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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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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轰”几声开山炸石的炮响后,山林里又回复了宁静。山坳中金灿灿的稻田里,星星点点的人们正在忙着收割,似乎没有听见炸炮的声响。

    突然,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牯猪,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从树里闯入稻田。离野牯猪最近的三德,惊叫道:“野猪下山了。好大的野猪呀!”这可是三都村几十年第一次大白天看到野猪下山,而且是一头比家猪大得多的家伙。三德抽起扁担就去撵野猪。野猪也懵了,不是往山上跑,而是径直沿着田间长满野草的小道,朝层层叠叠的稻田中央跑去。

    三都村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对野猪这样的猎物,猎获后参与猎捕的人和在猎捕现场的人均有份分享猎物。三德又喊又撵,引来在附近收割的李山仁和陈兴生注意。李山仁从田埂上的便桥上拆下一根木棍,抖了抖上面的泥土,泥尘顺风吹入他的口里,他“呸、呸”两声,迎着野猪冲了上来。陈兴生操起扁担从北面逼了上来,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野猪只好转头朝东面的稻田里蹿去。它发疯似的时而在田埂上跑,时而奔入稻田,金黄的稻子纷纷向两边分裂,犹如巨斧切水一般。不一会就将三德几个人抛下了五六十米。

    突然,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的野猪,蹿上了通往村庄的田间小路,直向一个手挎竹篮,身着粉红连衣裙,亭亭玉立的姑娘奔去。在后追赶的三德,惊慌地喊道:“燕燕,快躲开,快躲开!”挎篮子的姑娘,被这突发事情吓呆了,直楞楞地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嘴巴张得如含鸡蛋。三德手提扁担发疯似的朝野猪追近。野猪轰然倒地,被路面凸起的石头拌倒。左嘴边又长又弯的獠牙磕去了一小半。瞬间野猪又爬了起来,恼羞成怒,朝着还未缓过劲来的姑娘就撞了过去。头一甩,左边的獠牙由下往上从姑娘的右腿上划过。姑娘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三德此时赶了上来,扁担起落,砸在野猪的背上。野猪放下姑娘,慌慌张张继续向前跑逃。姑娘的大腿被切开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立刻染红了裙摆,脸色煞白。三德弯下腰,抱住她,叫道:“燕燕,你受伤了。这该死的野猪,我决不放过你。”三德从腰间掏出手机:“120,快将救护车开到三都村,我女儿被野猪咬伤了。请你们快点来!”姑娘是三德的女儿,是三德的心头肉,在省城上大学,国庆长假回家帮父母做农活。三德说什么也不同意宝贝女儿到田里割稻子,叫女儿在家里做做家务就行了。女儿很懂事,为三德包了水饺当点心,没想到路上却被野猪给伤了。

    三德对赶上来的陈兴生和李山仁说:“你们快撵上去,不要让那畜生再伤人。”两人边奋力追赶,边大声喊:“前面的人快躲开,野猪发狂了,危险”喊声为村民报了警,同时也进一步刺激了野猪。野猪沿着通往村子的道路飞奔向前,转眼就到了村口,直朝蹲在路上玩耍小女孩撞去。就在野猪要撞到小女孩的千钧一发之际,小女孩的母亲从晒谷坪飞身而出,弯下身子抱起小女孩。然而没等她转身往路旁闪,野猪已用长嘴将她撬翻,獠牙从她的大腿划至臀部,伤口外翻,血流如注。在倒地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女儿抱在胸前,后背重重地摔在河卵石的路面上,差一点背过气。

    发了狂的野猪,丢下母女俩继续往村里冲。街上的行人看到野猪的疯劲,纷纷避让。几只土狗冲了上去,对着野猪狂吠,两三只胆大的冲上去撕咬野猪。野猪甩动獠牙、嘴里发出可怕的吼声,与土狗混战在一起。只两三个回合,土狗便被野猪打败,夹着尾巴退让到一边,躲进狗洞对着野猪叫唤,而娇小的宠物狗躲在一边声都不敢吭一下。这些平时养尊处优,过着饭来张口的狗们,哪里见过这样庞大又凶神恶煞般的对手,败下阵也不觉得多没面子。

    野猪瞎猫碰上死耗子,拐进了一条可通往村外的河卵石铺面的小巷,跌跌撞撞逃命,嘴里白色的泡沫混合着血水,滴了一路。楞子从家里抓起一把长柄柴刀,沿着血迹紧追不舍。野猪冲出了小巷,慌不择路跑进了刚收割过的烂泥田里,艰难地在烂泥中挪动脚步。椤子看到了,心喜不已,暗想真是该他发一笔小财。椤子跟着踩进了烂泥田,抡起柴刀就给野猪一下,野猪的屁股处被砍出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野猪猛然转头,没等椤子下第二刀,就将他撞翻在烂泥中,并用锋利的獠牙在椤子的背上狠狠挑了一道一尺多长的伤口。幸好陈兴生和李山仁及时赶到,一顿乱棒打跑了野猪。两人顾不上追打野猪,将浑身混合着泥和血水的椤子抬出烂泥田,替椤子清理身上的烂泥和包扎伤口。

    再次受伤的野猪,爬上了一条大田更,踉踉跄跄,继续逃命,与挑着粪桶从菜地里回来的水生老伯遭遇。水生老伯躲避已来不及,抡起粪桶朝野猪砸去。野猪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向水生老伯的小腿顶过去。水生老伯倒身摔进了路边的水沟,左腿折了。

    颤微微的野猪沿着田埂跑了不到30米,又被外号俺老孙的陈兵截住。陈兵人高马大,胳膊有力,挥动棒子,以泰山压顶之势对准野猪的脑袋砸了下去。砸的时候嘴里还喊道:“砸死你!”嘭的一声,砸在野猪脑袋上的棒子断为两段,可野猪却没倒地。原来棒子是一根外面看似很结实的朽木。在陈兵愣神的刹那间,野猪将陈兵掀翻在地。野猪在陈兵的身上又撬又咬,陈兵毫无还手之力,被咬得遍体鳞伤,大叫救命。

    就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候,突然“砰砰”两声枪响,野猪应声倒地。方荣俯下身子,艰难地将陈兵背起,朝村子里慢慢走去。

    野猪死了,离县城不远的三都村也炸开了锅,不到30分钟,先后四辆救护车赶到村里,接走了5位受伤者。电视台、报社记者闻讯蜂拥面至,平时默默无闻的三都村,立刻出了名。警察也来了,没收了方荣的双管猎枪。

    水生大伯在去医院的路上自言自语地说:“这到底是野猪惹的祸,还是人自己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