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将军别生气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昔日风光已成断瓦颓垣一片,门前匾额早已不复在,残破不堪的瓦棱,倾倒的梁柱,这里的一切仍残留火焰肆虐过的痕迹。

    由王老板和四个家丁带路,偕同李默寒夫妻来到荒废已久的杨柳绣庄。

    对此处的记忆虽模糊,但当脚踏入的那一刻,零落的印象又鲜明起来。

    杂草有如人高的空旷地,是娘和姐姐们晒染丝的地方,每回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调皮的她总爱躲在布后,让奶娘找不着。

    扔下王老板一行人,金梓拉着李默寒走进后院面目全非的木造空房,熟悉不用人带路的举动,看在王老板眼底,嘴角露出阴狠的笑痕。

    “默寒,这里,是爹娘替蚕丝染上颜色的地方。”

    “默寒,这是捡蚕茧的工作房,你知道挑出好的茧丝有多花眼力,我挑的二十个中,只有五个合格,以后,姐姐们都不让我来动手了。”

    口气是兴奋,小脸却布满哀伤,眸中还闪着泪光,李默寒不语,任她牵领着,走遍一问问充满她回忆的地方。

    “这里”金梓声音一顿,目光逐渐空洞起来“是我第一次做错事,被爹娘罚跪的大厅,娘很凶的说,如果我再这么坏,她就不要我了可是,我明明之后都很乖呀!为什么爹和娘还是不要我了。”

    彷徨无助的模样揪痛了李默寒的心,在她忍不住要哭出声时,他将她扯入怀里,任她压抑的泪滴落在胸襟上,她咬着唇,不敢放肆的低鸣。

    “梓儿,想哭就哭出来。”金梓的举动已经清楚表达出来,她与杨柳绣庄的关系有多密切。

    他的劝哄,终于让她放声大哭,伸长双臂紧紧的环搂住他的颈项不放,她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十年的泪水全流出。

    李默寒搂紧金梓,脸色阴鸷。

    若一切属实,十年前,她才多大,就要饱受亲人全逝去的痛苦。

    厉眸一扫,他看向站立在角落里,朝他微笑的王老板。

    哭到累了,金梓顶着双红肿的眼,抽咽着拿出帕子,不是抹自己的泪珠,而是擦着眼前湿成一片的衣襟。“对对不起,我又把你的衣弄脏了”总是在他面前做出丢脸的事情。

    方帕遭人截走,李默寒擦去她满脸的泪痕。“听好,我让你痛痛快快的哭一回,但这是你最后一次哭泣,以后不准你再掉泪,否则,就别怪我教训你。”

    “哪哪有这种规矩!”她一惊,泪眼汪汪的瞅着他。

    “从现在起,这就是李家的家规。”

    “家规?李默寒,是人都会哭的呀!哪有人这样定”

    “谁都可以哭,就你不可,你哭的样子太丑了!”让他看了心会痛。

    “丑?你你不讲理!哪有人哭起来会好看呀?”她含泪指控,难过的情绪全让他霸道的规定给转开了。

    而这就是李默寒的用心良苦。

    王老板驱步上前,打断这对夫妻的斗嘴,提醒道:“夫人,该是时候到杨庄主和夫人的坟上上香了。”

    杨云天夫妻的坟就在绣庄后山山腰处,坟前杂草丛窜,毫无有人祭拜过的痕迹。

    李默寒手搂着脸色哀伤的妻子,锋利视线没放过神色有异的王老板。“王老板,不是说你是绣庄唯一存留下来的人,那怎么杨庄主夫妇的坟,看来却从来无人照料过?”

    王老板面有惭色,支吾的道:“公子,当年杀害杨庄主一家的人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厉杰,他要灭杨柳绣庄,就绝不会留活口,我承认我愧对庄主和夫人,我怕自己的命不保,所以不敢前来参拜。”

    此话破绽百出,但李默寒没点破,佯装信了。

    香烛点燃,金梓手握香,走近坟前“咚”一声,她跪下。“爹、娘,心儿回来看你们了;心儿下孝,忘了你们,也忘了大家,居然一直没有回来祭拜爹娘。”

    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溃堤“请爹娘接受心儿三拜。”

    金梓磕了三个头,一旁王老板却瞪突了双眼大叫。“你你是心儿小姐!我的老天,原来心儿小姐没死!”

