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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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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八蛋!臭鸡蛋!搞什么东西嘛!”

    乱成一团的长安城内,所有的人都忙着逃命,自顾不暇,只有上官沅手中抱了个不知打哪捡到的小女娃,一边逃一边骂着。

    她最近是犯了煞吗?怎么才在长安住一天,正打算要好好逛逛,添几件暖和的衣裳,就听人喊起救命,说有叛军攻进城里了。

    叛军?!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哪来的叛军?而且还不知死活的攻打长安!

    “长安这一阵子可能不太平静,你可要自己当心,就算有你三舅在,但是他有很多事要忙,也没什么空注意到你,别让他担心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娘才反对她来长安,答应后又再三叮嘱她要小心?

    思绪纷乱间,上官沅逃亡的脚步略缓。

    “去死吧!”

    就在上官沅想得出神时,背后响起一声呼喝,吓了她一跳,更把她怀中的小女娃吓得大声哭喊。

    上官沅在千钧一发间避开了敌人的攻击,忍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哭声,回身送给对方一记飞踢,重重地踢在那人脸上,把他踢昏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战场的边缘。

    举目望去,数以千计的羽箭在两军间穿梭,地上净是尸体,耳中还能听到伤者的哀号。他们或断脚、或缺臂,盔甲上染满了鲜血。两军杀红了眼,对伤者也不放过,在下一瞬间,哀号声散去,他们成为一具具安静尸体。

    看见这样的情景,上官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作呕。

    老天!她长这么大了,从没有真正见过死人,而且还这么多。上官沅开始后悔没有听娘的话,乖乖留在家里照顾?弟。

    她一边想,一边施展轻功,努力想退到安全的地方,而小女娃仍是不停的大哭。

    “呜我要娘!娘”

    听着耳边的哭声,上官沅越来越觉得自己最近是诸事不宜、霉运当头。她无可奈何,只得努力哄诱,好不容易才让小女娃停止哭泣。

    正庆幸小女娃不哭了,倏地,一道挺拔的身影闪过眼前,上官沅忍不住停下脚步凝望着。

    那是一名身着白色戎装的青年将领,他骑着栗色战马在战场中奔驰搏斗,利落地舞动着长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震慑人心的力量。青年将领逆着光,上官沅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到他的周身笼罩着光晕,闪亮的长剑和盔甲反映着炽烈的阳光,散发出炫目的光芒,而他却比阳光更耀眼。

    就在那一瞬间,周遭变得安静,在她的眼中,整个天地似乎只剩下那名将领。

    上官沅这一失神,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偷袭,虽然仍是及时躲开了,却重心不稳地往地上倒,幸好她反应快,转身让背部先落地,才没压到怀里的小女娃。然而,躲过了这一剑,对方却不肯罢手,又是一剑劈下──铿!

    另一柄长剑挡住了那人的攻击,化解了上官沅和小女娃的危机。

    她定下神,这才发现救命恩人就是那青年将领。

    青年将领和敌人打了起来,口中喝道:“快走!到北边去!”语音刚落,他已一剑砍下敌人的首级,随即策马奔离,没有多留片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上官沅心中莫名的感动,即使青年将领的背影已消失在战场之上,她仍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手里的小女娃又不客气的放声大哭,才把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哇!我要我娘!”

    “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喔。”

    上官沅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一边迅速地往北方奔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她终于能松口气,而小女娃大概是哭累了,已在她怀里沉沉地睡去。

    上官沅环视周遭,有的人面露忧色、有的人哭泣不止,相较之下未曾见过大阵仗的她反而显得冷静多了。

    伤者的呻吟和哀悼死者的哭泣声不绝于耳,上官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战争吗?和和乐乐的生活不是很好,为何要破坏这样的日子呢?

    她不懂也不明白,然而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想起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的血腥画面,体内逐渐升起一股怒气。

    不久之后,发生奇迹似地,她找到小女娃的亲人将她交予。

    上官沅独自走在人群中,决定将事情弄个明白。但是该问谁呢?正在犹豫时,她想起了三舅,他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打定主意,她举目四顾,想着该往哪里去。突然,她在人群中发现一名皇军,一人一骑缓缓走在大街上,此人身影有些熟悉,虽然白色的盔甲已被鲜血染红上官沅想起之前在战场上所见到的那位令她屏息注视的青年将领。

    会是他吗?

