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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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过后,孟语迁带着范仲阳来到一家颇具特色的咖啡厅。

    孟语迁一直显得心不在焉,因为关明熙都没打电话来。

    是医院的人没告诉他吗?还是他发生了什么事?以前他都会趁下个刀的空档,主动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学妹,你记不记得这件事?”范仲阳没错过孟语迁的恍神,因她的态度和昨晚的热切大相径庭。

    他故意取笑着:“怎么了?明熙不在身边就想念他啦?”

    “哪有呀?”孟语迁不自觉流露出恋爱中女人的娇羞“抱歉,我在想一些事学长你刚刚问我什么?”

    范仲阳也不再糗她,因他的目光直盯着隔壁桌的辣妹,对方也有意无意对他放电。“我说台北何时出现这么多正点的女人?每个都很敢露,和加州的女人有得比哦。”

    “有好身材当然敢露。”孟语迁循着范仲阳的视线望去,这才知道范仲阳也是“外貌协会加海咪咪俱乐部”成员,心底颇不以为然“现在连国中女生的身材都很好,她们也都很敢露,尤其夏天”

    “对了,说起国中生,我倒想起以前在‘康林’时的情形。”范仲阳眉飞色舞地提及往事“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学校有个‘太平妹’超有名的?我不记得她的名字,好象跟你同一届的”

    一提起那三个字,孟语迁身体一僵,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好象有但我不记得哪一班”

    无视于她僵住的笑容,范仲阳兴致勃勃地说下去“那不重要,但是你知道这个绰号的由来吗?那是有一次”

    他比手画脚地描述着缠绕孟语迁十几年的噩梦,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珠子开始喷火“当明熙回了一句:‘平的,会有什么感觉?’我就脱口而出‘太平妹’这个绰号,没想到马上红遍全校,哈哈不知道那个太平妹现在怎么样了?她才应该去找明熙整一下”

    “你说‘太平妹’这个绰号是你取的?”孟语迁半眯着眼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着。

    她一直以为绰号是关明熙取的,因此恨他十几年,之前还理直气壮地对他索取补偿没想到真正贱嘴的竟是她暗恋的范仲阳。

    经过关明熙的开导,她虽然对身材不太感到自卑,但这口怨气怎么也要讨回。

    “是呀,怎么了?”范仲阳终于看出孟语迁的不对劲“你还好吗?”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孟语迁身子往前一倾,示意范仲阳跟着往前倾“我有太平妹的消息。”

    “真的吗?她的身材还是一样吗?”范仲阳感兴趣地问着。

    “她正坐在你面前,而且”孟语迁跟着拿起桌上的两杯开水往范仲阳头上浇下去“她很生气,气到极点。”

    范仲阳被淋得一身湿,整个人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语迁。“你——”

    “你不知道这个绰号对我是多大的伤害,这样的回报算是客气了,贱嘴男。”孟语迁冷静地瞪着范仲阳,算是对过往做个了结,她不再感到气愤或屈辱,只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一直错怪了关明熙,但他为什么不反驳她呢?她不想再理会范仲阳,此刻她只想见关明熙,她想听听他的声音,想跟他道歉丢下一身湿的范仲阳,孟语迁拿起包包冲出咖啡厅,无视于周遭客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冲出咖啡厅后,看看时间已快六点,孟语迁心想关明熙应该开完刀了,她拿起手机又拨了电话,发现他的手机没开机,她随即拨了诊所的电话,柜台小姐却说院长已经离开医院他会不会回家了?孟语迁收起手机,招了部计程车,希望能在他回家之前等在家里。

    一回到家里,她正庆幸关明熙还没回来,却在房间床头柜上发现一张纸条,上头写着:

    我去美国开会,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短短几个字,孟语迁却反覆看了半个小时,心情由错愕,失望再转为愤怒。

    什么嘛,谁说要离开了?她只不过是和范仲阳多聊几句,又出去了一次,这男人到底在吃什么醋啦?就这样一声不响跑出国,害她这么急着回家跟他道歉他是把她当成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笨蛋。”孟语迁气得把那张纸条揉掉丢进垃圾桶,决定等关明熙回来后好好跟他理论一番。

    一个星期后,关明熙开完医学会议回到台湾。

    本来他打算派院里另一个医生参加会议,但孟语迁的事让他临时决定由自己前往参加,这样她可以趁自己在不时搬走,免得她感到尴尬或为难,虽然,他无法肯定她会不会有一丁点的迟疑。

    在洛杉矶这段期间,他认识了一位全球航空的空姐,她的温柔甜美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对象,或许快点发展另一段恋情,就能尽快忘掉前一次的痛理智告诉他该早点忘掉孟语迁,但心却跟他唱反调,尽管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但他就是无法割舍对她的爱恋。

    “唉”电梯到达家门口,关明熙持着钥匙的手却有些犹豫,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她的屋子。

    最后,他还是开了锁,却无法推门而入,里头似乎被上了暗锁。

    怀疑是小偷入侵,他正想打电话给警卫时,里头却传来开锁声,门很快被开启,一张魂萦梦系的小脸映入眼帘。

    “回来啦?”孟语迁帮他打开门,故意装作很冷淡。

    这坏蛋,一去就是一星期,害她晚上都睡不好,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以为他回来了没料到她还在,死绝的心脏忽然一阵狂跳,关明熙差点冲上前抱起她转圈圈,但他很快敛起不该有的欣喜,或许,她还有需要他的地方,也只有这样的她才会留下来“嗯。”他淡淡回了一个字,面无表情地将行李拿进房间,准备冲个澡除去一身疲累。

    见他的脸竟比自己还臭,好象一声不响离家的是她,孟语迁有点火大,她跟着冲进房间,嘟着嘴问道:“不吭一声就出国一星期,回来就只有‘嗯’声哦?”关明熙不懂她为何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那你要我说什么?”

