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钟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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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吹过,闪动的火花倏地熄灭。 师朝阳叹了口气,将打火机关上,他平静地抽出烟:"俊昊,你的心乱了。你应该知道,封魔人不可以动情,更何况是对鬼族。" 光芒在银俊昊的眼里渐渐暗淡下来。 "去跟影好好谈谈吧,你的情绪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他也是为了你好。"师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影,这个名字好像一个符咒,把银俊昊定在了原地。 封魔人的候补者和监视者,世世代代都用同一个名字,在出生时就被选定的存在,两者好像光和影。影生活在暗处,但却是从小按照封魔人的标准严格训练长大,可是说更加严格的训练,只是因为天赋可能只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只能躲在暗处作为影子存在。如果现任封魔人突遭急难而亡,他便会立即取而代之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影,只是听闻他也是族中最优秀的战士,不过自己却在影的关注下活了这么多年! 影,他早该想到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做。 让师朝阳通知他来这里,就是要让他亲手毁了她吗? 冷冷的笑意汇入银俊昊的眼里。 这样逼他,是要毁了他,还是要救他? 屋内。 血色的蛇尾,淡淡的紫色光芒渐渐地消散,水谣伸长了手想要够上木屋的门,斜上而看,门栓高高在上,仿佛嘲笑着她的脆弱。 突然—— 门被打开。 刚才静止的门栓不堪一击地化为断裂的残木,高大的人影俯视着水谣,晕暗中,水谣却看不清他的面貌。 "谣"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水谣颤抖地撑起身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俊昊!他看到她!看到她像个妖怪的样子! 银俊昊蹲下身子,轻柔地抚摸着水谣美丽的脸庞。他的指尖仿佛带着魔法,划过她的每一寸忧伤。 紫色的发,绝色的容颜,幻变的原形,她竟然如同传说中的紫鬼一般,不,她就是紫鬼的转世!不然怎么会如此如此魅惑,如此妖艳,如此让人留恋,原来这便是紫鬼的原形,海中的妖艳蛇女。 "为什么你会是紫鬼?"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将手抽回。 "俊昊" 她看着他沉默着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把血红的长剑,血剑发出炫目的光芒,美妙的嘶鸣声仿佛交响乐回荡在整间木屋的上空。 银俊昊举起了长剑。 师朝阳手中的打火机火花闪烁,樱花依然飘扬,美丽得近乎妖异。 师朝阳紧张地握住那根烟。他曾经听银俊昊说过,紫鬼在整个鬼族有着很重要的地位,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找出水谣是紫鬼,难道白鬼就不担心紫鬼会被银之族毁灭吗? 他隐隐地感到一场无法预知的风暴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刮起。 血剑有着对鬼血饥渴的灵魂,传说它就像是银之族的守护神,每一代封魔人都握着它诛尽天下邪魔。 可是,每个拿着血剑的封魔人都得不到好下场。血剑守护着银之族,同时也给每个拥有它的银之族人带来诅咒。 师朝阳想起银之族的长老曾经说过。 "封魔人不可以动情,当他们拥有血剑的那一刻,他们的心就属于银之族,属于血剑,那是独一无二的相处,血剑不会允许主人因为动情而抛弃它,它会背叛和惩罚它的主人,像对待它所弑杀的鬼族一样。" 本来他以为银俊昊永远不会为情所动,他是他见过最冷情的封魔人,可是他还是动心了,而且是为鬼族最美的人而动心。 水谣闭上了眼。 他发现自己是个怪物了! 他一定是来杀她的。 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中—— 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1 "白鬼,求你让我出去!" 水幕蓝惊恐地看着结界外那即将落下的血剑。 那把剑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似乎要将水谣的心脏狠狠地吞噬。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冰雪中战栗,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可怕的恶魔,居然要将水谣毁灭。 他疯了吗?还是他从来就不曾爱过水谣,否则他怎么下得了手?怎么面对伤痕累累的水谣他还能如此冷情? 水幕蓝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点,细长的眼瞪着依然嘶鸣着的血剑,竟然无能为力。 突然——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白鬼大声吼道:"如果你再不打开结界,不要怪我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白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说道:"真是有趣的一幕,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发生在鬼族和银之族身上,将会多么有趣吗?" "你这个恶鬼,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如果再不放我出去,水谣会死!你听到了吗?她死了,紫鬼一样会死!紫鬼死了,你想阿修罗还会愿意复活吗?你也永远无法统治这个世界。"水幕蓝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愤怒地冲着白鬼叫道。 