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华丽圣贤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慧东,怎么会出这种事?”

    “哎,无妄之灾。”他在机场候机大厅,无奈地跟手机的另一方联系。“我也很想丢掉这烫手山芋,可是上头说不行,认为她的存在是个高度风险,如果我不能处理这风险,就要把我的案子转给别人。”

    “那不就一毛钱都拿不到?”

    “不但拿不到,还得付庞大的违约金。”

    “快点宰了那女的!”对方破口大骂。“最近美金已经贬到我都想拿它去当柴烧了,害我们收入严重亏损,现在我们绝不能丢掉任何机会。”

    “我知道,所以我找双子星帮我押货:把这个陆贝翎暂时扣留在开罗,等我把阿布达比这里的交易搞定了,再放她回台北。”免得她看了什么,说了什么,砸了他难得的大案子。“而且扣住她,上头也会比较安心,好歹我们算是控制住了局势,挽回闪失。”

    “明明是法利德的手下捅出的篓子,没有好好把风,又没有尽力追击到那女的,你没事去插什么花?”说好保全的事由法利德负责,慧东这帮人只负责接洽交易。

    “我没去插花,是她来撞我。”他正护送客户快快离开,不料被冲出电梯的陆贝翎撞个正着。真衰。

    “少跟我耍嘴皮子!她撞你又怎样?把她交还给法利德的手下不就得了。”

    “是啊是啊,他们只会当场把她带回五楼,直接丢下一楼中庭罢了。请问那几个低能儿这么做之后,我们还脱得了身吗?”第一个追查的,当然是相关的黄皮肤黑头发的外来客。

    “我真厌恶你们这些华人。”过分醒目。

    “小心,人民币现在还在继续升,就快取代美元成为世界货币。你的种族歧视,等于是在歧视你口袋里的钞票。”

    “我道歉。”犯不着跟钱过不去。“那就有劳你这位炎黄子孙快快把这事搞定吧,因为有新客户对我们非常感兴趣,想跟我们谈谈。”

    “哪里的客户?”

    “韩国的。”

    “南韩还是北韩?”

    啧,慧东这家伙,精得让人咬牙切齿。

    “我已经声明,我只负责赚钱,不想涉入任何政治风险。如果是要我帮他们偷运贝鲁嘉鱼子酱,或去伦敦替他们标到奥巴的白松露都ok,但他们若是想找人牵线买苏恺战机或阿格斯塔攻击潜舰,抱歉,叫他们另请高明吧。”

    “事情又还没谈妥,你何必想那么多?”

    “我跟你讲白了底限,设定了安全范围,这样大家才能继续长久合作。一旦越界,我二话不说,大家只有一条路可走。”

    拆伙。

    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先了结手上的案子再说。”其他部分还可以再谈。“杜拜的客户名单你还要多久才消化得完?”

    “不知道。”档期挤到快爆掉,一堆人还在排队等着上门。“你快点征召人马、培训新手上来接班,不然我只能开始挑案子了。”

    “只要在你底限之内,你不都是照单全收吗?”哼哼哼。

    妈的,这混蛋分明是在故意整人,逼他就范。

    “慧东,娜塔莎跟我说,她愿意重新跟你合作。”

    “噢,我谢谢她了。”省省吧。

    “你们只是感情上分手,干嘛连案件上也分手?你何必跟她切割得那么彻底?”

    “老话一句:一旦越界,大家就各走各的。我这话不是只针对你,而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即使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优秀学生兼亲密爱人,也没有特权。

    “慧东”

    “我该送双子星和陆贝翎上飞机了,等我回杜拜再谈。”拜。

    啊,烦!

    同样的事,为什么总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唠叨?是他口齿不清,还是对方根本不想听?他们以为一样的问题多问个几次,他就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别人或许会如此,但他不是。

    当他走向头等舱的个人候机室门前,发现门被上锁了,不禁轻叹。他尽量低调,不动声色地以轻便工具打开简易的门锁,淡淡入内,反身带上门。

    他就知道,这里头太安静了,准没好事。

    机场为贵宾打造的新设施,将个人候机室升级为个人沙龙似的,不但有相当于五星级饭店的客房餐饮服务,连spa及泳池都一应俱全。候机室内的另一扇门直通头等舱酒吧,提供贵宾们候机时的高档休闲及社交环境,同时兼具隐私,摆明了要跟香港闻名遐迩的机场斌宾区一较高下。

