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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作星辰落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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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星星是碧空的眼睛,那么我看到的苍鹭就是树林的明眸。滴翠的树林固然拥有碧空的美丽,毕竟只是单色的风景,少了眼神的含蕴和对比产生距离产生美的感触。

    我的家乡坐落在闽北绵绵群山中的一个小盆地里,三面环田,一面倚山。五六百栋房舍坐北朝南,由东向西次第延伸。盆地四周群山叠翠,风光旖旎。小时候,我是村后古树林的常客。那时古树林蓊郁的树冠下,生长着密密匝匝的竹子、映山红、野草莓和弥猴桃等植物。我和小伙伴经常一放学就往古树林里钻,掰笋采野果,忙得不亦乐乎。最有趣的是秋天,古树林里生长的一种当地叫冬秋子的野果成熟,一粒粒圆圆的,黑褐色,绿豆般大小,吃在嘴里酸酸甜甜。我们一群小调皮几乎每天下午一放学都要往古树林奔,边采摘边狼吞虎咽,满嘴黑乎乎,一副滑稽相,彼此见了都会笑得前伏后仰。古树林是我们的乐园,也是众多动物的乐园。

    穿行在茂密的树林间,可见彩蝶翩跹,松鼠在树枝间跳跃,耳闻喓喓的虫鸣。最热闹的还是巨大树冠上的鸟儿。上千个苍鹭巢垒在上百棵古树枝端,每天清晨成群成群的苍鹭离巢觅食,惬意地从村子上空飞过,蔚为壮观。回巢却是三三两两,不定时而行。整天,苍鹭忙忙碌碌,在树梢起起落落,直至暮色低垂,树林的上空才会恢复宁静。白天远望黛青色的古树林,白色的苍鹭尤如点点星辰点缀在碧空中,美不胜收。古树林因有了苍鹭而愈显生机勃勃。伫立林间仰望,树冠就是它们的世界,是它们歌唱、翩翩起舞的舞台。它们无忧无虑,无拘无束。面对慕名而来的观者,我为自己生活在拥有这么一片古树林的地方而自豪。

    后来,我到外求学,每年假期回来,都会发现几棵巨大的古树枯萎。毕业那年,我终于重返古树林探究原因。呈现在我眼前的已不是原来的古树林,茂密的植被已不见踪影,被稀疏的桔树所替代。走到古树旁,我惊呆了,每棵树都是因被人剥皮而枯萎。那疵牙裂嘴的刀斧痕,仿佛在控诉贪婪愚昧的暴戾。我的心禁不住颤抖,忿詈残忍。

    如今,我再回家乡,我都不忍再看那片古树林。那还是古树林吗?剩下的十几棵古树,战战兢兢躲藏在桔林的边缘,害怕随时招受刀斧之刑而萎悴。树没了,苍鹭“化作星辰落碧空”的美景不见了,曾经贯穿全村的涓流停了,曾经拥有的自豪干涸了。

    前不久,我路过邵武市城效镇的香铺村,一片长势喜人的人造杉树林吸引了我,它让我再次看到苍鹭“化作星辰落碧空”的美景。我干涸的自豪又开始津润起来,尽管它不在我的家乡,却与我的家乡仅仅相距20公里。

    但愿家乡的那十几棵古树永远拥有蕞尔之地,茂盛的杉树林不只是昙花一样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