白鬼依然无动于衷,他一直在等待事情到达绝境的那一步,他在赌,赌人类所谓的爱情是不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要清晰地看着那一剑刺进水谣心脏的最后一刻,银俊昊的手会不会停下来。 水幕蓝发疯一样撞击着结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他的脑袋抗拒去体验水谣死在他面前的恐惧。 "放我出去!"他不断地重复着,不断地吼着,不断地撞着结界,直至血剑刺向水谣的心脏。 空气凝结了。 樱花停止了飞舞。 师朝阳手中的烟头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水幕蓝睁大了眼,等待尘埃落定的一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那种感觉仿佛是世界末日前最后的战争。 银俊昊已经看清了自己的使命,为了全人类,为了血剑和银之族,他必须将紫鬼的心脏狠狠刺穿。这样的命运,即使是最伟大的神,也将从此成为无血无泪的怪物。 水谣闭上眼,她安静地等待血剑落下来的那一刻,或许这就是她的结局。从此不用再为自己成妖成鬼的事实难过,再也不用因为伤害人类而疯狂,她可以在梦中当个普通的女孩,在月色浪漫的海边和银俊昊无忧无虑地散步,平凡的两人或许才会有真正的快乐。 她静静地想着,心情却像湖泊一般平静。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天而降,落在水谣的唇上,带着甜美的血腥味。 血腥味?! 她缓缓地睁开眼,红色的血从银俊昊的手腕缓缓地流下,一直落到她的身上。水谣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银俊昊半跪在她的身边,将手腕伸向了她。 "喝下去,我的血可以暂时封印你的魔性。"银俊昊面无表情地说道。 水谣沉默不语。 喝他的血?他那把让人害怕的血剑不是用来刺穿她的心脏的吗?但他居然用它划破自己的手腕 血流得急,水谣却是手足无措。 "不要再流血了,俊昊,你不要再流血了!"水谣突然大叫着抓住银俊昊的手,想要捂住那道深深的伤口,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要阻止,血还是不停地流着。 银俊昊的眼神幽深,俊美的面容像午夜里绝美的月亮。 他始终无法下手,看着水谣脆弱的身体,绝望的眼神,他输了,输给了自己那颗疼痛无比的心,银之族的封魔人居然会爱上紫鬼,甚至违背自己的天命,他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了 银俊昊将手腕伸向她花瓣般的红唇边。 "拜托,不要让我的血白流。"他惨淡一笑,有些苍白的面容绽放着清风般的微笑。 他的微笑那样美,像天使一样映花了水谣的眼。水谣痴痴地张开了嘴,饮进那温热甜美的血液。 结界上一道蓝色如琉璃般的光芒闪过,下一刻,白鬼哈哈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银之族,想不到你们也会有这一天。"得意的笑声让整个空间颤抖起来。 水幕蓝跌坐在地上,手支撑着身体,看着结界外即将恢复为人形的水谣,心头的大石缓缓地落下。 银俊昊终究没有下手,没有将水谣毁灭。他爱她,用生命和男人的尊严爱着她。 可是—— 他的血,真的能阻止紫鬼的苏醒吗? "银之族的血会让再次苏醒的紫鬼变得更加疯狂。"白鬼血红的双眼折射出邪恶的光芒,"到那一天,我们将一起迎接世界末日的来临。" 2 烟火深深地灼伤师朝阳的手指,他惊愕地扔掉了烟头。 银俊昊抱着满身是血的水谣走出木屋。 "银俊昊,你想干什么?"师朝阳抽出枪指向他。 银俊昊侧头看向他,眼里透着淡淡的漠然。他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水谣虚弱地靠着他的肩膀。 "你要背叛银之族和整个人类?!"师朝阳凝神质问。 前进的脚步一滞,修长的背影僵硬,他深深地吸口气,转身对师朝阳说道:"对不起,我回不了头了。" 淡淡的忧伤从他的声音里流溢出来,血液仿佛在师朝阳的身体里停止了流动。 那一天,师朝阳亲眼看着银俊昊带着水谣离去。 从此,他们两人堕入黑暗的地狱。 那时的月光很美。 樱花像精灵一般飞舞。 魔笛忧伤的曲调弥漫整个午夜。 3 在暗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影抬起头,细细的泪珠在他的眼帘徘徊,但最终没有落下来。他听得见缓慢的呼吸声在耳边流淌,一如影的身份一样,和空气与自然融为一体。 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丢开了与生俱来的使命,从此沦落地狱 他拾起孤单躺在地上的血剑,眼光流转于上面未干的血。血剑失去了光彩,它的灵魂又要开始寂寞。 "俊昊,你知道吗?银之族的血会让再次苏醒的紫鬼变得更加疯狂,那时她也不会再是你的谣。" 影喃喃地说着,像是对着自己说,又像是对着空气里的精灵言语。 "难道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4 宽阔的大道上,雾气弥漫。 银俊昊抱着水谣,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水谣闭着眼靠着他的胸口,沉默地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清晰地记得银俊昊被质问的一言一语,她成了他使命的一部分,难道这就是他对她说的注定分离的结局吗? "俊昊。" "嗯?"银俊昊低头看她。 "我们要到哪里去?"她轻声问道。 被世界驱逐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哥容得了她吗?爸爸妈妈可以不害怕她吗? 如果全世界只有她和他,俊昊还会像刚才那样——深深地将她揽在怀中吗? 银俊昊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 "我们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那我还会变成刚才那样吗?" 银俊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银之族的血会让鬼族疯狂,这是他明明知道的,可是他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沉沦于痛苦的边缘。 怀里温软的身子像心头最柔软的承诺。记得叔叔曾经说过:封魔人爱上人类,会连自己都无法挽救。 可是最终身为最年轻的封魔人的叔叔也走了一条不归路,最后在水之塔里被时间化为白骨。 他爱上了紫鬼,或许还会是另一个悲剧。 