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追你好辛苦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柴仲森叹气,走向墙前的监视器。祖颖也跟过去瞧,这一瞧不得了。

    “搞什么?”她惊呼道。

    屋外,有五部黑轿车,十几名身着中山装的男子,在他们中间,站着一名肤色黝黑、体格壮颁,戴墨镜,看起来四十多岁,穿黑色西服的男士。

    “糟。”柴仲森低叹一声。

    “糟什么糟?”祖颖感觉不妙。上天明监,她还没恋爱喔,没有喔,衰事不该发生喔!

    柴仲森说:“你躲起来。”

    “嗄?”为什么要躲?

    柴仲森揪住她,拉开穿衣镜,里边是个藏物柜,推祖颖进去。“别出声,不管看见什么,千万别出来。”

    “等等,他们是谁?地下钱庄?黑社会?你欠钱?”

    柴仲森推上镜子,没回答她的问题。

    薛祖颖将镜子推开一点,好偷看外边动静。她看见一群男人将柴仲森团团围住,他们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体型剽悍。年纪最长的黑壮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头,柴仲森对他态度恭敬,他坐到椅子上,柴仲森听他说话,低头应答,讲的是澳洲英语。

    可恶,听不懂。这时,柴仲森不知讲了什么激怒老大,老大拍桌站起,兄弟架住柴仲森,老大伸手进西服摸一阵,不知要拿什么。

    枪?是枪吧?!柴仲森完了

    当机立断,随机应变,聪敏勇敢的薛祖颖马上掏出手机,背身蹲下,拨电话到警局,报案。

    她的手发抖,冷汗涔涔,对着手机悄声道:“这里有凶杀案,地址骛州街十八巷,有一栋歌特式建筑,快过来”等等,背后有杀气。转头,啊咧,祖颖跌坐在地。

    穿衣镜几时拉开的?一群兄弟瞪着她,其中一个冲过来抢手机,祖颖对手机咆:“救命!”

    十分钟后,警车杀来,闪着红灯,呜呜呜地大响。二十分钟后,警察查明状况,离开了。

    屋内,兄弟还在,老大还在,祖颖坐在老大对面,欲哭无泪,想问苍天,为什么情路坎坷?她就知道,她看上的一定有问题,看上她的也有问题,她上辈子一定得罪月下老人,情路才这么多问题!

    原来眼前这位黑黑壮壮,脸上有疤的男人是柴仲森的父亲,是澳洲黑社会老大,柴仲森是老大的幺子。

    老大挤出笑容,和蔼可亲地跟儿子的女朋友讲话。

    “*c浓一%井”

    听不懂,祖颖回敬个僵硬的笑容,柴仲森帮她翻译:“我父亲说,他很高兴认识你。”

    “喔。”祖颖在他耳边悄道:“告诉他,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他。”

    柴仲森翻译给父亲听,老大听完点头,又说一串话。

    柴仲森翻译;“他说,很高兴听见我们结婚的消息。”

    祖颖点头,又附在柴仲森耳边说:“告诉他,我没打算嫁你,一切是误会。”

    “不。”柴仲森拒绝翻译。

    “照实说。”祖颖瞪他。

    “不,我们要结婚的。”柴仲森摇头。

    “不?不?!”祖颖取出手机。

    “干么?”

    “有个作者会说澳洲英语,我叫她帮我。”

    柴仲森抢下手机,叹气,看父亲一眼,再望着祖颖。“不是我不讲,讲了对你不好。”

    “让他误会更好吗?快说!跟他说清楚。”

    “祖颖”柴仲森一脸为难。

    “快、点。”祖颖双手抱胸,立场坚决。

    “唉。”柴仲森跟父亲说了。

    老大听了,瞪住祖颖,凛容唔了一声。

    “完了”柴仲森说。

    “完什么完?”祖颖不解。她看老大拍拍手,兄弟递上盒子,老大掀开盒盖哇靠,祖颖跳起来。有没有搞错?里边是把刀,不嫁就要杀她吗?

    老大抓起刀,冲着祖颖说话,不时挥舞刀把,祖颖躲到仲森身后。

    “他说什么?他干么?叫他放下刀子,我要报警喔!”

