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铁剑玉佩 > 第十八回茹慧赴约

第十八回茹慧赴约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天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祥云堡”中也显得忙忙碌碌的样子。

    秦羽烈在他的书房中托颐沉思,突然一阵急遽的步履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来人是管事花云锦。

    连忙问道:“什么事?”

    花云锦低声回道:“禀堡主,柳南江相公来了,现在大厅。”

    秦羽烈不禁惊讶万分,虽然他也不信柳南江的死讯,但却想不到柳南江会现身上门,因而一蹙眉尖,道:“会不会有人假冒。”

    花云锦连连摇摇头,道:“属下熟知柳相公之神情举止,若是假冒之人绝对逃不过属下的眼睛,而且那把古剑也是冒不了的。”

    秦羽烈“唔”了一声,道:“好!我去会他,你去”

    附在花云锦耳边又低语了一阵,这才出了书房向大厅走来。

    柳南江已然换上了早晨才买来的新衣,显得容光焕发,秦羽烈绝对没有想到,这个丰神俊逸的少年就是昨晚那个车夫。

    秦羽烈人未进厅,笑声先至,朗声道:“柳相公别来无恙吗?”

    柳南江抱拳一揖,道:“多谢堡主曾为在下举丧,此恩难忘。”

    秦羽烈笑道:“这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在柳南江对面坐下接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南江故作讳莫如深的态度说道:“说来话长”

    语声一顿,接道:“今日在下前来,是有事要请求堡主帮忙。”

    秦羽烈道:“有事只管吩咐,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柳南江道:“多谢堡主”

    语气一顿,接道:“在下想借堡主得到的那把铁剑一用。”

    秦羽烈想不到柳南江的来意在此,更想不到他说得如此直率,一时竟愣住了。

    柳南江又道:“还有,那方玉佩的样品请一并借用一下。”

    秦羽烈皱眉问道:“何用呢?”

    柳南江道:“三大山庄以及‘八凤园’等一十二人及在下的书僮全部落在冷老魔手中,吸入了老魔头的**烟已昏睡九十五日,命在旦夕,老魔头要在下将铁剑玉佩于明晚子时前送到,否则十三条人命不保,千祈堡主成全。”

    秦羽烈声调缓慢说道:“这可令秦某作难了!”

    柳南江星目一翻,疾家问道:“堡主有何作难之处?”

    秦羽烈道:“救人本属义事,秦某焉能推辞,何况那方玉佩样品也是尊师之物,柳相公来要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

    秦羽烈会借故推辞,这原是柳南江意料中事,因此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堡主有何作难这处,不妨明告,在下也好早作权宜之计。”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那把铁剑毫无价值可言,冷老魔想要,尽可让他拿去,而那方玉佩的样品却是尊师亲自交与秦某之物,倘若此时交与相公,未免太轻视尊师的嘱托了。”

    秦羽烈愿意交出铁剑,却不愿交出那玉佩的样品,使得柳南江大惑不解了。

    柳南江冷笑一声,道:“如果家师知道因堡主过分着重他老人家的嘱托而贻误十三条人命,他老人家必将遗憾终生。”

    秦羽烈道:“柳相公未免说得太严重,而且这方玉佩样品拿出去未必能瞒得过冷老魔,那样岂不是徒然多惹事端?”

    柳南江道:“尽力而为,较之见死不救要使人心安得多。”

    秦羽烈神情不禁一凛,继而轻笑道:“闻说相公安然无恙,秦某原指望要与相公把盏言欢一番,不意为了区区小事,竟然闹得如此不快,既然如此,秦某今日不再设宴,改日奉请吧!”

    言下分明透露送客之意。

    柳南江自然听得懂。不过,他却不愿负气一走了之,因而沉声说道:“十三条人命,怎可说是区区小事,堡主未免太忽视人命了。”

    秦羽烈环目一翻道:“以相公之意,要打算如何呢?”

    柳南江道:“堡主自然明白在下有图而来,绝不至于空手而去。”

    秦羽烈纵声狂笑道:“哈哈!想不到一代高僧,却教出一个蛮横无理的徒儿,秦某宁愿来日向尊师负荆请罪,今日也只有得罪柳相公了。”

    语声一顿,向厅外扬声道:“吩咐花管事送客。”

    花锦云应声而进,向柳南江弯腰摆手,道:“柳相公请”

    凌震霄说得不错,柳南江经他饮以绿色药丸疗伤后已具有魔性,虽然服下了他精炼的中性药丸,仍难免会起杀性。

    眼前情势正是如此,若在往日,柳南江绝不会轻易拔剑出鞘,而他此时却毫不思索“锵”

    地一声就将寒星剑拔了出来。

    他一心一意只想救人,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问题,同时,在他的想象中,那方玉佩的样品既是他师父交给秦羽烈的,他此时即使动武夺回,也无亏理之处。因此,长剑甫一出鞘,即一剑向秦羽烈隔桌刺出。

    柳南江的原意只想先发制人,一剑制住对方,要对方将他所要的东西拿出来。

    蓦在此时,忽闻一声娇叱道:“休要无礼。”

    “锵”地一声,柳南江手中长剑顿时被一把晶亮的短剑格住了。

    不用说,来人必是秦茹慧无疑。

    秦茹慧在望鹿坡曾对柳南江攻出一剑,挑破了柳南江的前襟,现在一触之下,柳南江更觉得对方劲道很猛,却也感觉出自己的功力比之以前深厚得多。

    有了这一发现,柳南江不禁胆气为之一壮,冷冷说道:“姑娘准备动武吗?”

