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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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漆黑的夜里，就见一个泥孩儿看了眼身边熟睡的老李头然后走下了床走出了屋子。
屋外星光斗转漫天，无数光点汇聚成河，人若视之皆会生出想要迷失在其中的心思，周围虫鸣漫山遍野的鸣叫。
只见那泥孩儿走出屋子后便站到一处青石之上，身体做着一些古怪动作，可是没持续几个呼吸他的脸上便流淌出冷汗，那是痛的，几乎犹如无数蚂蚁蚀骨一般的痛苦。
这是因为他身体先天不足体质淳弱导致的，别人假如走十步喘一口气那他走十步便要喘七八口，不光是身体，体内更是经脉枯干窄小，那痛苦便是他引导着天地间的灵气进入身体的后果，他想要修复身体缺陷，若等以后身体长大经脉定型一切就更加困难千百倍。
“唔。”
他原本沉默的小脸忽然闪过一丝痛苦，那痛苦越来越猛，就如那潮水一浪接着一浪，然后便已落下青石倒在地上犹如一个蜷缩的大虾不时还伴随着颤抖。
瘦弱的小手已不自觉的将地上泥土抓起紧攥在手中然后慢慢从指缝间流出。
如此痛苦持续了良久那个蜷缩的身体才慢慢展开就像一张紧绷的弓弦忽然松下来一样，浑身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紧随而来的是一股酸软和无力，抵抗那痛苦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和心力，精神更加虚弱，就好像随时会熄灭的火。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从开始艰难的做一个动作到现在勉强做完三个动作没有人能想到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倒在地上仰望着天上的星辰，泥孩儿慢慢向夜空伸出右手，而后缓缓握住。
也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老李头颤颤巍巍躺下来的身体，他更老了，这些年他为泥孩儿付出了太多，尽管没有血缘，但却胜过那所谓的亲生父母，原本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好像七八十的老人，如将行朽木。
他本已不愿再相信任何人，可此刻感受着夜间凉风，那缕缕苍老白发吹到他的脸颊之后泥孩儿慢慢转了过去。
“暮。”
古怪的腔调，泥孩儿慢慢吐出，他确实不愿开口，而且此刻的他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连说话都很困难。
“我……姓……暮。”
迎着老李头颤晃的双眼泥孩儿又重复了一遍，每字落下他总要停顿片刻，像是在纠正着自己的口齿还有发音。
“暮。”
老李头重复了一遍，见暮东流默认他亦收回目光看向天空，他眼中并没有那所谓的美丽星空，而是想要发现什么，他想要看到泥孩儿眼中所看到的东西。
“我……要……你活。”
泥孩儿双眼望着星空口中却是对老李头所说，久劳成疾，此刻老李头的身体越来越差，平时偶有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是体内五脏出现问题的征兆，恐怕时间没有几年了。
老李头浑浊眼中刹那闪过一丝亮光，他是因为这句话，因因为这句话是泥孩儿所说，只是如此，但他心中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沉默着。
泥孩儿却不管这些，身体经过片刻的休息已恢复一些气力然后转身走回屋子，过了良久，老李头也慢慢站起。
……
这世间万物皆有对立，善恶又分，美丑有分，大小有分，如此，就连贫富都有分。
只见那街道之上无数人身穿华服锦袍出入花舫酒楼，动辄一掷千金，而在那街道之中却有无数小贩为一家生计奔波不停，仅仅赚个糊口的钱，一条街道上当真人生百态尽显无余。
如此，每个人的世界便不一样，所走的路便不同，而这，便是无数人口中所谓的命运。
今天，街道远处，从繁华的地段慢慢正走来一人，那人皮肤白皙体形微胖身穿紫服，观其面容年轻之时定然很是俊秀。
他看似随意的行走，但身上却有种无形的威仪或者说威势，与常人一般普通的微笑落在他的脸上更是将他这种气息烘托的更甚，他叫裴三。
而在这一头，这略显贫苦的地段，街道上四五个小孩围做一群在嬉闹玩耍，天真烂漫。
隔着老远，裴三便看到此幕，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些忆色，笑容亦是多了几分，如同此刻这茫茫世间入他眼中的只有这一群孩子。
“铁塔。”
他自顾的喊了一声。
声落，在他身后右侧一个紧随的壮硕黝黑大汉则立时止住了步子，就好像有种无形的言语，让他瞬间理解自家老爷的意思。
他转身环顾一眼已朝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走去，不下片刻便已拿着十数个包子回来然后穿过人群，走到孩子群中散发着包子。
瞬间所有小孩就像一只只开心的百灵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裴三见此便准备左转离去，但他下一刻他却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脚。
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看到有些奇怪的一幕，只见隔着那群孩子不远处，正蹲着一个小孩，不过七八岁年纪，穿着满是泥点的衣物，在一颗老树下似乎盯着什么东西在看。
当铁塔散发包子的时候他似乎连头都未曾抬过，显得很格格不入。
裴三奇怪之余竟不免生出一些好奇，而后并不在乎周围环境，也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走了过去。
