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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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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想听任何解释。

    对于一个满口谎言的人,再听他讲任何一句都是多余的,连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要骗,还有什么好不能骗的。

    她甚至还怀疑起她跟他之间,真的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她承认他很照顾她,受伤的这段期间,给她吃好的穿好的,还请最好的医生给予最好的治疗,并且寸步不离在旁边守着她,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

    只是让她感到怀疑的,是他可以找来最高明的医生医治她的内外伤,但唯独恢复记忆这件事,他不但不积极,而且还一拖再拖,即使曾答应过她,在她伤势好得差不多时就会带她去出事地点,可现在呢?

    她若不提,他就继续装迷糊下去,难道说,她恢复记忆对他而言有着什么致命的杀伤力,还是这里头藏着什么秘密,会导致两人反目成仇?

    想得越多,一股凉意便从脚后跟爬上小腿,攀上腰椎,再蔓延至整个背脊,与她共处同一屋子的男人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不能任由他说男女朋友就男女朋友,一古脑地信他吧?

    就算夏伯伯、百合阿姨和忠叔都这么认为,但他们都是跟他同一路的人,自然是站在他那边。

    只有对她充满敌意的小筝最不做作,自己大概真的与夏佩涛没有任何瓜葛吧?如果她跟夏家真的有关系的话,小筝不可能在三个大人面前还会对她这么没大没小,完全不把她给放在眼里。

    从这些蛛丝马迹中不难替自己下定论,那就是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充满谎言的地方会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她可不这么认为。

    一想到夏佩涛不时露出迷死欧巴桑的笑容,她就全身发抖,最迷人的笑容也是最可怕的笑容,不行,她要离开,总之,去任何地方,都比待在这里要好得太多太多!

    一旦决定,就不要轻易更改,就是今晚,别再拖了。

    一直撑到午夜一点,她想这个时候夏佩涛也该睡了,于是,用最轻微的力道转动门把,然后先将头探出去,左右瞄看,接着,再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处,看见底下客厅一片漆黑,她这才吁了一口气,确认自己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机会可以顺利离开。

    穿着袜子,可以减少与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就像要偷溜出去跟朋友夜游的小女生,得偷偷摸摸,鬼鬼崇崇,才能逃得过严厉父亲的监控。

    呵呵呵,再见了,说谎大王,就算你救了我,但我还是得跟你说声再见!

    就在她兴高彩烈地通过客厅时,只听见啪地一声,接着客厅主灯大亮,她那跟小偷没什么两样的行径,也当场被抓包。

    灯亮的一瞬间,就看见夏佩涛坐在与她视线平行的单人沙发上,他坐得直挺,模样就好像在看电影,只差手中没拿着爆米花与可乐。

    “你你怎么还没睡?”真奇怪,他怎么不是穿睡衣,而是西装笔挺,好像要去参加party。

    那深如子夜的黑瞳,正直勾勾的瞅着她,让她全身都不自在。

    特别是那料事如神的笑容,彷佛早已等候多时,只等她大驾光临。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起身,走到她身边,他迳自拿起她的包包,打开一看。“要离家出走?”

    “这本来就不是我家”说完,一抬头就看见他那该死的笑容。

    不行,她不能再沉沦了,只是当她控制好情绪,想要正经地跟他讲话时,又忘了自己要对他说些什么。

    饼近的距离就像水突地灌进她咽喉般,让她难受地无法处理眼下的任何情况。

    怎么会这样?

    他真的是她男朋友吗?

    应该是只有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时,才会有这样脸红心跳,渴望他那薄又性感的唇来吻她的想法吧?

    可是从他被拆穿那么多谎言看来,说他是她男朋友这件事,八成也不会是真的,既然这样,那她应该是讨厌他才对,然而,她的生理反应却在在都显示出,她对他也太有意思了!

    “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溜走?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让你很不开心吗?”深幽的双瞳仍紧紧锁着她,尤其在这样宁静的夜里,那双眼更具魅惑的神秘气息。

    她尽量保持呼吸顺畅,加上不看他的眼。“没错,我不可能跟一个爱说谎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天晓得你是不是我真的男朋友,也许我是你半路捡来的也说不定。”

    “那么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证证明?你要怎”

    话才刚说出口,夏佩涛就用吻封住了她的双唇,她还来不及反应,头脑便开始打结,心脏开始过热,就连她的双手,也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就这样好好地放在他宽阔的双肩上头。

    老天!她在做什么啊?