    秦茹慧摇摇头道:“茹慧不打算和相公动武,也不能看相公对家父动剑。”

    她的言词态度都很缓和,这不禁使柳南江有些迷惑,看上去她似乎是毫无魔性的。

    秦茹慧又道:“柳相公!收剑吧!此时此境动武太不相宜了。”

    柳南江冷笑道:“姑娘难道不知在下长剑一出溅血方收吗?”

    秦茹慧伸出左臂说道:“茹慧深愿小伤皮肉,以求息事宁人。”

    柳南江摇摇头道:“那倒不必,只望堡主答应在下的请求就行了。”

    秦羽烈笑道:“你说长剑一出必溅血,如果秦某答应,你那把剑将如何回鞘?”

    柳南江道:“在下自割皮肉,溅血养剑。”

    秦羽烈奚落地说道:“那岂不是变成了一着苦肉之计。”

    柳南江沉声道:“堡主如果逼人太甚,可能要血洗贵堡。”

    秦羽烈哈哈大笑道:“柳相公!你说这句话未免太狂了吧?”

    秦茹慧接着说道:“茹慧若不出面阻拦,相公此时可能早已万箭穿心了,不瞒你说,这大厅之外,埋伏了不少弓弩手。”

    秦羽烈似是责怪他的女儿多嘴,暴叱道:“茹慧!你?”

    秦茹慧回身道:“爹!你的意思也不过是预为防备,并非真想置柳相公于死地,说穿了教他知难而退,岂不更好?”

    柳南江听得出来秦茹慧在护他,想想望鹿坡前秦茹慧对付他那一剑,可谓心狠手辣,毫无余地,怎么又变了呢?

    秦羽烈冷笑道:“柳相公!请吧!秦某不愿与你为难,也请相公勿与秦某为难。”

    柳南江道:“请问堡主,当年与家师在川汉道上相遇,可曾见过此剑?”

    秦羽烈点点头,道:“见过。”

    柳南江明知他在说假话,因为据白玉梅说,那年秦羽烈根本就不曾出过远门。

    不过,柳南江此时这句话却是别具用心,也就不去拆芽对方的谎言,将长剑当胸一横,道:“见物如见人,在下今日就凭这把长剑,要向堡主索回当年家师托付之物。”

    秦羽烈不禁一愣,但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因为那方玉佩根本就没有什么样品,在他手中的就只有一方货真价实的玉佩。

    因此,他咬紧牙关强横地说道:“不见令师,绝不能交出。”

    柳南江沉声道:“秦姑娘,如果你不站开,在下要得罪了。”

    秦羽烈沉吟道:“茹慧,站开。”

    秦茹慧不但没有站开,反而横身拦住两人之间,以“传音术”向柳南江说道:“柳相公,相信茹慧一句话,你所要的两件东西,茹慧千方百计也要为你弄到,不过你人须暂时离开。”

    说到此处,又朗声接道:“柳相公,待茹慧送你出堡如何?有事再从长计议吧!”

    柳南江不解秦茹慧此举用意何在,但是从她的面色上看去,都是一片诚恳之色。

    衡量眼前局面,强行动武讨不了什么好处,因而点头道:“好吧,在下先听姑娘一句话。

    不过,在下随时可以去而复回的。”

    后面这一句话,自然是说给秦羽烈听的。

    秦茹慧点了点头,算是给他一个保证,然后一摆手,柳南江就手提长剑和她走出大厅。

    秦羽烈真有些茫然不解,何以秦茹慧一句话柳南江就走了呢?

    一念及此,乃向一旁的花云锦打了个眼色。

    花云锦正要有所动作,秦茹慧忽然回身吩咐道:“花管事,不准任何人跟着来,否则我的剑下无情。”

    花云锦不禁楞住了,眼巴巴地看着秦羽烈,秦羽烈却目眦尽裂地注视柳南江的背影。

    柳南江随着秦茹慧走出堡外,一直向东行了五里,才停下来。

    柳南江问道:“秦姑娘,方才你答应在下之言,可是真的?”

    秦茹慧娇媚地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柳南江又问道:“办得到吗?”

    秦茹慧点点头,道:“自信办得到。”

    柳南江目注秦茹慧一阵,然后说道:“可有什么交换条件?”

    秦茹慧门牙唉着下唇,沉思了一阵道:“不算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柳南江苦笑道:“这样也好,免得无功受禄,令人不安。”

    秦茹慧背过身子,声音轻柔地道:“只要你答应娶我为妻。”

    柳南江不禁大吃一惊,凌菲可说是一个豪爽的女子,她尚且不敢直爽的说出这句话,而秦茹慧却毫不费力地说了出来。

    秦茹慧方才对他的呵护,对他的柔媚情态,原来在此,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回复对方。

    秦茹慧见他沉吟不语,转过身来问道:“是茹慧不配吗?”

    柳南江道:“是在下不配。”

    柳南江如何能答应呢?即使他有心答应她,他此刻也无法点头了,因为他早已答应凌震霄,要娶他的女儿凌菲为妻的。

    可是,他也考虑到拒绝的后果,得不到铁剑玉佩无法解救那十三条性命,固然非他所愿,同时使秦茹慧伤心,也非他所愿。

    因此,他较为含蓄地说道:“这件事在下无法据作答复,因为在下可能终生不娶,一旦答应,岂不误了姑娘的青春?”