他身形看似普通，几步走下，显得那么风轻云淡，然后便已站在那小孩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不动声色。
原来，那树下竟然有两窝蚂蚁在打架。
裴三见此双眼之中不由得有些失笑，但是他刚欲收回目光的时候双眼却忽又一变。
只见那小孩已伸出食指轻轻的摁在了一个蚂蚁身上，那是蚁群目前最强大的一只，摁死它。
裴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起来，他能看到这小孩瘦弱的身子，枯黄的头发。
一只，两只，三只……
每当两窝蚂蚁中出现强壮的蚂蚁时裴三身前的这个小孩便会伸出手指去摁死它们，如同他不允许有蚂蚁打破平衡，或者说打破规则。
看到这里，即便是裴三心中都不知为何诡异的生出一股凉气。
“嗤！噗！”
忽然，有几只飞蚂蚁飞起，翅膀微弱的扇动声异常清晰的落在裴三耳中。
它们如同想要飞出这树下世界，飞出这小孩的视线，飞出他的掌控，可是，迎接他们的是那一挥而过的小手，而后是被捏死在手中的蚁尸。
裴三的双眼此刻已不由自主的眯起，死死的越过小孩的背盯着那两窝蚂蚁，在他眼中，这平常不屑一顾的场面已犹如惊心动魄的厮杀战争。
只是，到最后，没有谁胜，都死了，一地蚁尸。
裴三这时看到小孩已翻开自己的手心，上面有数个微弱的红点，那是被蚂蚁蛰咬的痕迹。
小孩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你在思考什么？”
裴三忽然想要迫切的去知道他的答案。
“我在思考它们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输？”
小孩声音很怪异，似乎刚学会说话一样，吐字发音都很勉强，而他在听到裴三的声音后有了一丝停顿。
“输?”
裴三很疑惑。
“是啊，它们输了，都输给了我。”
小孩回道。
裴三闻言一震，而后点点头。
“确实，它们都输给了你，也是因你而死。”
不知为何，裴三心中突然觉得有种无名的恐惧在渐渐填充着他的心，他的身体。
“因为它们看不见你。”
他如是说道。
“是啊，它们看不见我。”
小孩很赞同。
“但，就算它们看见了又能如何，蝼蚁生死，皆在我手中，即便是这蚁窝，顷覆也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小孩说罢慢慢站起，小脚已经慢慢踩了上去，在蚂蚁眼中异常坚固的蚁窝却在小孩脚下不堪一击。
“可你也受了伤，这世间蚁窝何止这两个。”
裴三沉声道。
“言之有理。”
小孩闻言沉凝片刻点头，然后看向裴三，双眼神色平静，他复又看向天空，许久才独自离去。
至于裴三则是楞在原地，他望着小孩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亦是看向天空，带着迟疑还有犹豫。
良久，他的双眼徒然一缩，如同看到什么大恐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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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星光斗转漫天，无数光点汇聚成河，人若视之皆会生出想要迷失在其中的心思，周围虫鸣漫山遍野的鸣叫。
只见那泥孩儿走出屋子后便站到一处青石之上，身体做着一些古怪动作，可是没持续几个呼吸他的脸上便流淌出冷汗，那是痛的，几乎犹如无数蚂蚁蚀骨一般的痛苦。
这是因为他身体先天不足体质淳弱导致的，别人假如走十步喘一口气那他走十步便要喘七八口，不光是身体，体内更是经脉枯干窄小，那痛苦便是他引导着天地间的灵气进入身体的后果，他想要修复身体缺陷，若等以后身体长大经脉定型一切就更加困难千百倍。
“唔。”
他原本沉默的小脸忽然闪过一丝痛苦，那痛苦越来越猛，就如那潮水一浪接着一浪，然后便已落下青石倒在地上犹如一个蜷缩的大虾不时还伴随着颤抖。
瘦弱的小手已不自觉的将地上泥土抓起紧攥在手中然后慢慢从指缝间流出。
如此痛苦持续了良久那个蜷缩的身体才慢慢展开就像一张紧绷的弓弦忽然松下来一样，浑身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紧随而来的是一股酸软和无力，抵抗那痛苦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和心力，精神更加虚弱，就好像随时会熄灭的火。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从开始艰难的做一个动作到现在勉强做完三个动作没有人能想到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倒在地上仰望着天上的星辰，泥孩儿慢慢向夜空伸出右手，而后缓缓握住。
也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老李头颤颤巍巍躺下来的身体，他更老了，这些年他为泥孩儿付出了太多，尽管没有血缘，但却胜过那所谓的亲生父母，原本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好像七八十的老人，如将行朽木。
他本已不愿再相信任何人，可此刻感受着夜间凉风，那缕缕苍老白发吹到他的脸颊之后泥孩儿慢慢转了过去。
“暮。”
古怪的腔调，泥孩儿慢慢吐出，他确实不愿开口，而且此刻的他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连说话都很困难。
“我……姓……暮。”
迎着老李头颤晃的双眼泥孩儿又重复了一遍，每字落下他总要停顿片刻，像是在纠正着自己的口齿还有发音。
“暮。”
老李头重复了一遍，见暮东流默认他亦收回目光看向天空，他眼中并没有那所谓的美丽星空，而是想要发现什么，他想要看到泥孩儿眼中所看到的东西。
