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当反派,挺好 > 第五十三章 尾即是头

第五十三章 尾即是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二月初十,燕都城墙下炳王策马而停,身后车队载着德妃棺椁启程前往皇陵安葬。一身孝服的炳王坐在马上,握紧手中缰绳,等着守门兵士开关放行。

    三天前他向燕皇请旨前往陵南皇陵为德妃守孝三年,燕皇同意的很容易。

    山水重重,相隔千里,这座城里还会发生什么,一切就与他无关,此刻他想要的便是好好陪陪自己的母亲。

    守门的兵士很快恭敬的让开路,打开城门。

    城门开启的那一刻,晨初的微光让越则炳不适的眯了眯眼,一只手不经意的抚上手腕所系白玉佛珠。那串珠子是德妃在佛前跪了半月亲自所求,可被人笑话后越则炳就在也没戴过。现在的佛珠好像一幅枷锁,虽然冰冷却能安心。

    适应了前方光亮,越则炳握紧手中缰绳,驱马而行,马蹄踏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嗒嗒作响,越则炳的周身被晨光一分为二,面前一片明亮,身后暗夜清冷。

    母亲,我们慢慢来。

    这句话在越则炳越过城门的那一瞬,在唇边轻轻吐出。

    日子还长,不用急……

    人最好糊弄,没人提,曾经惊天动地的事也就渐渐忘了,日子还在数着过,燕都城的百姓好像又回到大半年前的生活,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就连街边闲谈的主角都没有变化,煜王和溱郡王在朝中各展头角,而炳王则是惜败出局,兄弟阋墙,两虎相争,这总是最好看的戏码。

    百姓等着看戏,可朝中大员哪个敢等,稍晚一步,全家性命和锦绣前程便会灰飞烟灭,最后新君上位只有眼馋的份。这不炳王前脚刚出燕都,拜帖礼物转眼便从暗地里送入两座王府,等待回音,却不知这一份礼反成了自断前程的砍刀。

    今日早朝步入议政殿的朝臣一个不少,可能在下朝后自己走出来的不过七成,即便是这七成之中,也有不少人的后背被冷汗打湿,扶着墙两腿发软。

    往日面对煜王和溱郡王众人总是要上前问候一声,可今日离这两位煞神能有多远就有多远,谁能想到自己送上的礼竟会被这二位如数上交给圣上。方才在大殿之上圣上什么都不说,直接扔出一份名单,照着名单当场革除官职,拖出殿外,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而被革的人大半是原先炳王的党羽或是与煜王不对付的御史。

    这一手摆明了既要排除异己,又要向圣上表明忠心,够狠!

    眼下煜王和溱郡王是圣上唯二的皇子,而溱郡王一向又听煜王的,如今炳王这一走,韩相便压不住炳王,他的野心和秉性再也用不着遮掩。

    原来这般过河拆桥的性子,才是煜王真正的样子,若是他日真的是煜王登位,朝堂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众人投向煜王的眼神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份谨慎的考量。

    越则煜一个人走着,感到身后不善的目光,可现在他满脑子回忆的只有刚刚在殿上的情形。送到煜王府的礼单他从来都是原封不动的退回,虽然他不喜如此风气,但也不至于将这些事情捅到台面上来,毕竟父皇的疑心不是只对他的儿子们。

    君王一疑,百家素白……

    “四哥,一会可有空?”越则昭从后面赶上来,凑到越则煜一边,笑着问道,“听说马场来了一批新马,都是凉泉产的,四哥在凉泉练了三年的兵,眼光自然好,陪我去逛上一逛?”

    “给父皇的礼单是你呈上去的?”越则煜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越则昭问道。

    “是我们。”越则昭勾起嘴角,冷笑道:“这些人见风使舵,整日想着的就是钻营取巧,官官相护,以为塞些东西就能换取好处,这种不正之风四哥你不是最不喜吗?这下好了,父皇这一下就能敲打他们好一阵,朝上也能干净些,不是挺好?”