    秦茹慧却螓首一点,道:“可以,只要你真的此生不娶,茹慧也矢志终生不嫁。”

    柳南江沉吟了一阵,道:“秦姑娘,你将来也许会反悔。”

    秦茹慧摇摇头,道:“我绝不反梅。”

    柳南江语气肯定地说道:“一定会的,因为你这样做,就等于是反叛了你的父亲。”

    秦茹慧眸子一转,道:“柳相公!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秦羽烈的亲生女儿。”

    柳南江不禁大惊,原以为这个秘密秦茹慧不会知道,但是现在却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了,不禁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茹慧道:“我听他和公孙总管谈过,我是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私生女。”

    柳南江咋舌道:“真的?”

    他吃惊的不是秦茹慧所说的事实,而是惊于她竟知道得如此详尽?同时也惊讶秦羽烈何以会与公孙彤谈论此事?

    秦茹慧念声道:“柳相公!我曾托你代寻生母,为了要尽一点反哺,但是,我此刻的主意却改了,我要质问她为何不守妇道?为何与人私通?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谁?”

    她越说越激动,面上也出现了腾腾杀气。

    柳南江低喝道:“秦姑娘!快不要如此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秦茹慧突然将面上所有的怨忿之色一扫而空,妩媚地笑道:“好了!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话,你现在更不会答应了,因为我是一个出身不明的私生女,也许会玷污你们柳家的门风。”

    柳南江疾声道:“姑娘快不要如此说”

    秦茹慧两道柳眉一挑,道:“那么,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柳南江道:“在下宠蒙看重,不胜荣幸,只是在下此刻有求于姑娘,轻率应允,似乎对姑娘太以不敬,是以在下”

    秦茹慧连连挥手,道:“好啦!我也不强迫你此刻答应我,不过我却视同你已答应,你一旦与那个女人接近,我就杀她。”

    柳南江骇然道:“秦姑娘”

    秦茹慧一摆手,道:“不必说了,今晚子时此处见面,我拿走铁剑玉佩之后,我也不打算回‘祥云堡’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还要多加思考才是。”

    秦茹慧道:“我早已决定!不过,你却不能像以前甩凌菲那样甩我就行了。”

    言罢,飞也似地向“祥云堡”奔去。

    柳南江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此刻,他已无法考虑到以后的演变,或者秦茹慧跟定他的麻烦,一十三条人命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他一边沉思,一边漫无目的地提剑向东缓行,穿过杂乱的叶林,来到一片草坡。

    草坡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那里站着一个瘦长人影,竟然是欧阳玉纹。

    他们师徒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此刻竟然落单了,柳南江不禁感到一丝怪异。

    欧阳玉纹已先启唇发话道:“相公因何提剑而行?”

    柳南江笑道:“寒星出鞘未溅血,只好一直提在手里了!”

    欧阳玉纹语气淡然地道:“那倒是稀罕的事!”

    语气一顿,接道:“可曾看见家师?”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与令师失散了吗?”

    欧阳玉纹道:“家师有事他往,约好腊八在杜曲见面的,想不到他老人家却没有来。”

    柳南江发觉欧阳玉纹面带忧戚之色,因而以安慰的语气说道:“令师也许因事所羁,稍迟一二日就会到了,姑娘稍安勿躁。”

    欧阳玉纹紧蹙额眉,星目凝注在柳南江面上,轻声道:“柳相公!你可知令师和家师以往之事?”

    柳南江不胜困惑地摇摇头,道:“不知啊!”欧阳玉纹道:“不过,在家师的语气中,似乎有负于令师之处。”

    柳南江微微一愣,讶然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沉吟了一阵,忽又扬眉问道:“柳相公!以你猜测,如果家师确有负令师之处,两者相遇,令师会遽下毒手吗?”

    柳南江连连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那是绝不可能之事,家师一向崇尚恕道,而且目下正在闭关,两者根本不可能相遇。”

    欧阳玉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柳南江,道:“实不相瞒,家师此番他往,就是要去会见令师。”

    柳南江道:“令师怎知家师居住何处?”

    欧阳玉纹道:“听家师说,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令师居停之所。”

    柳南江久久未曾说话,半晌之后,方道:“家师目下正在闭关,令师纵然真个知晓,两人也是无法见面的。”

    欧阳玉纹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脱口说道:“家师临行之时曾说,此番前去一定要见到令师,如果令师闭关不出,家师要捣毁令师闭门潜修之所。”

    柳南江惊道:“真的吗?”

    欧阳玉纹点了点头,幽然说道:“玉纹正因此而为家师担心。”

    沉吟半晌,柳南江方皱眉问道:“令师因何要如此作呢?”

    欧阳玉纹道:“想请令师前来中原。”

    欧阳玉纹沉思一会儿,问道:“柳相公!令师会来吗?”

    柳南江摇摇头,道:“家师目前是不会前来中原的,否则家师也不至于在在下临行前夕而闭关了。”

    欧阳玉纹道:“可是家师却说,他老人家有把握将令师请来中原。”

    柳南江道:“家师必然不肯答应,这大概就是令师晚归的原因吧!”

    两人的话题似乎已到此为止,柳南江正想作别,欧阳玉纹忽又问道:“柳相公!你是否觉得这几个月来江湖上格外沉静?”

