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罗生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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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潮水一般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鲜红的彼岸花,花瓣飞溅上男生的脸颊,染红了整个镜头。富商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颓然地瘫软在座位上。男生若无其事地抬起左手蹭掉脸颊上的花瓣,唇角那一抹血色,随风悠然而落满满地堆积在空中的是彼岸花迷离的香气。 沉浸在讶异中的真夜被男生紧紧拽过了手,他根本不给她任何质疑的机会就带着她进了另外一个时空之中。 手心是对方传过来的炽热,真夜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外表冰冷的人,居然有这样一双温暖的大手。这双手拽着她进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瞬间摆脱了机舱中的现实世界。 呈现在真夜面前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时空——这是深藏在富商脑中的记忆世界,记录着他一生所有的过往。无论他忽略还是铭记,每个画面都还完美地保存在这里。 男生带她走进这记忆里,也不断地唤醒着被富商所遗忘的记忆。真夜看到空中飘来无数的画面,都是关于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清苦的图书馆里一见钟情,手牵手去路边摊吃一碗面,在公司刚刚创业时睡在租来的房间里 这些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幅又一幅电影般地重现。 "他们是谁?"真夜禁不住问。 男生淡淡地说:"这是属于刚刚那个富商和他的前妻之间的回忆。他被一些猜忌蒙蔽后离开了她,为了让我唤起他对于过去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的回忆,那个女人找到了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专门治疗人们心灵上的伤口的。"他看着真夜,"要不要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它。" 要不要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它。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跟从前一样,那块彼岸花的tattoo开始疼,这次比哪次都强烈。被男生拽住的手滑落,真夜也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栽倒在这个未知的空间,失去了知觉。 机舱里的富商正处于昏迷中,旁边的乘客都以为他是睡着了。那枚击中富商额头的子弹里装满了彼岸花,彼岸花可以唤醒死去的记忆。他的客人就是为了唤醒自己前夫的记忆才来求他,现在使命完成得差不多了。 男生将由真夜抱起来,走出了富商的记忆世界。等他们回到现实空间时。富商额头上刚刚才被子弹击破的皮肤滋滋作响,开始合拢、合拢飞速地愈合。 像是电影里飞速倒退的镜头,一切虚幻而奇妙。 在弹孔消失得毫无踪迹之前,男生从外套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金色铁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仍旧处于昏迷中的富商手边,随即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离开 他将真夜放回座位上,自己重新拉下棒球帽檐,沉沉地"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 "别走!你别走!带我去见她!"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空乘摇晃着富商,可他掉进了一场太难醒来的噩梦中。 "我我我错了!带我去见她!" "先生?先生?!您还好吧?!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在全机的人都为之不耻后,被噩梦缠绕满头大汗的富商终于气喘吁吁地醒来。刚才那个开枪朝他射击的男生真的是梦吗?那些重现的美好画面也都是梦?! 