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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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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鱼与琦儿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两人同样的调皮捣蛋,一拍即合,常常狼狈为奸捉弄他人,琦儿出主意而他实行,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只是常常比较辛苦的人是他,因为琦儿玩过就算的个性,让他总是要收拾烂摊子,不过这也造就了他凡人无可挡的非凡本领,就拿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是近年来江湖上窜起极快的神秘组织“水银”的总管,也可以说是现在“水银”的真正主事之人,只因为“水银”的发起人兼主人的琦儿小姐不玩了,认为当主子实在是太累了,不愿再虐待自己了,所以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江鱼,叫他一切看着办吧,她情愿当个挂名的主人就好,于是江鱼自然又成了收烂摊子的人,只是这次他似乎做得热呼呼的,组织在他手里是越来越大,如今已遍全国,各地都有“水银”的秘密堂口,遍的势力如日中天,虽还不及北浑天与南柳庄,但它的情报网却可堪称天下第一而无愧。

    “水银”所代表的就是无孔不入。

    江湖上没有什么事“水银”不知道的,只要水银肯接的生意没有办不成的。至少成立至今三年有余“水银”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发生什么事了吗?难得你会抛下你的心肝宝贝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找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先说好,很麻烦的我可没空。”

    竹林深处,琦儿倚在大竹边,双手抱臂问站在她前面的江鱼。

    “还有,要说话前先把你的面具拿掉,我最受不了对着一个假面说话了。”在江鱼没开口前她又说。

    “真是的,一点也没顾虑到这面具再装回去多么麻烦。”江鱼虽然这么说,但仍动手拿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底下是一张英俊清秀的面孔,粗细合宜的眉毛微耸,永远带有一点懒洋洋的韵味,但他的那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像是对凡事皆看得透彻,那是属于智慧的光芒。

    “对嘛,这样讲起话来也比较自然。”琦儿满意的点点头。

    想当年,江鱼绝对是她未来丈夫的第一人选,只可惜

    “我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江鱼开口道。

    “什么事?”她闲闲地道,不过心中可知道劳动江鱼亲自前来,那表示事情可不简单。

    “你应该知道最近‘血影’又开始活动了,而目标正是你所在的浑天堡。”他直盯着她,似想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直疑惑琦儿待在浑天堡的目的。以往她在哪儿,一定都会留个蛛丝马迹让他知道,这次她竟没有通知他,毫无声息的就消失了。要不是他早派人注意她的行踪,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她会藏在这里。不过他可不相信充斥在浑天堡中的传言,莫席天看上了琦儿?那琦儿呢?

    “收起你的猜测。”她冷不防地说。他的眼睛睁那么大,她会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我在这里的原因日后你自然会知道,先说正事吧。”

    “没问题。”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自‘血影’的踪迹出现后,我动员‘水银’的全部人力追查‘血影’的底细,可惜只得到一些皮毛,不足以了解‘血影’这个神秘组织,于是我派出的几个精英试图渗透‘血影’的组织,可是派出去的人在接触到‘血影’时都消失了踪影,几个月下来没有一点消息,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七天前,那些人当中传回了消息——只可惜从‘血影’那里逃出来报信的人,在到达堂口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甚至来不及将‘血影’的底细说出。不过他们死前透露,有一个人同样也在暗中调查‘血影’的底细,他身上必定有‘血影’的资料,只是那个人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

    “是谁?”

    “鬼尊。”他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亦正亦邪,行事更是不按牌理出牌,古怪刁钻得令人头痛,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也盯上‘血影’,他手里必定有‘血影’的资料。”

    “难道你们掌握不住他的行踪?”

    “开玩笑!既然知道他手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哪有可能会让他轻易摆脱我们。这一、两天他走走停停地直往浑天堡的方向而来,所以现在我就在这里喽。”

    “哦,你认为他会来浑天堡?”

    “没错,根据我们仔细的追查,他每年的春未都会来浑天堡一趟,跟现在的时分非常吻合。所以我们判断他一定会来这里。碰巧你在这里,这也算是天意,怎么样?偶尔也该尽一下主人的义务吧?”他笑得很奸诈;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哼!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她顿了下,又说道:“你预测他什么时候会到?”