    柳南江随口应道:“也许与天寒有关。”

    欧阳玉纹沉思一会儿问道:“柳相公,玉纹有一点不情之请,不知相公可否应允?”

    柳南江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前次在‘子午谷’外多有冒犯,情非得已!尚祈姑娘不要耿耿于怀才是。”

    欧阳玉纹神情凛然地说道:“玉纹凡事皆听家师之命而行,上次的事情相公不必再提了,目下玉纹原想与”

    她突然将语气顿住,目光深沉地逼视着柳南江,那两粒晶亮的眸子一丝也没有眨动。

    柳南江见她欲言又止,于是背过身子说道:“有何事情,姑娘尽管直言吧!”

    欧阳玉纹道:“家师临行之际,曾叮嘱玉纹,如果他老人家腊八未归,教玉纹与相公结伴,今后凡事以相公之动向为准则,共策进退。”

    柳南江大感意外,诧然说道:“令师曾作如此交待吗?”

    欧阳玉纹道:“玉纹早知相公不会答应的。”

    柳南江疾声道:“姑娘千万别会错了意,只是在下觉得男女同行”

    欧阳玉纹不待柳南江说完,就插口说道:“玉纹恪遵师命如此之求,现在请柳相公直言是否应允,玉纹俾便遵循。”

    柳南江迟疑地说道:“男女同行实感不便,只得有违尊命了。”

    其实,他此时不过是以男女同行不便为搪塞之辞,想想秦茹慧方才对他的约束,以及他自己对那方王佩和那铁剑所作的期望,此时此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欧阳玉纹所求的。

    欧阳玉纹被拒后并未激怒,也没有感到失望,似乎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当即语气谈然说道:“有柳相公这样一句话,玉纹来日也好向家师复命”

    边说边掉头走去,走了几步,复又回转身来,接道:“柳相公只能拒与玉纹结伴同行,并不能拒绝玉纹以相公之动向为行事准则。为了明白相公今后之动向,玉纹既未蒙允随行在侧,只得暗中窥伺了。到时请相公万勿责怪是幸。”

    说罢,掉头而去,没入林中。

    柳南江心中感到烦躁不已,欧阳玉纹虽是奉命行事并无恶意,但是,却又为他带来不少麻烦,如果秦茹慧发现她在暗中尾随,更易引起争端。

    正思念间,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冷笑。

    柳南江回身一看,冷笑之人竟然是那祝永岚。

    柳南江横剑平胸,郎声道:“尊驾来得正好,黄衫客正在回处找你。”

    祝永岚冷笑了一声,道:“老夫也正要找他,他在何处?”

    柳南江道:“尊驾如有心找他,在‘七柳斋’中等候就行了。”

    祝永岚嘿嘿笑道:“不用你这娃儿指点,娃儿进招吧!老夫让你三招。”

    柳南江早就看到了对方的敌意,因此才横剑平胸,凛然戒备。

    此时,见对方挑战,也就不觉惊奇,冷声道:“在下不动无名之师,剑下更不战无名小卒,报上尊骂名来。”

    祝永岚哇哇地大叫道:“娃儿你找死。”

    蓦然,自林中窜出一条黑影,同时响起一声娇叱,道:“且慢!”

    祝永岚半空中凝住掌势,柳南江也不禁循声转头望去。

    原来此人是欧阳玉纹。

    欧阳玉纹将那根黑竹竿捏在手掌之中,左手向柳南江一摆:道:“退过一边,待玉纹和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儿过几招。”

    手中竹竿一顿,就要向祝永岚点去。

    柳南江是见过祝永岚出手的,自已有宝剑倚仗,胜面虽多也不过三成,欧阳玉纹虽然剑术不凡,以竹代剑自然减低了不少功力,因何是祝永岚的对手呢?

    因此,柳南江连忙横身拦阻欧阳玉纹,道:“欧阳姑娘!没有你的事,你从速离开此处吧!”

    同时,还向她打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殊料欧阳玉纹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家师既然叮嘱玉纹,凡事皆以相公之动向为准则。

    那么,相公之敌亦即玉纹之敌,待玉纹先会他一会有何不可?”

    欧阳玉纹轻叱一声,扬竿欲出。

    柳南江一转身抓住了那根黑竹竿的竹梢,沉叱道:“欧阳姑娘!站到一边去。”

    欧阳玉纹翻翻眼皮,看看柳南江那种瞪眼竖眉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

    柳南江将手松开,她连忙退身至十丈以外。

    柳南江这才回身向祝永岚道:“过招之前,还有一事相请。”

    祝永岚冷笑道:“你这娃儿的花样倒不少,快说吧!”

    柳南江抬手向欧阳玉纹一指,道:“这位姑娘并无冒犯尊驾之处,移时,如果在下不幸落败,尊驾不得伤害这位姑娘。”

    祝永岚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娃儿还是个多倩种子,老夫答应你了。”

    在祝永岚仰天长笑之机,本来给予柳南江一个可乘之机。可是,柳南江不屑此做,只待对方笑声停住,方才将长剑一顺,开户亮式,凝声说道:“请尊驾过招,在下候教。”

    祝永岚沉声道:“如果老夫坚持要让你三招,我俩也许这一辈子也动不了手,看掌!”