始终记得临终时候的叔叔虚弱地倒在床塌上的样子,本来俊美的他仿佛突然老了几十岁,满头银发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一场为爱付出的代价最终燃尽他的生命。 "俊昊,逃吧!不要为了银之族封印自己的心。" 10岁的他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的神色看上去那样悲伤,却又那样平静,淡淡地带着看不到的幸福,仿佛即将到达那个充满花香的天堂之城。 "叔叔,你会好起来的。" 叔叔的手冰冷,握在手心是那样僵硬。 "叔叔,是因为那个漂亮的姐姐吗?我把她找来,你就会好对不对?"银俊昊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想要转身跑出去,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他。 "俊昊,不要!"叔叔惨淡地一笑,"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某个女孩,就逃吧!带着她一起逃!" 银俊昊低头看向水谣。 华美的月光如令人心醉的葡萄酒,淡淡地洒满她如丝缎般的紫发,流溢出紫色的光华。 她的美丽让人如此惊心动魄,却又如此让人心疼。 雾气浓重,街道的尽头,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银俊昊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水谣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雾气逐渐散去。 "水幕蓝。" 银俊昊轻轻地放下水谣,一手环着她的腰,等待水幕蓝走近。 或许他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或许他就是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爱情的陷阱里。 他输了,输在这场明知结果的战斗里。 "银俊昊,该把谣交给我了!" 水幕蓝向他伸出了手,凝重的火花在两人身上流窜,雾气深沉。 "你是白鬼!" 银俊昊侧头看向水谣,她没回望他,只是微微站直了身子。水幕蓝缓缓地将水谣揽过,然后向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是白鬼,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血剑拔出。"他扭转的身子稍稍停顿。 话语里充满着懊恼,他痛恨那个在结界中无能为力的自己。 "记住我的话,别让谣单独一个人,守护她,和我一起守护她。" 谣最需要的是银俊昊,如果这一别以后变成敌人,谣会死去,连他也无法救活她。 银俊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 "我会的,会一直守护着她!" 是的,即使她疯狂得不认识每一个守护她的人,他也不会离开她。 5 谣靠着水幕蓝,两个相互依靠的人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知道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哥全都知道,一直等待着哥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拥得紧紧的,平缓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缠绕。回家的路很长,长得让她看不见尽头。周围弥散着浓浓的雾气,浓得让她几乎以为这不是人间。 水幕蓝的心有些纷乱,他知道水谣什么都已经想起,想起她曾经杀人的事实,想起他曾经封印她的记忆。她一定在想,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是啊,他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 "哥,爸妈知道我没回家吗?"水谣喃喃地问道。 水幕蓝摇摇头,看向天空。 "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是12点钟了啊!"水谣睁大了眼睛。 水幕蓝揉揉她的长发。 "谣,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 水谣突然停下来,她缓缓地蹲下身子。 水幕蓝定神。 他知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冲破了水谣能接受的最后底线,如果不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心还是会得不到平静。 可是他能告诉她吗?在过去两个月所发生的一切,连他都觉得像是一场噩梦。 沉默半晌。 "谣,我们回家去。" 他还是不想让她背负那样的沉重,就当他自私吧,他只想自己一个人保守这样的秘密。 水谣抬起头,悲伤地看向他。 "哥,你是知道的,对吗?俊昊、我和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水谣忍着脱口而出的激动,"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怪物,还差点死在俊昊的剑下,哥以为从今以后我能够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吗?" 水谣闭上了眼睛:"哥,即使是灾难,请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未知最恐怖,特别是明知这其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时,那种恐怖的气氛会像幽灵一样时刻跟随着她。 "谣,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水幕蓝蹲下身子,轻轻地将水谣抱起,"睡一会儿吧!哥会带你回家!" 看着水幕蓝温和而坚毅的眼神,水谣垂下眼帘,哥不会告诉她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只会将所有的心事藏在心底,默默地承受。 家渐渐在浓雾中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平凡的矮楼,简单的小花园,和所有的家一样,它一直都是那么温暖像哥的怀抱一样。 