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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白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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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湖水般的淡蓝,纤细的腰肢,半透明的面纱若隐若现姣好的面容,一双明亮清澈的美目,泛着盈盈水光。

    众人见她缓缓从二楼走下,拎着一个小包袱,一手执着竟是一把佩剑!

    “掌柜,这是房钱,够了吗?”

    如若清泉的声音响起,掌柜愣愣地望着来人,怎么都想不起自家客栈里何时有这样一位女子。

    “掌柜?”若盈疑惑地又唤了一声,掌柜这才回神,看见案上的铜板,点点头。

    “够了,足够了。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

    “给我来两个馒头。”

    “好呢,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若盈寻了一处空桌坐下,沉思起来

    “孙公子,斐然有一事请教。”

    送走兰姨等人前,若盈叫住孙利,低声问道。

    “公子请说。”

    “你家主人那日是早知临国大军来犯,才派人送信于我吗?”

    “不,”孙利躬身答道。“主人只是在卦象上看出公子有难,于是连夜报信。”

    又是卜卦之术,若盈无奈,看来这事得她亲自去查探了。

    “斐然想请你家主人帮忙寻找失踪的明叔”若盈迟疑地问道。

    “家主知道袁公子担忧,因此孙利来之前为霍将军卜了一卦。”

    “结果如何?”若盈急切地问道。

    孙利沉声吐出一字“生。”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盈连忙道谢了一番。孙利拘谨地说会转告家主云云,便飞快地带三人离开了

    “客官,你的馒头。”

    “多谢,”若盈朝小二道,他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跑开了。

    拿起馒头到嘴边,才发现碍事的面纱。这是严容留下的,因那斗笠遮住了视线,很不方便。想起他不断的叮嘱,不能随意取下面纱,不要相信陌生人等等。若盈不禁抿嘴笑了,想不到严容看起来严肃,原是如此罗嗦的人。

    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清早来大堂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瞥了一眼手中的馒头,若盈一把扯下麻烦的面纱,只听见一阵细微的抽气声,她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随手灌下一杯茶。

    许是真的饿了,也或是明叔还活着的消息让若盈胃口大开,三两下便解决掉盘里的两个大馒头。她招手让小二结帐,顺便询问去永国的商队。

    “客官要去永国么,正好,郑大叔的商队顺路。”清秀的小二拿着若盈的赏钱,立刻眉开眼笑,迅速请了口中的郑大叔过来。

    一个黝黑的汉子走了过来,坐在若盈对面。

    “郑公子,听说您的商队要去永国,小女子正好同路,能一起走吗?虽然路途不远,但我孤身一人,怕不安全。”若盈不等他出声,开门见山地说道。

    “姑娘,俺是粗人,别公子、公子的叫,叫俺郑凡。”郑凡抓抓头发,憨厚地笑道。“不过,姑娘,这永国进去容易,出来的话,很难。尤其象姑娘这样的,你确定要去吗?”

    “为什么进去容易出来难?”

    郑凡敛了笑容,皱起眉。

    “那永国常年闭关,姑娘可能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说来也奇怪,数十年来,永国出生的男婴比女婴多的多。如今,永国男多女少,因此户户以生女儿为荣,甚至出现一家几兄弟共用一妻的情况。所以他国年轻的女子进入永国后,往往不被允许出关。”

    “强留女子么可是我有要事一定要去永国,至于出来的事,到时再说罢。”

    郑凡见若盈坚持,宽慰道。

    “永国虽强留女客,但女子在那处地位极高,从未出现强迫女子成亲的事。姑娘在永国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若盈点头,微笑道。

    “那就有劳你”“我送你到永国。”

    一人突兀地打断道,若盈抬头,略感诧异。

    “郑凡已答应送我,不必劳烦这位公子了。”

    郑凡正欲点头,来人隔着黑纱淡淡一扫,笑容不由一僵。

    “姑娘,这个,俺突然想起临时有事,你随白公子到永国好了。”

    “啊?”

    若盈尚未反应过来,郑凡便低着头走开了,犹如后面有食人猛兽,走了几步就跑回楼上去了。

    她只好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看向其它桌上的商人。却见他们垂首用着早膳,对若盈的目光视若无睹。

    叹了口气,道。

    “白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容地坐下,修长的手指掀起黑纱的一角。因位置在角落,又背对众人,只有面对他的若盈看清了面容。

    果然是在临**营遇见的黑袍男子,若盈垂下眼帘。

    他认出她了吗?

    第一晚她脸上抹了炭灰,第二晚左颊被打肿了,如今又身穿女装,该是辨认不出来的

    若盈自我安慰着,提到嗓口的心才落了些许,那人的一句话立马让她心跳加速。

    “小家伙可真无情,才一段日子没见,就忘了我么”

    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皇甫酃心情大好,墨眸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咳咳,白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若盈心想,她死活不承认,这人也拿她没办法罢。殊不知她这么一点小计策,早就被皇甫酃看出来了。

    “是么?本来还想告诉你马二的事,原来我认错人了,那就算了。”放下黑纱,作势就要起身。

    “等等,”若盈犹豫了片刻,揪住皇甫酃的衣袖。“那个,马叔他怎么了?”