    呼地拍出一掌。

    看祝永岚面上神情,及他出掌时的架式,少说也用了上七成功力,似乎想在一掌之下就置柳南江于死地。

    柳南江心凝神一,目不斜视,见对方掌劲一起,立即展开师传“射影掠光”身法,身形已经闪到祝永岚的右边,避开那凌厉的一掌,同时沉腕压剑,一招“朗日焦雷”长剑向对方右胁卷去。

    祝永岚多少有点轻敌,见一掌拍空,不待招用完,身形向右一旋,反掌向柳南江的长剑拍去。

    如此应变解拆,真是胆大妄为已极。

    “叭”地一响,柳南江的长剑向右一落,人也随着对方的掌劲像风车船打了一个急旋,而祝永岚却咚咚咚连退三步。

    柳南江心头不禁大骇,对方以掌逼剑,皮肉毫无损伤,其功力之深厚的确令人难以想像。

    而祝永岚也是狂骇不已,虽然他的皮肉未损,但是,却感到气血浮荡不已,而且一股热流已循着“寸关”穴而进。直窜内腑,幸而他功力深厚,立刻自封所有穴道,并运功将那股热流逼出体外。

    柳南江如果乘虚蹈虚,连进数剑,祝永岚必然难逃一败之劫。

    可惜柳南江因骇对方功力之深厚,而将此一先机白白放弃了。

    祝永岚将心神镇定后,方沉叱道:“娃儿!你师父是无尘大师吗?”

    有此一问,柳南江愈发深信祝永岚就是竺道台,若非老一辈的人物,绝不可能知道他此时运用的是“雷音八剑”也不可能知道唯有无尘大师的传人才会“雷音”剑法。

    因而,柳南江并未去回答对方,却反问道:“尊驾果是竺道台吗?”

    祝永岚厉叱道:“难道姓祝的就不识得你用的是‘雷音八剑’?不知你是无尘大师的传人?因何一定要说老夫是竺道台?”

    柳南江道:“此剑出鞘,溅血方收。不过,此剑非为你而拔,只要你知道厉害,掉头走开,在下绝不在后追击。”

    祝永岚“呸”了一声,道:“老夫早就想领教一下所谓佛门三大绝学之一的‘雷音八剑’了,可惜那老和尚躲了个无影无踪,今日和你娃儿领教一番也是一样,现在轮到你进招了。”

    柳南江道:“尊驾小心”

    一语未尽,身形暴进,长剑凌空斜划半弧,向祝永岚颈项劈去,看上去此招甚是轻飘无力,只要身形一矮,柳南江这一剑就要走空。

    殊不知,柳南江用出了煞招“八方霹雳”为的是速战速决,虽然不敢说能够一剑制敌,最少也想耗去对方不少功力,使其不敢恋战。

    祝永岚口里虽说得轻松,心情却异常凛重,在第一招中,他已尝试了“雷音八剑”的威力,不但丝毫不掉以轻心,反而暗蓄掌力也准备在这一招中克敌制胜,结束战局。

    此时,一见柳南江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不禁有些纳闷不解了。

    他只要身形一矮,不退反进,轻挥一掌,柳南江必然会死在他的掌下。

    祝永岚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而且又久仰“雷音八剑”的威力,明知这一剑大有变化,因此以不变应万变,身形纹风不动,蓄劲以待。

    果然,柳南江长剑横扫一半,突地振腕抖剑,幻起万朵剑花,向祝永岚兜头罩下,真个如同霹雳起自八方,威猛绝伦。

    祝永岚心头大凛,运足九成功力,双掌疾吐,向那一团剑花迎去。

    只听得砰然巨震,柳南江身躯咚咚咚连退十余步,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人已倒地不起,一旁观战的欧阳玉纹不禁失声惊呼。可是,那祝永岚并未全胜,只见他衣襟裂开,胸口处一道盈寸伤口,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祝永岚低头一见自己创口,猛怒不已,沉叱一声,飞扑而上,扬掌向柳南江门面切下。

    柳南江气血崩溃,毫无拒敌之力,只得身形就地急滚,避过致命一击。

    祝永岚杀性已起,岂容柳南江走脱,左拿一抡,又如闪电般向柳南江劈下。

    此时,柳南江连闪身而避的余力都已丧失殆尽,似乎只有闭目待死了。

    蓦在此时,只听欧阳玉纹一声娇叱道:“老头儿住手!”

    同时,黑竹竿脱手飞出,自祝永岚的左掌心洞穿而过。

    祝永岚尚未回过神来,欧阳玉纹已拔回了黑竹竿,拦住祝永岚,寒声道:“要命快走!

    否则休怪姑娘我手下无情。”

    祝永岚作梦也没有想到欧阳玉纹手里那根黑竹竿有如此大的威力,衡量情势,目下难以胜过欧阳玉纹,而且自己伤势也急待疗治,因此冷笑一声道:“姑娘!后会有期。”

    说罢,掉头疾步离去。

    欧阳玉纹全不避男女之嫌,蹲下去将柳南江上身托在臂弯中柔声问道:“柳相公伤势如何,可要玉纹助相公疗伤?”

    柳南江并未去回答她的的问题,反而问道:“方才姑娘脱手飞竿,穿透祝永岚的掌心,不就是‘莲台七式’剑法之中的那一招‘飞向莲台’吗?”

    欧阳玉纹螓首微点,道:“正是。”

    柳南江道:“那日在‘子午谷’外,姑娘与在下过招时,因何不用这一招呢?”

