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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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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妄想

    梅林中暗香阵阵却是一片死寂,只有那肥壮少年不住翻检裙子的悉索声。女子身上衣裙凌乱,悄无声息地面庞朝下匍匐在地上看不清神情。众人面面相觑,都拿了眼睛悄悄打量起今日的主人杜氏,因为这副情形无论怎样看都猥琐不堪得很。

    徐玉芝心头一阵狂喜,面上却故作一派愕然。仔细看清那女子腰间缠绕着的是那条眼熟至极的大红色花间裙时,立时高声呼道:“傅小姐,傅小姐,你还好吧?快来人呐,快把松表哥拉开,当心别把傅小姐弄伤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愕,地上那女子是傅家小姐吗?这才多大一会功夫,那般品貌出众的人就被这不知打哪里来的暴徒给伤得无还手之力,几个胆小些的姑娘已经骇得腿脚犯软。

    杜氏脸上僵青头眩耳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得好好的大儿媳人选怎么会被二儿子莽撞地压在地上,如此不雅的情形偏生还让这许多人瞧见了,连遮掩一二都来不及!

    宋知春睨了一眼地上女子的身形后,不由一阵哂笑:“徐小姐还请慎言,你哪只眼睛就认定那是我女儿?”

    杜氏如遇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那怎可能是傅家小姐?”徐玉芝心里冷笑,眼下这般境况你们就不想认人了,等会曲终人散后再大被长枕掩了这一桩丑事,日后再谋求他途皆大欢喜。

    真是休想,今日定要当着大家坐实此事!

    于是,众人就看到徐玉芝一脸的痛心疾首和不可置信,猛地转过头来怒道:“傅太太,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先前傅小姐的裙子污了,我让婢女陪她去换,特意将我新置的裙子送与了她。此时这条裙子就在这里,这不是傅小姐又是谁?此事是我松表哥唐突,怎能怪责在傅小姐的头上?”

    宋知春对她一番貌似有理有据的推论嗤之以鼻,侧身对杜氏哼道:“徐小姐称呼那位公子为松表哥,不知是府上的什么贵亲?”

    杜氏看着被几个婆子压着却仍旧胡乱挣动的肥壮少年,闭了闭眼狠心道:“是我家不成才的幼子,大名唤做常松的就是他!”

    “哦——?”宋知春拖了长长尾音继续问道:“今日你府中设宴,请的尽是女眷,却不知你家二公子为何不知回避?”

    杜氏早就让眼前一幕给激得心虚气短,往日的精明不复一分,弱弱地答道:“这孩子因为从小心智就少些,一向都是住在庄子上。这不是要过年了,特地将他接回家小住,已经吩咐人将他看好的,谁知他竟闯下如此滔天大祸,真是对不住……”

    宋知春冷笑道:“你家倒是一场好算计,指派儿子缠住那女子,你外甥女又一口咬定那女子就是我女儿。怎么,打量着站在这地儿我这当娘的是死的不成,想硬生生地将这痴儿栽与我女儿的头上!就不知这主意是你的,还是你这好外甥女的?”

    杜氏哪里见过这般直接了当不与人留颜面的彪悍作派,只得不住嘴地央求道:“傅太太,傅夫人,先救治人要紧,其余的话我们回头再说!”

    徐玉芝心里不住冷笑,任你如何嘴硬,这傅家小姐与常松之间有了肌肤之亲,两人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常府大少奶奶的位置今生今世都与她无缘了。遂真心实意地换了一副关切的表情对着地上的女子轻声唤道:“傅小姐,傅小姐,你莫害怕,我扶你起来!”

    边上的常松不耐烦被压着,跳着脚大叫道:“放开我,红裙子里有好吃的,我要去找好吃的,放开我!”徐玉芝听了顿时一僵,怎地忘了这茬,脸上的温良和煦一时差点挂不住。

    “就是不知道那红裙子里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让你的松表哥这般情形下都还念念不忘?”一道带了笑意的女声在耳边乍起,徐玉芝骇得一头跌坐在地上,那张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浅浅酒窝的丽颜明晃晃地伫立在她眼前。

    傅百善缓缓站起身,衣饰干净妆容整齐,肃容朝一脸惊喜的杜氏福了一礼后道:“徐小姐的丫头把我裙子弄脏了,然后在徐小姐的闺房里非让我换上那条红裙子,我不惯穿别人的衣服就先走了。那丫头可能是怕交不了差,拿了裙子紧跟着追了出来,然后就见这位公子跑过来翻扯着那裙子非要找好吃的,我和这位后来的魏姐姐感到害怕,就留在了上面的亭阁处!”