    柴仲森跟父亲议论,父子争吵。兄弟劝架,柴仲森想抢刀。老大高声怒斥。妈呀,薛祖颖被眼前情况吓呆,有一刹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普天之下有这么荒谬的事吗?一定是梦,神,快让我醒来她用力眨眼,但场景依然鲜明。不、不是梦!忽然间,老大挣脱众人,抓着刀子冲过来。

    “哇啊”祖颖尖叫,转身跑给老大追。手脚俐落,咚咚咚爬上橡木制的大电视柜,直攀到电视柜顶。

    咚地一声,老大跪在地上,哭着嚷嚷,挥着刀子,对着祖颖说了很多话。

    ?祖颖楞住,傻在电视柜上。

    柴仲森蒙脸叹息,很羞愧,低声翻译:“我爸说,如果你不答应婚事,他要断腕自杀。”

    祖颖听了,惊吓过度,抱住电视,只觉头顶乌鸦飞过,问号满天。

    但柴仲森的父亲,很有诚意地跪在祖颖面前,拿着刀子,又鞠躬又拜托。

    柴仲森命令弟兄们扶父亲起来,父亲不肯,扭推挣扎,混乱中,祖颖的手机响了。

    铃声悦耳,悦耳得与现场情况形成强烈对比。

    ohmydarling,oh,ohmydarling

    众人停住动作,瞪着祖颖。祖颖挥挥手,尴尬地说:“对不起,接一下电话。”

    在这非常时刻,祖颖掏出手机,接听。

    电话那头是弟弟。“姊?爸问你事情处理得怎样?我跟爸担心得没办法睡。”

    “呃没事,就好了,差不多谈清楚了。”祖颖关掉手机。

    继续!

    老大继续用澳洲英语替儿子求婚,柴仲森继续劝老爸冷静,兄弟们继续注意刀子的动向,祖颖继续看着眼前闹剧。

    忽然,老大不求了,柴仲森不劝了,弟兄们不理刀子了,因为,祖颖放声大哭,她太伤心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拥有正常的爱情?感情运为什么这么

    差?瞧瞧她,竟缩在电视柜上,拒绝澳洲老大的请托,拒绝跟他儿子结婚。更惨的是她什么时候跟柴仲森发生关系的?他记得她右臀的胎记,她却不记得他们曾有肌肤之亲。她是受害者前来兴师问罪,结果对方变苦主,她变成加害人。

    她几时要柴仲森纺娶她?不记得啊,天苍天啊薛祖颖哭得唏哩哗啦,柴仲森抱她下来。

    “好了,别哭,我会处理,别哭了。”结果,祖颖巴在柴仲森怀里,哭了很久。

    星期六,不上班,祖颖暂时不必面对同事们的追问,可是一大早电话就响个不停,记者争相采访祖颖,弟弟也来电,说要跟爸爸来找,祖颖溜到她的作者兼好友车嘉丽家里。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祖颖抱着嘉丽的爱猫咪眯,陈述这个鸟龙事件。

    白舶士在一旁煮咖啡,边偷听她们谈话。嘉丽听完,拿出记事本,振笔疾书。

    “耶?写什么?”祖颖问。

    “做笔记。”

    祖颖警觉地问;“做笔记干么?”

    “可以写在专栏里,这是个好题材。老大的儿子爱上一个编辑,拿着刀帮儿子求婚”嘉丽嘻嘻笑。

    祖颖面色一沉,不爽地眯起眼。

    嘉丽见状,嘿嘿笑着说:“我会化名。你不用担心。”

    祖颖也阴阴笑。“我可以退稿,一点都不担心。”

    噗!有人笑了。两女不约而同瞪向白舶上,白耽上低头搅咖啡。

    嘉丽哀叹:“最近缺乏灵感。”

    “你可以写你跟白舶土的故事啊。”

    白舶土端来咖啡,砰地放在桌上,警告老婆:“不准再写我!”想当初被嘉丽写得像王八,记起这事就火大。

    祖颖笑着赞道:“那篇真精彩,反应超好。”

    “是啊。”嘉丽呵呵笑,只有白舶士额头布满黑线条,泡好咖啡坐到一边去,明是看他的探索频道,实则继续偷听两女精彩对话。

    没办法,情节太妙!

    车嘉丽在祖颖的警告下,合上笔记。

    她推测祖颖的情况:“以我聪明的头脑”噗又有人笑了。嘉丽瞪老公一眼,继续和祖颖说:“根据我的推论,前因后果归纳以后,结论只有四个字。”

    “嗯,请说。”祖颖抚着下巴,此刻很需要旁人意见。

    “胡说八道。”

    “柴仲森胡说八道?”

    “嗯,如果你要我说得更露骨,也四个字,就是狗屁不通!”

    “柴仲森狗屁不通?”

    “是。如果你要我讲得更深奥,还有四个字。”

    “还?还有?”不愧作家,佩服佩服

    “他居心叵测!”嘉丽按住祖颖双肩,盯着她眼睛。“不可能,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们发生关系。”

    她也想过,可是一“但他知道我的胎记,又怎么解释?”