    “最快明后天。最迟——这就不是我能预测的,看他心情喽!他要走快就早一点到,要是走慢那就会慢些到啦!”

    废话!这她当然知道。

    “怎么你的废话变这么多了。”她很自然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太想你了嘛,老是不说一声就消失了,也不想想我好担心你。”他装出一副深情炙热的表情,怨慰的看着她。

    “少恶心了,害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这些恶心的话还是留给你的梦梦去享受吧,本小姐可无福消受!”她做出夸张恶心的动作,引得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可是笑完之后他竟叹了口气。

    “放心,这些话我只敢对你说出口,面对她时,我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的”他无奈的叹口气。

    “哈!不会吧?”她不禁哑然失笑,靠近他,很正经、很仔细的看着他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么久了你还没把上她依旧在单相思吧?”见他黯淡下来的神情——嘿!还真被她说中。真没想到行事向来果断、干净利落的江鱼,在爱情的世界里是这么嘿嘿!说好听一点是害羞;说难听一点就是胆小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爱她就要跟她说,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到时候被别人抢走时你可别后悔。”她很好心的劝告他。

    “不会的。”他很肯定的道。“她身边可没有人敢再打她的主意。”对于这一点他非常得意。因为那些对她有企图的男人都被他暗中给解决掉了。

    “是吗?”琦儿邪邪的笑了。“你来这里有很多天了吧?有些男女见一面就相互倾心、隔天就结成亲家了。你这么多天没守在她身边,搞不好她都已经嫁了人,等着生小孩了——看着他立时变色的脸,她讶异得快闷笑死了,他不会当真相信她这番戏弄的话吧?

    “你胡说!她才不会轻易的就爱上别人!”他不安地低吼。“那可难说——她又不知道你喜欢她,怎么不会爱上别人?或许她现在正跟她新认识的情人卿卿我我呢!”她犹自火上加油,并有趣的欣赏他不设防的表情。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到梦儿此时可能倚偎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拚命的压抑狂然升起的怒火与不安。终于,他紧着声道:“我要走了,过阵子我再跟你联络。”

    琦儿听到他说要走了,也表情正经,慎重其事地道:“江鱼,你千万要记得,倘若她嫁人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身为你的好朋友,到时我一定会安慰你的——嘻哈!啥哈!真的、我一定会安慰你的!”说着忍不住很没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我会记得的。”他咬牙切齿地说,按下满腔怒火,转身就走。他实在看不下去琦儿那种张狂的笑态——心中则大声苦叫——天呀!梦梦,你可千万要等我,可别真的趁我不在爱上别人

    真是太有趣了!还没见过江鱼把轻功身法用得这么买力过,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就自她眼前消失了,啧啧!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呀!相信他师父看到他这手轻功一定会颇觉欣慰。唉!精明如他,一遇到有关梦儿的事就变成了白痴,连她的戏言也分不清。呵!爱情,果真会让人变傻子?由江鱼一例便可得知,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她笑着走出竹林,沿着小道慢慢走回去。心中则在思考,神秘的“血影”——神秘的鬼尊——看来这一阵子她不会太无聊了。她笑得很开心,这件事情显然引发了她的兴趣。

    回到玉竹轩,就看见春丽在门口张望,看到她连忙疾奔过来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咦,鱼呢?”小姐不是要等那条大鱼吗?怎么两手空空的回来?

    “路上碰到只贪吃的小猫给它吃了。”她随便瞎扯。

    “哦!”春丽点点头,忽然想到。“啊,堡主在里头等你呢,我们快些进去吧。”

    “莫大哥来了?”她高兴地道。这几天听说堡内很忙,她以为会几天看不到他了。

    “是呀,我跟夏艳回来时堡主就已经来一会儿了。”春丽快步跟在她后头道。

    “莫大哥!”她一进大厅就直往莫席天的怀里扑,随即抬起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要等到吃晚膳时才见得到你呢!”

    自从那天老大夫人硬性规定晚膳要在颐和居一起吃后,琦儿也很认命地每天准时报到。而老夫人虽然仍常数落她的不是,但是琦儿也渐渐看出,其实老太夫人并没有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讨厌她。因为她发现老太夫人对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她回南方时母亲常对她训诫的话。不外是叫她不要太野,不要太随便,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姿。但是多年来随性的江湖日子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她也只有听听就算,以不变应万变,学学蓝洛洛一般心平气和的吃饭,老太夫人说什么,只管点头就好,这招还真管用,这阵子老大夫人的叨念少了许多,她饭也多吃了许多。

    莫席天顺一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温柔地道:“我事情办完了。你还没吃饭吧?”