6 俊昊一个人走进圣光学园,夜晚的学校有着白天没有的静寂,庄严的教学楼在月光下投下漆黑的影子,像巨人一样在偌大的操场烙下的印记。操场外围的草很短,夜风吹过时,几乎看不到摇曳的样子,它们整齐地围着椭圆的操场跑道,为它的矜持镶上了一层华丽的绿色钻石。操场的边缘竖着8个篮球架,孤单的篮球在场中心驻立,昏黄的路灯照在上面,投射出椭圆的倒影。 银俊昊拿起篮球,侧手轻轻地将它投向篮筐,篮球干脆利落地穿过那圆圆的圈,落下 篮球在地上跳跃,一下一下优美的轨迹没入黑暗最后停在一直隐身在黑暗中那个黑色的身影下。人影低下身子,拿起地上的篮球,缓缓地走出黑暗。 "我应该叫你影,还是刘小枫?" 作为影的身份,他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对你来说,我就是影!" 没有其他身份,影就是影。 从小就有人对他说,影是人的影子,他是银俊昊大人的影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亲眼看到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叔叔银九照大人的死去。 那两年银俊昊大人变得不再爱笑,总是很听话地跟着长老练习封魔技能。他的封魔的技能以看得见的速度疯狂增长,短短两年,他就成为族里最年轻的封魔人,只是他不快乐。 他不快乐的因素有很多种,但影知道那最终是和银九照大人最后的遗言有关。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每年都会有一天,银俊昊大人会从人前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除了身为影的他。 他清楚地记得,银九照大人在樱花浪漫的三月死去。当繁花洒落时,他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去水之塔,从水之塔狭小的窗子里遥望银之族的墓地。银之族的墓地坐落在雏菊满野的小山坡,秋天到来时,满山一片金黄。银九照大人的墓在金黄之中,很不起眼。 据说那里埋葬着所有的银之族人,有许多是空墓,不是每个面对鬼族的封魔人都能全身而退,死亡总是无法避免的,银之族的人习惯将死去的人身上的饰物当做尸身埋于金黄之下。 银九照大人是其中特殊的一个,因为他并不是死在鬼族的手中,而是死在被他奉为神明的银之族长老的惩罚之下。 爱上人,已经让伟大的银九照大人死不瞑目,而他却爱上了紫鬼,这难道就是银之族人的诅咒吗? "我不会和你回去,你可以告诉长老,我已经决定了,即使他派出罚恶使者追杀我,我也不会后悔。"银俊昊语气平静。 刘小枫缓缓地从腰间抽出血剑反手递给银俊昊。 "你真的决定连这柄血剑也不要了吗?"他凝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抛弃血剑的后果比离开银之族更加严重?这样的你将再也不是一个封魔人,而只能是普通的人类,没有血剑强大的灭魔力量,你随时都可能被鬼族毁灭。" 银俊昊淡淡一笑:"我知道,血剑上沾满了鬼族的血,我无法用这把剑去保护我要守护的人,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像叔叔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背过身,孤独地离开。 影静静地看着他渐远的身影。 一直都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他,像被诅咒的双生子那样,默默地看着他成为族里最强的封魔人,而他只能永远在暗处。 命运总是不公平的,喜欢折磨妄想控制它的人,影一直暗自承受黑暗带来的忽略。 从此恐怕不再是别人的影子。 那把血剑在他手中那么安静,已经比他更早更清楚地认识到谁才是最适合拥有它的人。 拥有血剑的人,不能有人类的感情,又不能将心化为冰冷的石头。 像神一样,有着博大到无私的爱,才配拥有斩妖除魔的力量。 7 银俊昊走到学校钟楼下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 时钟落在"1"上。 楼身破旧,外墙有些脱落,巨大的时钟高高立于钟楼之上,成为学校最古老的建筑。 这里的确是圣光学园最古老的建筑,也是圣光校园三大传说中的一个。银俊昊回忆起从大姐大口中得知的事情。 楼顶上,大姐大斜着眼看着银俊昊:"你怎么知道我掌握着校园三大传说?连f班都没有人知道。" 银俊昊眼神闪了闪。 他无法告诉她真实的原因,封魔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这是违反族规的。 但他还是有办法。 银俊昊走近她,低声说道:"你曾经见过一个有血色双瞳的男人吧!" "你你到底是谁?"大姐大退后一步。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如果你想替阿木报仇,就告诉我一切。"他停顿了一会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第一个传说了吗?" 大姐大目瞪口呆:"阿木,你竟然知道阿木" "是!"银俊昊肯定地回答她。 大姐大突然扑向了他。 "请你想想办法救救阿木,他消失了,在那个钟楼里消失了。"她激动地抓住银俊昊,引得偷看的人一阵惊呼。 银俊昊走向钟楼的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一样。 他微微地使了点力,大锁应声落地。 幽深的大门被他推开。 银俊昊反手将手表轻轻转动,一束明亮的光芒映射出来,照亮钟楼底层狭小的空间。 钟楼里面很小,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破旧的楼梯靠着破旧的墙壁,蜿蜒而上 60年前,曾经有一对很美丽的双胞胎,她们同时爱上了学校里最优秀的男生,男生喜欢妹妹,姐姐却很嫉妒,于是她向鬼族许愿,请它带走她的妹妹。 鬼族答应了她的要求,姐姐骗妹妹到钟楼里为她寻找一颗丢失的纽扣,那天后妹妹消失了,男孩去寻找心爱的女孩,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鬼族将姐姐的灵魂带走,从此在这美丽的校园里再也看不到三个靓丽的身影,童话变成了噩梦,美丽的钟楼被紧锁。 有人说那里住着一个鬼族的人,当时钟再次走动的时候,鬼族的人就会苏醒。 "阿木也消失了,为了寻找他最爱的女孩去了钟楼,再也没有回来。"大姐大突然泪流满面。 "阿木,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他是我的弟弟,有一次他看到那个传说中双胞胎少女的照片,像发了疯一样去寻找她们。"大姐大指着钟楼,"就在那里,他失踪了。" 