    不过,隐私的隐密性,显然也带来了另一种危险。

    他步入个人候机室的泳池前,池畔躺椅上仰躺的陆贝翎,双腕高高地架在头顶上的躺椅边缘,被双子星的姐姐钳制着,挣脱不得,只能伸展着身躯,任由双子星的弟弟好玩地解开她的薄外套与衬衫扣,袒露里头包藏的惊人细腻,以及胸罩内被掏出的硕大丰满,乳头绷挺鲜嫩。

    姐姐一面钳制贝翎双手,一面舔噬着她的脸蛋,一路舔往紧绷的颈项,逐渐下滑。弟弟则赞叹地缓缓拉下贝翎的宽松西装裤,痴迷地抚摩着雪嫩的美腿。

    嘴里被塞着毛巾的贝翎,只能竭力呜呜叫,挣扎无效。

    “闹够了没?她可不是你们的玩具。”他以法语慨叹,伫立一旁,拿这两位非裔大学生没辙。

    “可是慧东,她好嫩喔,我没有尝过这样的肌肤。”姐姐兴奋分享。“她连手臂都几乎没有毛发,滑得像小孩一样!”

    “我喜欢东方女孩。”弟弟舔着贝翎被他抓住的小腿,逐渐上移。“味道很好,感觉也很好。”

    “可以请你们先把她的衣服穿好,准备登机吗?”机场已经在广播了。

    “噢。”真是扫兴。“那我们负责把她看守在开罗的这四十八小时,可以跟她做个朋友吗?”

    俞慧东挑眉。这些年轻人,花样忒多。“你们要怎样跟她做朋友,是你们的事,但是请别带你们其他的朋友也一起进来瞎搅和。”

    天晓得那些狐群狗党身上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可是慧东”

    “也不准用葯。”

    两个年轻人颓丧哀叫,继续以法语和他讨价还价,争取他们享乐的权益。

    暂且得以自由的贝翎,面对泳池坐在椅上颤颤扣上衣物,椅后的喧嚣她听若罔闻,专心地倾力稳住自己,不要慌乱。

    她的手机遭到俞慧东扣留,个人资料也泄漏在送给他的那张名片上。他几乎握有全面优势,而她,身上只剩西装内袋的一张小小信用卡。怎么办?她还有什么管道可以逃脱?由机场的广播得知,他们将前往埃及。为什么要去埃及?

    “我去了一趟她住的饭店,帮她收拾好了行李,也替她跟家人留了话。”等他们参观完商展场地后,回到饭店便会发现这位娇贵千金已负气离去,要独自旅游瞎拚兼散心,他们没事少来打搅她的疗伤之旅。“这是她的护照,好好保管。”

    “天哪,她快二十七岁了!她居然比我们大?!”双子星姐姐惊嚷。“我还以为她未成年咧。”

    “也就是可以享受跟未成年女孩上床的快感,却不用负担未成年的法律责任?。”弟弟皮道,嘻嘻窃笑。

    “原来你们两个,书是这样念的?”

    “好啦,慧东,我们会把事情弄妥的。那你呢?四十八小时后怎么接手?”

    “我会回杜拜,处理一堆烂帐。时间到了,你们就放人。我那时会把她的行李寄过去,她要去哪里由她自己决定,你们也可以以朋友的身分当她的导游,四处玩玩。”

    “当然当然。”

    姐弟俩黑亮活泼的脸上,笑齿白皙灿烂,一派天真无邪。

    俞慧东当然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却予以冷处理。他就是看准了这对双子星的贪婪,才刻意将陆贝翎交到他俩手里,因为他们必定爱不释手,让陆贝翎完全不得逃脱。

    至于她

    忽地,俊眼转瞪,与陆贝翎的敌视正面对上,两人都不说话。

    沉默中,暗潮汹涌。

    “陆小姐,你是聪明人。”他以中文淡淡寒吟。

    她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她,别做出哇哇大叫胡乱求援的蠢事,否则他随时可以找上还留在此地的爸和堂哥。她不能拖他们下水,搞砸了这趟单纯的投资考察之行,她只能咬牙隐忍,任他摆布。

    他欣赏聪明人,识时务,又得体。而且,经历双子星刚才那番瞎搅和,她居然还能冷静地与他互瞪,能耐不小。

    不过,他对她的欣赏也仅止于此。

    “一路顺风。”