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从寒毛倒竖到感慨万千的梦?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终于在后面几排座位中找到了那个在他的"噩梦"里出现的男生。尽管耷拉着帽檐,尽管在闭目养神,可男生冷峻而熟悉的脸还是让他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彻骨的凉意从脚底升起。想去找他问个究竟又不敢,富商慌张地转过身去,一不小心撞翻了刚刚那个金色的铁盒—— "你不用管我是谁,这是她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哐当! 铁盒的盒盖被打开,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满满一盒的蔷薇花瓣仿佛有美妙的生命力,花瓣争先恐后地从盒子里涌出,飞散在富商的身边 纷纷扬扬,一场蔷薇色芬芳的雨。 盒底有干净的粉色卡片,上面是她给他最后的字句—— "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送给我的那束花,我将它们风干后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多年。从未忘记那时候属于我们最简单温暖的幸福,虽然现在分开了,也祝你永远健康幸福。" 他和她的故事在一开始也是简单唯美到让人掉泪的啊。最初两个人依偎在路边摊吃一碗面也能甜蜜地笑,如今置身在比水晶宫殿还要豪华的家里,彼此心底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光年那么远。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后反而让他更加地不快乐,总是怀疑身边人要夺走自己的钱,甚至连相处多年的妻子也开始怀疑。他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妻子特意去国外找最好的大夫用特效药调养他的身体,他却认为这是妻子想用毒药谋害他! 被无数的欲念和猜忌蒙蔽双眼的他决定要彻底摆脱这个女人。在登上这架航班之前,他已经跟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原本庆幸着再没人敢打他财产的主意了,现在才明白自己错了。 总是想当然地享受着她的照顾,一步一步偏离原来的轨道,甚至开始怀疑她的目的,直到失去这世间最深爱他的人。 "老婆"年届不惑的富商拿着那张卡片,突然像个孩子般地痛哭起来。 穿越过排排座位注视着那个富商失声痛哭的模样,帽檐下那个男生的脸,有完成任务的释然,更多的是未知的深意。 "小姐,小姐?" 等空姐叫醒真夜,她身边的那个座位已经空了。 "小姐,我们的航班在十分钟前已经抵达目的地,请您带好行李" "该死的!他们两个!等等!"真夜提起行李不顾一切地在人群中飞奔。她豁出去了,顾不得形象了,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那两个小子一定是回红人馆去了! 踮起脚尖在人群中眺望半天的真夜,终于发现了那两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等等,诶你"她拨开人群跑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袖。他似乎早有预料地凝视她,短短一瞬,意味深长。四目交会的一瞬,真夜脑子里回转无数遍的混乱画面和名字终于第一次有了完整而清晰的交叠! 是他! 真的就是他! 人群突然涌了上来,冲散了他们。被拥挤的人群推到另外一边的真夜只看到他的背影,还有原千曜回身冲她做了一个鬼脸:"bye,美女。" 两个家伙转瞬就不见了人影,明明都是人群中的闪亮人种,却好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走了背影,恍然间就消失了。 "喂!原千曜!" "你们不准走!"她的声音被嘈杂的人群淹没。千曜回头看时,已经见不到真夜的身影,他坏笑着拍同伴的肩:"诶,你刚刚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算是间接的诱惑吗?" "你想太多了。" "哈哈,别解释了。"千曜拂去肩膀上的灰尘,"我们做事情一向都是干净利落,从来不会让外人看到。这次你破例,其实是因为还是无法忘记她吧?" 讨厌的家伙,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她?"他还是掩饰地笑,"早忘了。" 机场出口的这一边,真夜还在搜寻着那两个人的踪影。如果能跟上他们的话,就等于找到了红人馆的地址!不也就等于找到了那个eleven? 可恶,怎么平白就消失了? 