大姐大的表情很悲伤。 银俊昊继续往上走着,越来越接近顶楼。 月光渐渐照亮上旋的楼梯,他的眼前渐渐明亮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闪动的火花倏地熄灭。 师朝阳叹了口气,将打火机关上,他平静地抽出烟:"俊昊,你的心乱了。你应该知道,封魔人不可以动情,更何况是对鬼族。" 光芒在银俊昊的眼里渐渐暗淡下来。 "去跟影好好谈谈吧,你的情绪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他也是为了你好。"师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影,这个名字好像一个符咒,把银俊昊定在了原地。 封魔人的候补者和监视者,世世代代都用同一个名字,在出生时就被选定的存在,两者好像光和影。影生活在暗处,但却是从小按照封魔人的标准严格训练长大,可是说更加严格的训练,只是因为天赋可能只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只能躲在暗处作为影子存在。如果现任封魔人突遭急难而亡,他便会立即取而代之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影,只是听闻他也是族中最优秀的战士,不过自己却在影的关注下活了这么多年! 影,他早该想到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做。 让师朝阳通知他来这里,就是要让他亲手毁了她吗? 冷冷的笑意汇入银俊昊的眼里。 这样逼他,是要毁了他,还是要救他? 屋内。 血色的蛇尾,淡淡的紫色光芒渐渐地消散,水谣伸长了手想要够上木屋的门,斜上而看,门栓高高在上,仿佛嘲笑着她的脆弱。 突然—— 门被打开。 刚才静止的门栓不堪一击地化为断裂的残木,高大的人影俯视着水谣,晕暗中,水谣却看不清他的面貌。 "谣"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水谣颤抖地撑起身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俊昊!他看到她!看到她像个妖怪的样子! 银俊昊蹲下身子,轻柔地抚摸着水谣美丽的脸庞。他的指尖仿佛带着魔法,划过她的每一寸忧伤。 紫色的发,绝色的容颜,幻变的原形,她竟然如同传说中的紫鬼一般,不,她就是紫鬼的转世!不然怎么会如此如此魅惑,如此妖艳,如此让人留恋,原来这便是紫鬼的原形,海中的妖艳蛇女。 "为什么你会是紫鬼?"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将手抽回。 "俊昊" 她看着他沉默着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把血红的长剑,血剑发出炫目的光芒,美妙的嘶鸣声仿佛交响乐回荡在整间木屋的上空。 银俊昊举起了长剑。 师朝阳手中的打火机火花闪烁,樱花依然飘扬,美丽得近乎妖异。 师朝阳紧张地握住那根烟。他曾经听银俊昊说过,紫鬼在整个鬼族有着很重要的地位,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找出水谣是紫鬼,难道白鬼就不担心紫鬼会被银之族毁灭吗? 他隐隐地感到一场无法预知的风暴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刮起。 血剑有着对鬼血饥渴的灵魂,传说它就像是银之族的守护神,每一代封魔人都握着它诛尽天下邪魔。 可是,每个拿着血剑的封魔人都得不到好下场。血剑守护着银之族,同时也给每个拥有它的银之族人带来诅咒。 师朝阳想起银之族的长老曾经说过。 "封魔人不可以动情,当他们拥有血剑的那一刻,他们的心就属于银之族,属于血剑,那是独一无二的相处,血剑不会允许主人因为动情而抛弃它,它会背叛和惩罚它的主人,像对待它所弑杀的鬼族一样。" 本来他以为银俊昊永远不会为情所动,他是他见过最冷情的封魔人,可是他还是动心了,而且是为鬼族最美的人而动心。 水谣闭上了眼。 他发现自己是个怪物了! 他一定是来杀她的。 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中—— 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1 "白鬼,求你让我出去!" 水幕蓝惊恐地看着结界外那即将落下的血剑。 那把剑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似乎要将水谣的心脏狠狠地吞噬。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冰雪中战栗,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可怕的恶魔,居然要将水谣毁灭。 他疯了吗?还是他从来就不曾爱过水谣,否则他怎么下得了手?怎么面对伤痕累累的水谣他还能如此冷情? 水幕蓝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点,细长的眼瞪着依然嘶鸣着的血剑,竟然无能为力。 突然——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白鬼大声吼道:"如果你再不打开结界,不要怪我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白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说道:"真是有趣的一幕,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发生在鬼族和银之族身上,将会多么有趣吗?" "你这个恶鬼,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如果再不放我出去,水谣会死!你听到了吗?她死了,紫鬼一样会死!紫鬼死了,你想阿修罗还会愿意复活吗?你也永远无法统治这个世界。"水幕蓝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愤怒地冲着白鬼叫道。 白鬼依然无动于衷,他一直在等待事情到达绝境的那一步,他在赌,赌人类所谓的爱情是不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要清晰地看着那一剑刺进水谣心脏的最后一刻,银俊昊的手会不会停下来。 