    “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一青衣人恭敬地立在皇甫酃身前,说道。

    皇甫酃低头瞥向被若盈揪得有点皱的衣袖,抬手用力扯回,反手牵起她朝门口走去。

    “上车之后告诉你。”

    若盈只得任由他拉着,上了那辆有着鹰标志的华丽马车。待马车缓缓起行,她焦急地问道。

    “马叔究竟怎么了?”

    皇甫酃取下斗笠,放在一角,漫不经心地道。

    “你对他倒是关心。”

    若盈垂下眼眸“他对我很好。”

    两声轻响,一人从内里的小门走入,跪在地上。轻轻放下两个茶杯,倒茶,八分满,搁下茶壶,悄声退下。

    由始至终,那人的脸未曾抬起半分,无声地恭顺,显然是训练有素。

    车厢分内外,内里相当宽敞,同时容纳六七人也不会拥挤。外厢较小,放置茶具、简易厨具和吃食,俨然是个小厨房。一名小厮在外间随时待命,内外厢只有一处小门相通。

    皇甫酃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放松地眯起眼。举手投足,高贵优雅。

    若盈举起,一口饮下。

    他轻笑出声“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好茶,象你这般牛饮倒是浪费了。”

    若盈不语,仔细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幽国特有的白瓷,质地细腻,釉色洁白,釉面有细碎的鱼子纹,故又称为鱼瓷。这种鱼瓷极少,如今只有幽国皇室有资格使用鱼瓷制品。

    一个商人,即使是第一首富,常用的茶具竟是鱼瓷,不得不让人惊讶。

    径自又倒了被茶,依旧一口喝下,若盈笑道。

    “普通的茶,或是千金难得的茶,不都是用来解渴的么,又有何区别。”

    执杯的手一顿,皇甫酃也扬起一抹浅笑。

    “的确,茶,不过是解渴之物罢了。”

    模仿若盈,他也豪爽的一口灌下。不必用舌尖细品其味,温热的感觉顺势而下,腹中霎时一片暖意,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香,别有一番风味。

    舔舔薄唇,意犹未尽。“怎不继续追问马二的事了?”

    “看来不是好消息。”靠向背后的柔软的垫子,若盈有些昏昏欲睡,昨晚一夜未眠,车厢内缠绕的茶香、檀香以及暖和的气息让她一直绷紧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见她慵懒地窝在软垫里,皇甫酃心下好笑,该说小家伙无知,还是无所畏惧。在他面前竟会一次又一次地降低警觉,清澈无暇的双眸,小家伙应是在被保护得很好,不知世间险恶。

    零碎的金光一闪而过,冷漠而凛冽。

    可是,眼前这纯洁的小家伙,却用她瘦小的手臂,轻易就杀掉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然,既是沾染了血腥,为何眼眸依然明亮得没有一丝瑕疵?

    这样的双眼,真让人忍不住想要染上色彩

    “他死了。”薄唇一掀,冷淡地说道。

    若盈迷糊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抿唇,沉默,同样的话不喜说第二次。

    “马叔怎会突然死了,不可能的”

    若盈喃喃说道,留下的草药,虽不能根治,却起码能让他的身体拖上个几月。她离开还不到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

    “上月,慕国偷袭,他带病上阵,断后时重伤而死。”

    慕国偷袭那晚,正是她离开之日。知道真正的林原已死,马叔心灰意冷了么。

    明眸闪着泪光,神情哀伤。

    皇甫酃不解,他们两人见面不过数日,听闻马二的死讯,为何还如此感伤。

    若盈仍答,马二对她很好。

    皇甫酃剑眉一挑“小家伙,对你好的人,你都会为他们哭吗?”

    若盈用力点头。

    “即使他们为了利用而接近你,对你好的?”

    若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两人相交,纵使是因为互相利用而在一起,十分之中总有一分真,或者百分之中有一分真。为了那一分真,就值得为他哭了。”

    皇甫酃一愣,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小家伙,你真是个可爱的小笨蛋啊。”

    无视那九分假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欢愉的笑声冲淡了些许的忧伤,若盈抬首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愤愤地低头咕噜咕噜地饮茶去了。

    好不容易止了笑,他好奇地问道。

    “小家伙,其实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若说是男的,未免太瘦小了一点,若说是女的”

    视线不经意地扫向若盈,若盈随着目光看向她的胸部,双颊霎时染上一层绯色,怒喝道。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皇甫酃噙着笑意,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若盈鼓起的腮帮。

    “小家伙,你可真有趣”

    有趣得使我不想这么早除去你了,也罢,让你的性命留多一些时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