    “嗯,你跟我一起吃!”她不容拒绝的回答,随即转头吩咐春丽和夏艳准备午餐。

    “你不怕我吃饱了?”

    “没关系,你可以陪我吃呀!还是你不喜欢陪我?”她有一点担心地问,生怕他真不喜欢陪她。

    “傻女孩,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不会拒绝的。”他宠溺地说。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兴奋地道,她果然没看错人,她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吃饭的时候琦儿问他。“莫大哥,你跟‘血影’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他皱起眉头道:“你怎么知道‘血影’?”

    “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跟那些黑衣人对打时,我可听见那些人自称‘血影’,奇怪,倘若你们之间没有过节,那‘血影’为什么要找浑天堡的麻烦?莫大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不要想大多,‘血影’的事我自会处理。说到第一次见面,那时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在那里?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独走在路上又没有人保护很危险吗?”

    “拜托,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闯荡,我穿着男装谁会知道我是女的,那条路我也熟得很,再说我的功夫可好得很,谁敢欺负我?”她挟了一块肉放进嘴巴,毫不在乎地说。

    “总之,在没有人保护之下,你最好不要一个人独自出门。”他严肃地说,终究是女孩子,更河况她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上次不过从树上掉了下来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他可不相信她功夫会好到哪里去。

    “你不相信我?”她放下筷子,嘟着嘴道。

    “我是关心你,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损伤。”他认真地说。

    注意到他眼中的真挚,她歪着头想了一下。“那,以后出去你陪我。”

    见他点点头,她又开心起来。

    这一天堡里来了一位贵客,竟闹得下人们奔相走避,人人自危,生怕被分派去服侍这位贵客,只可惜,总要有人去服侍他,否则连小小的待客之道都做不到,浑天堡又如何能称天下第一堡。

    所以被选上的人只好痛哭流涕的自求多福啦!

    没被选中的则个个欢天喜地,庆幸祖上有德,平时烧香拜拜没有白费呀!

    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浑天堡的下人如此惧怕?琦儿好奇死了!

    春丽和夏艳说,那位贵客是个奇怪又可怕的人,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到堡中住上几天,然后不准闲人随便进入他所注的院落,除了服侍他的仆人之外。

    “他是怎么奇怪又可怕?”奇怪又可怕?这可有趣了!

    “他长得好可怕哦,又高又壮,身上横横竖竖的不知几百条伤疤,尤其是他的脸上更是惨不忍睹,犹如厉鬼,可怕极了,而且最过分的是他的脾气反覆无常,服侍他的人总是被他整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下人不小心走近象院的范围,他就会无缘无故把人捉弄得惨兮兮的,有一次阿吉还被他丢入粪坑,差点淹死呢!”她们心悸地道。

    “哦?这样的事情难道堡主不知道吗?”她疑惑地问,照理说莫大哥是不会不理下人的死活才对,除非那位客人的身分来头不简单。

    “当然知道呀,可是堡主却要我们在他来时尽量避开,不要惹他不快。”她们无可奈何地道。

    是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让莫大哥也对他忍让三分?长得又高又壮,加上全身刀疤?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不过也不对呀,她心中想的那个人虽然也是十分古怪,可是他长得可好看极了,跟可怕如厉鬼的相貌一点也搭不上边的,琦儿对那位住在象院的怪客简直好奇死了。

    当天下午,她竟不顾春丽和夏艳的阻止,蹦蹦跳跳的前往象院拜访怪客去也!