    她心中一喜,忘了要去找三舅,也没有顾虑到其它,放轻脚步悄悄地跟了上去。

    ** ** **

    今晨接到叛军攻城的消息后,风玄便未曾有过片刻的休息,先是匆匆入宫,然后又领军配合诸将攻敌守城,好不容易稳住局势,又参与军议,军议结束后又忙着安抚民心,到现在已经过了西时,他却滴水未进,身上沾满鲜血与汗水也无暇清理,心中想到的只有国事。

    虽然他已命人征调民家作为安置百姓的居所,却不知饮水、食物和医药的补给是否充足,也不知伤患的情况如何,大夫是否足够这些都是他必须注意的。幸好先前传来消息,长安四大家族之一的皇甫家自愿协助安置百姓,帮了朝廷的大忙。

    即使如此,风玄依然无法放心,当百姓惶惧之情略减、民心稍定后,他立刻转往皇甫家拜访,一来是为了解详情,二来则是顺道巡视。

    望着远处烟尘弥漫、火光冲天的景象,一股愤怒自风玄胸中升起,难以抑制。

    长安是朔风皇朝的首都,是帝京,是他生长的故乡,如今他亲眼看着它陷于战火之中,虽尽了全力维护,却仍然无法阻止这一切。

    战事暂息,将百姓们引导至安全的区域时,他见到一双双满含恐惧的眼睛无言地望着他,里头写满了不安和惊骇,然后转成了悲伤当第一个人发出哀泣,无奈伤心的哭声便逐步蔓延。

    想到当时的情景,风玄愤怒地握紧了双拳。

    突然,他感到身后有道视线一直盯着他,回头只见一道纤细的影子闪进路旁的马车后,心中一凛,断定有人跟踪他。

    会是谁?难道是叛军的奸细?

    心念一动,风玄用力夹紧马腹,加快速度转入一旁的小巷。

    ** ** **

    上官沅见到青年将领突然转入小巷,不疑有他,屏住气息地跟上,但她进入小巷后却不见那名将领,只有他的坐骑在巷子里踱步。

    咦,人呢?

    她疑惑地东张西望,却不见半个人影。

    突然,银光闪动,颈边一阵寒气袭来,上官沅感到微微的刺痛,定睛一瞧,竟是一柄利剑架在她的脖子,不由得惊叫出声。

    “哇呀!”

    “谁派你来的?”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上官沅身旁响起。

    “什什么谁派我来的?怎么会有人派我来?”她被问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人真没有礼貌,随随便便把剑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忍不住怒道:“喂!你很喜欢把剑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吗?”

    “不要装蒜!”风玄挪动步伐走到她前方,神情冷肃。

    “我没有装蒜哪!”她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跟着你,那是因为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不怕死的攻打长安;而且你刚刚救了我,我想跟你道谢。”说穿了,她是想看看救命恩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因为之前看不清楚,刚刚则只有背影。

    此时,她终于看清了救命恩人的模样。

    他有一张俊逸的脸孔,眉目清朗,英气勃发,刚毅中又带着斯文,若非他此刻神情冷肃,想来会更俊上几分。

    不知为何,上官沅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一直盯着他。

    听着上官沅的理由,风玄只觉得荒谬,并未采信,又见到她清澈的蓝眸,不由得皱眉“你是外族人?”晋王何时和外族有勾结,为何他之前竟没查到这个消息?

    “我外祖母是。”上官沅老实地回答。

    暂时保留疑虑,风玄的视线落在上官沅背上的包袱,伸手便要解开它。

    她一惊,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本能地护住包袱。“不行!

    娘说过,这是碰到盗贼时才能用的。”说着她还退了一步“将军,您不是盗贼,不会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对吧?”

    风玄不答,迅速地伸指封住她身上的几个大穴,令她动弹不得,然后收回长剑,解下她的包袱,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柄剑。

    他拔剑观视,只见剑身较一般的剑细长,还透出一股温润晶莹的柔光,显然是一柄宝剑。

    上官沅见包袱被打开,自己又动弹不得,不由得气鼓鼓地嚷道:“啊!不公平,你使诈!”她潜运内力,企图冲开被点的穴道,却徒劳无功。

    看出她的打算,风玄淡淡地道:“不必白费力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剑收进剑鞘,放入坐骑鞍上的袋子。

    “你可恶!大无赖,欺负小孩子,把青萍还给我!”眼见自己处于劣势,她开始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你这个骗子!王八蛋!人口贩子!下三滥的东西──”

    听上官沅越骂越难听,风玄干脆封住她的哑穴。

    哇!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的上官沅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瞪着眼前的男人。现在的她觉得他一点也不英俊,不但可恶还差劲透顶!