    夸张的惊呼听来让人直皱眉,李默寒不着痕迹的靠在金梓身后,搀扶她起身,阻绝王老板的靠近。

    “心儿小姐,你是如何躲过厉杰的迫害?我记得前来调查的官吏说绣庄里无人幸免,许多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我还以为心儿小姐也遇害了。”

    “娘将我带到树上躲藏,才逃过一劫。”金梓朝坟上一望。

    “原来你当年躲在树上呀!”王老板顿悟。

    “娘将我放在树上后,便丢下我去找爹她点了我的穴,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动不了。”金梓的身子不自觉的发起颤来。“我听见大家的呼救声,听见坏人的狂笑,听见大家的痛苦哀号,我好怕”

    “够了!”突如其来的大叱震撼了在场所有人,也包括忘了哭泣的金梓。

    李默寒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阴寒目光,注视着王老板和他的家丁,最后才落在金梓脸上,同时敛去一身戾气。“我不是叫你不准哭,你还落泪!”大掌毫不温柔的抹去她的泪痕。

    “我只是难过”金梓可怜兮兮的瞅他一眼,哀怨地抽了抽鼻子,又不是他,除了生气外什么都不会。

    “难过也不准哭!”是警告,也是命令。

    “你怎么这么霸道,讨厌死了”

    “我是你相公,我说什么你就给我照着做,别忘了,你脑袋瓜要不要留在你颈上,是我决定的。”

    “军令如山,你说过不会动你妻子的脑袋,不能出尔反尔。”她缩着头,两手护着自己的颈子。

    “朝令夕改,你没听过吗?”

    “你”金梓红着眼,敢怒不敢言,他安慰人的方式,非得这么拙劣吗?

    两人说的话外人听不懂,倒是遭人遗忘的王老板,心中不满。“心儿小姐,我真是太高兴能见到你一面,能不能请心儿小姐再多逗留几日?让老夫能和小姐多聚聚,知道小姐这几年来生活过得如何?”

    “当然”

    “不必了。”李默寒早一步拒绝“我和梓儿今日就得赶回京城,有人等着我们回去。”

    衣袖让人一扯,他垂眸盯着一脸气鼓鼓的金梓。

    “你有意见?”他的妻子愈来愈敢挑战他的威严。

    “我我不要回去。”她小小声抗议。

    “我必须回去。”已经迟了,若再不赶回京,也没捎信报平安,后果将非常严重。

    李默寒的坚持和独断,金梓不是第一次见到,转了转眼珠,她用力勾下他的头,软言道:“默寒,我遗忘爹娘十年了,如果不是那天被你扔在树上,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杨柳绣庄的一切。”

    再恼,也没胆和他硬碰硬,只有出软招了,依昨晚成功的情况来看,她的将军爷吃软不吃硬。“我想多陪爹娘几天,也想跟认识爹娘的王老板多聚聚,想听些爹娘以前的事情,默寒,我们多留一两天,好不好?”

    她的相公冷冷瞪她一眼,再也没出声反对。

    表示她成功了!

    金梓不让他有机会反悔,劈头就道:“王老板,我和我夫婿说好,那就多打搅你两日了。”

    “不打搅,怎么会是打搅,小姐和姑爷能住在老夫家,老夫兴奋都来不及了,我这就要人回去准备,给你们做顿好吃的。”王老板打了眼色给几个家丁,一行人急速掉头先行离开。

    “如你的愿了。”李默寒冷哼一声。

    “默寒,谢谢你。”

    知道他喜欢自己唤他的名,她决定多叫个几声,拉着他,金梓走到父母坟前,

    “爹,娘,这是我的夫君默寒,你们别被他外表斯文的模样给骗了,其实他的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绷着脸,说话也冷言冷语的,人家是他的妻子耶!也不会轻声细语的安慰人;他还不准女儿哭,你们说,他是不是太坏太霸道了?”