    舂丽和夏艳她们深知莫席天对琦儿小姐的重视,恐怕连她少了一根头发也要追问的。如今她却不顾她们的劝阻硬要去象院看那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而小姐有了什么不是,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们光想也害怕,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赶去通知莫席天,一路上竟急得都哭了。

    待莫席天听到两个丫头的报告,顿时脸色铁色的赶到象院。难道她不知道象院的客人难缠吗?居然还拚命往危险里头钻,万一颜真卿不小心伤了她这个想法让他的心不禁揪往一块儿,难过得很。

    颜真卿的真正身分是江湖上人人闻而色变的“鬼尊者”行事莫测,个性更是难缠古怪,高兴时可和你称兄道弟,不高兴时随时会把你的命拿来玩,所以江湖上与只为友的没几个,而莫席天是个异数,在他初掌浑天堡时,在一次出去商谈业务的路上遇上颜真卿正在修理几个恶霸,刚好那时恶霸当中有一人暗暗藏了剧毒的毒针,趁颜真卿不注意时突袭,正要得手时,是莫席天击落毒针救了他,谁知道他自此便莫名其妙就黏上了莫席天,硬是跟他跟到浑天堡,扬言要报恩,莫席天没空理他,便任由他住下了。此后,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颜真卿就会来这理住几天,依照他自己的说法是,相信总有一天莫席天会有需要用到他,那时便是他报恩的时候了,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当莫席天生气又担心的冲到象院大厅,却不见一个人影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忽然后面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却使他惊疑,同时也松下一口气。那是琦儿的笑声!他放松脚步走过去。

    “莫大哥,你怎么也来了?”琦儿看到慢慢走进来的莫席天,急忙止住笑声问。这个后院是个小型的花园,红檐凉亭有石桌和石椅,此时琦儿和颜真卿正坐在石椅上,桌上放了两杯茶和一篮时鲜水果,和一盘凌乱的棋局,很显然的他们正在下棋。

    “哟,真是稀客呀,百忙的莫大堡主竟肯抽空来看小弟我,我真是太感动了。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坐在琦儿对面,满身刀疤的魁梧大汉用夸张的语气谑笑道,只见他身穿一件薄薄的青布长衫,短短的袖子露出满是刀疤的结实肌肉,一张脸却是好看得不得了,虽然一条疤从他的左眼角直划到下巴,却毫不损及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一股男人的危险魅力,此时微笑上扬的嘴唇更是令人眩目。每次他来浑天堡时,都会戴上鬼面以吓唬那些下人为乐,同时那也是他在江湖上的假面,他从来不露出真面目示人,连他也只有在偶然间见过一次而已,但是此时的他却完全卸下面具,还和琦儿两个人笑得如此开心,不知怎地,莫席天对于他眩惑人的笑脸,竟有想扁他的冲动。

    “阿泗,你少喧宾夺主啦,什么叫做稀客呀!真不害躁。”琦儿故意糗他。

    “喂,我可是实话实说,我每年都来这里住上几天,有哪一次莫大堡主自动上门招呼我来着?”说着眼睛还瞄了一下一语不发的莫席天,却没注意到他渐渐森冷的眼睛。

    阿泗?他的琦儿叫他阿泗?她竟叫他叫得这么亲热?

    “哼,死皮赖脸地住在人家的地方,还把下人们搞得心惊胆跳,人心惶惶,倘若我是主人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还让你住这么好的院落、吃这么好的东西?”她咬了一口手中的大苹果,用不屑的眼光数落着他。

    “琦儿,你太过分了,你别忘了,你也和我一样是借住在这里的客人哪。”

    “但是我可没像你这般专以吓唬人为乐呀!你呀,不好好的反省自己,还学疯狗乱咬人,真是越来越没品了!莫大哥,你一定很受不了他对不对?”琦儿转头笑嘻嘻的询问莫席天。

    “柳琦儿——”颜真卿豁地站起来怒瞪着她,高大的身形如黑云笼罩在琦儿娇小却依然悠闲的身躯上面。如往常般,一只大掌就要狠狠的往她击去。他自然知道她躲得过,这是他们以前常有的动作,只可惜——有人不知道。

    只见莫席天及时挡住他落下的手,毫不留情的反手抓住他,眼中暴射出冰冷的怒意,沉沉地道:“颜真卿,你若敢伤她一根寒毛,我绝不会放过你。不管你鬼尊者是如何厉害!”