“我……要……你活。”
泥孩儿双眼望着星空口中却是对老李头所说，久劳成疾，此刻老李头的身体越来越差，平时偶有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是体内五脏出现问题的征兆，恐怕时间没有几年了。
老李头浑浊眼中刹那闪过一丝亮光，他是因为这句话，因因为这句话是泥孩儿所说，只是如此，但他心中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沉默着。
泥孩儿却不管这些，身体经过片刻的休息已恢复一些气力然后转身走回屋子，过了良久，老李头也慢慢站起。
……
这世间万物皆有对立，善恶又分，美丑有分，大小有分，如此，就连贫富都有分。
只见那街道之上无数人身穿华服锦袍出入花舫酒楼，动辄一掷千金，而在那街道之中却有无数小贩为一家生计奔波不停，仅仅赚个糊口的钱，一条街道上当真人生百态尽显无余。
如此，每个人的世界便不一样，所走的路便不同，而这，便是无数人口中所谓的命运。
今天，街道远处，从繁华的地段慢慢正走来一人，那人皮肤白皙体形微胖身穿紫服，观其面容年轻之时定然很是俊秀。
他看似随意的行走，但身上却有种无形的威仪或者说威势，与常人一般普通的微笑落在他的脸上更是将他这种气息烘托的更甚，他叫裴三。
而在这一头，这略显贫苦的地段，街道上四五个小孩围做一群在嬉闹玩耍，天真烂漫。
隔着老远，裴三便看到此幕，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些忆色，笑容亦是多了几分，如同此刻这茫茫世间入他眼中的只有这一群孩子。
“铁塔。”
他自顾的喊了一声。
声落，在他身后右侧一个紧随的壮硕黝黑大汉则立时止住了步子，就好像有种无形的言语，让他瞬间理解自家老爷的意思。
他转身环顾一眼已朝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走去，不下片刻便已拿着十数个包子回来然后穿过人群，走到孩子群中散发着包子。
瞬间所有小孩就像一只只开心的百灵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裴三见此便准备左转离去，但他下一刻他却收回了迈出一半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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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铁塔散发包子的时候他似乎连头都未曾抬过，显得很格格不入。
裴三奇怪之余竟不免生出一些好奇，而后并不在乎周围环境，也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走了过去。
他身形看似普通，几步走下，显得那么风轻云淡，然后便已站在那小孩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不动声色。
原来，那树下竟然有两窝蚂蚁在打架。
裴三见此双眼之中不由得有些失笑，但是他刚欲收回目光的时候双眼却忽又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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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起来，他能看到这小孩瘦弱的身子，枯黄的头发。
一只，两只，三只……
每当两窝蚂蚁中出现强壮的蚂蚁时裴三身前的这个小孩便会伸出手指去摁死它们，如同他不允许有蚂蚁打破平衡，或者说打破规则。
看到这里，即便是裴三心中都不知为何诡异的生出一股凉气。
“嗤！噗！”
忽然，有几只飞蚂蚁飞起，翅膀微弱的扇动声异常清晰的落在裴三耳中。
它们如同想要飞出这树下世界，飞出这小孩的视线，飞出他的掌控，可是，迎接他们的是那一挥而过的小手，而后是被捏死在手中的蚁尸。
裴三的双眼此刻已不由自主的眯起，死死的越过小孩的背盯着那两窝蚂蚁，在他眼中，这平常不屑一顾的场面已犹如惊心动魄的厮杀战争。
只是，到最后，没有谁胜，都死了，一地蚁尸。
裴三这时看到小孩已翻开自己的手心，上面有数个微弱的红点，那是被蚂蚁蛰咬的痕迹。
小孩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你在思考什么？”
裴三忽然想要迫切的去知道他的答案。
“我在思考它们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输？”
小孩声音很怪异，似乎刚学会说话一样，吐字发音都很勉强，而他在听到裴三的声音后有了一丝停顿。
“输?”
裴三很疑惑。
“是啊，它们输了，都输给了我。”
小孩回道。
裴三闻言一震，而后点点头。
“确实，它们都输给了你，也是因你而死。”
不知为何，裴三心中突然觉得有种无名的恐惧在渐渐填充着他的心，他的身体。
“因为它们看不见你。”
他如是说道。
“是啊，它们看不见我。”
小孩很赞同。
“但，就算它们看见了又能如何，蝼蚁生死，皆在我手中，即便是这蚁窝，顷覆也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小孩说罢慢慢站起，小脚已经慢慢踩了上去，在蚂蚁眼中异常坚固的蚁窝却在小孩脚下不堪一击。
“可你也受了伤，这世间蚁窝何止这两个。”
裴三沉声道。
“言之有理。”
小孩闻言沉凝片刻点头，然后看向裴三，双眼神色平静，他复又看向天空，许久才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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