    她无力地娇喘着。不对呀,她就是因为不信任这个人,不相信这满口谎言的家伙,才会三更半夜想偷偷溜走,没想到偷溜不成还被他逮住,逮住也就算了,还被他吻了?更扯的是

    她还没推开他!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因为他那激狂的吻,她居然就这样妥协,还被他给牢牢压在沙发上,继续无止尽地吻着。

    他扣住她下巴,提高,热情并魅惑地注视她双眸,嗓音暗哑地道:“如果那些曾经对你说过的谎话,都是为了爱你才说的善意谎言,你会原谅我,不再与我计较吗?”

    面对那双致命深邃的眸子,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震颤,怯怯地看着他,好想从喉咙里大声说出“不”绝不原谅,可是声带好像坏掉了,竟然连个最简单的字都发不出来。

    看到她没回应,他低笑道:“那你是默许,原谅我喽!”

    “我”该死,骂他呀,推开他呀!笨哟,她是怎么了,他的吻又不是一杯毒酒,为什么会让她变成笨蛋了呢?

    他的右手稳稳地抚上她的右脸,慢慢贴近,以舌撬开软唇,一手再绕到她颈后,托住她的后脑,这使得他能更深入占有她柔软的唇舌,热烈地放肆探索。

    无法抗拒,就只能被动迎合,她闭上眼,膝盖发软,脚指头兴奋地卷起,在好久好久一个遥远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也曾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情景,但她记不起,只觉得熟悉。

    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而她也因欲望全身发烫。她好热,软绵绵地,感觉像是升了天的灵魂,轻飘飘又昏沉沉地感觉他在她唇内移动,辗转亲腻,尝遍每一处,与她纠缠。

    此时,他才注意到她的羞赧,于是夏佩涛手指一弹,客厅大灯应声减弱,只剩下如萤火般的微弱光芒,他迅速地解开她的钮扣,撤去胸衣,幽暗中,双唇觅得了圆润的胸,在含住那敏感的娇点时,她呼出兴奋的吟哦。

    他们默契十足地交缠着,一起到达最高峰,在那纯净空白的,极致快乐的瞬间,身体没了空隙,紧密结合,血液澎湃,直至被快乐吞噬

    两团热火倏地一起烧到情欲的最高点,然后缓缓下降,直到残留灰烬为止

    激情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愉快地结束。

    钮小奔躺在夏佩涛怀中,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的心还在卜通卜通地喘跳着,浓烈的激情让她对于刚刚所发生的,还意犹未尽地回味着。

    他们怎么会这样子?

    看着自己要离开的包包还丢置在沙发旁的一处小角落,她恍惚的想着。原本她是该坚持离开,不需逗留的,不是吗?

    为何就在他吻了她,在她身上无尽的索求后,她就任由他摆布,持续到现在了呢?

    是什么原因?

    当他一时荷尔蒙作祟,完全以下半身来思考时,她为何也迎合他这么做,连一点思考都没有就随着他起舞,一起共赴欢乐的温柔国度?

    “在你还坚持要离家出走前,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用手爬梳着她的发,性感薄唇贪恋在她颊边。

    “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你不是一直埋怨我不带你到当初出事的地点吗?现在我就带你去。”

    “现在?”看着墙上的钟,已经半夜两点多。

    “没错,就是现在。”他兴味甚浓,噙笑继续说道:“怎么,还愿意信我一回吗?”

    他起身穿起衬衫,套上西装,看着还在沙发上一副难以置信的女人。“你在想什么?想我没那么好心肠,是吗?”