    “你干么这么凶!你——”他讶异地看看怒形于色的莫席天,再看看在他们底下恍若置身事外的琦儿,上下来回看了几次,难以置信的事实令他了解又叹息地道:“天呀!没想到——唉,你完了。”最后一句是同情莫席天说的。

    琦儿皱眉头,习惯性地讽道:“没想到你的语言能力退化得如此之快,连一个句子也连接不起来。”随即低下头继续消化刚才莫席天说的颜真卿鬼尊者哼!原来忽然间她冷冷的邪笑。

    阿泗聪明地假装没有听到,也没仔细注意到琦儿的不对劲,既然知道有莫大堡主罩着她,他可不想因为她而死于非命。

    “莫堡主来这儿有什么事吗?莫非我报恩的时刻到了?”颜真卿故意这么问,看到莫席天维护琦儿的模样,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位冰块堡主恋爱了啦!对象自然是这个恍若未觉的怪琦儿,而他百分之百是来找琦儿的,否则他哪来的闲时间专门来探望他?真不知道这位莫大堡主他的眼光标准到底在哪里?竟放着众多名门淑女不选而看上琦儿这个大怪胎,虽然她的外表美若天仙,连他在与她初见面时也曾惊艳过,但在两天之后,他可是恨不得根本不曾认识过她。因为在美丽的外表之下,她实在是只有可怕两个字堪可形容。想到以前的事他到现在仍然心有馀悸,同时也更加同情莫席天了。

    “颜兄弟说笑了。”莫席天平板的回答,凝视着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地下的琦儿道:“琦儿,我要回去了,要不要一起走?”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容易就看穿他的心。他询问琦儿,希望她能跟他一起走,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琦儿和颜真卿相处的俏皮模样。

    “啊!”琦儿忽然从沉思中惊醒。“席大哥,我想在这里玩一会儿,待会儿再回去。”她深思的眼看向颜真卿淡淡地说,并没注意到莫席天突然变色的脸。

    她喜欢在这里,和颜真卿在一起!他眼底露出深沉的痛楚和浓浓的酸味。

    “随你。”冷然的丢下这句话后,他毫不迟疑的转头就走,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模样,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听见他略冰的语气,她急忙转头望向他僵硬的背影,感觉怪怪的。

    “怎么他好像在生气?阿泗,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更何况莫大堡主的个性原本就很奇怪,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懒懒地道,顺势跷起他的长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莫大哥才不奇怪呢。”她瞪他。

    “是呀,你说不奇怪就不奇怪。”他随口敷衍了事,内心则直道,不奇怪的人会看上你?真是笑话!刚才莫席天发出的醋劲十里外的人都闻得出,只有眼前这个当局者迷的当事人看不出来。爱情果然会使人变傻。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吗?”琦儿忽然坏坏地说。她总觉得莫大哥今天怪怪的,她得赶去问清楚才行。不过还是趁早跟“颜真卿”把帐算一算她才会甘心走人。

    “为什么?”听到她的语气,他不禁全身发毛,小心的回答。

    “阿泗哥有一件事情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下”她的声调忽然变得软软甜甜的,好听极了。

    天呀!阿泗哥?那甜腻腻的声音在他耳里听来犹如催命符!他惊恐地用最快的速度退至凉亭的边缘,跟她保持三尺以上的安全距离,才说:“琦儿,你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是回答”他很不自然地笑道。

    “哦!是吗?”她斜睨着他。“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小妹我——那个面具代表的是什么呀?”

    他闻言刷白了脸。

    “面具?你是说哎呀,琦儿,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要听我解释,我绝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真的。”天呀,问题果然出在这里,他还以为她没发现到呢,糟了,她能忍到现在才爆发,看来这次他没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回答我!”她不容情地瞪大眼,不理会他哀求的可怜模样,开玩笑!竟敢有胆子骗她,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为了逼问出答案,身材娇小的琦儿正尽力发出母老虎的气势,张牙舞爪的死瞪着他,而高头大马的颜真卿则一副小媳妇样的缩在亭柱角落,恐惧的望着她。

    “怎么?舌头被猫吃了,找不到理由啦!”她阴阴的瞅着脸红脖子粗、呐呐说不出话的颜真卿。

    “‘鬼尊者’?啧啧!好响亮的外号呀!我都不知道我的阿泗哥是这么一响当当的人物呐,不告诉我是不是嫌小妹我高攀不上呀?”