    在场的夫人太太们哪个都不是蠢的,都忍不住悄悄地撇嘴。

    谁家里没个闹心的庶子庶女,就凭这般破绽百出的拙劣手段就想套住人家的掌上明珠,真是不知所谓。不管怎样,夫人太太们心知肚明这是不小心撞上了人家的忌讳事,都互递了眼色装聋作哑般出言告辞,还没有看出究竟的女孩被当娘的一把揪住飞快地走了。

    宋知春淡淡地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徐玉芝,对着杜氏道:“还请夫人彻查此事,还我傅家人一个公道!”

    片刻工夫,先前还衣香鬓影的梅林就变得一片空寂。徐玉芝怯怯地拉住杜氏的衣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却见杜氏猛把转过头来,那眼神仿若要吃人般,“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猛地扇了过来。

    傅百善拉着那位魏琪姑娘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碰到一个身手比自己还要好的同龄女孩。想起这姑娘拿几颗铁弹珠就把那徐玉芝的丫头打得起不了身,却又没伤及性命,这份眼力和准头就极值得一学。

    魏琪姑娘也是颇为后怕,撅着嘴道:“这常家给我下了贴子,家里有事耽误就晚来了一些,没想到就因为穿了一条红裙差点与那痴儿落在一处。多亏有你,不然我哭都没处哭去。”

    傅百善哈哈笑道:“以姐姐的身手倒是我多事了,而且看那徐玉芝的目标来看,应是冲着我来的才对,姐姐你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魏琪也是个爽利的人,也就不再谢来谢去,好奇地问道:“你那婢女身上怎么还随身带着两条样式一致的裙子?”

    傅百善想了一下便坦言相告:“这只是有备无患,我身边有位姓曾的教习姑姑,从前是在宫里侍候过贵人的,她说过宫里女人们为争个先,其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出门多带一套衣服乃是最起码的常识!”

    魏琪听得双眼神彩湛然,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娘去得早,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人提点过这些,我爹只会教我看不惯谁就开打,打不赢就跑。”这下轮到傅百善瞠目,两个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觉得相见恨晚,又定下了下回会面的日子,两家的马车才在坊门口分开。

    宋知春是知道女儿本事的,根本没有担心女儿在此事当中受到伤害,只是不忿这常家竟然想拿一个智障儿子来匹配自家女儿。在与丈夫细细分说这件事之后,宋知春越想越气,说到那徐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红口白牙地高声喊着:“傅小姐,傅小姐!”一副硬生生想当着众人把事情给坐实了的模样,就气得直打哆嗦。

    “妄想!真真是妄想!”

    傅满仓更是气得双脚直跳,这些年傅家在广州顺风顺水,还真没有谁敢这么明火执仗地算计他一家人。傅家大老爷听说消息过来,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住。吕氏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也在一旁假意出言劝道:“那常知县是这一县父母,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莫与他家交恶才好!”

    宋知春今日让此事恶心得不行,听了这不痛不痒的劝说,顿时火爆三丈大怒道:“那常家若是知礼,明日就会来人赔罪。不若我来牵根红线,将大嫂家的兰香许与那常家痴儿可好?”

    吕氏想起女儿说起这场祸事时的惊魂未定,讪讪一笑连忙住了嘴巴。

    常知县耐着性子听杜氏说完家中这一团的纷乱,忍不往额角直跳:“这下真是弄巧成拙,结亲不成反成仇了!我早说过你那外甥女年纪大了,不好再留在咱家。偏你怕她后娘苛刻于她,一留再留,结果真的留出仇来了!”

    杜氏一贯强硬,却让今天的纷争闹得脾性全无。等客人一走把大门一关,几顿板子敲下去,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开了口。徐玉芝的丫头紫苏是怎样安排的人手,又怎样悄悄地教常松在红裙里翻找好吃的,又怎样吩咐看守腊梅园的婆子放人进来。如果不是那傅家小姐机警,今日就让徐玉芝强将两人送做堆了。

    暗暗叹息一声,杜氏无力地拄了额头涩声道:“我竟不知玉芝何时对我们柏哥儿起了淑女之情!我一向以为他们之间是兄妹情谊。”

    常知县挥了挥手道:“尽快将这个心性不端的惹祸精送走,她有父有母轮不到你为她忧心。我们柏哥日后前程远大,休让她给耽误了。一个是你亲生子,一个是你外甥女,你可要分得清楚轻重才是!”

    见杜氏忙不迭地点头,常知县才继续说道:“回头赶紧地开了大库房,细细收拾一份礼物出来,有女儿家益气补血的药材更好,明日我亲自带了柏哥儿到高柳傅家走一趟。”

    杜氏眼前一亮,欢喜言道:“对极,把柏哥儿往那宋氏跟前一带,说这才是想求娶你家闺女的人,保管他什么气性都消了!”

    常知县抚须长叹了一声,“只能唯愿如此了!那傅家二老爷交游广阔手面大方,官职虽小却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连我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你那外甥女这般浅陋地就妄想算计他家的姑娘,真是无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