    他优雅离去,将她的一切完全交由这对双子星处理。不是他冷血无情、不懂怜香惜玉,而是最近有点受够了女人,只想好好干点正经事。

    几个小时后,开罗机场打来的电话,却打乱了他一切的布局。

    陆贝翎逃走了。

    “怎么回事?”他悠悠轻问。

    “呃,就是”手机那方的双子星姐姐支支吾吾。“我们在开罗机场入境时,把护照暂时交还给她过海关,没想到她溜得这么快。”

    “然后呢?”那可是他俩的地盘,享有地主队的优势。

    “我们叫人支援,守住机场,她不可能有机会逃离。可是呃,我们有一点小疏忽”

    “所以她还是逃离机场了?”

    “应、应该说”

    “她该不会已经离开埃及了吧?”他冷噱。

    手机那方半晌不敢作声,久久才勉强申冤。“慧东,我们也很想找回她,可是真的没料到她会利用我们的死角,逃往我们根本没办法追的地方去。”要不是他俩地毯式的搜索探问后,愕然警觉到这个盲点,他们可能到现在都还徒劳地在开罗瞎找。

    什么地方是她可以去,而他们无法去的?

    “她逃往以色列了?”

    “没错。”她的美国公民身分,不需签证就可直接入境以色列。“慧东,我们没办法追到以色列去。万一留下了纪录,以后中东的生意会很难做。”

    俞慧东远眺高楼窗景的外海,人工堆砌的岛屿,排列着不自然的美丽景观。

    “我在把她交给你们的同时,似乎忘了提醒你们,她之前才从法利德手下的两名大汉追捕中逃脱。”

    “不,你有跟我们说过。”

    “而你们只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不是!”慧东此时的淡雅轻语,格外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有很谨慎地听进你的话!”

    “可是不觉得对付她需要用到大脑?”

    呃是这样没错。

    “真是机伶的女孩。”显出他雇用了这帮人,何等愚蠢。“她一定是听出我们的活动范围在阿拉伯联合大公国一带,所以才逃到我们的罩门里。”

    按现行法规,凡是有以色列签证或护照盖有以色列入境章的,均不被允许进入阿拉伯联合大公国。他们一旦追往以色列去,短期之内,杜拜及阿布达比等地的钞票,也会就此远离他们的口袋。

    “她不可能知道这些啊!我们一直都以法语交谈”

    “你们由哪一点确定她不会法语呢?”

    双子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姐弟之间的哈啦、他们与慧东的交谈,她看似茫然沉默,其实正抽尖了耳朵,听得一清二楚,暗暗筹算。

    “慧东,怎么办?”这下闯大祸了。“她去的地方我们根本去不了。要是她去报案,我们不就全都完了?”

    是啊。警察不可怕,怕的是消息走漏,那就真的无可挽回。哎懊来的,终究躲不过。

    匆忙之际,她只顾着跳上任何一辆开往以色列的巴士,快快逃离埃及,却没注意这跨越国境的长程巴士到底开往哪里。

    等她自惊慌忙乱中逐渐平稳下来时,才开始伤脑筋。惨了,她搭上的巴士不是驶往时尚繁荣、步调快捷的首府台拉维夫,却是开往古老封闭的耶路撒冷。她这时跑去耶路撒冷干嘛?朝圣吗?她又不信这个。观光吗?她对那里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去观光什么?

    不管了,先到耶路撒冷再说,反正那里一定有城市间的班车可搭,让她赶往台拉维夫。只要到达首府,她就可以掌握到更多资源,要自行脱困并非难事。

    暂时的放心,让她在长程巴士不甚舒适的状态下,仍旧沉睡了好一阵子。不安的小睡,解除不了任何疲惫的浅眠,反而使脑海中的影像更加鲜明,挥之不去。

    你还好吧,小姐?

    为什么那么亲切的好人,竟会如此卑劣?是他太阴险狡猾还是她愚蠢透顶,竟把他的惺惺作态当作诚恳的善意?她为什么这么笨?