    是的,她正是这么想,要带她去早就该带她去了,不用等到谎言通通被拆穿后,才急于亡羊补牢,这么做,不会为他的形象扳回多少分数。

    她急忙穿上衣服,让思绪回归到现实。“我怎么知道你这回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狼来了喊太多次,现在要取信于人的力量已非常薄弱。

    夏佩涛怔怔地望着她,视线瞬也不瞬地锁着,专注的眸子令人心动,那完全把她视为世界中心的神情一秒也不转移,让人就算被骗,也会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给不给骗子一个机会,主控权在你,我没办法主导你的想法。”他无法去强迫任何人做不想做的任何事。

    一只手贴在她的脸颊,在他的抚触下,她觉得舒服,她相信两人会有如此畅快的欢愉,关系肯定匪浅,也愿意相信他是她的男友,不管在生理、或是心理方面,他都让她得到最大的满足。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扬眸问道。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那不是谎言的话。”现在他的信用已经破产,不过之前会编那么多故事,说那么多谎,全是爱她所致。

    为了不让她离开,或许他用了不好的手段,但世间有哪对男女为了爱,不会要点小伎俩、小心机呢?

    “凡事总要给人最后一次机会。”意思是,她会信。

    “那你说吧!”他满意地笑着。

    “为什么怕我恢复记忆?”简短的九个字,不需其他字汇来加强。

    “你看出来了?”他没正面回应,依然是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我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还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旦我恢复记忆,就会找你寻仇?”这问题她想了很久。

    “有深仇大恨的话,就不可能由恨转爱,这是说不通的。”他深情地看着她。“纵使只有一丁点的小饼节,我也不得不谨慎处理,天知道这样的过节对你而言是轻是重,但对我而言,却是那样地微不足道。”

    不过就是为了争夺两件没有生命,却是上一代极力争取的身外之物,看得重,那就是无价之宝,看得轻,不过就是一般的玉石。

    他说得很模糊,她听得似懂非懂。

    看他说得好像挺严重的,她又不懂了!

    “要是照你所说,恢复记忆会造成我们之间更大的裂缝,你还要帮我?”

    “不管你有没有恢复记忆,我对你的关心与爱,永远都不会打折扣,反倒你,我就不晓得在你恢复记忆后,对我的观感是不是就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管怎样,他还是一贯的笑脸迎人。

    她忽然侧首看着他。

    她发现,对于这个男人,自己又往上为他加了分数。

    如果他是个自私,想要一手遮天的男人,那么,他可以死皮赖脸,什么都装做不知道地继续隐瞒下去。如今,他不顾她恢复记忆后会有什么后果,仍执意要这么做,那就表示他愿意勇敢面对真相,像是不希望在她的记忆中让那污点越扩越大,至少,他在做了,而且是很有诚意地面对将来可能会产生的种种对立。

    “如果存在于我们俩之间的隔阂,不过就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相信,我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不会改变我现在对你的观感。”

    “那么你告诉我,你现在对我的观感,是好,抑或是坏?”

    “我我才不想告诉你!”突然脸一羞红,她低头。

    托起她精巧的下巴,夏佩涛进一步问道:“要是在你恢复记忆后,发觉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就答应我的求婚,嫁给我,永远跟我生活在一起!”

    “别闹了你,这这扯太远了,别开这种无意义的玩笑话!”她娇嗔地将头一转,不想谈那么遥不可及的事。

    “这不是玩笑话,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这也是钮小奔第一次从他脸上看不到那坏坏贼贼的笑。

    她霍地绷紧全身神经睇着他,他他是认真的吗?

    “这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至少等我恢复记忆,否则,我现在所说的话,一点客观价值也没。”

    是啊,是他表现得太过焦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现象,从小到大,冷静是他出了名的美德,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不疾不徐,在按部就班的节奏中,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可在面对她时,既不想让她对他产生反感,却又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这种矛盾的情绪,在在冲击着他,让他找不到一个确定方向。

    唯有把步调放慢,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再度恢复冷静。“没错,一切都等你恢复记忆后再说吧!”

    她静静地凝望着他。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

    在车子开出住所没多久后,以夏佩涛天生对周遭环境的敏锐程度,就让他发现被人给跟踪了。

    自从他老爸跟他说杜原已经亲自来到自湾,为的就是寻找小奔下落时,没多久,他住宅附近便经常有人鬼鬼祟祟的走动。

    这些人不用说也知道是杜原派来的,他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通天本领找到他这来,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锁定的目标是小奔,幸好他家全天候有精密的保全系统,加上这些日子只要小奔外出,他都会紧跟在旁,让他们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可今晚,看到他们深夜外出,想必要去的地方,一定也是他们顶头上司很想知道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错失良机呢?