    “也许你喝醉,脱裤子。”

    “我那么没品?我像吗?喝醉乱脱裤子?我酒品那么差吗?。

    “或者你那天穿裙子,不小心穿帮。”

    祖颖脸红了。“那天我好象是穿牛仔裤,而且胎记的位置很隐密,就算穿帮也不可能看见。”而且那个胎记很小。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不可能吗?”嘉丽回头嚷白舶士:“老公,你是医生,你说,烂醉时还能做那种事?做过那种事还会记不得?。

    这个死嘉丽,问这么尴尬的。白舶士把脸转向墙壁,僵着身体回答:“理论上不可能,实际上不清楚,”

    嘉丽嚷嚷:“什么实际〔么理论?那么复杂。”

    白舶士吼嘉丽:“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动物,你不要乱给意见,而且我又没试过,不可以乱推论。”果然是行为谨慎、做事细心的白大医师,绝不乱讲话。

    “嗯,有道理。”嘉丽对祖颖说:“看在你平时那么照顾我,我豁出去了。”

    “这是我的问题,你随便豁什么豁?”祖颖不解。

    “我今晚喝到挂,然后叫舶士”嘉丽挑挑眉。“隔天看我记不记得。”

    白舶士关电视,卷杂志,k心爱的老婆。“不准,我们家禁酒!你讲话给我小心一点,你几岁了,用点大脑行不行?这种事能这样解决吗?亏你看那么多书,头脑还这么简单”忽地,白舶士楞住了,怔怔看着沙发上的祖颖和嘉丽笑得东倒西歪。

    “我是开玩笑的啦!”嘉丽骇笑。

    “她是开玩笑的啦!”祖颖大笑,可怜的白舶士,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只好尴尬地陪着笑“是喔。”死嘉丽,扭头回去,打开电视继续看电视。但他不能专心,因为她们的对话越来越诡异。

    嘉丽继续推论:“喏,做那件事要两个人抱在一起,有可能不记得吗?

    还有,衣服要脱吧?照你说的隔天穿得整整齐齐,不可能吧?又不是十八岁,别让他唬了,你仔细想,就知道不可能嘛!唉呦亏你还是编辑,还是编恋周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但万一是在我不省人事的时候,他”

    “他轻薄你吗?拜托喔,虽然我跟柴先生不认识,可是看他写的书,觉得他不像那么卑鄙的人哪,我猜他是故意说得好象生米煮成熟饭,让你点头跟他交往,跟他结婚。你别中计!”

    “是吗?”祖颖低头,捧着咖啡,失神了。

    嘉丽问:“喂,被这么赞的男人热烈追求,是不是很过瘾?老实说:心里很开心吧?”

    祖颖瞪着嘉丽。“哪有?我烦死了。”

    “是吗?”嘉丽望着祖颖,嗤地笑开。

    祖颖脸颊一热,坐立难安,拎了皮包告辞了。

    祖颖在街上晃荡着,周末的台北街头,来来去去都是一对对热恋中的男女。祖颖逛得脚酸了,走进咖啡厅,点了一客简餐,取了杂志翻看。邻桌,坐着两个女子,正热烈分享彼此的感情生活,讨论男友的恋爱态度。

    祖颖分神,听着听着,食不知味。买单走人,餐厅旁是一间婚纱店。薛祖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待醒过来时,她已经在人家的橱窗前发呆了很久,店员注意到她,走出来笑盈盈地揽她进去参观。祖颖推拗不过女店员的热情纠缠,被拉了进去。

    “我只是看看而己,没有要结婚啊。”

    “看看也行,不一定要消费哪。”女店员笑眯眯地带她去二楼参观新娘礼服。这件礼服前天才刚从伦教空运过来,很美吧?“女店员指着模特儿身上的礼服介绍着。

    祖颖忍不住赞美:“设计大方,质料很好。”她摸了摸礼服缎面。

    “你穿这套一定很漂亮。”女店员拆下礼服,要祖颖试穿。

    “我没有要结婚。”

    “有什么关系,总有一天要结的吧?试试嘛,不一定要结婚才能试啊!”祖颖拒绝,可是在店员的坚持下,她还是试了。

    穿上礼服,站在镜前,祖颖拎着裙摆,望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年少时自己最大的梦想,不是事业有成,不是功成名就,当上什么大人物。当时愿望渺小,只是想着要当谁的新娘,生一堆胖小子,关照挚爱的人儿。

    曾几何时,变成如今这样对婚姻和爱情不屑,踏上没有爱的路途。

    女店员喋喋不休,赞叹祖颖的美:祖颖望着镜子,却有点儿想哭。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祖颖打开皮包取出手机。“喂?”

    “我病了。”

    是柴仲森,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

    “什么?”

