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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穆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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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黄昏。灰色的云铺满天空,因了厚薄不同,明暗也有着差别,太阳从后面透出些许不规则的光亮。楼群的粉色经了风雨已有些黯淡,仿佛一位着了褪色衣裙的农家妇女,朴实而安静地站在那儿望着院子里的人们。三两个一伙的老人,或站或坐,闲散地说着什么,目光不时望向玩耍的孩子。

    儿子与两个小朋友骑着自行车在休闲广场上转圈,偶尔的一两声笑闹呼叫,将这份笼着的安静撕开来,有如地面正升腾的暑气里飘过一丝凉风。我悠闲的坐在长椅上,面对着那条通往小区外的步行甬路。甬路尽头是另一个休闲广场,目光所及处,仿佛看到两人正相拥而舞,滑步,旋转,就是中央台那个公益广告的画面,配以大气舒缓的音乐,主题句是“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是的,其实每个人真正的世界都在自己的心里。肚里撑船,额头跑马,只因心的世界很大。

    甬路很宽,路边与草坪相接处看似随意的码放着不同形状大小的景观石。石边又有几个孩子正蹲在那儿捉蚂蚁,梧桐树宽大的叶子在轻微的摇动,没有蝉鸣。整个小区是如此安静,似有一丝莫名的庄重穿透我的心胸。很多流水喧嚣的日子倏忽而过,未曾有过这样一个黄昏,将我心灵的感光板掀起,干净而又迅捷的快门声响过,将这个特定时空叠印成一张咖啡色底片,收进人生的行囊。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前景或是背景,而我便是那份静穆里的主体。是的,喧嚣总会存在,但不可让它长久的盘踞于心灵。给自己一个时空,让心田如麦苗青青的原野,让静穆有如这个天人合一的黄昏。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用想。风,云,楼,树,自然随意,人心便也悠然。我用目光一遍遍抚摸眼前的风物,恍觉身体正渐渐消融而变成此刻黄昏里那一抹灰白的光,渗进每个有生命或没有生命的个体。

    人与外物的和谐也如系在两个人之间的缘,可遇而不可求。很多时候我们渴望心灵的宁静,到大自然中去陶冶性情,然树没动,风没动,而我们的心仍在动;也有时候我们的心很静,看红尘外物纷纷扰扰,一边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包罗,一边仍会有避世的嫌疑在炙烤着灵魂,从而及时地将自己拉回现实,重又将心扉关紧。在心与境间总有不合平仄的距离,总会如两个齿轮般交错着啮合而过。

    天依然是灰蒙蒙的,远道而来的夜姑娘开始一层层撒下薄纱。再过一小时,或是两小时,甬路边桔黄色的路灯便会亮起来,明快的舞曲也会旋起来,休闲广场上跳舞的人更会多起来;孩子的笑闹追逐,家长的唤儿嗔呵,都会将这一刻的静穆融解掉,或许永不会再来。

    黄昏正在渐行渐远,让更深的夜色前来追寻她那轻移的莲步,我也该带儿子回家吃晚饭了。凉风撩起衣袖,只觉那风正穿过心灵,轻而又轻,我心随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