    “梓儿!”他声一沉。

    她吐吐舌“爹、娘,你们看,他又在凶女儿了,很讨厌对不对?可是爹、娘,他同时也是皇上敬爱的大将,英勇非凡,身手厉害得不得了”

    风吹散她低絮的声音,李默寒的注意力转移至马车旁窃窃私语的几个人。

    不回去吗?

    眼色一黯,嘴角浮现浅浅的上弯度。

    也许,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

    “你别一直挤我啦!”草丛堆里,传出娇嫩的低叱声。

    “小蓝,你把他管好,不要让他一直靠过来,这样我很难看到人耶!你看、你看,他们都上马车走了。”绑辫子的娇俏姑娘着急得想追赶上去。

    被唤作小蓝的男子叹了口气,才扛起被小姐推过来,半死不活的干扁人包时,这人包却干呕起来。

    “小蓝,你快把他放下来,没见到他又在吐了吗?”

    辫子姑娘蹲在脸色惨白,半趴在地上的男子身边,不开心的说道:“我说你呀!明明身体就不好,做什么要跟着我出门?你看,我好不容易等到小金出现,要是因为你而跟丢她,你就小心点!”

    “我我会这样,到底是谁害的?我呕!”拜金女功力实在深厚,绝非一朝一夕能改,他的努力显然有待加强,不过,也得要他命长能跟她耗。

    “喂喂喂,你怎么又吐了,你都吐一天了,小心你连小命都给吐掉了!”辫子姑娘花容失色,她跪在情况不妙的男子身边,取来自制精油,替他按摩目穴,减轻他身体的不适。

    阵阵熏香从她的十指传来,配合她轻柔的力道,被按摩的莫修逐渐放软身子,好似许久都没这么舒服了。

    “明明受不了长途跋涉,还硬是要跟来,搞得我还要伺候你,有没有搞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喂,你怎么这样睡着了?”嘟嘴抱怨,手劲依然没停,沾了点清凉舒缓疲劳的熏香露,她让莫修的头枕在自己膝上,持续按摩着穴道。

    “小蓝,把马车上那些让小修子不舒服的东西都扔下,然后,带小修子上车,对了!”声音骤冷下来“那几个碍路的家伙给我处理掉,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她指的是马车旁,遭捆绑的一群人肉。

    耙拦路打劫她,这群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观了眼那自找罪受的莫修,蓝衣男忍不住想翻白眼。

    明知道小姐的座车一定会镶金带银,莫修偏要跟来;明知道莫修见不得这些光亮刺眼的高级品,小姐偏要找辆钱府最豪华招摇的马车,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驻足在发光、发亮的马车前,蓝衣男龇牙咧嘴起来。

    金轮轴,银车顶,镶着花纹和珠宝的车座,和车厢周围价值高昂的雕工饰品,敢问一句,要他怎么扔下这些“东西”?

    “动作快一点!”

    “是,小姐,我马上扔。”

    只留两匹马,行了吗?

    --

    虽不懂李默寒为何如此交代,金梓还是乖乖依他的要求,从头到尾不泄漏钱府和他的身分。

    “这么说,心儿小姐这些年来是住在城里的金家,老夫见你气色如此好,看来这收养你的人家待你是极好啊!”那双小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

    衣帛虽简单,却是顶级质料;颈上是罕见的碧血玉环,头上那根金玉花簪想必也是上等货,有这等背景显然金家非富即贵。

    金梓点头“他们待我就像自己人一样好。”

    “可否告诉老夫,是京城哪户全家?老夫想找天登门拜访,谢谢他们照顾心儿?”