水幕蓝发疯一样撞击着结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他的脑袋抗拒去体验水谣死在他面前的恐惧。 "放我出去!"他不断地重复着,不断地吼着,不断地撞着结界,直至血剑刺向水谣的心脏。 空气凝结了。 樱花停止了飞舞。 师朝阳手中的烟头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水幕蓝睁大了眼,等待尘埃落定的一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那种感觉仿佛是世界末日前最后的战争。 银俊昊已经看清了自己的使命,为了全人类,为了血剑和银之族,他必须将紫鬼的心脏狠狠刺穿。这样的命运,即使是最伟大的神,也将从此成为无血无泪的怪物。 水谣闭上眼,她安静地等待血剑落下来的那一刻,或许这就是她的结局。从此不用再为自己成妖成鬼的事实难过,再也不用因为伤害人类而疯狂,她可以在梦中当个普通的女孩,在月色浪漫的海边和银俊昊无忧无虑地散步,平凡的两人或许才会有真正的快乐。 她静静地想着,心情却像湖泊一般平静。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天而降,落在水谣的唇上,带着甜美的血腥味。 血腥味?! 她缓缓地睁开眼,红色的血从银俊昊的手腕缓缓地流下,一直落到她的身上。水谣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银俊昊半跪在她的身边,将手腕伸向了她。 "喝下去,我的血可以暂时封印你的魔性。"银俊昊面无表情地说道。 水谣沉默不语。 喝他的血?他那把让人害怕的血剑不是用来刺穿她的心脏的吗?但他居然用它划破自己的手腕 血流得急,水谣却是手足无措。 "不要再流血了,俊昊,你不要再流血了!"水谣突然大叫着抓住银俊昊的手,想要捂住那道深深的伤口,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要阻止,血还是不停地流着。 银俊昊的眼神幽深,俊美的面容像午夜里绝美的月亮。 他始终无法下手,看着水谣脆弱的身体,绝望的眼神,他输了,输给了自己那颗疼痛无比的心,银之族的封魔人居然会爱上紫鬼,甚至违背自己的天命,他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了 银俊昊将手腕伸向她花瓣般的红唇边。 "拜托,不要让我的血白流。"他惨淡一笑,有些苍白的面容绽放着清风般的微笑。 他的微笑那样美,像天使一样映花了水谣的眼。水谣痴痴地张开了嘴,饮进那温热甜美的血液。 结界上一道蓝色如琉璃般的光芒闪过,下一刻,白鬼哈哈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银之族,想不到你们也会有这一天。"得意的笑声让整个空间颤抖起来。 水幕蓝跌坐在地上,手支撑着身体,看着结界外即将恢复为人形的水谣,心头的大石缓缓地落下。 银俊昊终究没有下手,没有将水谣毁灭。他爱她,用生命和男人的尊严爱着她。 可是—— 他的血,真的能阻止紫鬼的苏醒吗? "银之族的血会让再次苏醒的紫鬼变得更加疯狂。"白鬼血红的双眼折射出邪恶的光芒,"到那一天,我们将一起迎接世界末日的来临。" 2 烟火深深地灼伤师朝阳的手指,他惊愕地扔掉了烟头。 银俊昊抱着满身是血的水谣走出木屋。 "银俊昊,你想干什么?"师朝阳抽出枪指向他。 银俊昊侧头看向他,眼里透着淡淡的漠然。他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水谣虚弱地靠着他的肩膀。 "你要背叛银之族和整个人类?!"师朝阳凝神质问。 前进的脚步一滞,修长的背影僵硬,他深深地吸口气,转身对师朝阳说道:"对不起,我回不了头了。" 淡淡的忧伤从他的声音里流溢出来,血液仿佛在师朝阳的身体里停止了流动。 那一天,师朝阳亲眼看着银俊昊带着水谣离去。 从此,他们两人堕入黑暗的地狱。 那时的月光很美。 樱花像精灵一般飞舞。 魔笛忧伤的曲调弥漫整个午夜。 3 在暗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影抬起头,细细的泪珠在他的眼帘徘徊,但最终没有落下来。他听得见缓慢的呼吸声在耳边流淌,一如影的身份一样,和空气与自然融为一体。 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丢开了与生俱来的使命,从此沦落地狱 他拾起孤单躺在地上的血剑,眼光流转于上面未干的血。血剑失去了光彩,它的灵魂又要开始寂寞。 "俊昊,你知道吗?银之族的血会让再次苏醒的紫鬼变得更加疯狂,那时她也不会再是你的谣。" 影喃喃地说着,像是对着自己说,又像是对着空气里的精灵言语。 "难道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4 宽阔的大道上,雾气弥漫。 银俊昊抱着水谣,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水谣闭着眼靠着他的胸口,沉默地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清晰地记得银俊昊被质问的一言一语,她成了他使命的一部分,难道这就是他对她说的注定分离的结局吗? "俊昊。" "嗯?"银俊昊低头看她。 "我们要到哪里去?"她轻声问道。 被世界驱逐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哥容得了她吗?爸爸妈妈可以不害怕她吗? 如果全世界只有她和他,俊昊还会像刚才那样——深深地将她揽在怀中吗? 银俊昊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 "我们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那我还会变成刚才那样吗?" 银俊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银之族的血会让鬼族疯狂,这是他明明知道的,可是他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沉沦于痛苦的边缘。 怀里温软的身子像心头最柔软的承诺。记得叔叔曾经说过:封魔人爱上人类,会连自己都无法挽救。 可是最终身为最年轻的封魔人的叔叔也走了一条不归路,最后在水之塔里被时间化为白骨。 他爱上了紫鬼,或许还会是另一个悲剧。 始终记得临终时候的叔叔虚弱地倒在床塌上的样子,本来俊美的他仿佛突然老了几十岁,满头银发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一场为爱付出的代价最终燃尽他的生命。 "俊昊,逃吧!不要为了银之族封印自己的心。" 