    “琦儿,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发誓!”此时他的脸堪比苦瓜了,而且还是冒着冷汗又发青的苦瓜!总之,一切的过错都该归罪于老天爷!老天爷为何要让他遇见琦儿?又让她生得这样美丽无害的模样?他哀嚎!害得他一时被鬼迷了,竟升起想追她的念头,最可怕的是他竟去实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他槌胸顿足,那时他为了让她对他有一个好印象,也不敢说出自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客“鬼尊者”怕这个名号会将她吓跑了,于是脱去面具以本来的面目去接近她唉!待她明白这个外表清纯得如小仙女般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整人不眨眼的小恶魔时,一切已经来不及!更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怕被她拿去尽其所用,他可不想他“鬼尊者”这个名号太早成为历史名词呀!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倒楣,在这儿给琦儿碰上,老天爷待他太苛,也太残酷了吧!

    “发誓?你当我没发过誓?老天爷要是有灵,天下的恶人早就全死光光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呐!”她嗤之以鼻,师父早在她五岁时就不再受她的誓言所骗,她这个发祖宗难道还会相信发誓这回事吗?真是笑话!

    “琦儿——”

    “好啦,呕心死了,我也没这功夫再跟你穷蘑菇。”她坏坏地瞥了他一眼,伸出她光滑洁白的玉手,道:“拿来!”

    “啊?什么?”他不明所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边有‘血影”的资料。”她不耐烦地道。

    “是、是,我马上给,我马上给。”虽然心疼苦心弄来的心血,但他仍然爽快的从贴身怀中拿出一份资料双手交给她,还得加上一句:“请笑纳!”

    琦儿不客气的接过来,随意的翻了翻,点点头还觉得满意,就将资料卷成一卷插在腰带上,然后笑吟吟的再伸出同样的一只洁白玉手,道:“再拿来!”

    颜真卿脸色又青了青。“什什么?”

    “你那副假面具做得挺好的,不介意借我玩几天吧!”她的口气是不容反驳。

    “当当然,当然”他都快哭出来了,老天!既生我颜真卿,何生她柳琦儿?无奈的再拿出伴他十几年的宝贝面具,依依不舍的交给了她。别了,鬼尊者——你主人无能,终于还是让你落入琦儿的手中,他忍不住掉了一滴清泪。

    “你不高兴给我吗?”

    “不,怎么会呢?它能在你手中是它的福气呢!”

    “那就好。”她很不客气的收入怀里。

    “对了,琦儿,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血影’的资料?”

    “你以为我那些手下是白养的呀!”

    对哦,他一时竟忘了,琦儿手下有江鱼那样忠心又勤劳的人物帮她打理,天下什么事逃得过她的眼线!不过“养”这个字就有待商榷了,他可不记得琦儿何时那么好心养过那些人,更没见过哪个组织的老大这么好做的,说好听是放他们自由,难听一点就是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唉!这种事也只有琦儿才做得出来,要不是有江鱼处处替她打理,早就树倒猢孙散啦!要靠琦儿这个没半点责任的主人养?她那些部下早也饿死了!还能存活至今为她尽其所用?所以,他对琦儿所说的话非常的不以为然!

    “怎么,你对我说的话有疑问吗?”

    “没有!”他很虚伪地道。

    “哼!没有就好。”从他的神色看来,她岂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那也是事实,所以她也懒得追究,心里急得要去找天哥,就暂且放他一马吧!

    天要暗了,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聊吧。”抬头看看渐黑的天色,她丢下话转头就走。

    “是,这里随时欢迎你再来!”自然欢迎再来,他决定今晚马上离开,最好是离开浑天堡越远越好!他怀着因即将自由而雀跃的心送她到象院大厅门口,目送她离去。

    她将要踏拱门时停注了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邪邪地对他笑着。

    “还还有什么事吗?”他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天啊,别再残害我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江鱼跟我联络时有跟我提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你本人问清楚可是我又很好奇耶——怎么办!”她站在拱门前不怀好意的朝他瞄了瞄。“没关系,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答。”他爽快地道,希望将这小恶魔趁早送走,同时也暗暗祈祷江鱼讲的不是他的坏话才好!

    “那太好了,江鱼讲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鬼尊者’是你,所以也没多问,现在知道是你我就有兴趣了,阿泗,听说前阵子你交了个女朋友是不是呀?你要老实讲喔!”