    “登门拜访呀”金梓觎了她相公一眼。

    懊回还是不该回?把决定权扔给他。

    “听闻厉杰擅长以无名小卒的模样骗取受害者的信任,等人其宅后,再来个里应外合,大开杀戒的抢夺宅内的财物,同样的招数用久了会不灵验的。”李默寒垂眸低看酒杯,嘴里的话却是说给王老板听的。

    心一惊,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情“这我不懂姑爷的意思。”

    “不懂便罢,你也没机会去明白。”

    李默寒的话令人心生疑云,王老板盯着兀自喝酒的他,脸色阴沉,但转向金梓时,又恢复原本和蔼亲切的态度。“对了,小姐,老夫有一事想向您请教,金蚕宝衣是小姐带走了吗?”

    “金蚕宝衣?什么金蚕宝衣?”金梓困惑的问。

    “小姐,别跟老夫说你忘了金蚕宝衣,那可是杨柳绣庄的宝物,庄主和夫人用了千只极品金蚕王吐丝所织成的丝衣,穿在身上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金梓敲敲额头,想抓住些回忆,却又抓不住般。“抱歉,我记不大清楚了。”

    “小姐不是在骗老夫吧?整个杨柳绣庄老夫都翻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金蚕宝衣,不是被小姐带走,难道还藏在绣庄里?小姐请想清楚点。”口气不复以往和善的王老板,让人心生困惑。

    “王老板,你为何如此急欲想知道宝衣的下落?”

    “这宝衣是绣庄重要的东西,老夫当然急着知道。”

    “王大叔,你不是说怕贼人怕得要命,又为何敢进绣庄里翻找?”金梓脸色转为凝重,她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不说那是让贼人偷去了,却说在我身上?”

    没想到一个丫头也能如此的咄咄逼人,王老板似乎也不想再装下去了。“金蚕宝衣根本不在厉杰手上。”

    他找了十年,却仍无所获。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金梓尚未问完,李默寒已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他就是厉杰。”

    再怎么有心理准备,金梓仍是被他点出的事实给吓到了。

    李默寒替自己斟了杯酒,似乎不怕对方在酒里放毒。“事到如今,你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王老板脸上凝着残酷冷意。“你为何能识出我的身分?”

    “你杀戮太多,身上的血腥味重。”他轻易便感觉得到“那双有神的亮眸,不该属于老态龙钟的老人家。”

    面对李默寒处之泰然的回答,厉杰的表情更为凶狠外,眼底也多了份证赏,不过,他不会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给予同情。“小子,你很有胆识,可惜,除非我亲信的手下,凡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下场都只有死。”

    厉杰的音调不再苍老,他扯下那副白老皱纹的面皮,那是一个面相丑陋的男人,左颊被大火焚烧过,满是坑坑洞洞的肉块。

    “你”金梓呼出声。

    这张脸、这个眼神,难怪她是这么熟悉,她有记忆,娘在路上救了一个被大火烧伤的垂死之人,让他在绣庄里暂居,还替他找大夫治愈,那人脸上的伤就是那场大火烧出来的伤疤,想不到

    “原来是你!娘救了你,还让你在绣庄住下养身子,你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赶尽杀绝?!”

    “怪就怪在你娘太相信我,毫不保留告诉我杨柳绣庄里有件价值连城的宝衣,让我不动杀机也难。”没有心狠手辣,是坐不稳贼头儿的位子。

    “你怎能这样说!”又恨又痛的情绪占据胸口,不甘心的泪水眼见就要气愤地流出。

    她的相公,却在此时猛一拍桌。“你敢再落一滴泪就试看看!”

    泪珠被这么一吼,自然的缩了回去,金梓委屈的瞪着李默寒看,他凶她!这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算了,还有闲情逸致边喝酒边训她?

    喝酒!

    金梓数了数,互扭手指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遂往后退,识时务的让她相公有发飙的机会。

    “厉杰,别惹她哭,代价是你付不起的!”李默寒首次正面迎向他,威严的口吻带给人强大的压力。

    厉杰瞇眼,空有威吓气势又如何,自己可是杀人如麻的盗贼,不该怕他。“别用这种狂妄的口气对我说话,别忘了你们人在我的地盘上,我要你们的命是易如反掌,你该担心我是不是在你们的膳食里放了毒。”

    “你嗜杀成性,喜欢用自己的手来解决猎物,而且,你还得利用我们找出你口中的宝衣,不会那么早下毒。”

    厉杰重新审视李默寒。“你若投靠在我手下一定大有作为,可惜,我不留对我有杀念的人。”

    李默寒摸着桌上他不离身的白布包,口气凝冷“回答我,杨柳绣庄一百二十八条人命,是你下令灭的口?”