10岁的他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的神色看上去那样悲伤,却又那样平静,淡淡地带着看不到的幸福,仿佛即将到达那个充满花香的天堂之城。 "叔叔,你会好起来的。" 叔叔的手冰冷,握在手心是那样僵硬。 "叔叔,是因为那个漂亮的姐姐吗?我把她找来,你就会好对不对?"银俊昊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想要转身跑出去,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他。 "俊昊,不要!"叔叔惨淡地一笑,"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某个女孩,就逃吧!带着她一起逃!" 银俊昊低头看向水谣。 华美的月光如令人心醉的葡萄酒,淡淡地洒满她如丝缎般的紫发,流溢出紫色的光华。 她的美丽让人如此惊心动魄,却又如此让人心疼。 雾气浓重,街道的尽头,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银俊昊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水谣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雾气逐渐散去。 "水幕蓝。" 银俊昊轻轻地放下水谣,一手环着她的腰,等待水幕蓝走近。 或许他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或许他就是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爱情的陷阱里。 他输了,输在这场明知结果的战斗里。 "银俊昊,该把谣交给我了!" 水幕蓝向他伸出了手,凝重的火花在两人身上流窜,雾气深沉。 "你是白鬼!" 银俊昊侧头看向水谣,她没回望他,只是微微站直了身子。水幕蓝缓缓地将水谣揽过,然后向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是白鬼,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血剑拔出。"他扭转的身子稍稍停顿。 话语里充满着懊恼,他痛恨那个在结界中无能为力的自己。 "记住我的话,别让谣单独一个人,守护她,和我一起守护她。" 谣最需要的是银俊昊,如果这一别以后变成敌人,谣会死去,连他也无法救活她。 银俊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 "我会的,会一直守护着她!" 是的,即使她疯狂得不认识每一个守护她的人,他也不会离开她。 5 谣靠着水幕蓝,两个相互依靠的人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知道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哥全都知道,一直等待着哥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拥得紧紧的,平缓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缠绕。回家的路很长,长得让她看不见尽头。周围弥散着浓浓的雾气,浓得让她几乎以为这不是人间。 水幕蓝的心有些纷乱,他知道水谣什么都已经想起,想起她曾经杀人的事实,想起他曾经封印她的记忆。她一定在想,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是啊,他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 "哥,爸妈知道我没回家吗?"水谣喃喃地问道。 水幕蓝摇摇头,看向天空。 "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是12点钟了啊!"水谣睁大了眼睛。 水幕蓝揉揉她的长发。 "谣,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 水谣突然停下来,她缓缓地蹲下身子。 水幕蓝定神。 他知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冲破了水谣能接受的最后底线,如果不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心还是会得不到平静。 可是他能告诉她吗?在过去两个月所发生的一切,连他都觉得像是一场噩梦。 沉默半晌。 "谣,我们回家去。" 他还是不想让她背负那样的沉重,就当他自私吧,他只想自己一个人保守这样的秘密。 水谣抬起头,悲伤地看向他。 "哥,你是知道的,对吗?俊昊、我和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水谣忍着脱口而出的激动,"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怪物,还差点死在俊昊的剑下,哥以为从今以后我能够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吗?" 水谣闭上了眼睛:"哥,即使是灾难,请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未知最恐怖,特别是明知这其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时,那种恐怖的气氛会像幽灵一样时刻跟随着她。 "谣,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水幕蓝蹲下身子,轻轻地将水谣抱起,"睡一会儿吧!哥会带你回家!" 看着水幕蓝温和而坚毅的眼神,水谣垂下眼帘,哥不会告诉她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只会将所有的心事藏在心底,默默地承受。 家渐渐在浓雾中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平凡的矮楼,简单的小花园,和所有的家一样,它一直都是那么温暖像哥的怀抱一样。 6 俊昊一个人走进圣光学园,夜晚的学校有着白天没有的静寂,庄严的教学楼在月光下投下漆黑的影子,像巨人一样在偌大的操场烙下的印记。操场外围的草很短,夜风吹过时,几乎看不到摇曳的样子,它们整齐地围着椭圆的操场跑道,为它的矜持镶上了一层华丽的绿色钻石。