    欧阳玉纹道:“家师曾叮嘱玉纹,与相公过招,不得遽用煞手。”

    柳南江喟然道:“可是那日在下却用煞手对付姑娘啊!”欧阳玉纹道:“柳相公,何必再提过去之事呢?”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伤势如何?”

    柳南江道:“伤得不轻,若无十天半月的调养,恐怕难以痊愈了。”

    欧阳玉纹惶然道:“那怎么办呢?”

    蛾眉轻蹙,想了一想,接道:“待玉纹背负相公找一处隐秘之所疗伤要紧。”

    柳南江摇摇头,道:“不行啊!今”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欧阳玉纹,今晚子时和秦茹慧有重要约会,暂时还不能离开此地,不过,他又突然想到,提及和秦茹慧的约会,必然会提及那方玉佩之事,因此,他才又顿口不言。

    可是,欧阳玉纹却会错了意,以为柳南江又在拘泥于男女之别,微一皱眉,纤指突地在柳南江躯体上的“昏穴”上一点。

    然后,她将寒星剑插入鞘中,将柳南江背在身上,没及林中。

    这时,在“祥云堡”中已经上灯了。

    整个下午秦茹慧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托腮沉思,一会儿揽镜自照,一会儿又凭窗远眺,似乎有点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锦儿走进房内关上了窗户,燃了灯。

    秦茹慧问道:“什么时候了?”

    锦儿答道:“交酉了吧?”

    秦茹慧又问道:“风雪又大了吗?”

    锦儿向外张望了一眼,回道:“真够大的,这场风雪很可能要接连好几天哩!”

    秦茹慧原本是斜靠在榻上的,闻言倏然一跃而起,疾声说道:“什么?你说这场风雪夜里不会停吗?”

    锦儿被秦茹慧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方才说道:“哪里停得了?即使风头转向,这雪也得下个一、二天。”

    秦茹慧低声呼道:“糟了!”

    锦儿不禁讶然问道:“小姐夜里要出门吗?”

    秦茹慧心头暗惊,柳眉一挑,低叱道:“胡扯!谁说我夜里要出门?”

    锦儿赔笑道:“那又何必管他这场雪要下多久呢?”

    秦茹慧愣了一愣,没有接下。

    沉静了一阵,她才慢不经心似地问道:“锦儿!见过堡主吗?”

    锦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哦”了一声,道:“对了!堡主关照过了,晚饭的时候,要小姐先吃,不必等他。”

    秦茹慧心头一怔,蛾眉一蹙,道:“堡主出门了吗?”

    锦儿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公孙总管病了,堡主在亲自煎药哩!”

    秦茹慧的一双蛾眉蹙得更紧了,讶然道:“总管毕竟是下人,堡主犯得上亲自为他煎药吗?”

    在晚餐时,秦茹慧果然没有见到秦羽烈。

    饭后,秦茹慧回房歇息,锦儿为她拧熄了灯,可是,她连眼都不曾闭。

    初更的梆声传来时,秦茹慧在怀中揣了些银子,又将短剑在怀中贴藏好,这才心怀鬼胎地向秦羽烈的房中而去,秦羽烈并没有登榻就寝,一个人在灯下托颐沉思,似有无限心事。

    一见秦茹慧来到,颇为讨异地问道:“茹慧!还没有睡?”

    秦茹慧勉强地笑道:“睡不着”

    语气一顿,接道:“听说公孙总管病了?”

    秦羽烈“唔”了一声,点点头道:“上了年纪的人,稍受风寒就卧榻不起了。”

    秦茹慧道:“听说爹亲自为公孙总管熬药煎汤,是吗?”

    秦羽烈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呀?这些年来,公孙彤为我‘祥云堡’倒是尽心尽力的。”

    秦茹慧装着一时想起来似地“噢”了一声,道:“顾着说闲话,倒忘了干什么来的了。

    爹!我要看看那方玉佩和那柄铁剑。”

    秦羽烈颇为讨异地问道:“茹慧!是发现了什么吗?”

    秦茹慧谈然道:“多看几次,也许会有所发现的。”

    秦羽烈摇摇头,道:“再看也是那几个字,不看也罢!”

    秦茹慧使出女儿家的娇情,道:“爹!让我看看嘛!”

    秦羽烈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看你!这般大了,还撒娇哩!看吧!不过只是白费眼力。”

    说着,自身边将锦盒取出来放在桌上。

    秦茹慧想不到不费吹灰之力如愿以偿了,暗喜在心,面上就不动声色地自壁上取下那柄铁剑,然后来拿桌上的锦盒。

    秦羽烈猛地伸手按住了锦盒,沉声问道:“茹慧你要拿到何处去?”

    秦茹慧心头一怔,面上却神情泰然地说道:“回房去看呀!”

    秦羽烈摇摇头,道:“不行!要看就在这里看。”

    秦茹慧道:“爹!是不放心我吗?”

    秦羽烈沉下脸说道:“这件东西多少年来都没有离开我的眼前,为什么一定要到你房里去看呢?”

    秦茹慧道:“难道拿到我房里去看就会不翼而飞吗?”

    秦羽烈道:“茹慧!知道肖云达因何而死吗?就是因为身怀此物,凌震霄也因身怀此物而遇害,所以我不愿你拿回房去。”

    秦茹慧笑道:“说句不见气的话,放在我房里比放在爹身边要安全得多。目下武林中人能够在我短剑逃生的人还不多哩!”