    不知是否车上冷气太强,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本能性地试图温暖自己,却只带来更强烈的孤单。

    长途行程的终点,是晚霞灿烂的耶路撒冷城。全车的人都下车走光了,她则仍在努力和司机交涉,将她载往美国大使馆或驻在此地的台北办事处,她需要协助。

    她不强人所难不行,因为这里荒凉的程度令她心惊,打死都要逼司机载她到人多的地方去。

    司机竭力说明他不能再发车的理由,但她不听,也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一定要他听她的。司机百般不爽,最后还是认栽了,把这娇小美丽却难缠的东方姑娘送往最近的地点:位在新城区的台北办事处。

    日落西山。

    世界各个一神信仰的宗教:犹太教、基督教、回教,全冲撞在这兵家必争之地。一年有上百个不同的宗教节庆,一天之中充满不同信仰的各种祈祷。日暮时分,或远或近的祈祷广播及悠悠吟唱,交织成奇幻的景象。

    这声音,勾动她不安的记忆。

    昨天中午听见这祈祷广播时,随之而来的意外追击与惊恐一直延续到此刻。这不是她熟悉的声音,也不是她熟悉的环境。她害怕,想回去,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平凡生活。现在回想起自己对堂哥的呕气,实在可笑,微不足道,何必在意?

    所有的灾难即将落幕,回归正轨。她决定了,一回去马上跟堂哥握手言和,不再跟他斤斤计较,她要以更开阔的角度看待自己的人生才对。

    这趟历劫归来,也算不虚此行了。

    司机将车停妥,放她下车就快快开走,像是赶着下班回家吃晚饭的公务员一般。她孤身在冷清的街道上,古旧的办公大楼门前,西装笔挺戴着臂徽的办事处安全人员,以狐疑的眼神望向她,似在询问她想干嘛。

    奇怪,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太爱打招呼,却很喜欢瞪人。

    “对不起,请问台北办事处在这里吧?”

    “你有什么事?”

    “我需要帮助。”她笼统说明她在阿拉伯联合大公国境内遇到的可疑交易、辗转由开罗逃往此地的过程。

    “我查看一下你的护照。”必须作基本的确认。

    对方瞪视护照上的照片,再抬眼盯住她,视线往往返返,才终于俐落合上,递还给她。

    “你来迟了,现在所有人都不再工作,等星期一再来。”

    “为什么?”楼上的灯明明还亮着,应该还有人。

    “因为今天星期五;太阳下山后,安息日就开始了。”停止一切的活动,包括银行等机构、商店及交通巴士,统统歇息,路面空荡。

    “可是我现在很需要帮助啊!”哪有这样的?“我只能在这里站到星期一吗?你们的急难救助在哪里?”

    安全人员不耐烦地一再解释,他只是个外聘的安全人员,不负责机构本身的行政作业,但又拗不过她,只得启用公务车,把她速速载往美国大使馆,丢掉这烫手山芋。

    太官僚了!她心中惶惶抱怨,期盼着自己能得到美方的友善帮助。她这时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双重国籍;父母当年的煞费苦心,今日真的救了她一命。

    黑色轿车愈来愈驶往耶路撒冷郊区,宁静祥和的山谷,缓缓融入夜幕中。安全人员虽然不太客气,却还是向她说明,为何不往东耶路撒冷的美国大使馆,而往西耶路撒冷的另一处美国大使馆,为何之前的巴士司机会急着赶回去,以免触犯安息日不可劳动的戒律。

    原来如此。

    她为自己的无知与蛮横感到内疚,不过情非得已,她不能不

    车子抵达之处,令她诧异。这里明明是耶路撒冷,眼前的景象却像极了南欧庄园,葡萄树与橄榄树浓密美丽,幽静宜人,典雅温馨。

    里头出来迎接的人,怔住了她,瞠大双眼,无法回神。

    怎么会是

    “慧东,人我带到了。”安全人员推她下车。“她说的内容跟你告诉我的资料一致,应该是她没错。”

    “谢了。”俞慧东一手钳住她的上臂,一手递来卷成筒状的整捆钞票给对方。“代我问候你老婆和孩子们。”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连这个安全人员也是他的人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拚命逃跑的结果,又落入他手里?为什么?

    “走吧,晚上天冷,进屋里去。”

    他话说得是很温柔,拖她入内的手劲却专断凶狠,毫无转圜的余地。庄园内的服务人员欣然和他寒暄,说很高兴他终于等到太太回来了。她不知道这里是度假饭店还是民宿,只知道自己的努力奔波,竟是徒劳无功。

    还要再逃吗?还能怎么逃?她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人、这种事?