    “是又如何?”

    “山西涂家六十口灭门血案、徐州富豪陈家一夜全灭,还有苏州江氏钱庄惨案,也都是你所为?”

    “是。”问这些做什么?似乎在定他的罪条。

    “很好。”声才落,一声巨响,圆桌在众人眼下,被一道察觉不到的猛力劈开了好大个缺口。

    金梓早躲在后头,仍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直打哆嗦,真正见识到她相公发威的怒容,果然恐怖。

    李默寒手中握了把锋利的斧头,挺拔的身躯更显威吓,有着力拔山河之劲势。

    矮柄一转,斧口指向厉杰。“既然你亲口承认,我李默寒定要缉拿你这恶贯满盈的贼寇到案。”

    “就凭你一人?笑话!杨柳绣庄几十个壮丁,还不是一个个死在我的刀下,我会怕你一个?”嘴上这么说,厉杰仍大退几步,只因来人的气势不可小觑。

    李默寒再次挥动着巨斧,圆桌顿时四脚分离“匡当”一声,倒在地上。“我说过别再惹她哭,你听不懂吗?”

    金梓一震,领悟到他这番话,是怕厉杰的话伤到她,她的相公不曾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来哄她,但他就是有本事让她感动,心头一颤,无法收回视线的望着他。

    他明明就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夫君,可这瞬间,金梓明白她不仅仅喜欢他,她更爱上了这个男人。

    “你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有本事捉到我?”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李默寒顶气一吼,举斧进攻。

    也不是省油的灯,厉杰纵身一跳,闪到几呎外,引出李默寒到厅外,他扭头一吼“抓住那个女人!”

    声方落,一道蓝影破窗而入,点了想对金梓不利的男人的穴道。

    “蓝大哥!”

    没料到见到熟人,金梓兴奋的上前;一个躲藏在角落里的小啰喽突然闪到她眼前。

    情势逆转,她成了人家的刀下肉,动弹不得;李默寒和蓝衣男互看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厉皆岂笑。“我说过,你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尽管又窜出一号人物插手,但占上风的还是他。

    蓝衣男冷冷的开口“厉杰,放了她或许你还有生路,伤了她,恐怕你连明日的日出都看不到。”

    “别恐吓我,这女人在我手上,要她活命,就叫她说出金蚕宝衣的下落:我劝你们两个别想在我的手底下抢人,不然,我不介意马上大开杀戒。”厉杰抢来小啰喽的刀,将刀面贴紧金梓的颈口。

    “我不知道什么金蚕宝衣。”命在旦夕,金梓勇敢面对。

    因为,她当真不知道宝衣在哪。

    “跟你娘一样嘴硬,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的。”他加重手劲,想在皓颈上留下血痕。

    “别伤她,我知道金蚕宝衣在哪。”

    --

    一个看似年轻的辫子姑娘毫不畏惧眼前紧绷的情势,大剌剌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厉杰全身戒备,又是一个不畏惧自己的家伙,还是个姑娘家,这十年内崛起不少新人,不容小觑。

    “金蚕宝衣色泽金黄,质地轻柔如羽毛,贴在肌肤上有种冰凉感,夏凉消暑,寒冬却有着神奇的保暖效果,穿在身上终年不染病疾,我说得没错吧?大叔。”辫子姑娘面带轻笑,细细数着。

    “看来你的确知道宝衣的下落!”厉皆旗手掐住金梓咽喉,逼对方吐实“快告诉我,宝衣在哪里?”