    秦羽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功力自从那位神秘黑衣人为你疗伤后,突飞猛进,目下难有敌手。不过,别以为江湖上都是些有勇无谋之人,倘若有人设计智取,你来必能够防范。”

    秦茹慧道:“我却不信,东西在我手里,谁也别想拿走。”

    秦羽烈将他女儿看了又看,方才说道:“茹慧你今天和往日似乎不同。”

    秦茹慧语气淡然地说道:“我倒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您心情不大好。”

    秦羽烈笑着站起来说道:“好吧!我送你回房去吧!”

    现在,秦羽烈既然答应她携回房去细看,只要是护送她一程,她也就不坚持拒绝了,秦羽烈总不至于赖在房里不走的。

    一念及此,于是点头含笑道:“那就劳动爹的大驾了。”

    在秦羽烈的护送下,秦茹慧回到绣房,她没有留秦羽烈入内稍坐,秦羽烈似也无意入内,站在门口说了声小心,就径自去了。

    秦茹慧不禁喜在心,凝听秦羽烈步履去远,连忙将锦盒与铁剑用一幅丝绢包好,背在背上,又取了一件连头篷的大氅穿在身上,将短剑提在手中,熄了灯,悄然走出房去。

    她突然想到是否该留下一张小笺,想了一想,决定只字不留,不着痕迹为上。

    雪光掩映之下,后院一片银亮,秦茹慧方一纵入雪地之中,蓦然,一排人影挡住她的去路,齐声喝问道:“什么人?”

    秦茹慧定神一看,原来是堡内最精锐的蓝衣武士,当即沉声道:“连姑娘我都不认识了吗?”

    其中一人,是新任的蓝衣武士统领,前跨一步,和声问道:“小姐意欲何往?”

    秦茹慧粉面一沉,道:“谁教你来查问姑娘我的行踪?”

    蓝衣武士统领恭声回道:“属下奉有堡主谕令,今晚任何人也不得离开堡内。”

    秦茹慧心头一凛,沉叱道:“连姑娘我也要受到限制吗?”

    蓝衣武士统领道:“回小姐,堡主曾经如此吩咐过。”

    秦茹慧道:“堡主何时下的谕令?”

    蓝衣武士统领道:“就是方才。”

    秦茹慧不禁大惊,原来秦羽烈对她早有防范了,心念一横,打算硬闯出去,她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在柳南江面前做背信失约之人。

    “锵”地一声,短剑出鞘,她正想挥剑硬闯,蓦然身后传来一声沉叱道:“住手!”

    秦茹慧知道秦羽烈已到,虽未立即动手,但是,短剑却未入鞘,仍然全神戒备。

    秦羽烈缓步来至她的身边,喝问道:“茹慧,你要去何处?”

    秦茹慧应道:“我打算去寻找那柄真剑。”

    托辞早就想好,因此说来毫不费力。

    秦羽烈道:“因何不禀报我知?”

    秦茹慧道:“怕你阻拦。”

    秦羽烈道:“如果我现在阻拦呢?”

    秦茹慧不禁愣住了,良久,方反问道:“爹一定要阻拦吗?”

    秦羽烈低声喝道:“将剑回鞘,乖乖地回房睡觉去,大雪纷飞,不宜远行。”

    秦茹慧毫不迟疑地答道:“茹慧离意甚坚,请勿阻拦。”

    秦羽烈凝声说道:“离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得明白点行吗?”

    秦茹慧知道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已不行了,因而一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茹慧此番离去,今生今世也不打算再回‘祥云堡’。”

    这话说得截铁斩钉,使秦羽烈不禁愣住。

    良久,方回过神来,问道:“是打算与为父的决裂吗?”

    秦茹慧语气冷漠地说道:“茹慧打算寻找我那不担负养育的生父。”

    秦羽烈疑然诧道:“这是什么话?”

    秦茹慧道:“你和公孙总管的谈话被我偷听了,才知我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羽烈恍然大悟,原来秦茹慧欲要远走高飞的用意在此。

    此时,秦羽烈也不免凄然,喟叹一声道:“茹慧我待你薄吗?”

    秦茹慧道:“不管厚薄,养育之恩德不可忘,茹慧早晚必有所报。”

    秦羽烈沉叱道:“就是这样报吗?拐走我的异宝不告而别?”

    秦茹慧道:“茹慧现在告别还算不迟,来日寻得生父,定当偕同登门,答报多年养育之恩。”

    “锵”地一声还剑入鞘,大踏步向前走去。

    秦羽烈冷哼道:“茹慧!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母一走了之,你可不行。”

    果然,前面那排蓝衣武士纷纷拔出长剑,拦住秦茹慧的去路。

    秦茹慧早已下了决心,不惜任何代价要闯出去,履行她和柳南江的子时之约。因此,面对那一排明晃晃的长剑视若未睹,依旧前行如故,反而逼得那些执剑武土纷纷后退。

    秦羽烈暴叱道:“困住这丫头,绝对不能让她走掉。”

    秦茹慧本来还不致在秦羽烈面前公然动剑,现在一听秦羽烈已经下了狠心,也就不再犹豫。

    短剑飞快出鞘,左右一扫,立即有四名武士在她剑下而亡,空出当中一条缺口。

    秦茹慧已飞快乘虚突破,向墙脚奔去。

    只听得泰羽烈枉喊放箭之声,接着箭弩如疾雨般飞来。

    秦茹慧一面飞舞短剑去拨落那些箭弩,一面已纵身上了墙头,落下堡外,如飞驰般向东奔去。

    一口气奔行了二十余里,回顾身后,并无追兵,这才停下来喘了口大气。

    在她喘息之际,突然发觉心胸气血浮荡不已,而且背脊上也隐隐作痛,反手在背上一摸,不禁心头大骇,原来背上竟然中了三箭。

    秦茹慧将箭头一一拔下,闭住了气穴,其后大叫道:“柳南江柳南江!”