    他低哑地重复:“我病了。”

    “什么病?”怪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发烧。”

    “发烧?”

    “39度。”

    “39度?!”祖颖走进试衣间,边讲话边拉开拉链换下礼服。她的口气有些焦虑。“39度,很高,去看医生”还打电话干么?

    “你过来。”

    “耶?这什么口气?”

    “照顾我。”

    “?”有、有没有搞错?

    “我现在头晕,”

    晕?晕什么?祖颖急了。“快躺下,不对、打电话给朋友,叫人送你上医院”

    “你过来。”又这句。

    很驴!“不然我帮你叫救护车?”

    柴仲森听了,淡道:“箅了。”挂电话。

    祖颖马上拨过去,响很久,柴仲森才接。她命令:“快去看医生。”

    “我想睡觉。”

    “会不会想吐?”

    “我很冷。”

    “我有认识的医生,请他们过去看你。”够义气了吧?

    “不要。”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够积极了吧?

    “不要。”

    “啊!我有个朋友住你家附近,叫他带你上医院。”仁至义尽了。

    他乱有个性地一句:“不要。”

    “那快吃退烧葯。家里有葯吧?”最后的办法。是,她是薛祖颖,她有的是办法。

    “懒得吃。”无法无天的柴仲森,她再有办法也没辙。

    “你怎么这么驴?!”祖颖生气了。

    柴仲森讪讪道:“不来就算了,用不着一副关心我的样子,虚伪!”又挂电话了。

    祖颖眯眼,用力关上手机。不管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不懂照顾自己,病死活该。

    换回衣服,离开婚纱店,祖颖拦了出租车回家。坐在后座,心悬着

    三十九度,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脑袋烧坏,以后变白痴,还写什么书?烧到三十九度,不看医生还跟她驴,任性幼稚,以为她会心软吗?会去照顾他吗?

    别傻了,又不是吃饱撑着,别人的死活干她屁事。

    祖颖气呼呼想一不能怪我无情,我已经帮他想法子,是他不听,他如果出事,不关我的事。

    十分钟后,祖颖更气了,不气柴仲森,而是气自己。她跟司机讲了地址,前往柴仲森住处。

    当柴仲森来开门时,祖颖劈头就骂:”你真爱给我找麻烦!”

    柴仲森挨骂,却笑了。下一秒,倒在她身上。

    “柴仲森?”祖颖实时扶住他,搀着他躺回床上。

    柴仲森望着薛祖颖,病得惨兮兮,嘴角却带着笑意。他看祖颖从包包拿出东西放在桌上,听她唠叨着“退烧葯,四小时吃一次。冰袋,装冰块敷额头。觉得冷就撕开这个暖暖包,放棉被里。这还有葡萄糖补充粉,一天两包,冲温水喝,可以补充体力。”

    说完,她看着柴仲森:“明白了?”柴仲森点头,她又确定一次:“都清楚了?”

    柴仲森点头。嗯,好。祖颖拎起包包告辞。手刚握上门把,后头,柴仲森丢来一句“我饿了。”

    祖颖仰头,叹气,转身,板起面孔瞪他。“柴仲森,你”“我想喝粥。”他贼贼笑。

    祖颖趋前,手插腰,弯身瞪他。“不要太过分了,饿了随便嗑饼干什么的,家里总有零食吧?”

    “唉。”柴仲森叹气,翻身背对她。

    祖颖气结,这象话吗?用那么哀怨的背影对着她,是怎样?都已经帮他带葯来,为什么好象她很残忍?

    “零食放哪?我帮你拿来。”

    “你走吧。”

    又盯着那堵背影,祖颖搔搔头发又拉拉衣袖,最后清清?咙说:“顶多顶多我帮你叫披萨,行吧?”

    背影顽固坚持。“我想吃粥。”他是乱有个性的柴仲森,就算病死,也要死得有个性!

    粥你妈啦!祖颖抓起旁边的枕头想打他,转念又放下了。病人不经打,她忍住了。

    幸好平时常对付难缠作者,祖颖吃苦耐劳脾气好。嘻,不跟病人计较,尤其不跟个机车的病人计较。

    当然,她可以掉头就走,但是,想起柴仲森平日对她的好,祖颖叹气,问道:“什么粥?”冤孽、冤孽啊。

    柴仲森马上翻过来,看着她,咧着嘴笑。

    那得意的模样教她想起狡猾的狼,祖颖脸臭臭地说:“快说。”

    “你会煮什么粥?”

    “你要吃中式的皮蛋瘦肉粥,香菇瘦肉粥,还是西式的牛奶玉米明虾粥?”

