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懒夜王 > 第2节

第2节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她迷路了!

    拭着额间的汗水,苏绿水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这是哪儿呀?”

    峻木高耸林立,弯弯曲曲的回廊绵长,看着一望无际、全都长得一样的长廊,她终于忍不住捶着双腿,一**坐在地上。

    “搞什么,这地方怎会大成这样”用袖子扇着风,她嘟喽的抱怨比御膳房要大上三倍的龙跃宫。

    方才急着逃离马公公的“魔嘴”一个不小心,绕到这个鬼地方,四周除了树便是草,再不,就是她**下这些长到让人火大的回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巡逻吗?怎么我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连个鬼影予都没瞧见”别说是人了,这地方连只虫子都没有。

    “不成,再这么磨蹭下去,王上都上完早朝了”她从地上爬起,努力想着自己方才究竟是由哪条路走来的,没想到正嘟喽着,前头便来了一队巡逻的守卫。

    “站住!你是什么人?”带头的统领严厉的看着她。

    “我是服侍王上的新宫女,这是我的令牌。”她连忙将能证明身份的令牌递上。

    确定没有问题后,统领又问:“你怎么会跑到这里?后院是禁止进入的,没人告诉你吗?”

    经他一提,苏绿水这才想起马公公似乎说过龙跃宫的后院是禁地,尴尬地打哈哈“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第一天上工,不小心迷了路,这位大哥,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王上的寝宫在哪?”

    问过守卫后,她再三道谢,一转出回廊便拉起裙摆,开始向前冲,等她找到王上的寝房时,早已过了辰时。“惨了,耽误了这么久,肯定要受罚”

    第一天上工便迟来,她根本不敢想像待会儿见到王上,该用什么脸请罪。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就算是要被惩处,她也得进屋。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子,低头走进开启的房门——

    一进屋,苏绿水便见黑檀木制成的长桌前,坐着一名身着单衣、姿态佣懒的男子,他发未束、眼微敛,单手支颚,另一手则拿着竹册,正聚精会神的读着。

    见到这情景,苏绿水顿时心跳如擂鼓,一颗心险些提到喉上,到嘴边的话,顿时结成了葡萄串。

    “奴、奴婢参、参见王上。”

    听见声音,专注的俊眸微扬,皇甫陵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爆女。“你是?”说真格的,他这儿的宫女来来去去,有时才刚记住她们的容貌,没隔几日,便又来了个新的,次数久了,他也懒得费心再记,干脆直问。

    崇拜已久的王上近在咫尺,苏绿水紧张不已,舌头更像打了死结“奴、奴婢苏、苏绿水是马公、公公派来服侍王、王上的的新宫女,奴、奴婢迟来,请王、王上治、治罪”

    皇甫陵很佩服自己竟然听得懂这小爆女的话,他不怪罪她迟来,但颇介意一件事。

    “你是天生结巴?”他不相信马田会派个结巴宫女来服侍他,这样岂不太便宜他了?

    苏绿水马上摇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是的,奴、奴婢只是只是太、太紧张了”何止紧张,她简直兴奋得快不能呼吸了。

    “放心,朕不会治你罪,放轻松点。”皇甫陵勾了勾俊秀的唇角。她若能再晚些来,他会更开心,又怎会怪罪她!

    她连忙将头压低了些,惶惶的说:“这、这怎么成,奴婢第一日上、上工便迟来,没、没能服侍王、王上盥洗,耽搁耽搁了王上上早朝的时、时辰,不仅如此,连早早膳都没为王上准备,奴、奴婢罪不可赦,请王上惩、惩罚。”

    闻言,皇甫陵放下竹简,剑眉微拢“经你一提,这才觉得有些饿了”瞥了眼畏缩在地上的身影“这样吧,只要你尽速将早膳备上,朕便饶了你的罪。”

    “备早膳?”就这么简单?