操场的边缘竖着8个篮球架,孤单的篮球在场中心驻立,昏黄的路灯照在上面,投射出椭圆的倒影。 银俊昊拿起篮球,侧手轻轻地将它投向篮筐,篮球干脆利落地穿过那圆圆的圈,落下 篮球在地上跳跃,一下一下优美的轨迹没入黑暗最后停在一直隐身在黑暗中那个黑色的身影下。人影低下身子,拿起地上的篮球,缓缓地走出黑暗。 "我应该叫你影,还是刘小枫?" 作为影的身份,他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对你来说,我就是影!" 没有其他身份,影就是影。 从小就有人对他说,影是人的影子,他是银俊昊大人的影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亲眼看到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叔叔银九照大人的死去。 那两年银俊昊大人变得不再爱笑,总是很听话地跟着长老练习封魔技能。他的封魔的技能以看得见的速度疯狂增长,短短两年,他就成为族里最年轻的封魔人,只是他不快乐。 他不快乐的因素有很多种,但影知道那最终是和银九照大人最后的遗言有关。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每年都会有一天,银俊昊大人会从人前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除了身为影的他。 他清楚地记得,银九照大人在樱花浪漫的三月死去。当繁花洒落时,他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去水之塔,从水之塔狭小的窗子里遥望银之族的墓地。银之族的墓地坐落在雏菊满野的小山坡,秋天到来时,满山一片金黄。银九照大人的墓在金黄之中,很不起眼。 据说那里埋葬着所有的银之族人,有许多是空墓,不是每个面对鬼族的封魔人都能全身而退,死亡总是无法避免的,银之族的人习惯将死去的人身上的饰物当做尸身埋于金黄之下。 银九照大人是其中特殊的一个,因为他并不是死在鬼族的手中,而是死在被他奉为神明的银之族长老的惩罚之下。 爱上人,已经让伟大的银九照大人死不瞑目,而他却爱上了紫鬼,这难道就是银之族人的诅咒吗? "我不会和你回去,你可以告诉长老,我已经决定了,即使他派出罚恶使者追杀我,我也不会后悔。"银俊昊语气平静。 刘小枫缓缓地从腰间抽出血剑反手递给银俊昊。 "你真的决定连这柄血剑也不要了吗?"他凝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抛弃血剑的后果比离开银之族更加严重?这样的你将再也不是一个封魔人,而只能是普通的人类,没有血剑强大的灭魔力量,你随时都可能被鬼族毁灭。" 银俊昊淡淡一笑:"我知道,血剑上沾满了鬼族的血,我无法用这把剑去保护我要守护的人,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像叔叔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背过身,孤独地离开。 影静静地看着他渐远的身影。 一直都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他,像被诅咒的双生子那样,默默地看着他成为族里最强的封魔人,而他只能永远在暗处。 命运总是不公平的,喜欢折磨妄想控制它的人,影一直暗自承受黑暗带来的忽略。 从此恐怕不再是别人的影子。 那把血剑在他手中那么安静,已经比他更早更清楚地认识到谁才是最适合拥有它的人。 拥有血剑的人,不能有人类的感情,又不能将心化为冰冷的石头。 像神一样,有着博大到无私的爱,才配拥有斩妖除魔的力量。 7 银俊昊走到学校钟楼下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 时钟落在"1"上。 楼身破旧,外墙有些脱落,巨大的时钟高高立于钟楼之上,成为学校最古老的建筑。 这里的确是圣光学园最古老的建筑,也是圣光校园三大传说中的一个。银俊昊回忆起从大姐大口中得知的事情。 楼顶上,大姐大斜着眼看着银俊昊:"你怎么知道我掌握着校园三大传说?连f班都没有人知道。" 银俊昊眼神闪了闪。 他无法告诉她真实的原因,封魔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这是违反族规的。 但他还是有办法。 银俊昊走近她,低声说道:"你曾经见过一个有血色双瞳的男人吧!" "你你到底是谁?"大姐大退后一步。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如果你想替阿木报仇,就告诉我一切。"他停顿了一会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第一个传说了吗?" 大姐大目瞪口呆:"阿木,你竟然知道阿木" "是!"银俊昊肯定地回答她。 大姐大突然扑向了他。 "请你想想办法救救阿木,他消失了,在那个钟楼里消失了。"她激动地抓住银俊昊,引得偷看的人一阵惊呼。 银俊昊走向钟楼的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一样。 他微微地使了点力,大锁应声落地。 幽深的大门被他推开。 银俊昊反手将手表轻轻转动,一束明亮的光芒映射出来,照亮钟楼底层狭小的空间。 钟楼里面很小,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破旧的楼梯靠着破旧的墙壁,蜿蜒而上 60年前,曾经有一对很美丽的双胞胎,她们同时爱上了学校里最优秀的男生,男生喜欢妹妹,姐姐却很嫉妒,于是她向鬼族许愿,请它带走她的妹妹。 鬼族答应了她的要求,姐姐骗妹妹到钟楼里为她寻找一颗丢失的纽扣,那天后妹妹消失了,男孩去寻找心爱的女孩,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鬼族将姐姐的灵魂带走,从此在这美丽的校园里再也看不到三个靓丽的身影,童话变成了噩梦,美丽的钟楼被紧锁。 有人说那里住着一个鬼族的人,当时钟再次走动的时候,鬼族的人就会苏醒。 "阿木也消失了,为了寻找他最爱的女孩去了钟楼,再也没有回来。"大姐大突然泪流满面。 "阿木,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他是我的弟弟,有一次他看到那个传说中双胞胎少女的照片,像发了疯一样去寻找她们。"大姐大指着钟楼,"就在那里,他失踪了。" 大姐大的表情很悲伤。 银俊昊继续往上走着,越来越接近顶楼。 月光渐渐照亮上旋的楼梯,他的眼前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