    “女朋友?”他大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我会交女朋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自从不小心认识琦儿之后,他对女人早已死心了,根本不敢再接近任何女人,他相信琦儿是专门出生来制造单身汉的,因为任哪个男人认识了她,绝对会对女人美丽的幻想从此破灭,从此不敢再相信女人。

    “就是对你了解所以我才更相信呀,只是啧啧!没想到你”她又叹息又摇头的,意有所指地对着他笑。

    “没想到什么?到底江鱼那小子跟你讲了什么,让你这么神秘分兮的?”

    “别装了啦,现在江湖上有谁不知道,一向孤僻惹人嫌的‘鬼尊者’竟迷上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死缠着人家发誓非她不娶呢!原本这事情是没人肯信的,可是那个扬言的小女孩?手中竟有‘鬼尊者’的随身信物,还说是‘鬼尊者’给她的定情物,直叫人不得不信呀!”

    颜真卿听了,脸色顿时变幻了数种颜色,白红黑青的,脸上的刀疤都因脸部过度扭曲变得诡异可怕,满是伤痕的巨大身躯更是激动得直发抖——看得琦儿叹为观止,她从没看过阿泗这么愤怒过,真是有趣极了!

    “那小妮子——太过分了!我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他怒吼!“唉,看来你果然认识那个小女孩,原来你果真有‘恋童癖。”她特别加重那三个字。“唉!真是没想到呀——原本多还不相信呢!”琦儿假意的叹息道。

    “我没有!”他瞪着她大吼!“算了,你也别解释啦,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我还有”

    “我真的没有!”他打断她的话,更大声地吼道。看到这么激烈的反应,她吓了一跳,也懒得再跟他辩下去了。

    “好吧,就算你没有——这样好不好?”而她的表情却在在的表示她根本不相信!她很快的再接着说:“还有,你最好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有事要你帮忙,你不会拒绝我吧!”

    见他没反应,她又很快地说:“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没踏出一步又回头警告。“你最好别想偷溜,否则我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你要想好喔!”说完蹦蹦跳跳的转身就走。

    良久,他仍愣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他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惨白化石——琦儿是他肚里的蛔虫吗?凉风再度吹过,这是他直觉浮现的一个念头。

    殊不知有了萧红梅的前车之鉴,琦儿自然要小心点,免得又让人给溜了,那她多没有面子呀!

    唉!今天可真是“鬼尊者”颜真卿一辈子最长、也最凄惨的一天了。

    莫镶云走出长廊,便碰上匆匆而来的琦儿,连躲都来不及躲。

    琦儿见到他颇感惊讶,这几天老夫人回南方祭拜,所以他们便各自回自己的院落吃饭,只有莫席天有时会到玉竹轩陪她吃晚膳,她以为莫镶云一起回南方去了,所以没见他去找她。没想到他竟还在浑天堡。她高兴的打着招呼。“阿云!好久不见了,你怎么都没去找我?”待看他一见到她便像是见到毒蛇猛兽的模样,她不快地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他没答话。

    开玩笑!血淋淋的教训记忆犹新,见到她会高兴才怪!他下意识的摸摸尚未痊愈的背部。

    “喂!莫非你还为了上次的事生气,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琦儿不以为然的想。

    “是呀,下次换我砍你一刀再跟你道歉好了。”他没好气的反讥。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是多晒一会儿太阳罢了,这男人也未兔太细皮嫩肉了吧。于是她很诚实的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他见状气愤得二话不说地便开始解开上衣。

    “喂!你脱衣服干什么?你有暴露狂呀!”琦儿大叫!却没有把眼光移开,反正不看白不看嘛!

    他不理她,脱下衣衫转过身,露出惨不忍睹的背部给她看。

    “哇——你的背、你的背”她惊呼。“没、没想到太阳晒多了会这么可怕!嘿嘿”她不好意思的直干笑。

    “哼!拜你所赐!”他绝对相信琦儿是小恶魔投胎转世,想到那如炼狱的一天——那简直是噩梦。

    “不要这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喽!”她拉着他的裤头轻扯,用着可怜的声调请求原谅。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拉着我!”在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时候,他惧怕地将她的手拂开,若在那天以前看到她这么楚楚动人可怜的模样,他一定会尽男人本色给她呵护安慰,但是那天的惨痛教训使他彻底的觉悟了,千万别相信她犹如仙女般的外表,她绝对是可怕的小恶魔投胎转世的,尤其她翻脸像翻书一样快,叫他怎能相信她?