    “怎了,嫌惩罚太轻?”他挑起俊眉。

    “不是!”她惊叫一声,慌忙的爬起身“奴婢这就去准备。”话一毕,便匆匆离去。

    直到奔出宫门,苏绿水的心跳才渐渐和缓下来,眼底的紧张缓缓被崇拜之光给取代。

    “王上果然是个太好人”双手交握,她回过身望向龙跃宫,一脸感动的喃喃自语“对犯了错的宫女都如此宽宏大量,真不亏是西陵王朝建国以来,最、最、最贤明的王上,能被派来服侍这样心慈爱民的王上,我我真是太幸福了”

    第一天上任,苏绿水发现,当王上的贴身侍女其实很轻松,除了马公公交代的事宜之外,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赶苍蝇呃,她的意思是赶人。’

    “王上,中书令大人求见。”踏着轻巧的步伐,她来到小内厅外请示。

    隔着厚重的帷幔,传来简单明了的拒绝。“不见。要是再有人来,一律都不见。”一再被打扰,皇甫陵索性下达旨意,省得这些烦人的家伙来个没完。

    领了命令,苏绿水踱出房门,岂料,前脚才送走中书令,远远就见两名她不知称谓的大人缓步走来,在赶走不知几位高官的她,忍不住板起了脸孔。“这些人是都不用办公吗?王上正在繁忙公务,这些人却一个个跑来打扰,每个都说有要事禀告,既然是要事,上早朝时不会讲呀,为啥非得等下了朝才来打扰王上”

    她喃喃低咒了一大串,来人刚好也走到她面前。

    “劳烦禀告王上,御史大夫程允文、监察御史魏忠义二人求见,有要事商议。”

    她恭敬的朝两人行礼,谦恭的说:“两位大人,王上正在批阅奏章,不见任何人,如有要事,可否请明日早朝再议?”

    早朝?要是他们能在早朝禀告,何必在这个时辰来?

    程允文皱起双眉,还未说话,跟在一旁的魏忠义便已察觉他的脸色,拔高了嗓音讽道:“你都还未请示王上,就直接赶起咱们来了,若非有要事,咱们何必经过重重请示来此?见或不见,应由王上定夺,而非你这小小爆女能够决定。”

    闻言,苏绿水有一瞬的退缩,可一想到她所敬仰的王上证在房里为国家奋斗,她马上又挺起了腰杆子。

    “不瞒二位,在两位大人之前,中书令大人、吏部尚书大人、刑部尚书大人及威远大将军都已来过,个个都说有要事禀报,可王上一个都不见,敢问程大人,您觉得奴婢若进去为您通报,王上有可能会接见您吗?”

    听见各位同僚皆已早他一步前来,且每个都碰了一鼻子灰,魏忠义一双眉拧得更紧,不甘示弱,挺起胸膛大声说:“就像我方才所说,有无可能都该由王上定夺,岂是你这小爆女能够多言?要你进屋通报,你便去,少在那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这般假传圣意,当心御史大人告知王上,让王上治你的罪。”

    听见这话,苏绿水就算本来还有些畏惧,此时也全数散去。只见她双手擦腰,原本还算客气的语调一冷。

    “王上降不降罪是我的事,倒是魏大人,程大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你倒是帮他做主了?敢问方才的一番话,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苏绿水原是御膳房的洗菜丫头,本就没什么机会遇到大官。加上她个性直率,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在她单纯的脑袋瓜里,只有对或不对,压根没有什么能讲不能讲,这会儿说起话来,才会这么不知轻重。

    “你——”被个小爆女这么一呛,魏忠义顿时又气又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等我见了王上,定要王上将你这劣奴给驱逐出宫去!”

    她圆眸一瞪,毫不畏惧的忿然回道:“驱就驱,怕你不成?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往龙跃宫跑,难不成就是为了禀告王上驱逐宫女这点小事?怎么,将这儿当成自家灶房吗?要是真有要紧事,你们哪还能一脸闲定的和我这小爆女拌嘴?依我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西陵国在贤明的王上统治之下,早不知旱灾、水患是何物,年年谷物丰收,治水工程也在两年前完工,再加上西陵国的子民皆十分洁身自爱,大奸大恶之人还是有,可全让王宫密探‘影’给送进天牢,除此之外,一些邻近的边疆小柄也因西陵王朝这三年的壮大而不敢进犯,像这样没有天灾人祸的国家,哪还会有什么要事?