    此时,风玄已无心思再巡视,心想查明眼前少年的身份和目的才是当务之急。

    虽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没有威胁性也不像奸细,但是他的部属中不乏这样的人,他们个个都是一流的好手,焉知这名少年不是故意?装成无害的模样来降低他的戒心。在这样的时局里,他宁可谨慎一点,也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他环顾四周。小巷虽然寂静无人,却不是适合问供的地方,还是先回王府再说。

    风玄将上官沅抱到马上,自己也跟着跃上马,左手扶着她的腰,右手操控缰绳,掉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腹,策马急驰。

    颠簸中,上官沅惊疑不定地猜测着风玄的目的。

    他想把她带到哪去?听娘说,当官的也有欺负老百姓的坏蛋,难不成这家伙也是那种人?怎么办?才答应过娘出门在外绝不惹是生非,可是现在不晓得他会怎么对她?

    虽然心中惶恐,上官沅却倔强的不愿露出惧色,怎样也不要被人看轻。

    过了些时候,风玄勒住马,停在一幢极?华贵庄严的大宅前,立刻有人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

    “参见世子。”一个总管模样的老人领着几个侍卫朝风玄行礼。

    风玄跳下马,指着马上的上官沅,吩咐道:“把他带到偏厅,命人看住他,再请东平候到王府。”说完,他径自进入王府。

    他是世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上官沅惊愕的看向风玄离去的身影,脑海中一团混乱。

    “来人,快把他带进去。”无暇理会上官沅她的反应,总管执行起主子的命令。

    侍卫们赶紧将上官沅从马上抱下来,照着风玄的吩咐将人?到偏厅里,放到椅子上,然后尽职地守在门口。

    见青年将领并未把她关到?脏地牢之类的地方,上官沅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一边打量偏厅,一边猜测他的身份和捉拿她的用意,全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那些人称呼他“世子”那么他应该是某个王爷的儿子,而这里则是王府?到底他捉她做什么?唉,要不是娘交代不能随便说出她和爹的身份,她才不会被困在这里咧!

    不过,那个世子长得真好看,不比三舅差呢!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动弹不得又无法开口,上官沅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打发等待的时间。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进了偏厅,正是上官沅一直想着的风玄,他此刻已经褪下戎装,略作梳洗,换上一袭轻便的劲装,模样比起先前更好看。

    上官沅半是无辜、半是愤慨地看着他,澄澈的蓝眸闪着怒意与不解。

    “你还是快说实话。”风玄直盯着上官沅的眼眸“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只要你说出实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说完,他解开了她的哑穴。

    “实话?!什么实话?”上官沅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见上官沅还故作不知,风玄微微皱眉“你从何处来?

    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原来是这个,你说清楚嘛!”她眨眨眼,露出天真的微笑“嗯,我家住金陵,祖籍山东。没有什众人派我来,因为一直很想来长安玩,所以就来了。”

    “来玩?”风玄不信她的说辞,眉头拧得更紧了“如果你纯?游玩而来,为何随身携带兵器?又为何鬼鬼祟祟地跟踪我?”说到此,他的语气已转严厉。

    “带青萍是为了防身,这是我娘的意思。至于跟踪你我之前就已经?过原因啦,因为我想知道战事的起因,想向你道谢,还有还有”上官沅脸色微红,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见他,嗫嚅了一会儿,终究没说。

    “还有什么?”他厉声追问,以为她有所隐瞒。

    “什么都没有。”她红着脸摇摇头。

    风玄盯着她的蓝眼,想从里面看出些端倪,确定她是否说谎。

    上官沅无惧地回望他,但不知为何,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耳朵好热、脸也好烫。她是生病了吗?

    这个少年还算有胆识,敢直视他。风玄心中暗赞,表面却不动声色,不过语气却较之前和缓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少年有可能不是奸细,但一切仍是小心?上。

    上官沅扬了扬眉“照道理,问别人的姓名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是。”

    风玄微微一笑“你的命在我手上,竟然还敢顶撞我,你不怕死吗?”这少年究竟是城府极深,或者真的是本性单纯?

    她睁大了眼,望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然后她又天真的微笑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她早忘了先前的委屈与怒气,单纯地说出赞美之语。

    听到她的赞美,风玄不由得一愣,随即收敛了笑容。

    “说出你的名字。”他希望少年能老实回答,否则他只好把这少年交给东平侯夏侯应天审问了。“好嘛,我说就是了。”上官沅啄着嘴,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复姓上官,单名沅,是三点水的元,可不是元宝的元。我说完了,该你说名字了。”真是的,他怎么又不笑了,老板着一张脸呢?