塞壬看穿了真夜内心的担忧,在她的外套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安慰着:"他们走了没关系,刚刚在飞机上他们是在完成客人交代的任务,才会用那样的方式'提醒'那个富商,现在他们一定是去跟客人交差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带你去红人馆。" "你?"真夜没有说什么,人鱼族从来就是噬魂不眨眼的美丽妖精,她们帮助人类都有自己的目的。由真夜相信塞壬可以带她去布拉格红人馆,但塞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几经周折,终于抵达了布拉格,这里不愧为欧洲最美的城市,完整地保留着中世纪的建筑,整个城市就像一个王国,美得不真实。 踏上这片大地的一刹那,真夜像是找到了某种归属感。这里的每一座城堡和每一幅油画,甚至是每一座桥上的精美雕塑,都像是前世曾经印刻在她脑子里的画面,经年地熟悉。广场边流浪艺人伴着小提琴声低吟浅唱: "小提琴滑奏拨动教堂的玻璃窗 光游弋而上小木偶十二点心慌 玛利亚的壁画里 藏满你一眼望不穿的殇 天堂的泪滴淌下圣域的光 施舍世人一段粉色忧伤 " 塞壬在瓶子里提醒真夜不要听得太入迷。她们闲逛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夜晚降临,广场的观光人群都散去,居民区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银白的月光渐渐隐匿在西方。 塞壬从水晶瓶子里出来,看着广场边的月历钟笑得诡异:"子夜十二点到,只要" "用血液唤醒地狱之门。"真夜抢过塞壬的话。 "你怎么知道?" "那歌词里说的。"她反问,"难道你听不出来?" 塞壬不吭声。这首歌的歌词里确实暗示着开启布拉格红人馆的方法,传唱百年来都无人可以破解,没想到由真夜根本不用想就本能地识破了歌词中的秘密。 想到这里塞壬不禁担心地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真夜,如果真夜变得太强,那么她想借真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这时真夜伸出右手,她的手心开始出现细密的蔷薇色液体,不,应该是血。不一会儿,血液渐渐盈满真夜的整个手心,满溢出来,哗地从手掌边缘流下,坠入布拉格广场古老地面的缝隙中。 缝隙先是吱呀作响,渐渐折射出一道一道金色的光芒,飕飕刺穿了真夜和塞壬头顶深蓝的天幕。砰。古老的地板居然一整块一整块地碎裂,塌陷后显露出的地底流淌出金色的光芒,像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将原来残存的广场地板冲刷得荡然无存。 "这是" 真夜站在一整片流淌的浓金光芒之中,那光芒并不灼人,只是太过华丽,会微微刺伤你的眼。她屏住呼吸,震惊地注视着广场塌陷的正中心—— 那里正渐渐显现出一座神秘古老的地下会馆,沉睡百年的,布拉格红人馆。 "我好像来过这里。"真夜喃喃自语。 来自地底的风声带着彼岸花的香味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脖子后那个深红色的tattoo又隐约地疼痛。金色的光芒把塞壬和真夜的发丝、睫毛和脸庞都染成了华丽的浓金。 塞壬重新回到水晶瓶中,小心地叮嘱她:"往前走,往前走。一路无论谁在叫你,都不要回头。" "嗯。" 真夜点头,沉住气,走进那地下的圣洁光芒中。 在她和塞壬进入地底的那一刹那,一直流淌着的金色光线迅疾地退回到地下,布拉格广场的地砖重新密合。 "这?"她紧张,"被关到地面以下了?" 塞壬在水晶瓶里安慰真夜:"没关系,这都是布拉格红人馆为了避人耳目而采用的保护结界。往前走,往前走吧。" 刚刚在金色光芒中看到的古老会馆似乎很近,但一眨眼间又飘然远去。原来刚刚看到的不过是海市蜃楼,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黑色的湍急河水。 伤感地绵延,一直往未知的前方而去。河的两岸,是花开不见叶的彼岸花,一整片一整片炽热的烈焰红,绽放得如火如荼。 "这里是忘川?" 真夜觉得这场景好熟悉,之前她不是经常做这个梦吗?站在忘川边的那个男生,有一双看过一眼都永远无法忘怀的眼瞳,仿佛天堂的湖水。他不断地告诉她,他要带她走。 正恍惚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清晰后,真夜惊讶地叫出声: "岚?!" "不不不!由真夜!那些都是幻象!"塞壬死命地叫住她,不让她接近那个身影,"别靠近他!那不是岚!" "不是岚吗?不"她不甘心地看着那个迷离的身影。是岚,真的是岚啊。他站在河水中安静地笑着,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真夜,真夜 真夜跟我走 岚朝真夜伸出手,真夜也伸手 就在两个人的指尖快要相触的刹那,另外一双臂膀抢在前,用力地抱起了她,沿着黑色河水往那海市蜃楼般的宫殿走去。 是那个有冰绿眼瞳的男生! 是那个在蜜娜砸伤她后将她从黑色河水中救起的男生!