    “你真是为了这个?”语气冷了一分,眼神锐利如刀想要戳破面前的笑意。

    “不然四哥以为是什么?”笑意更深一分,好像一切都是正大光明。

    越则煜眯着眼睛,不知怎么的,只觉得眼前越则昭表现出的真挚和认真实在假的令人不舒服,他看着长大的五弟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而越则昭面对同胞兄长的探究,也没有丝毫不悦,分外坦然,刹住这股结党营私之风,肃清朝堂,他做的没有错。

    议政殿前,煜王和溱郡王站于中央,彼此相对,同样的俊朗,同样的年纪,同样的手段,一如当年的炳王和煜王,分毫不让。

    “微臣参见煜王,溱郡王——”就在周边气氛越发凝重之时,总算有人打破僵局,出面缓和,安焕辙作为二人的舅舅,自然是此时出面最好的人选。

    越则昭最先放弃与越则煜的僵持,侧身道:“舅舅,您何必这么客气?”

    “郡王说笑,虽是一家人,但到底礼数不可废,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这话是在提醒二人注意此时场合,议政殿前不可失了分寸,更何况今日众臣心中都有些疙瘩,一言一行更要注意,只是越则昭不以为意。

    “礼单的事,安郡公也知情?”越则煜转身向安焕辙询问答案。

    “这是我的主意,国公也是同意的。”

    “但本王不知情——”

    安焕辙瞥了眼越则煜,笑道:“没有让你知情确是不妥,但那些礼单不是只有你一个知情,早说比晚说好,主动说比被动说更有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那些人要保,那些人要除。那份名单终究不是全部,不过是一份筛选后的弃子。

    远远看去谁都以为安郡公笑着在和煜王溱郡王说些家常,可实则话中的信息重如泰山——王府有长舌,宫中也有人听。

    越则煜够冷静,安焕辙向来清楚,但他本以为这个消息会让越则煜有稍许吃惊,可看眼前人的神态,找不到半分惊讶,“你知道?”

    “本王的王府,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越则煜目光扫过越则昭和安焕辙二人,一声嘲讽让二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既然如此,为何不告诉我?”越则昭话刚出口便觉不妥。

    眉梢一挑,越则煜沉声警告:“没有下一次。”

    这件事说到底也简单,越则昭和安郡公借了越则煜的名头,又借了燕皇的手肃清朝堂,只是清的是他们认为的“无用之人”,所有清洗之后的愤怒,不甘都会集中在一人身上。燕皇?他们不敢;安焕辙,他们看不到;越则昭?他们不信,谁会信哥哥是按弟弟的吩咐行事?最后所有的一切,只会算在越则煜的头上,就和之前的一样。

    到底是被称作“笑面狐”的老手,安焕辙拍了拍越则煜的肩膀,笑道:“是舅舅鲁莽了,不会有下一次。你许久没见你母妃了,今天正好和则昭一起去看看她吧。”

    “今日还有事,你告诉母妃我过几日便进宫请安。”

    话是冲越则昭说的,用的词语是我而非本王,代表这件事已经过去,越则昭又像个不经世事的少年一样,打趣道:“我可不做传声筒,除非四哥给点好处?我想着四哥前几日骑的那匹马就不错,索性就给了我,也省的我去马场辛苦找一匹差不多的。”

    “哦,那你慢慢想吧。”越则煜瞪了眼越则昭,并非出自生气,不过是许久以来的言语玩笑。

    待到越则煜离开后,越则昭的嘴角渐渐收拢,盯着远去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温情,一旁的安焕辙如何看不到越则昭的神情,长叹一声,“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到底是你兄长……”

    “当然,毕竟手足情深嘛。”越则昭侧头看向担忧的安焕辙,轻声道:“舅舅,咱们也是一家人啊——”

    白玉石板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冷风带起的寒意越来越多,明明快要入春了,可议政殿屋檐一角好像还是被白霜冻的生脆,眼瞧着屋檐上的瓦就要掉下来,砸在下面守门的小内侍头上,砸的他再也爬不起来。

    无力外面在怎么冷,清都殿的暖炉一直烧着。

    安贵妃自小体寒畏寒,当年怀越则煜时太医本以为孩子会保不住,但这个孩子对当时在宫中孤立无援的安贵妃太过重要,安家和安贵妃铁了心要留,用了十万分小心,千万份的药材,可还是在生产那日百般惊险,不过好在最后母子平安,当日的凶险也就不算什么。反倒是在生越则昭时留了病根,受不了冷气,燕皇贴心下了特旨,从那之后清都殿的炭火要用最好的,不算俸例,要多少有多少。

    喝着热茶,越则昭和安贵妃随意聊着话,瞧着越则昭心不在焉的样子,打趣问道:“怎么,又和则煜闹别扭了?”