    “当然是说‘对不起’呀。”孟语迁激动地挥着手,对他的冷淡感到委屈“你不知道我这几天一个人在家都睡不好,你还一副没事的样子”

    “我以为你离开了。”关明熙停止整理行李的举动,难以置信地看着孟语迁,听她的口气有些哀怨,心里不禁猜臆着,莫非这表示她想念他?

    “我跟谁离开呀?”孟语迁怨他胡乱猜测她的心意。

    “仲阳呀。反正在女人眼中,他比我有趣多了”关明熙故意说得满不在乎,口气却掩不住酸涩。

    “不要再提起那个烂人。”一提到那个名字,孟语迁便一肚子火,连忙将憋了整星期的气一吐为快“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幽默风趣又很阳光的人,谁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贱嘴始祖’,这口闷气憋在心里十几年,那天要不是他提起,我还不知道‘太平妹’的绰号是他取的,亏我暗恋他好几年”

    她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气愤之下却将当年的少女情愫脱口而出。本以为他会安慰自己,但他的脸色却愈来愈凝重。

    “你真的和仲阳见了面?什么时候?”

    “就我们见面第二天呀,他打电话约我”孟语迁气急败坏地描述着两人在咖啡厅发生的事“后来我好想赶快回家告诉你这件事,你却一声不响就出国了。”

    听她气呼呼地咒骂情敌,关明熙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他们第二天就背着他见面要不是知道当年“太平妹”这个绰号是范仲阳取的,此刻两人或许正打得火热,而且她还亲口承认喜欢他。

    “你怎么都不说话?”见他非但没有安慰自己,还摆出她做错了什么的表情,孟语迁心里超不爽。

    “如果你没发现当年的绰号是仲阳取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吧?”他直接点出事实,微笑的表情看来却极尽嘲讽。

    孟语迁再次被他的胡乱猜臆给惹火。“什么情况不同?关明熙,你当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她都还没算这笔账,他竟然还是这么看待自己,她都留下来了,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女人,我只知道你喜欢的人从来不是我。”

    “你又知道我喜欢谁了?”她的目光更冷。

    “你喜欢仲阳,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相反地,你从以前就讨厌我,会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需要我”他终于摊牌,说出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悬在心里的忐忑和猜臆,并暗自期待她会反驳,安慰他说这一切都是他想太多,其实她是爱着他的,但她的反应从来不在他的掌握中。

    “如果我讨厌你,干嘛和你上床又住在一起呀?”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样的女人呀?

    “女人有时候只是习惯一个男人,但那不是爱。”关明熙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逼出她的真正心意,不想再悬着一颗心,即使她亲口承认不爱自己,那他也认了。

    “你可恶。”孟语迁根本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只觉得他的话很瞧不起人,气得当下出手就要呼他巴掌,关明熙却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受伤的两人就这么互瞪着对方。

    老天。他是那么地爱她,最后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巴掌吗?关明熙悲伤地想着,满腔的爱意得不到回报,只能藉由占有她的身体取得短暂的满足和温暖。

    他的手臂一紧,快速低头攫住因生气而涨红的唇,报复似地蹂躏着

    随着此起彼落的喘息声渐渐停歇,关明熙再次将埋在怀里的娇躯揽紧,在她汗湿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身体却冷不防地被推开,接着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孟语迁起身以控诉的语调指控着:“我恨你。”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床穿上衣物,然后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行李袋,将属于自己的用品扫进袋子里,苍白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

    “你这是干什么?”关明熙很快穿上裤子,无奈地问着。

    “我要离开,如你所愿。”她没看他。

    他赶紧夺下她的行李袋“为什么?你不是爱我吗?”这女人怎么搞的?好不容易确认双方的心意,转身又要离开孟语迁一把夺回旅行袋,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是被逼的,而我最讨厌别人逼我说出不想说的话,”那样的逼供让她感觉自尊心荡然无存,程度更甚于“太平妹”带给她的伤害。

    “语迁,你听我说”关明熙拉住她的袋子急着解释,都怪他太心急,早知道她的个性逼不得,就不该用这种方式这下虽然得到自己想听的,但反弹的力道却更大。

    “没什么好说的,这下你可得意了。”

    那瞪视的眼神象看仇人似的,关明熙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放手。

    “唉,你不懂我”他边解释着,边转身拿起西装想掏什么,一回头却已不见孟语迁的人影,只听到大门重重地被关上。

    关明熙愕然地坐在床上,这才发觉脸颊很烫。

    他以为拔掉了刺猬的刺就可掌控一切,没想到滑溜的动物才是最难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