像潮水一般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鲜红的彼岸花,花瓣飞溅上男生的脸颊,染红了整个镜头。富商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颓然地瘫软在座位上。男生若无其事地抬起左手蹭掉脸颊上的花瓣,唇角那一抹血色,随风悠然而落满满地堆积在空中的是彼岸花迷离的香气。 沉浸在讶异中的真夜被男生紧紧拽过了手,他根本不给她任何质疑的机会就带着她进了另外一个时空之中。 手心是对方传过来的炽热,真夜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外表冰冷的人,居然有这样一双温暖的大手。这双手拽着她进入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瞬间摆脱了机舱中的现实世界。 呈现在真夜面前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时空——这是深藏在富商脑中的记忆世界,记录着他一生所有的过往。无论他忽略还是铭记,每个画面都还完美地保存在这里。 男生带她走进这记忆里,也不断地唤醒着被富商所遗忘的记忆。真夜看到空中飘来无数的画面,都是关于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清苦的图书馆里一见钟情,手牵手去路边摊吃一碗面,在公司刚刚创业时睡在租来的房间里 这些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幅又一幅电影般地重现。 "他们是谁?"真夜禁不住问。 男生淡淡地说:"这是属于刚刚那个富商和他的前妻之间的回忆。他被一些猜忌蒙蔽后离开了她,为了让我唤起他对于过去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的回忆,那个女人找到了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专门治疗人们心灵上的伤口的。"他看着真夜,"要不要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它。" 要不要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它。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跟从前一样,那块彼岸花的tattoo开始疼,这次比哪次都强烈。被男生拽住的手滑落,真夜也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栽倒在这个未知的空间,失去了知觉。 机舱里的富商正处于昏迷中,旁边的乘客都以为他是睡着了。那枚击中富商额头的子弹里装满了彼岸花,彼岸花可以唤醒死去的记忆。他的客人就是为了唤醒自己前夫的记忆才来求他,现在使命完成得差不多了。 男生将由真夜抱起来,走出了富商的记忆世界。等他们回到现实空间时。富商额头上刚刚才被子弹击破的皮肤滋滋作响,开始合拢、合拢飞速地愈合。 像是电影里飞速倒退的镜头,一切虚幻而奇妙。 在弹孔消失得毫无踪迹之前,男生从外套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金色铁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仍旧处于昏迷中的富商手边,随即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离开 他将真夜放回座位上,自己重新拉下棒球帽檐,沉沉地"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 "别走!你别走!带我去见她!"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空乘摇晃着富商,可他掉进了一场太难醒来的噩梦中。 "我我我错了!带我去见她!" "先生?先生?!您还好吧?!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在全机的人都为之不耻后,被噩梦缠绕满头大汗的富商终于气喘吁吁地醒来。刚才那个开枪朝他射击的男生真的是梦吗?那些重现的美好画面也都是梦?! 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从寒毛倒竖到感慨万千的梦? 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终于在后面几排座位中找到了那个在他的"噩梦"里出现的男生。