    被卑微的宫女训斥,一直不说话的程允文终于沉下脸,斥道:“国家之事岂是你这卑贱宫女能够评断?快去通报,说本官有急事求见!”

    “就说了王上忙于公务,不便接见。”苏绿水脾气也倔,挡在门前,说不动就不动。

    “你——”程允文气到浑身颤抖“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小爆女,魏大人!”

    “是,程大人。”魏忠义连忙应声。

    “将这大胆的宫女带到刑房,说她顶撞朝廷命官,杖责二十!”

    “是!”魏忠义二话不说,走上前便要架住苏绿水往刑房去,不料却让她给躲了开。

    听见杖责,苏绿水非但不害怕,还沉下脸冷冷的说:“你凭什么对我用刑?我是王上的贴身婢女,并不是程大人你的,若要管教下人,请回你的御史府去,别在龙跃宫撒野,打扰王上清静。”

    “什么?”居然说他撒野?好,很好,今目他非要这目中无人的小丫头用走的进刑房,却爬也爬不出来。“给我带走!”

    见顶头上司当真发了火,魏忠义不敢马虎,使尽全力抓人。

    任苏绿水再怎么躲,气力终究输给身为男人的魏忠义,不一会儿便被他制住,挣都挣不开,气得她大骂“放开我!你这狗仗人势的家伙!”

    “你说什么?”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监察御史,哪忍得下她这般污辱,气得涨红了脸,手一扬,便往她脸上挥去。“看我打烂你这张贱嘴——”

    “住手!”

    突来一声低喝,让三人同时一愣,却来不及阻止那一巴掌落下,啪的一声清响,回荡在幽远的长廊上。

    “王、王上”看着皇甫陵缓步朝三人走来,打人的魏忠义率先回过神,松开被他制住的苏绿水,脸色倏地刷白愣在原地。

    程允文见到突然现身的皇甫陵,脸色丕变,急忙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王上。”

    皇甫陵不发一语,目光紧锁着跌坐在地的小人儿,俊颜一沉,他的沉默,使得一滴冷汗由程允文额间滑下,僵着身子,不敢妄动。

    皇甫陵接着将目光缓缓扫向两名御史,俊眸冷锐如冰,神态摄人,不怒而威的气势压迫感十足。

    他步履轻缓,走到苏绿水跟前要将她扶起,在看清她脸上明显的红印子及唇角沁着的血丝时,一双飞挺俊逸的眉微微拢起。

    望着他探来的手,苏绿水受宠若惊,却不敢拒绝,只能握住那尊贵的大掌,让他将自己扶起。“多多、多谢王上。”这一回她可不是结巴,而是颊上的灼烫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皇甫陵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冷眸再次扫向噤若寒蝉的两人。

    “谁能告诉朕是怎么一回事?”语气淡如徐风,却也寒如冰霜,他这话虽然是在问在场三人,但一双黑眸却紧瞅着程允文,意思再明显不过。

    被宛若利刃般的视线盯着,程允文浑身泛起阵阵恶寒,硬着头皮说出事情经过“臣有要事禀报,这胆大妄为的宫女却恣意阻扰,甚至还假传圣意、怒骂微臣,微臣这才会给她一点小教训”随着王上愈来愈冷的眸光,他原振振有辞的替自己辩护,却渐渐气虚。

    听到这里,皇甫陵俊眉一扬,看向眼前的臣子“你说有要事禀报,说来听听。”

    “是、是。”冷汗不断落下,程允文连忙摊开带来的奏章“臣、臣来此,是要告知上,即将完工的大理寺前些日子突遭雷击,击破了寺顶,臣想询问王上该如何处理,以及礼部尚书今年年节花费有一千余银登记不明,请求王上下旨查办在——”

    听完他所谓的“要事”之后,皇甫陵剑眉微拢,淡声道:“大理寺修缮一事,请工务部前去查看受损状况,再视情况提拨银两及人力,至于另一件事,则交由刑部彻底查办,若真有贪污一事,依法办理!”话毕,他俊颜一凛,语气不悦的又问:“程大人,这点你就能处理的小事,真有需要禀报到朕这里吗?”