    “小金,还记得我带你回钱府时,命人把你包袱取走的事吗?”辫子姑娘对金梓又是巧笑又是眨眼。“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明白,当然明白。

    小姐拿包袱中的布料替她做贴身衣裳,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当御寒之宝穿在身上,随着自己的增长,也仅剩那么一件。

    金梓瞄了下李默寒,脸蛋儿蓦然红成一片。原来宝衣一直都在她身上,不对,已经不在了,那晚就让将军爷给撕毁了啦!

    “别在我的面前打哑谜,我的耐性有限。”厉杰显然不高兴。

    “我同意,能容忍你如此待我钱府的金娃娃,也到了我的极限。”辫子姑娘沉下脸,娇颜转为怒容。

    蓝衣男交给李默寒一个香囊,示意他按住鼻口。

    就见辫子姑娘手一挥,摔碎一只小黑瓶,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这香味太过呛人,甚至让人无法思考,手脚沉重,无法使唤。

    厉杰四肢使不上力,他的身子站也站不稳“这什么气味?你你放毒!”

    辫子姑娘啐道“毒?你别污辱钱府的酿香术,使毒太低下了,本小姐还不屑为之,这气味对你的身体又无害,只是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

    钱府小姐脸色颇臭地踹开既不识货,又挡在金梓面前的厉杰,扶起身子软趴趴的金梓,给她嗅了香囊上另一味香气。“小金,你身上有着百味不侵的金蚕宝衣,怎么连你也中招了?”

    “宝衣已经毁了。”金梓手脚恢复力气,小声回答。

    “毁了?我命人作成你的贴身兜衣,穿在里面怎么会毁”

    金梓忙着捂住她家小姐的嘴巴,羞赧的眼神与李默寒不期然的撞上,他挑高眉,似乎明白了。

    厉杰用意志力撑起身体,趁其不备扯下钱府小姐手上的香囊,按在鼻口处朝后门逃去,孰料,这一开门,竟见数十匹马将大宅团团围住。

    “你逃不了的。”李默寒的声音如鬼魅般出现在厉杰身后。

    “你究竟是何人?”厉杰脸上终于出现惶恐。

    “大胆!将军的名字岂是你这种贼寇得以知道的?”马骑兵中,石无拓大叱。

    将军?

    厉杰盯着那柄森冷银面的巨斧,想起那个持斧征伐边疆,战无不破的将军传闻,当下白了张脸。

    懊死!这男的身分竟然是自己太轻敌了!

    他吹了哨,握紧刀,从骑兵下砍出一条生路,一匹早备好的黑马窜出,厉杰跳上马,绝尘而去。

    “让他跑!”李默寒下令,注视厉杰逃去的方向,认定放虎归山才能一网打尽所有的贼人。

    “将军,我等护功时机恰恰好吧?”石无拓骄傲的比比自己。

    李默寒一向守信守时,早在两人未能如期回府时,石无拓就做了最坏的打算,领兵出来支援,路上巧遇解决两名抢贼的钱府蓝总管。

    “我要你在皇宫保护皇上,你擅离职守,还敢向我邀功?”

    石无拓马上苦了脸,夸赞他一下也不行吗?“是是是,末将错了,末将临行前就已安排好北衙禁军,暗中确保皇上的安危。”

    这样的回答李默寒稍稍满意,他回首,见着金梓让钱府小姐扶着走出来。“带梓儿回钱府,替我照顾好她。”

    “小金怎么说也是我钱府的人,我自会照顾好她,不劳你费心。”钱府小姐口气里多了较量的意味。

    李默寒沉了脸“梓儿是我的人,请你牢记,我暂时将她交给你,人,我会要回。”随后,他跳上备好的骏马,一扯缰绳--

    “将军爷!”金梓小跑步过来。“你要小心点,厉杰很奸诈也很阴险,你别让自己受伤了。”

    她担心他,希望他能注意自己一点,别老在身上留下痕迹。

    李默寒对上她的忧心注视,弯下身,长臂勾来她的颈,低头压上她微启的双唇,并对她许下承诺。“我会胜利的回钱府接你,用厉杰的人首来祭拜爹娘在天之灵。”