尽管耷拉着帽檐,尽管在闭目养神,可男生冷峻而熟悉的脸还是让他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彻骨的凉意从脚底升起。想去找他问个究竟又不敢,富商慌张地转过身去,一不小心撞翻了刚刚那个金色的铁盒—— "你不用管我是谁,这是她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哐当! 铁盒的盒盖被打开,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满满一盒的蔷薇花瓣仿佛有美妙的生命力,花瓣争先恐后地从盒子里涌出,飞散在富商的身边 纷纷扬扬,一场蔷薇色芬芳的雨。 盒底有干净的粉色卡片,上面是她给他最后的字句—— "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送给我的那束花,我将它们风干后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多年。从未忘记那时候属于我们最简单温暖的幸福,虽然现在分开了,也祝你永远健康幸福。" 他和她的故事在一开始也是简单唯美到让人掉泪的啊。最初两个人依偎在路边摊吃一碗面也能甜蜜地笑,如今置身在比水晶宫殿还要豪华的家里,彼此心底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光年那么远。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后反而让他更加地不快乐,总是怀疑身边人要夺走自己的钱,甚至连相处多年的妻子也开始怀疑。他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妻子特意去国外找最好的大夫用特效药调养他的身体,他却认为这是妻子想用毒药谋害他! 被无数的欲念和猜忌蒙蔽双眼的他决定要彻底摆脱这个女人。在登上这架航班之前,他已经跟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原本庆幸着再没人敢打他财产的主意了,现在才明白自己错了。 总是想当然地享受着她的照顾,一步一步偏离原来的轨道,甚至开始怀疑她的目的,直到失去这世间最深爱他的人。 "老婆"年届不惑的富商拿着那张卡片,突然像个孩子般地痛哭起来。 穿越过排排座位注视着那个富商失声痛哭的模样,帽檐下那个男生的脸,有完成任务的释然,更多的是未知的深意。 "小姐,小姐?" 等空姐叫醒真夜,她身边的那个座位已经空了。 "小姐,我们的航班在十分钟前已经抵达目的地,请您带好行李" "该死的!他们两个!等等!"真夜提起行李不顾一切地在人群中飞奔。她豁出去了,顾不得形象了,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他们离开,那两个小子一定是回红人馆去了! 踮起脚尖在人群中眺望半天的真夜,终于发现了那两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等等,诶你"她拨开人群跑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袖。他似乎早有预料地凝视她,短短一瞬,意味深长。四目交会的一瞬,真夜脑子里回转无数遍的混乱画面和名字终于第一次有了完整而清晰的交叠! 是他! 真的就是他! 人群突然涌了上来,冲散了他们。被拥挤的人群推到另外一边的真夜只看到他的背影,还有原千曜回身冲她做了一个鬼脸:"bye,美女。" 两个家伙转瞬就不见了人影,明明都是人群中的闪亮人种,却好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走了背影,恍然间就消失了。 "喂!原千曜!" "你们不准走!"她的声音被嘈杂的人群淹没。千曜回头看时,已经见不到真夜的身影,他坏笑着拍同伴的肩:"诶,你刚刚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算是间接的诱惑吗?" "你想太多了。" "哈哈,别解释了。"千曜拂去肩膀上的灰尘,"我们做事情一向都是干净利落,从来不会让外人看到。这次你破例,其实是因为还是无法忘记她吧?" 讨厌的家伙,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她?"他还是掩饰地笑,"早忘了。" 机场出口的这一边,真夜还在搜寻着那两个人的踪影。如果能跟上他们的话,就等于找到了红人馆的地址!不也就等于找到了那个eleven? 可恶,怎么平白就消失了? 塞壬看穿了真夜内心的担忧,在她的外套口袋里不紧不慢地安慰着:"他们走了没关系,刚刚在飞机上他们是在完成客人交代的任务,才会用那样的方式'提醒'那个富商,现在他们一定是去跟客人交差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带你去红人馆。" "你?"