    他没有将她押往客房内,而是带到餐厅,请人替他俩做了简便热食,沉默用餐。

    懊是入睡时分,餐厅一角只有他们这桌点着小灯,杯盘细微的碰撞声,伴随着他的啜饮与咀嚼,隐约作响。她什么也没碰,还在错愕当中,思索着这一切的荒谬。

    “为什么连安全人员也会被你收买?”

    对于她失神的喃喃自语,他只还以冷笑,低垂的双眼抬也不抬一下。

    “你由哪一点认定他是办事处的安全人员?”

    “他明明有戴识别臂徽。”

    “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去逛市集,我买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安全人员或驻派守卫?

    “我们那帮人,没一个愿意牺牲小我,飞到以色列来抓你,只能由最先惹上麻烦的我出面收拾。我转机需要时间,也不想亲自去逮人,把自己搞太累,就花钱请人代劳。”

    所以他早料到她会向大使馆或办事处求援?

    “快点吃,不要让服务生等着收拾。”伺候完他俩才能去睡。

    谁要吃他的东西!

    她愤怒地一掀大盘,朝正面对坐的他翻去,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地伸手扣住她右腕,让她动弹不得,盛面的大盘仍稳稳地躺在桌面,安然散发温热的香气。更教她火大的是,他以一只手搞定这一切的同时,另一只手正回晃着红酒杯,淡淡品味当地佳酿。

    她还有一只手可以用,恨不得重重甩他一巴掌,却被他自杯缘射来的冷睇吓阻,无法采取进一步的愚蠢动作。

    而且,她被他钳住的右腕,非常痛,痛到整只右手都因血液不通畅而肿胀,通红麻木。

    “陆小姐,就请你多一些对人应有的体谅吧。”他略略一扬另一手,让远处一角打着哈欠的服务人员上前善后,只留红酒和点心在幽微的桌面上。

    他们看似亲密平和,手扣着手,实则暗潮汹涌,尖刻相斗。

    她早已沦入劣势,却死都不肯吭一声。要她跟这种人求饶,还不如让他活活拧断她的手算了。

    “我无意跟你对立”

    “那你现在的行为叫作什么?”

    他淡淡苦笑。“你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搞懂自己的境况。”

    “谁能让我懂?你吗?”

    “事情会搞成这样,你自己多少也有责任。毕竟大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却鲁莽地闯进别人的地盘,坏了别人的好事。”

    “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却让别人看见了你。”

    “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我也完全没概念!”

    “谁会相信?”

    这个俞慧东!她恨透了他这种云淡风轻的德行,仿佛他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陆小姐,我只想尽快了结这项失误,把一切损失和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你如果不配合,只会增加我们双方的困扰,对你并没有好处。”

    “所以呢?你要我配合什么?”她切齿狠狺,右腕的痛楚已逐渐窜往上臂,抽刺到她的肩窝。“配合之前那对双胞胎玩那种下流把戏吗?”

    “我承认我找的帮手,人品不怎么高明。”呵呵。“但是比起你之前可能有的遭遇,应该算是幸运。”

    “你也未免太抬举你自己!比起之前追击我的那两名壮汉,起码他们摆明了就是要给我好看,而你呢?明明是敌人却硬跟我装朋友,明明意图不诡却跟我卖弄亲切。他们的举止很过分,但你比他们更可恶!”

    他幽幽凝睇她气愤的娇颜,若有所思。

    吧嘛?他有本事就回骂啊,动手打人也无妨。事情若是搞大,她能逃跑的机会及奥援也就愈大。可是他不中计,也没有什么积极反应,却又持续着慑人的胁迫性,透过他阴狠的钳握,静静泄漏他有限的耐性。

    “你说得对。”

    她皱眉回瞪。

    这人怎么这么捉摸不定?他究竟在讲什么?