    凭她叫破了喉咙,也没有柳南江的回声。当然,秦茹慧并不知道,柳南江也和她一样身受重伤了。

    柳南江失约了,这是秦茹慧唯一的想法,是他不信任她?还是不愿受她的约束呢?

    她感到很!恨!恨!

    心烦气躁,创口复又汩汩流血。

    终于,她昏倒在雪地之中。

    鹅毛般的大雪不停地往下飘,眼看雪花就要将秦茹慧的躯体掩盖了,忽然,一条黑影闪到了现场。

    那人探了探秦茹慧的鼻息,很快地将秦茹慧背在背上,向林中奔去。

    雪仍在下,一天之中,大雪在同一地点遮盖了两次血渍。

    三天后

    秦茹慧醒来了。

    颓坍的神像,落漠的殿室,告诉她这里是一座断了香火的废寺。

    她身下垫着干草,身上却盖了一件名贵的皮裘。

    她活动一下双臂,背上的伤势似乎已经好了。她暗中一运劲,发觉内力毫无损伤。

    她依稀记得有一个男人背负她来此,那是谁?是柳南江吗?

    正当她想起来东张西望之际,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道:“姑娘醒了吗?”

    她循声望去,那是一个面目很英俊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有一堆火,火上放着一个破瓦罐,似在煮什么食物,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发红,如果她身体往后面的墙壁上一靠,就很难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秦茹慧愣了愣,方才问道:“你你是谁?”

    那男人回道:“姓肖名云鹏。”

    秦茹慧喃喃自语道:“肖云鹏?这名字好象很熟哩!”

    肖云鹏轻笑道:“姑娘所熟悉的一定是终南三君子之一的肖云达,两者只有一字之差。”

    秦茹慧脱口道:“对了!你是?”

    肖云鹏似乎有意不让她发问,连忙插口道:“姑娘尊姓?”

    秦茹慧道:“姓秦”

    肖云鹏“噢”了一声,又问道:“柳南江是谁?”

    秦茹慧神情一振,振声问道:“你认识柳南江吗?”

    肖云鹏摇摇头,道:“在下不识,不过,这三天来,姑娘却不止次地低呼柳南江的名字。”

    秦茹慧粉面一热,讪讪然道:“柳南江是我仇人。”

    肖云鹏自火上取下瓦罐,放在秦茹慧面前,道:“百里之外,向乡民取了些小米,熬了一罐薄粥,无碗无筷,待稍凉之后,姑娘就以罐喝下去吧!你已三天未下水米了。”

    秦茹慧道:“多谢!这次承蒙搭教”

    肖云鹏一摆手,道:“姑娘不必来这些俗套”

    说着,将一束箭矢扔到秦茹慧面前,接道:“这是‘祥云堡’的箭矢,不知秦羽烈怎会暗箭伤人?”

    秦茹慧道:“那倒不能说是暗箭,他想阻挡,我却突围而去。”

    肖云鹏笑道:“想不到姑娘倒是很宽厚的,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该将柳南江的仇恨老是记在心里了。不然,岂非厚此而薄彼?”

    秦茹慧摇摇头道:“那不同!”

    肖云鹏道:“有何不同呢?所同的只不过因为‘祥云堡’堡主和姑娘同姓罢了。”

    秦茹慧轻笑道:“看你处处在为柳南江说话,你一定认识他。”

    肖云鹏连连摇头,道:“在下并不认识他,不过,听到他的名字,却好象有缘分似的。”

    秦茹慧道:“为此心仪了是吗?那一定会使你失望,因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肖云鹏喃喃道:“无情无义”

    失声一笑,接道:“想必那柳南江曾经有负于姑娘是吗?”

    秦茹慧不禁满面血红,疾声道:“并不是那样一回事,你会错意了!”

    肖云鹏一笑置之,随即正色道:“姑娘是否觉得伤势已全好了。”

    秦茹慧笑道:“好象不曾受过伤一样,尊驾的治伤手法真是高明。”

    肖云鹏并未理会她的赞辞,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告辞了。”

    秦茹慧道:“尊驾因何行色匆匆?”

    肖云鹏愣了一愣,方微蹙眉尖道:“在下有个不雅之号,谓之‘花花太岁’,和姑娘同行难免会招人物议,有辱姑娘名声。”

    肖云鹏道:“姑娘吃惊了吗?不过,请姑娘放心,这三日之中,姑娘可说是毫发未损的。”

    秦茹慧点点头,道:“我知道,关于那个不雅之号并非误传,必系有人蓄意中伤,以尊驾的作为”

    肖云鹏接口说道:“以在下的作为应该是当之无愧,外人并未误传。”

    秦茹慧讶然道:“真的吗?”

    肖云鹏笑道:“一点不假,因此姑娘不适宜与在下同行。”

    语气一顿,接道:“平心而论,在下并非为姑娘设想,而是为自己打算,在下救过之人,不愿再去伤他,而以姑娘之美艳,在下很难克制心动。因此不结伴同行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