留意到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迟疑地伸出手,在她眼前轻晃几下

    果然没错,她看不到!

    他无声地倒吸了口气,轻唤:“小、小姐”

    宋怜停下手,听到他细微的吸气声,再察觉他口吻有异,她便知晓,他已经发现了。

    她平静地微笑,将资料递还给他:“你知道了?”

    她承认得过于坦然,宋擎一时无言。

    “你真细心,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呢!”

    “是天生还是意外?”他轻问,体贴地扶她起身,退离人来人往的走道。

    宋怜像是有些讶异他会这么问,而宋擎留意到自己的唐突,旋即又道:“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必回答“是意外。”不等他说完,她轻声接续。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一个陌生人,怎么会问你这个?”

    “我想,应该有某种缘由吧!我只要知道你不是坏人就行了。”

    “何以见得?”

    “直觉。眼睛看不见的人,第六感特别准。”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

    “我认识一个人,她和你很像,也是意外”他低低地道,近似自语。

    “她也看不见?”

    “不,她失去的是声音。”

    “听来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宋怜了然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宋擎的静默,表示她说对了。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心疼那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所以遇上了有着相同境况的她,才会无由地触动心灵,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宋擎困惑地在心底自问。

    短暂的相处,就已让宋怜体会到,这男人本质中的沉稳与温柔,一时有感而发:“能够让你恋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宋擎敏感地一僵,松开她的手:“我有老婆了。”

    而且是绝对没兴趣搞婚外情的那种男人。

    宋怜慧黠地扬唇:“真巧,我也有内定老公人选了,而且正计划着怎么拐他上我的床,所以,请你不必一副想为老婆死守贞操的态度。”

    “呃?”他愣了下,哑然失笑“我该说什么?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谢谢,到时若有需要,还得请你帮忙呢!”她娇媚一笑,摸索着想绑回松落的发辫,宋擎见状,极自然地接手,利落地结辫,并系上发带。

    “动作挺纯熟的嘛!”她调侃他。

    “常替老婆梳发。”他也不介意让全世界知道,他的确是疼妻如命。

    “懂得替女人梳发的男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你老婆挺幸福的。”

    “下次我带她出来,你自己告诉她。”

    “不用太嚣张,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男人。”严恒韬也有一双男人少有的巧手,那梳发的细腻柔情,一向都只给她,也只有她看得到。

    “哦?那你可得好好把握了。”

    “那还用得着你说,我要的男人,哪容他跑掉?”

    宋擎不敢恭维地摇摇头:“我得收回那句话,你和我家心语一点都不像!我老婆比你单纯善良多了,至少她不曾想过要对我霸王硬上弓。”

    宋怜耸肩:“人各有志喽!”

    “是啊!”宋擎笑着拍拍她的肩:“我还有事要忙,你呢,想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你忙你的吧!”

    “那就先祝福你早日寻获那个灵魂契合的另一半。”

    “多谢。”

    远去的脚步声告诉宋怜,他已远去,她这才突然想起,她忘了问他的名字。

    算了,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面,何况,他就在这个地方上班,找人太容易了。

    小小的懊恼被抛诸脑后,正欲离开时,脚下踢到不知名的东西,她弯身拾起,大致摸索了下,知道那是个皮夹。

    这应该是他掉的吧?

    看来,他们的缘分果然不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