    他眼睛一亮。“香菇瘦肉粥,谢谢。”

    她眼色一凛。“不客气。”柴仲森笑了,挺开心的嘛。祖颖警告:“上次你帮我应付车嘉丽的事,我当这次报答你,下不为例,听见吗?”

    “你不是一向都对作者很好?怎么忽然汁较起来?”他的笑意加深。

    “你又不是我的作者。”

    “如果我帮蓝鲸写专栏,你就会对我好吗?”这也是个办法喔,柴仲森马上动起歪脑筋。

    祖颗马上泼他冷水。“目前本周刊没篇幅可以登您的大作,况且您的风格也与本社不合。”马上用制式的退稿话堵他。

    “我随时可以改变风格。”他是乱有个性的柴仲森,但为了祖颖,个性可以多点弹性。

    “恋周刊谈的是风花雪月的爱情札记,并跟着市场调整内容,让你写这种东西,是糟蹋你。”祖颖端起应酬式笑容,谢绝柴大作家赐稿。

    柴仲森叹息。“两年多了,我陷于苦恋中,不能自拔。累积不少心得,都写在日记里,句句动人心弦,刻骨铭心,很适合恋周刊。”

    柴仲森百折不挠,越挫越勇,或者他只是脸皮够厚?

    祖颖眯着眼,盯着他。基于职业道德,专业素养,她问:“ok,说说里边写的是什么?”也许真的可以用。

    “一个作者爱上编辑的故事。”柴仲森答。

    “退。”祖颖瞠目。“退退退,听见没?”

    “公私不分。”柴仲森嗤地冷笑。

    “掰掰。”祖颖拎起皮包就走。

    “喂,生气了?”

    祖颖转身瞪他。“话这么多,可见病得不重。”

    柴仲森撑起身子,推开枕头,拿出一本无印良品的笔记。“要不要看?我的日记。”

    祖颖盯着那本日记,摇摇头。“不要。”

    “你不好奇?不想知道我怎么写你的?”

    “不好奇,不想,不愿意,这样够清楚吗?”

    柴仲森收回日记,躺好,闷闷道:“帮我敷冰袋,我头昏。”不公平,成把的女人倒贴,他要的偏得不到,扫兴!

    祖颖望着柴仲森,心里觉得酸酸的。不知是否伤了他自尊?

    然而她再不愿投入感情的漩涡,万一看了日记,被感动的话,下场不是她能承受的。

    饼去正因为太容易动情,才吃足苦头,牵累亲人。而今好不容易振作,习惯独身生活,这个柴仲森却一直挑衅她。

    她刻意冷冰冰待他,这给她一种好分裂的感觉。如果早个十年五年,又会怎样?想必早对他投降,什么也愿意。

    祖颖离开房间,轻掩上门。可惜她早不是当年的薛祖颖,那个天真的女孩已经离她好远。

    来到厨房装填冰块,她心里感到荒谬。莫非天生奴性太强,平时侍候那些刁钻古怪的大作家还不够,这会儿还来给柴仲森使唤?可恶的是,她又干么要心软?

    拿了冰袋,进房,坐在床边,帮柴大病人敷额。小心地拨开他额前的发,将冰袋放上他的额头。

    柴仲森合着眼说了句:“谢谢你。”

    祖颖没马上走开,她坐在床边看顾他。

    柴仲森躺着,黑发散在脸侧,长睫轻掩着,睡容沉静俊美。这迷人的家伙,即使在睡着的时候犹魅力不减,光是看着他,她的心就莫名騒动起来。

    他穿著睡服,贴身薄软的衣料,隐约地刻画出他的肌肉线条。尤其是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令她想入非非,不禁幻想埋在那里的滋味。

    他有股特殊的魅力,不说话时,令人觉得冷漠,不易亲近。说话时,眼色犀利,口气带股傲慢,有时会分不清他在开玩笑,还是在揶揄人。这男人在出版界是出名的怪脾气,写稿奇慢,偏偏一出书就卖到缺货,夺奖无数。

    他个性中有股奇异的偏执和蛮劲,许是因为这样,当身边追求她的人一个个被她的软钉子击退时,他还坚持着陪在左右。

    扪心自问,她是感动的。

    现代人工作繁忙,谁有耐性跟你搞暧味?快餐爱情到处都是,你不爱我,我也没闲工夫浪费时间,谁还耐得住长久恋着一个人的苦?

    可是柴仲森竟这么跟她耗了快三年,害她渐渐习惯有他陪。嘴里嚷着只是朋友;心却早己依赖着他,跟他吃喝玩乐,是那么天经地义。她狡猾,不肯承认彼此的关系,满以为就这么暧昧下去,也是种幸福。可是柴仲森这次会在电台说出那样的话,可见是逼急了,唉,这份感情该怎么办?真苦恼啊!

