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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尊残缺的玉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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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说,玉是通灵气的,能护身避邪。外婆顶喜欢玉,且带着一种膜拜的心理。小时候,我们家有一尊青紫色的玉观音,据说是曾在清朝担任过“大人”的祖辈遗传下来的,那可真是家里的宝贝,外婆把她恭恭敬敬地尊放在堂屋的条机正中,前面供奉着香炉,每到初一、十五或者年节关头,外婆都会虔诚地焚上一柱香,祈求玉观音保佑一家人的平安。

    外婆这个虔诚的做法,让我对玉也一直充满了一种神圣的怀想,以至于长大后我也会常常一个人呆想: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冥冥之中,莫非真得会有一个属于我们每个人自己的保护神,在一个不可知的地方默默守护保佑着我们呢?

    慈祥的外婆还说玉是送给有缘人的,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不会是你的。然而我对玉终究没有半点研究,只感觉玉没有钻石的夺目,金子的珍贵,银器的咄咄逼人,她仿若江南烟雨中一个妩媚到极致的小女子,集清隽灵气于一身,飘逸脱尘得不夹杂一点儿烟火味,除此以为,我对玉的鉴赏、辨别还真一无所知,根本分不清玉的好坏优劣,其实我也乐得不无所知,甚至私底下还悻悻地想:对于玉本身来说哪里又有什么好坏优劣之分呢,这不过是世人们强加的评判标准而已。

    青紫色的玉观音一直平安地守护了我们那么多年,直到那一年的冬天,盼望n久的新房子终于分到手了,全家人雀跃欢呼。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住在没有暖气的老房子里,更能时时感受到带着暖气的新房子所带来的诱惑,实冬腊月里的那一场超强寒流,坚定了妈妈搬家的决心,妈妈决定年前我们就入住新房,妈妈说,外婆年纪大了,住了一辈子没有暖气的房子,这回一定要让她在有暖气的新房里度过一个温暖安详的新年。

    就在全家收拾着准备搬家的那个腊月二十的早上,外婆突然感冒发烧,并住进了医院,计划不如变化大,这下可真打乱了妈妈所定的搬家计划。但妈妈思忖良久后,还是决定按原计划照常搬家,妈妈把我们分成两批,一部分人在医院里守护外婆,一部分人搬家,妈妈以为等新家收拾妥当时,外婆的感冒也就好了,到时还可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大家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时,博古架上方的一小块玻璃因震动而脱落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玉观音上,青紫色的玉观音登时被砍掉了一块,妈妈的惊呼唏嘘终究也挽不回它的破碎了。而因一场小小的伤寒感冒而住进医院的外婆,这次却没能逃脱疾病的魔掌,这一次感冒引发了她的旧年陈疴,加上外婆已年老体衰,竟从此一病不起,当接到医院的病危通知时,我绝望到极点,发疯地祈求谁能救救我的外婆,我甚至怨恨医生的无能,无助中我迷信地联想到那个残缺的玉观音,那纯粹巧合而又绝非巧合的一幕,让我接受了人生的定数,或许,玉观音碎了,外婆的守护神也便走了;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双神灵的眼睛,在默默地庇护守望着我们每一个人吧。

    我再一次想起了外婆常说的话:玉是送给有缘人的,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不会是你的。就这样,我最爱的外婆连同她最爱的玉观音,最终也没能够住进这所带着暖气的新房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