    程允文不敢答话,却也不敢不答,只能颤着声说:“是微、微臣办事不力,请王上息怒。”

    冷眸微敛。皇甫陵语气淡然,掀唇又问:“你说朕的宫女假传圣意?”

    这一回,程允文可不敢再答,闭着嘴,不敢吭声。

    “你说朕的宫女怒骂你们二人?你说要将朕的宫女带至刑房,杖责二十?”淡然的语气一收,字字句句透着寒霜“程大人,就不知这究竟是你那御史府,还是朕所居的龙跃宫?”

    “王、王上”程允文的背已被冷汗浸湿一大片,更别提,他身旁早已吓得魂都飞了的魏忠义。

    皇甫陵用力一甩衣袍,挑眉冷声说:“不见任何人是朕的旨意,她并未假传圣意,至于你说她怒骂你们二人,她并没有骂错,你们确实是在龙跃宫撒野,若要杖责,也绝不该是她!”

    御史二人一听,脸色同时一白,但谁也不敢说话。

    “魏大人,下回在动手打人前,朕希望你想得够透彻,搞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别反客为主,明白吗?”

    “是、是,下官明白!”魏忠义惊恐得只差没直接跪下。

    皇甫陵冷酷的瞳眸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许久后,才冷冷的下令“回去,省得朕看了心烦!”

    得到特赦,两人连忙行礼,狼狈离去,看样子该有好一阵子不敢再上龙跃宫。

    两人一走,皇甫陵不发一语迈步进宫,见状,苏绿水忙跟上前,咬着粉唇,看着走在前方的伟岸背影,深吸一口气轻唤“王上”

    闻声,皇甫陵回过身,挑眉看向她。

    “那个奴婢、奴婢请王上治罪。”双膝落地,她直接请罪。

    虽说她是领命行事,可她怒骂朝廷命官却是事实,就算方才王上为她出头,她却难掩心中的不安。

    信步来到长榻前,他撩袍落坐,俊眸闪烁着不解。“你何罪之有?”这丫头一天之内,连着两次要他治她的罪,难不成她真想受罚?

    圆眸不安的飘忽,呐呐的说:“奴婢怒骂朝中大臣还、还烦扰王上清宁”

    原来是为了这等小事,皇甫陵俊唇微扬“不,这事你做得很好。”

    “啊?”她蓦地抬头,用“有没有听错”的错愕表情望着俊美无瑕的主子。

    看着她瞠大的圆眸,他唇边的笑意更浓。“截止目前,不论是哪一件事,你都做得极好,继续这么保持下去。”

    “呃王上,奴婢不懂您的意思。”她为何有种脑袋瓜被灌了浆糊的感觉?

    她明明一事无成,王上要她保持啥?

    见她满脸困惑,皇甫陵十分有耐心的解释“朕不管马田教了你什么,那些你全听过即可,往后每日清早,你便和今日一样,辰时再来服侍,要是有人求见,也和今日一样,全打发走,不需向朕通报,这是朕赋予你的权利,可听清楚了?”

    难得马田这一回派了个这么“明事理”的宫女,他高兴都来不及,怎可能怪罪于她?他只差没拍拍她肩头,夸她做得好!

    “可、可是,马公公他”她张口欲言,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两只小耳昨儿个才掏干净,应该没听错,但王上说的怎会和马公公交代的完全不一样?

    马公公要她每日寅时前来服侍,还交代她,绝对要让王上准时上早朝,这会儿王上要她辰时再来,岂不误了上朝的时辰?

    再有,今日她会大胆赶人,是因为王上下令不见任何人,可他现在却要她往后都无需禀报,直接将人打发定,这若是哪天朝中重臣真有要事要上禀,她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让她一个个赶跑?