    风玄尚未回答,忽然一名侍卫前来通报“回禀世子,东平侯已经到了。”

    “有请。”

    “不用了,我自己进来。”语音刚落,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身着紫金袍服,浑身散发着矜贵狂傲的气质。

    他就是东平侯?上官沅滴溜溜的蓝眸朝来人瞧去,脸上写满好奇。

    夏侯应天瞥了上官沅一眼,走到风玄身旁,随口问道:“她是谁?”好脏的小鬼,好拙劣的易容术。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其实是个少女。

    “上官沅。”风玄顿了一下,又道:“我怀疑他是奸细。”

    “奸细?!”夏侯应天神色立变,双瞳中流转着肃杀的冷光“她不肯招供是吗?”

    风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算是吧,问不出什么重点。”

    夏侯应天听了风玄的话,点点头,心中暗暗盘算。

    “拜托,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呢?”上官沅这才明白自己被带来的理由,不由得露出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她连下海当探子的资格都没有,还奸细咧!娘如果听见了,肯定会笑死。“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竟然还以为我是奸细?!”望见东平侯眼中流露的杀意,她心下不由得胆怯起来。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看起来不像并不代表不是,何况没有一个奸细会承认自己是奸细。”夏侯应天冷哼一声,转而问向风玄“从她身上搜出什么了吗?”

    风玄摇摇头“尚未命人搜身,你就已经来了。”说完,他吩咐侍卫搜身。

    “等一下!”上官沅忿忿不平地瞪着他们“我才不要让这些臭男人碰我的身子!”

    风玄一愣,随即明白他所以为的少年,其实是个少女,连忙挥手要侍卫退下,正要命人招来侍女,却见夏侯应天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打算亲自搜身。

    “夏侯!”风玄皱眉拉住夏侯应天“她是个姑娘家。”

    “那是她的事。”夏侯应天一脸不在乎。

    “哼!你们两个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呀?真是差劲透顶!”上官沅瞪着夏侯应天,心中虽然害怕,却仍嘴硬地骂着。

    夏侯应天冷冷一笑,正要动手,却被风玄阻止了。

    风玄朝夏侯应天摇摇头,另外唤来侍女?上官沅搜身,他则拉着夏侯应天退到偏厅外等候。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名侍女捧着搜出来的东西到风玄和夏侯应天面前,两人同时注意到一面令牌。

    风玄泽拿起令牌端详片刻,点头道:“确实是臬帮的令牌。”

    夏侯应天接过令牌,哼了一声“即使如此,也不能确定她不是奸细。”

    事关重大,风玄也点头认同他的说法“先问问再说。”

    于是,两人一起进入偏厅。

    见他们进来,上官沅嘟着嘴,甚是不满。

    风玄见状,微微一笑,将令牌拿到她面前,问道:“你是枭帮的人?”他的语气甚和,已无最初的严厉。

    上官沅望着他的笑容,心儿怦地一跳,不满立刻消失,摇头道:“不是。”

    “不是?”夏侯应天双眉一挑,冷哼道:“那么这面令牌你从何得来?”

    “我娘给的。”她不悦地瞪着夏侯应天。

    “你娘是谁?”夏侯应天毫不放松地逼问。

    “不能说。”上官沅用力摇头“我娘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能说出她和爹的名字。”

    “既然如此”夏侯应天扬起冰冷而残酷的微笑“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夏侯!”风玄爆赶紧拉住他,神情肃然“不要轻举妄动。”倘若她真是臬帮的人,杀了她就等于是和枭帮结怨,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对朝廷十分不利。

    夏侯应天朝风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自有打算;风玄意会,相信夏侯应天自有分寸,于是他松了手。

    对夏侯应天的威胁,上官沅倔强地嚷着“你杀呀!我不怕!”尽管心里害怕,表面她仍故作镇定“杀了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个“世子”会帮她。

    发觉上官沅的视线瞟到风玄身上,夏侯应天冷笑一声,对风玄道:“你让我和她单独谈谈。”他的神情有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风玄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他瞥了上官沅一眼后,才缓缓走出偏厅。

    他一走,夏侯应天便嘲弄地看着上官沅“你以为他会帮你吗?”

