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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别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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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上天不亮,后街的菜贩子便会推着车路过。

    江近海的宅院不大,清晨,我已经习惯在木板车的轱辘声中醒来。爬起床的时候,江近海总是已经去太医院“上班”了。

    他说上回是我运气好,他是内宫总管推荐的新人,太医院的院使大人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活活排了他一个月的值宿。然后他每日依照惯例,要在皇城的外围转上一圈,跟守卫长官和女官长碰个面,于是让我给跟踪上。

    而今,他开始正常作息,值宿之类的事情,偶尔也会填个“肠肚不安”来糊弄过去,溜回家陪我读书。

    说是陪我读书,人家都完全不认识字,全靠江近海念给我听。

    天麟以及前朝的书卷有不少精彩的小说,半白话的,很好理解,不懂的地方江近海会自动翻译一下。

    “什么神仙妖怪的,都好假喔”

    我没趣地坐在案边,用白纸去将烛光反射拢来,让江近海能看得更清晰些。他这样子十几年了,眼睛没近视真是奇迹。

    “好想出去玩。”我小声道。

    “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今天给你带了些东西。”江近海起身,到前院去取了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叠纸片,还有一个荷包。

    展开纸片,只见中间包着红红的一小块绒布。

    “这是什么?”我纳闷。

    “胭脂。”

    哦胭脂

    胭脂?

    我跳起来:“给我这个做什么?胭脂?”

    江近海诧异地看着我,解释到:“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化妆品,还买了一些香粉小姒?”

    “我才不要!”

    开玩笑,我可是极度宅的“现代穴居人”在现代可以几个月不出门,也用不着化妆什么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个小女孩子化什么妆啊,吃饱了撑的!

    江近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小姒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尽量”

    “我要出去玩。”我直截了当地说。

    “不行,会有危险。”他直截了当地拒绝。

    虽然知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仍然忍不住要抱怨:“可是自从到了你这里,我就根本没出过门!屋子里面没电脑没网络,你让我怎么过啊!”“照你说的,京城大街上还能有网吧不成?”江近海更加无奈。

    网吧当然是没有,但是

    “不管,我要出去!”

    “不行。”江近海平静地回答,起身推开房门“夜也深了,就这样吧,你先休息。”

    什么叫做就这样吧?

    我叫到:“海哥儿!不要以为你比我早来就可以管着我!”

    江近海在门前回首,露出一个微笑:“我管着你,并非因为阅历较深,我只是在保护自己未来的妻子不受到任何伤害而已。”

    未来的妻子?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追上前抓住他的袖子:“等等!你该不会就要把我这样子关到结婚吧?”

    我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吧?

    不,他根本没跟我求婚,只是自顾自地表白然后就得出“上天把你送还给了我”“你是我的了”之类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天啊!

    作为在网络上吃香的美女,我只是习惯性地将江近海的表白当作候选项而已!想不到他不仅是当真的,而且还决定身体力行地将我变成他一个人的专属品?

    那绝对不可以!

    “难道要一直禁足到成婚为止吗?”我不敢相信地追问。这样子跟强迫成亲有什么区别啊?

    江近海微笑着,在月光下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轻声安慰道:“不会太久的,这个时代,十五岁就为人母的女子不在少数。等我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就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成亲,好好过日子。”

    十五岁生孩子?

    晴天霹雳!

    我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作,呆呆地任由江近海亲吻自己

    正在此时,小院墙上黑影一闪,眨眼间已经有一名黑衣人落到院内!

    江近海一惊,马上将我护在身后。

    “大人,有密函!”黑衣人目不斜视奉上一封信,转身便跃出小院。

    江近海神色严肃,一手揽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我,关门进屋,拆信细读。

    阅罢,他烧掉信件,低声道:“计划改变,小姒,我们现在就走!”

    咦?

    次日晨,江近海已经打理好一切善后,带着我和一个老奴赶车出门。

    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似乎相当紧急,江近海甚至作了简单的乔装打扮,隐瞒自己的身份。

    为了赶路方便,我的名字也已经不叫秦姒,而改成了秦斯。我一派小男孩打扮,梳两股垂髫在耳边,趴在车窗口,好奇地注视着京城里的一切。

    江近海放下帘窗,自己皱着眉头闭目养神,我则悄悄地掀了条缝往外继续看。

    赌坊、酒肆。

    招摇的旗号,下面热闹闹贩卖的不是瓷器便是漆器。

    提篮的古装女子撑纸伞走在街上,对面二楼的店小二端着盘子望得了忘记上菜。

    算命的叽叽咕咕地对妇人讲卦,听的人半信半疑排出两文铜钱。

    再往前,卖艺武者在人群中央胸口碎大石,围观者一阵阵喝彩。旁边布偶戏演得正起劲,虽然一点也听不懂是说的啥。

    我的眼睛不知不觉移到了四面通风的茶馆,说书人惊堂木拍得响,台下士绅官吏服饰不一,神色倒不似听书,自谈自地。

    其中一名戴着圆顶小帽的俊逸男子,斜着眼正望街心,与我的视线对上。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急忙放下帘子,坐在马车里一动不敢动。

    不一会儿,人声渐渐弱去。

    马车出了京城,急匆匆地行进在官道上。

    江近海似乎略微放心,呼吸轻松起来,手臂不自觉地就揽到我腰上。昨夜忙着烧掉书信、物件,一宿没合眼的他,很快就靠在车厢里睡着了。

    我歪着头看他的脸。

    他在现代的长相我没见过,古代倒是长得一派温文,看不出会是私下里做邪恶勾当的人。

    但是他这样子匆忙出逃,真的很像

    做贼心虚。

    我怎么就遇上这样一个不可靠的靠山呢?他居然还打算上演古代版的洛丽塔暗暗叹了口气,我伸手想要挪开腰上的手臂,他却箍得更紧了。

    究竟是睡了还是醒着?

    我纳闷地望着他。

    他缓缓睁开眼,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沉默与我相对。收回手臂,他勾起我的几根指头,轻轻摩梭着指腹。

    车内流淌着淡淡的哀愁,又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我不知那从何而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阖上眼,呼吸平缓。

    勾连的手指没有松开。

    算了,就当作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借指头给你玩吧,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