    她对莫镶云一的反应不以为意,反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在身上东找西找的,终于在腰际处掏出一瓶青瓷罐子,看明里面的药物,高兴的递给他道:“哪!这个给你,抹在伤处,不出三天还你健康美丽的肌肤。”见他迟迟不伸出手来接,她大声道:“喂!这可是大神医我精心调配的灵药,别人求也求不到,您还不拿去?”

    “不要!”他坚决的拒绝。

    “为什么不要?”她皱眉头。

    她精心调配的?他还想要命呢!他用恐惧的表情盯着那瓶药,拚命的摇头。

    见他那副模样,活像她手里拿的是毒药似的,她不禁火气上升,好呀!竟敢怀疑她的好意?

    “没关系,我帮你擦上你就知道我的药有多好了!”她耐住性子,拔开塞子倒出药粉就要往他背上擦去。

    他见状急忙逃开她的魔掌。“喂!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不要逼我。”他大叫!像逃避瘟疫一般的直闪。

    琦儿见状更是生气,不擦到他,她不甘心!竟敢拒绝她的好意!一个纵身闪身,她猛然的就出现在他眼前,害他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的就被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反扭,他痛得大叫。“哎哟!轻点,轻一点我手快断掉了”

    “你还逃是不逃?”她凶巴巴地问。

    “不、不逃了,不逃了。”他龇牙咧嘴地疼道。同时心中纳闷,怎么她的动作这么快?没理由他躲不过呀?

    “那要不要擦我的药呀”她眯眼危险的看着他。

    “要、要。琦儿小姐所赐的药在下怎敢不擦?”他撑起苦笑,唉!都怪他一时大意,因为她是女的,太小看她了,才会落入她的手里。

    基于男性的自尊,他是死也不会承认他会被抓住,是因为琦儿这小妮子的功夫比他好的缘故。

    “那好。你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别乱动,我帮你擦药。”她指指园里的石椅,然后放开他的手,不怕他不听话。

    莫镶云慑于她的雌威,只好听话的在石椅上坐好,手中抓着他脱下的衣衫,垂头丧气的任琦儿摆布,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啧啧!真的很严重耶!”她贴近他的背仔细的看,整个背部被晒得脱皮龟裂、惨不忍睹,有些地方还化脓溃烂了,再不好好处理一定会留下很难看的痕迹,她怀疑、——这些天他到底是擦些什么烂药呀?

    “照你的伤看来,原本应该不会这么严重的,至少不会溃烂得这么可怕呀,喂!你到底是擦什么药?”该不会是擦腐蚀散吧?

    “我没擦药。”

    “什么?”她以为她听错了o

    “我说我没有擦药。”他不耐烦地道。

    喝!瞧他还理直气壮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自己情愿让它烂掉喽!看来是我太鸡婆了,干脆我拿化骨水帮你擦一擦,让它烂得彻底好了。”说着她又开始在身上东找西找。

    化骨水?

    他大惊跳了起来,急忙大叫说出原因。“千万不要、我不是故意不擦药的,我是没药好擦呀!”

    开玩笑!化骨水?擦了他岂不年纪轻轻的就提早去见阎王?

    “没药好擦?不会吧?堂堂浑天堡二当家的随便吆喝一声,要几马车的火伤药没有?敢情你认为我好骗是吗?”她停下手坏坏地问道。

    他埋怨地看了她一眼,才委屈地道:“我被你整得那么惨,至少也要为自己留点面子吧,我可没脸到药库去拿药擦。再说,我既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丢死人的惨状,没人帮我,我自己要如何擦药?所以就干脆不用擦药了,以前一些小刀伤没擦药还不是自动愈合,我想这些伤应该也会自己好吧。”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只是伤势好像越来越恶化了,没有他想得那么美好。

    琦儿听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后大笑出声,实在太好笑了,天底下竟有如此好面子,又这么——“笨”的人——她笑得都快掉出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