    “我认为他会,”她对自己的直觉坚信不移。

    “也许他会,不过此刻他不在这里。”夏侯应天缓缓地逼近她“即使他在,只要我坚持,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奸细与我对立?”他斜睨着她,目光含着讥嘲“你未免也太?举自己了。”

    “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你还想怎么样?”上官沅无法忽视心中的恐惧,语音微微一颤。这个人什么都敢做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诉了她。

    “你问我吗?”他半垂眼睑,嘴边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心中惶惶,从背脊窜出一阵惧意。若非动弹不得,她早逃得远远的了!

    夏侯应天挑起她小巧尖细的下巴,幽冷的双瞳望人她眼底“仔细看看,你脏归脏,却是个美人胚子,就这样杀了未免可惜。”他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大拇指轻轻摩挲她娇嫩的唇瓣。

    “你”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上官沅瞪大了眼,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全身发冷。就算是先前被人用剑指着,她也没这么害怕!

    “本侯手下的鹰扬军今日立功不少,也该好好慰劳他们。”夏侯应天轻佻地打量着上官沅“与其杀了你,倒不如把你送去慰劳他们,让他们尝尝军妓以外的小闺女是什么滋味,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奖励。”

    “你下流,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说的!”她一咬牙,压下心中的害怕,故作坚强地瞪着他。

    “你说不说已经没有分别了。”他露出淫邪的笑容,伸手去解她的腰带“本候就先试试你的滋味。”

    “不要!”上官沅惊叫起来“放开我!你这个狗官,放开我!”

    “你尽管骂,你越骂,本侯就越高兴、越有兴致!”夏侯应天?下她的腰带,跟着便要脱下她的上衣。

    “走开啦,可恶”眼见他付诸行动,上官沅又羞又怒,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再也不敢逞强的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夏侯应天面目狰狞地道:“已经来不及了!”话虽然这么说,他却停下了动作,只是上官沅因为太过慌乱而没有注意到。

    “求你”她一边掉泪,一边抽抽噎噎地道:“我爹娘是是枭帮青集堂的正副堂主,三舅是玄惊堂堂主”

    泪水洗去了上官沅脸上的脏污,露出了原本的肤色。

    “早说不就得了。”褪下狰狞的表情,夏侯应天换上得意的笑容。

    “你”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上官沅羞愤地瞪着夏侯应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风玄听到哭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跨进偏厅,他脸上挂着不甚苟同的表情,皱眉道:“你未免过分了。”

    “至少很有效。”夏侯应天挑了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风玄无奈地摇摇头,拿他没有办法。

    “呜”上官沅哭得好不伤心,眼泪扑簌簌地一直落下。

    就算再怎么好强,上官沅毕竟还只是个年仅十五、不谙世事的少女,在饱受惊吓之余发现一切原来是个玩笑,教她怎么能不生气、不难过。

    “既然确定不是奸细,这个脏兮兮的丫头就随你处置,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夏侯应天径自离去。

    风玄叹口气,解开了上官沅的穴道,柔声劝慰“上官姑娘,你别哭了。”他对她颇感歉疚。

    “呜你们好过分,联合起来欺负我早知道呜早知道就不来长安了”她一边哭,一边指控他,双手忙着抹去脸上的泪水,竟连自己的腰带被人扯掉都忘了,净顾着哭泣。

    看着衣衫不整的上官沅,风玄有些尴尬地拾起腰带递给她“上官姑娘,你的衣服”

    “啊!”她惊呼一声,连忙把衣服拉好,然后几乎是用抢似地把腰带拿回来,急急忙忙地系好,才低着头小小声地向他道谢。

    犹豫了一下,风玄歉然道:“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他打从心里感到愧疚,语气非常诚恳。

    他不说,上官沅差点忘了,现在的她应该很生气才对。

    她用力地抹了抹脸,嘟着嘴道:“哼!都是你害的,害人家答应娘的事都没做到,变成不守信用的人,看你怎么赔我!”

    “你要我怎么赔你?”风玄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爱哭、爱笑又爱撒娇的宝贝妹妹。

    “嗯”她偏头想了一下“这样吧,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诚实喔,不可以耍诈。”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不过如果真的不能说,就告诉我不能说,我不会勉强你回答,这样可以吧?”她知道有些事是所谓的“机密”不能泄漏,所以也不打算为难他。

    “可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风玄很干脆地答应了。

    见上官沅顶着一张大花脸,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我先命人带你去梳洗一番,用过晚膳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语毕,他唤来侍女。

    上官沅乖乖地点头,在跟着侍女离开偏厅前,还偷瞧了风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