    祖颖默默坐了会儿,起身离开,到厨房淘米煮粥。

    淘洗白米时,手掌沁在水里搓洗,想起过去热恋时为男友煮饭的情形,不禁曦嘘。

    煮香菇粥,进房想叫醒柴仲森,看他睡得沉,不忍吵醒他。

    这时,天色暗了,从窗外,隔着院子,可以看见前头的路灯亮了起来。

    祖颖写张便条,放在书桌。临走前帮柴仲森替换冰袋,看他睡得像个无辜的孩子,她怜惜地笑了,想了想,去将便条揉掉了。

    她拎着柜上的钥匙,到附近的面包店。她想着,柴仲森病了,不方便出门,决定帮他买一些面包搁在家里。正值下班时间,面包店挤满人,一架架刚出炉的面包车推出来,人群便涌上去争取。有位女士牵着小孩,抢挟面包时,小孩被人群推撞,跌倒了。

    “小心!”祖颖及时抱住孩子,高跟鞋一滑,整个人往后摔跌在地,手里还圈抱着小孩。

    “哎呀!不要紧吧?”妈妈吓得忙跟祖颖道歉。

    小孩在祖颖怀里咕咕笑起来,祖颖抱着这团软东西,不禁也笑了。

    “抱”小男孩转身攀住祖颖的脖子。

    “好。”祖颖起身,顺手将他抱起,男孩的妈妈也笑了,祖颖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伸手在祖颖脸上乱摸。

    “姨姨”口齿不清地嚷着。

    “他很重吧?”妈妈接过孩子。

    “不会啦。”祖颖笑着,拍拍身上的灰尘。

    “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祖颖觉得男孩好可爱,摸摸他的头,然后转身去挑面包了。

    望着一个个饱满松软的面包,揣想着柴仲森喜欢的口味,心里涨满着温暖,一股奇异的騒动在心坎翻涌。

    是什么?这騒动的是什么哪?她不敢细想。拎着刚出炉还热着的面包,走向柴仲森的住处。她怀疑着自己根本已爱上柴仲森。

    取出钥匙,开门进屋,穿过院子,回到屋内。

    柴仲森已经醒了,坐在那一盏从天花板垂吊下来,有着美丽彩绘的美术灯下。穿著蓝色睡袍,他就坐在餐桌前,正瞅着粥发呆。

    较一般男人阴柔的侧影,散发着一种寂寞的氛围,分明是坐在灯下,却觉得他的人陷在黑暗里。

    他本来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见到她,表情迷惘。

    祖颖扔下钥匙,脱了外套走进来。“怎样?好多没?”她过去,将袋子挂在椅子边缘。“我买了一些面包。吃西葯不能空腹,这几天要是懒得煮,就吃面包吧。”祖颖将面包一个个取出来,放在餐桌中央盛着一些苹果的木盘子里。

    柴仲森盯着她看,像还在梦里。

    祖颖眨着慧黠的眼睛,瞄瞄他。“还没醒啊?”摸摸他的额头。“嗯,退烧了。”

    “还以为你走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神竟是哀伤的。

    祖颖怔住,望着那双黑眸,它们黑暗深邃,像具有魔力的磁石,在那刹将她整个人吞进那两潭黑暗的漩涡里。这样看着他的眼睛,竟有沦陷的感觉,只因那双黑眸透着寂寞

    祖颖忐忑了;心跳慢了一拍,差点就情不自禁要抱抱他,给他安慰。也不懂为什么会忽然有这股冲动,强烈地想安慰他,仿佛那双黑眸里的寂寞和哀伤,是与她心意相通的。

    祖颖忍下冲动,轻轻抽回手,回避他的视线。

    “喝了粥,该要吃葯了,我也饿了。”祖颖坐下,也给自己添了一碗,她捧着碗吹着热粥,心却像滚着的沸水,静不下,奇怪的是,明明与他隔着张长桌,他的存在感却非常强烈,不用抬头,她的皮肤也能因感觉到他的视线,起了兴奋的疙瘩,就好象连空气都充斥他的费洛蒙,那是一种混着檀香,很东方的气味,一种属于柴仲森的情调。象沉重、刺绣华丽的厚毯,无边无际将她遮蔽,秘密包裹,困在只属于他的空间里

    祖颖将自己纷乱的情绪,归咎于柴仲森太强烈的个人特质,还有之前关于他说的那些他们酒后乱性的窘事,以至于此刻跟他独处,不再像以往那么自在坦率。不过,这虽然只对她产生困扰,祖颖瞄他一眼,他正望着她喝粥,他的表情和动作从容不迫,很是惬意,甚至还不时对她挑衅地挑挑眉,嘴角带着笑意。

    “要不要听音乐?”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柴仲森走过去蹲在电视柜前,挑了张cd播放,灯号闪烁,吐出蓝色光晕,随音乐节奏闪动。乐声自音箱流泄,祖颖认出曲子。

    “是萧邦的波兰舞曲。”

    柴仲森赞赏地眼色一亮。问她:“好听吗?”