    放开她,他驱马来到石无拓的身边。“贼人会借山形埋伏在暗处,他们习惯详细计画后才行动,不擅我们这种突击方式,天候严寒,更会让他们按捺不住主动攻击,我们兵分两路包抄,我前攻,你后包夹,务必将此贼全数捉尽。”

    “遵命。”石无拓领命,休息这么多天,是该活动手脚了。

    两匹骏马率领一干人擒贼去,留下的钱府小姐,自有蓝总管和几名高手保护。

    “小金,我讨厌他!”李默寒临行前的嚣张态度,令钱府小姐气得牙痒。“你有没有瞧见那家伙狂妄的模样,将军很了不起吗?会骑马打仗很厉害吗?能帮你报仇就了不起呀?他能做到的我也能!我只是晚了点知道你的事情而已。”

    想跟她抢小金?这家伙最好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不然

    “咦?小姐,你啥时站在我身边?”害她回头吓了一跳。

    此话令钱府小姐气得辫子都快被抓散了“敢情我方才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又一个心跟着男人跑的丫头,她真是白疼了她和银紫。

    “小姐,你有说话吗?”她一心只在那副伟岸的背影上,没注意到小姐说了什么。

    “你,你这个丫头想气死我是不是?邀我出门却又自己和男人偷跑,要不是你,提了杨柳绣庄,我上哪找人”

    金梓瞧着那根指着自己鼻子的五指,发出困惑声“小姐,你什么时候买了个套环戴在指头上?”

    “你说这个呀!”气来得快,也去得很快,钱府小姐眉开眼笑“怎么样?漂亮吧?那城尾的古玉铺最近不做玉镯,改做这种套在指上的环,这戴上去果然小指修长,挺好看的耶!”

    城尾的古玉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儿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呢!

    看来,可怜的莫修少爷还是没能管住小姐的银两。

    “对了,小金,你还没告诉我,这金蚕宝衣好端端的穿在你身上,怎么会弄破?”

    金梓旋身,脸红的走向蓝衣男“蓝大哥,我们走前,可以再去一趟我爹娘的坟吗?”

    “喂,小金,你别不回答我呀!我想知道穿在这么隐密的地方怎么还会弄破,小金”钱府小姐的叫声追上来。

    “就破了就破了嘛!”金梓速速跳上马车,当个缩头乌龟。

    这种事,要她怎么跟小姐说?说宝衣敌不过大将军的冲锋陷阵,被大将军一掌歼灭吗?

    --

    山贼纵有再多人手,也难与勇猛无惧的战场斑手相比,这场打斗还没开始,就已经决定结果了。

    李将军杀人贼窟,替官府擒拿令百姓闻风丧胆的强盗头子,成为京城无人不知的大消息。

    当李将军押解一干人犯凯旋归来,百姓欢欣鼓舞,夹道欢呼,如此热烈欢迎使得行进间的队伍是慢上加慢。

    耐性被磨光了,交代石无拓几句话,李默寒策马先行离去。

    “这场仗是李将军答应为夫人取胜的,将军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接夫人了,咱们将军很疼爱夫人呢!”唯恐百姓听不见似的,石无拓大声嚷嚷,将自己大声公的职责发扬光大。

    人群鼓动喧哗,百姓吆喝着,场景更加热闹。

    躲于暗处,刻意用深色布匹包裹的两道人影,显然对此盛大排场不以为然。“就是快马离开的那个男人吗?”

    “是。”

    “但他不像是个有能力带兵打仗的家伙。”从未正面交过手,不知道这个屡屡击退自己的男人,长得完全不勇猛。

    “但他确实是。”

    “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城?”不是驻守在边境吗?

    “据探子回报,他此次返京是为参加睿王爷的婚礼,几天后应当就会返回边地。”

    “他,不会阻挠我们的计画吧?”

    下属迟疑了一会儿“应当不会。”

    “好!三日后,照计画进行!”黑布扯落,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异族服饰的男人现身,他有着蛮子般的粗犷脸型,还有一只诡异的绿眸。

    “李默寒,李将军是吧!”他冷哼,总有一天,他定要这坏他大事的男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