    杜原这老家伙,也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想跟他斗法?哼,门都没有。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后视镜?”她也是很敏感的人,当然很快就看出夏佩涛的异常行为。

    “后头有苍蝇,很黏人的苍蝇。”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看他越轻松,钮小奔就越怀疑。

    “为什么我们会被人跟踪,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不喜欢他这种随便两句话敷衍她的态度。

    “等你恢复记忆再告诉你,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了。”现在跟她讲这么多她也无法理解,还是先处理目前情况要紧。“抓好握把,看我怎么摆脱这只讨人厌的苍蝇。”

    他不愿意说,钮小奔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乖乖拉住握把,并且应了一声。“喔。”

    在确定她系好安全带也拉好握把时,只见他油门一踩,噗的一声,车子上的时速表一下子从八十多直接跳到一百四。

    车子虽然在高速行驶,但稳定性足,因此没有那种好像在坐赛车,下一秒钟就会到天堂报到的恐惧。

    夏佩涛所驾驶的是价值三百多万的宝马休旅车,不管在操控性与稳定性方面,都比后头那辆一般轿车还要强,加上驾驶技术纯熟,所以没两三下就把对方给甩得不见车影。

    “为什么存在我们之间的,都是一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事,在我恢复记忆后,一定要对你重新做个评估才行。”面对突如其来被人跟踪的情形后,她下此结论。“我想我们之间所存在的,应该不是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你刻意要粉饰太平的,对吧?”

    他心头一拧,将脸一板。女人真是善变,不过才一个小小的事件,就要推翻对他的看法,还要重新评估他?

    “看吧,脸都绿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我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小事,你为何要刻意把事情渲染扩大?”对他而言,那两件国宝,本来就不足以在他心目中占着比她还要重要的地位。

    “如果真的是小事,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跟踪我们?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她摇头,对他说的话,打折打折再打折。“我不知道你的话里头还有多少的真实,夏佩涛,你这样还敢跟我求婚?你究竟还有多少事隐瞒着我,别再跟我说什么善意的谎言,还有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你说够了没!”从他口中,忽地爆出她认识他以来,最大的一声吼叫,这举动着实令钮小奔错愕不已。

    “是不是我说对了,你才会这样恼羞成怒?”

    突然间吱的一声,车子倏地停在滨海公路的路肩,只见夏佩涛气冲冲地跳下车。他没想到顺利甩开那群讨人厌的家伙后,却反而遭受到小奔的言语刺激。

    他什么话也不说,跨过护栏就往海边方向走去。

    现在是深夜时分,他头也不回,就这样丢下她走了,最该死的是他竟然还拔掉钥匙,分明就是他走不成,她也别想离开。

    海风徐徐地吹着,只有一盏路灯凄迷地陪着她。

    一向扬着笑脸,连说话都不曾大声过的他,居然会吼她?

    真的把他惹毛了吗?但她也不过是提出疑问,虽然声音大了点,可是没有恶意啊,哪个人吵架说的气话会好听嘛,再说,她是女人耶,耐心听她讲几句话的包容心都没有吗?

    “喂,夏佩涛,你要不要回来呀!”

    这句话让不远处的人影稍稍有了回应,夏佩涛回头,看着站在护栏旁的身影。

    其实在他往海边走没几步的时候就心软了。换个角度想,如果发生在自己周遭的人、事、物,都那么奇怪且突兀,他当然也会不安,小奔有这样的考量是人性本然,不该去苛责或对她发脾气的。

    这个女人真的牵动了他的心,他狠不下心来丢下她。

    就在他要走回公路时,那辆被他甩掉的车子,竟然又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而且整台车就停在他的车子后方,更该死的是那小女人一点知觉也没有,还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快,快进到车子里,把车门锁上!”

    “你说什么?”海边风大,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说小心你”来不及了,话没说完,就见两名彪形大汉迅速地从她两腋处将她架高,硬是将她塞进车里。

    当他跑回公路,车子已经一溜烟地开走,这一刻,他什么也不能多想,只能赶紧跳进车里,火速追去。

    要命的失误!如果让小奔受到一丁点伤害,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