    “嗯。”祖颖捧着粥,微笑道:“蓝天,绿树,白云,碧绿的草原,懒洋洋地和朋友们坐在草地野餐,吃蛋糕点心,做日光浴”笑盈盈看着他,她说:“这首曲子,营造的就是这样的氛围,不开心时听一听,整个人就活起来。”

    “讲得好。”柴仲森回来坐下。“萧邦还有一首曲子,我很喜欢。”

    “是那首离别曲吗?”

    “对、离别曲。”他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祖颖心里惊叹,但没说出口,低头,微笑地啜了口粥。只因发现与他契合的小事件;心里竟莫名地好开心。

    “那么,你应该也熟悉贝多芬的曲子吧?有一首很动人,我有时会一个人坐在院里的躺椅,啜着酒,静静听,欣赏着夜色。”

    “月光钢琴奏鸣曲,是吧?”

    看着祖颖澄亮的眼睛,听着她慧黠的话语,柴仲森感觉有股暖流悄悄漫过心坎。

    “是,你说对了,就是月光钢琴奏鸣曲。听那首曲子,仿佛真能感觉到月光映上了脸庞”他黯然地想,假使能永远这样望着她,跟她说着话,听听音乐,吃吃喝竭,该是多美好的事。尤其在夜晚,跟这样的可人儿共处,多么愉快。

    “你懂得真多。”柴仲森赞美,同时感到寂寞。太清楚,为什么只对祖颖心动,为什么不能移情他人。那种共鸣感,只有她有。觅到了这种感觉,同时心里像让人落了锁,而只有她有钥匙。

    这感触就像有人打开宝库,叫你看一眼里边的宝藏,却在瞬间关上,取走钥匙。是那瞬炫目的感动,记住了,所以心才会失落了。他看见祖颖,记住她曾给的惊奇,和许多个瞬间的共鸣。

    从此心就不再是自己的,记忆被残酷地盖上戳记,标示着开始迷失的地方,迷失在她的美丽里,一瞥一笑里。

    他陷得深,可恨的是她没有。在这会意的浪漫时刻,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因为我的前任男友是玩音乐的,那阵子我跟着听了很多。”

    看吧,她要是够仁慈,就不会在爱她的男人面前提这个。

    柴仲森凛容道:“你煮的粥很好吃,很有家常味。”刻意忽略她刚刚提的前任男友,努力制止自己去想她与前任男友的事。

    祖颖又说:“只要用心的去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学到很多事,像这个粥就是跟一个老师学的,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以前帮我补习功课,会熬粥给我吃。”

    “换个话题。”他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该死,他得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掐她脖子。

    “我同意。”她点头,云淡风轻地喝着粥。

    然而柴仲森已经陷入她的前任男友、初恋情人的梦魇里,无法不胡思乱想、不胡乱猜测,不嫉妒愤怒气恼跟疯狂!

    终于,他忍不住,发脾气了。“你真狠。”

    “是吗?”祖颖垂着眼,吹凉粥。

    “明知我喜欢你,还提什么前任男友、初恋情人。”他眼中叫着怒火。

    就在刚刚,他害她心慌意乱。而现在,像为了抵抗心里对他燃起的感觉,祖颖恶意地说:“我还少讲一位,是我念大学时认识的美术系同学,所以我对西洋画史也很熟。我一旦喜欢个人,就会拚命了解关于对方的一切,我以为这能使得我们的感情更深入,可惜的是,我不知道太亲昵的关系会令人觉得有包袱,也忘了人类的本质是喜新厌旧的,时间太长,热情有限。”

    他撇下碗筷,无心用餐了。“很好,说得很仔细,仿佛我不会痛。”现在,他的眼眸结着厚厚的冰霜,他伸直长腿,双手盘在胸前,觑着她,像做好准备,对抗她给的种种刺激。

    祖颖抬眼瞄瞄他,像在衡量他的反应。

    柴仲森则是对她挑衅地挑眉问:“怎么?还要说吗?”那自负的表情,好象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所渭,这更激起她的脾气,她说得更彻底“初恋的那位老师,曾说过不管压力多大,都不妥协,就算丢了教职,也要跟我一起。他要我跟他对抗外界的风雨,要我纺不会屈服旁人的压力。可是后来他却先放弃了现在我仍忘不了他,很想问他为什么把我撇下了?”祖颖激动的口气,像是在发泄什么积郁已久的情绪。