    “我也觉得我很虚伪。”他没辙地轻轻长叹,垂望被他捏在掌中的纤细手腕。“我一直努力扮演正人君子,对你保持绅士风度,因为你是真正的淑女。品味、教养、谈吐,都非常地高雅迷人。跟你谈话,好像自己都会被提升到另一种层次,尊贵的境界。”

    她的痛斥却点醒了他。

    “现在我才想起来,我不是这种人。”俊眸阴森一抬,箭簇一般地钉入她的脑门。“你找我麻烦,只会为你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她隐隐寒颤。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不打算跟你谈条件,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低醇的呓语,吟诗般地迷离。“一旦你越界,我就越界。”

    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把你保护在安全范围内,就像去野生动物区游玩一样。”他极具耐心,像对小孩说明似地哄劝。“你乖乖待在安全范围里,就不会有事。当然了,安全范围里难免会有不入流的家伙,做出毛手毛脚的低级举动,像双子星那样。但他们的危险性不会高过安全范围外的狮子老虎,那些是会真正伤害你的猛兽。”

    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你在阿联国那里搞砸了我们的大案子,我正要收拾,你却又在这里给我捅篓子,逼得我不得不离开原本的岗位,出面搞定你。现在,请你好好地待在这里,让我的伙伴安心地在那里抢救这件大案子,别再到处乱跑,增加我们的困扰。”

    “你要把我扣在这里多久?”

    “看我的伙伴们还要收拾善后多久。”

    “之前你不是跟那对双子星说,扣押我四十八小时就好?”现在只剩二十个小时不到,应该就快放人了?

    “那是指我出面收拾残局所需要的时间。但我现在人在这里,收拾残局的是我的伙伴,我怎么知道他们要多少时间才能搞定?”

    “所以我就要一直跟你耗在这里?!”

    “相信我,我也很不愿意,以色列这里能做的生意并不多。”世上最会做生意的犹太民族与阿拉伯民族,早已盘据此地。“但你若肯好好配合,乖乖待着,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直到放人为止。你不妨放宽心,当作自己是来这里度个小假,我也替你选了个相当不错的地方。”

    他以视线带领她观望四周,怡然自得。

    “这里本来是修道院,相当安静,现在是提供全球旅客投宿的招待所。价格不便宜,但还算合理,感觉满像普罗旺斯的庄园。”作为他暂时囚禁她的牢笼。“事情若告一段落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刚才服务人员要把我看作是你太太?”是不是他故意这样跟别人说的?

    “不然呢?”他好笑。“你希望我怎么跟人说?”

    “我不想和你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即使是为一时方便的虚假说辞。

    “是吗?”俊眉懒懒一挑,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我们在饭店撞见彼此的时候,你对我还挺有好感的。”

    “那是你个人的偏见!”

    “别激动。”夜深人静,扰人清梦。

    “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这些说辞!一个曾经虚伪作戏愚弄我的人,现在说的话还会有多少可信度?你又拿得出什么凭据证明你现在讲的不是谎言?我听来听去,只觉得这些全是以你的利益为考量的诡辩。你讲得好像事事都有为我设想、给我体谅,其实背后盘算的尽是你自己的好处!”

    他撑肘支着颊旁,垂眸不语。

    “你们在做什么勾当,关我什么事了?就算我在饭店晃到不该晃的地方去,那也需要我付上被人这样挟持的代价吗?”

    少把她当傻子来耍!

    “是你们不法在先,就一路用不法的手段来处理我的事。你的心态可恶,你找的帮手可恶,你现在的软禁更是可恶,还好意思叫我当这是在度假?你或许很擅长也很习惯于自欺欺人,但我不是!”“好吧。你要这么想,就随你吧。”

    “少摆出一副好像拿我没辙的德行。你若真有那么一丁点诚意,就放我走。”

    “恐怕不行。”

    “我一个局外人,会坏了你什么好事?”

    “难说。你之前跑去办事处求援,不就跟那个不是安全人员的安全人员抖出一切经过?”

    “那是”她只不过是为了

    “还好消息是走漏给我们自己人,但是现在放你走,等于又在提高我们被你泄底的风险。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一套,都请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再说一次,只要你待在安全范围里,你绝对是安全的。”

    “喔,是吗?”她恶狠狠地眯眼。“这安全范围里也包括你的存在吗?就像之前那对低级的双子星一样?”

    “看你?。”他疲惫地垂眼挑眉。“如果你寂寞,我不介意帮你解闷。你想用什么方式打发时间,我都可以奉陪。反正我也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有你说的那么清心寡欲。”做作!

    他哼笑。“你又自以为多圣洁?我看双子星陪你玩的时候,你还满爽的。”

    她猝地一巴掌重重甩去,打偏了他的头。

    他暗暗咬牙,猛然回她的也是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