真夜没有说什么,人鱼族从来就是噬魂不眨眼的美丽妖精,她们帮助人类都有自己的目的。由真夜相信塞壬可以带她去布拉格红人馆,但塞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几经周折,终于抵达了布拉格,这里不愧为欧洲最美的城市,完整地保留着中世纪的建筑,整个城市就像一个王国,美得不真实。 踏上这片大地的一刹那,真夜像是找到了某种归属感。这里的每一座城堡和每一幅油画,甚至是每一座桥上的精美雕塑,都像是前世曾经印刻在她脑子里的画面,经年地熟悉。广场边流浪艺人伴着小提琴声低吟浅唱: "小提琴滑奏拨动教堂的玻璃窗 光游弋而上小木偶十二点心慌 玛利亚的壁画里 藏满你一眼望不穿的殇 天堂的泪滴淌下圣域的光 施舍世人一段粉色忧伤 " 塞壬在瓶子里提醒真夜不要听得太入迷。她们闲逛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夜晚降临,广场的观光人群都散去,居民区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银白的月光渐渐隐匿在西方。 塞壬从水晶瓶子里出来,看着广场边的月历钟笑得诡异:"子夜十二点到,只要" "用血液唤醒地狱之门。"真夜抢过塞壬的话。 "你怎么知道?" "那歌词里说的。"她反问,"难道你听不出来?" 塞壬不吭声。这首歌的歌词里确实暗示着开启布拉格红人馆的方法,传唱百年来都无人可以破解,没想到由真夜根本不用想就本能地识破了歌词中的秘密。 想到这里塞壬不禁担心地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真夜,如果真夜变得太强,那么她想借真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这时真夜伸出右手,她的手心开始出现细密的蔷薇色液体,不,应该是血。不一会儿,血液渐渐盈满真夜的整个手心,满溢出来,哗地从手掌边缘流下,坠入布拉格广场古老地面的缝隙中。 缝隙先是吱呀作响,渐渐折射出一道一道金色的光芒,飕飕刺穿了真夜和塞壬头顶深蓝的天幕。砰。古老的地板居然一整块一整块地碎裂,塌陷后显露出的地底流淌出金色的光芒,像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将原来残存的广场地板冲刷得荡然无存。 "这是" 真夜站在一整片流淌的浓金光芒之中,那光芒并不灼人,只是太过华丽,会微微刺伤你的眼。她屏住呼吸,震惊地注视着广场塌陷的正中心—— 那里正渐渐显现出一座神秘古老的地下会馆,沉睡百年的,布拉格红人馆。 "我好像来过这里。"真夜喃喃自语。 来自地底的风声带着彼岸花的香味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脖子后那个深红色的tattoo又隐约地疼痛。金色的光芒把塞壬和真夜的发丝、睫毛和脸庞都染成了华丽的浓金。 塞壬重新回到水晶瓶中,小心地叮嘱她:"往前走,往前走。一路无论谁在叫你,都不要回头。" "嗯。" 真夜点头,沉住气,走进那地下的圣洁光芒中。 在她和塞壬进入地底的那一刹那,一直流淌着的金色光线迅疾地退回到地下,布拉格广场的地砖重新密合。 "这?"她紧张,"被关到地面以下了?" 塞壬在水晶瓶里安慰真夜:"没关系,这都是布拉格红人馆为了避人耳目而采用的保护结界。往前走,往前走吧。" 刚刚在金色光芒中看到的古老会馆似乎很近,但一眨眼间又飘然远去。原来刚刚看到的不过是海市蜃楼,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黑色的湍急河水。 伤感地绵延,一直往未知的前方而去。河的两岸,是花开不见叶的彼岸花,一整片一整片炽热的烈焰红,绽放得如火如荼。 "这里是忘川?" 真夜觉得这场景好熟悉,之前她不是经常做这个梦吗?站在忘川边的那个男生,有一双看过一眼都永远无法忘怀的眼瞳,仿佛天堂的湖水。他不断地告诉她,他要带她走。 正恍惚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清晰后,真夜惊讶地叫出声: "岚?!" "不不不!由真夜!那些都是幻象!"塞壬死命地叫住她,不让她接近那个身影,"别靠近他!那不是岚!" "不是岚吗?不"她不甘心地看着那个迷离的身影。是岚,真的是岚啊。他站在河水中安静地笑着,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真夜,真夜 真夜跟我走 岚朝真夜伸出手,真夜也伸手 就在两个人的指尖快要相触的刹那,另外一双臂膀抢在前,用力地抱起了她,沿着黑色河水往那海市蜃楼般的宫殿走去。 是那个有冰绿眼瞳的男生! 是那个在蜜娜砸伤她后将她从黑色河水中救起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