    柴仲森的表情莫测高深,一双黑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好,尽管说,说到你高兴为止。”懒洋洋的口气,甚至是带着鼓励的。

    还要听?祖颖眯起眼睛。这家伙不懂什么叫伤心吗?真以为自己很坚强吗?祖颖坐直了,也学他双手盘在胸前,挺胸道

    “第二任男友,美术系学生,很会劈腿,同时跟很多人交往。但是当我要求分手,他竟发神经地吵着要跳楼,说什么我是他今生的挚爱,到现在我也忘不了他,想问他为什么?

    这么喜欢我却还能同时跟别的女人交往?他对我是真心的吗?当初嚷着要跳楼是真的伤心,还是只是无法接受我先提分手?

    “她铿锵有力地又说了一大串话,渴了,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茶,怪怪,讲着讲着竟火大了。

    他不阻止,还扇风点火地鼓励着:“很好,五分钟,说了五分钟,还有吗?”

    祖颖奇怪地睨着他,他是在逞强吗?重伤得还不够喔?还要听?很好,以为她不敢讲吗?祖颖清清喉咙,继续打击柴仲森

    “第三任,这个精彩了,我爱得死去活来,九死一生。他搞音乐的,很有才气,脾气坏了点,但是真的有魅力。跟他恋爱浪漫极了,简直像在演澳洲偶像剧。因为他真的有才华,所以当唱片界老板都不想帮他出唱片,他希望我赞助时,我就偷偷拿家里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帮他出唱片,后来”

    祖颖顿了顿,又灌了好大口茶,接续道:“后来唱片销量不佳,家里房子被拍卖了,我被追债,他却销声匿迹,逃得无影无踪,我真想问他,当年他爱我?还是只想利用我?我真不明白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讲完了?”

    讲到这一任,她的口气不只愤怒,还带着恨意,身体也不禁微微地颤抖,像心底藏着座沉寂很久的火山,就要爆发。

    祖颖气愤道:“那间房子我一定要买回来,我现在没心思跟人谈感情,我只想努力工作把房子买回来。”

    “所以只要把房子买回来,对得起家人了,你就愿意跟人谈恋爱了?”

    他对这个比较有兴趣。房子好解决,凭他的经济能力,买栋房子当作娶祖颖的聘金还负担得起。

    但显然,问题比他想得复杂多。祖颖望着他,有一瞬他看见那双眼睛闪过一抹哀伤,可下一瞬,它却变得冷漠而遥远。

    祖颖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心,谁懂得一次次平复情伤是怎样疲累的工程,好象辛苦盖房子,盖好了,瞬间又被暴风摧毁,那暴风都是因爱成形的。这次她的心房是用钢铁盖成,这次没有门没有窗,这次她守着看起来美丽的城堡,尽管荒芜,却很扎实。

    祖颖对他说:“你不懂吗?真的不懂?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应该懂啊。我的回忆太拥挤了,每段感情都太认真,都是抱定要一生一世那样去谈的”

    “那又怎样?未来很长,还可以拥有别的回忆。”

    “谈恋爱很好,爱一个人很棒,只要够认真便可以学到很多,视野也因此宽广很多,对人的成长来说,的确是好事。但每一回都要消耗太多热情了,那真的很累,我真的懒了,谈感情就伤感情,当恋人太沉重了。”

    “这才是你的重点吧?绕了这么多弯,故意说这些过去的事,重点只是要我放弃吧?!”而他的重点,是希望她能发泄积郁的情绪,所以并没有阻止,忍耐着听完她过往失败的恋情,相信她发泄完会轻松许多。但,她是说完了;心情是轻松了,可是并没打算要接纳新恋情。

    “当朋友可以,恋爱免谈。”她说:“我不相信爱情,友谊比较长久。”

    “换个想法,他们全都爱过你,当时都是真心的。”

    “是吗?”祖颖冷笑。“我是傻瓜,看中的全是混帐。也许真有好男人,可惜我有限无珠,我不相信自己,历史证明一切。”她把婚姻大事、人生伴侣的掌控权交出去了,不再自己作主,这正是她会跟父亲签下那张可笑切结书的原因。

    柴仲森叹息道:“真不公平,前人造孽,却祸延到我。”

    祖颖骇笑,笑着笑着,看着柴仲森,眼睛起雾,声音哽咽了。“以后不要再跟我谈结婚的事了。”

    “只能当朋友?”

    “只能当朋友。”

    “如果只能和你当朋友,我要当最特殊的一位。”

    她微笑地承认:“你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