    越则昭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道:“宫里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

    “虽说是宫里处处有眼有耳,但也没到那种地步,不过是我叫人找你的时候看到罢了,给母妃说说,是不是又是你胡闹被则煜说了?”

    “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越则昭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惊的殿内侍女纷纷低头,不敢出声,只剩下暖烟缓缓飘升。

    安贵妃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错就是错,没错母妃也不会让人冤枉你,若真是则煜欺负你,本宫替你教训他。”

    “不用,母妃若没事,儿子先行回府了。”说完越则昭就要往外走。

    “站住——”安贵妃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自你出宫开府后,若不是本宫找人叫你,这清都殿的门你都没踏进来过。”

    “四哥这段日子进宫也少,母妃怎么只抓这我不放。”

    “放肆——你们俩怎么能比!”

    他和四哥有什么比不得的?

    越则昭眉头一皱,迅速抓住令他生疑的字句,猛然看向安蔚仪,眼中目光如利刃迸出。

    自觉失言,安蔚仪长叹一声,有些伤感道:“你的身子不比你四哥弟子好,幼时体弱,为娘日日守在身旁照顾着,谁经手都不放心。如今你也出了宫,我就怕府上的人照顾不周,生了病可怎么是好,日想夜想,整日整日睡不着觉。可倒好,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回宫看看,母妃心寒啊。”

    瞧着母妃流泪,想起幼时母妃的照顾,越则昭心中也是一软,连忙安慰,“是儿臣的不是,母妃莫要伤心,儿臣在府上一切都好,以后必定经常来看您。”

    “府上都好?本宫怎么听说那个叫穆英的丫头不怎么懂规矩?”

    眼中不悦,越则昭沉声道:“儿臣府上的事情,儿臣可以处置,不劳母妃费心。”

    越则昭突然想到方才越则煜说的话“本王的王府本王自然知道”,四哥都能知道父皇放在煜王府的探子,可自己却连母妃放在身边的眼线都不清楚,可叹。

    安贵妃还在自说自话,显然没有看到越则昭眼中的愤怒,“一个丫头还不值得本宫上心,母妃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身份,坏了规矩,其他随你喜欢。母妃这段日子替你留个心,有几家的姑娘出身还都不错,样貌性子也挑不出毛病,过几日你好好看看……”

    “母妃有这份心,还是先给四哥选选吧。”

    “又不是没给他找过,那孩子和你一样一点都不省心,穆英虽是个没规矩的,但你要真喜欢留着也就留着,他倒好身边老跟个小厮,外面一堆风言风语,谁家敢把姑娘嫁过来。不过好在那小厮没了性命,也好办了些。”

    提起林子朝忽然让越则昭想起一件事,急切问道:“儿臣曾让母妃找过一个宫里的内侍,母妃可找到了?”

    说到这件事,安蔚仪突然坐直身子,收起方才的慈爱,肃目沉声道:“跪下。”

    “母妃何意?”

    “本宫的话你不听?”安蔚仪加重了语气,丝毫不像往日出现在越则昭面前的样子,这样头戴步摇凤尾钗,身穿玉锦荷内绣,浑身威势的安蔚仪才是执掌凤印的安贵妃。

    越则昭皱了皱眉头,终究跪在地上。

    “你的父亲是大燕的君王,你的母亲手持后宫凤印,你外公是燕国一等国公,你的舅舅是朝中一品大员,你是溱郡王,是大燕的五皇子,有了这些倚靠,你还怕什么,你还急什么!”

    “儿臣不明白。”

    “不明白?若你真的不明白,那也就没有资格做这个皇子。”

    安贵妃深深吸气,瞥了眼门外虽空无一人的庭院,还是止步了未出口的话,轻声道:“该料理的母妃都帮你做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是你也该回去好好想想,哪里才是你该花心思的地方。”

    看着有些倦意的母妃,越则昭想问终究还是请安离开,安蔚仪瞧着暖炉中的炭火,唤人进来吩咐道:“这炉烧尽了,就不要在加炭了。”

    “娘娘不添这炉子就灭了,屋子里会冷的,您身子寒,经不住的。”

    “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