    感觉到她的迟疑,两道俊眉微微拢起。“没有可是,照朕吩咐的去做便是,这些人尽找些鸡毛蒜皮的杂事来烦朕,若每件琐事都要朕亲自处理,朕还要这些臣子做什么?”

    就算不为琐事,这些人天天来烦他,他迟早被他们烦死!

    “总之,你今日做得很好,朕十分满意。”他站起身又吩咐“朕还有奏章要批,午时不需送午膳来,今日我会忙一天,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这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他一向没有用早膳的习惯,今日起得早,肚子刚好也饿了,这才吃了一点,现下已快晌午,他还撑着,索性不吃,回头继续“忙”晚上才有精神去

    一听王上要批阅奏章,苏绿水俏脸一肃,连忙恭敬的躬身。“奴婢明白,若王上有事吩咐,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奴婢先行退下。”

    门一合上,原是十分肃然的小脸倏忽一变,圆圆的大眼再次覆上点点光彩,她双手紧握,景仰的望着紧闭的门扉,遏止不住心中澎湃的感动,崇拜的低喃。

    “王上您果然是个体贴爱民的大好人,王上一定是担心我第一天上工便迟到,怕给我压力,才会要我之后都辰时再来,真的是太伟大了!

    “王上这么体贴、这么大量,我绝不能辜负王上的期待,一定要成为最完美的贴身女侍,好好服侍王上”

    单纯的苏绿水一心一意想着,明日一定要准时前来服侍王上,好让这勤政爱民的好王上得以准时上朝,殊不知,屋内的皇甫陵,想的恰恰与她相反

    鸡一啼,晨光未现,灰蒙蒙的天色下,有抹娇小的身影手捧银盆,快步穿堂入廊,来到龙跃宫。

    她小心翼翼捧着盛有温度适宜清水的银盆,清澈的水面映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及漾着微笑的菱唇。

    来到厚重的大门前,她引颈望了望,发现里头没有一丝光亮,于是试探性的轻唤了声“王上,奴婢绿水前来服侍王上漱洗。”

    屋内没传来一声半响,等了一会儿,她柳眉微拢,又唤了声“王上,您可起榻了?”

    除了一阵冷风刮过,寝宫内依旧静默,丁点声响也没有,这让苏绿水一双柳眉拧得更紧。

    怪了,王上该要起榻了才是,要不这早朝肯定要耽误了。

    试了试盆里的水温,发觉有些凉了,她连忙奔至后院更换,才又匆匆返回。

    这一回,她没再试着叫唤,小手轻推,直接将那扇紧闭的大门给推开——

    房内十分寂静,静得只有苏绿水行走时衣裙互相摩擦的窸窣声,她将银盆搁在纯金制成的架上,朝寝宫的最深处缓步走去。

    “王上?”她脚步轻柔,隔着淡金色的层层纱幔轻唤,然而等了许久,幔内传来的仅有浅浅的呼息声。

    还没醒?苏绿水微拢柳眉,探出小手,轻轻撩起金色纱帐,看见绣有龙吟虎啸的天蚕丝被下的那一团隆起,圆眸缓缓上移,挪至丝被上的龙颜,一触及那张俊美的脸庞,她的呼吸顿时一窒,俏脸徘红。

    榻上的男人,黑发如墨,披散于枕上,浓眉似剑,飞扬英挺,紧闭的长眸上,悬着一对比女人还要纤长墨黑的睫一挺拔的鼻,蕴藏着至高无上的贵气,薄厚适宜的俊唇,弧线优美,映着刚毅轩昂的下颚,形成了一张翩然俊雅、丰神俊美的容颜。

    这是苏绿水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她崇拜近十年的王上,以往没机会,而今就算身为他的贴身侍女,在同他说话时,也得尊祟礼仪,绝不能直视王上的容貌,以免冒犯在她心目中犹如天神一般的王。

    然而,此时无心的一瞥,却让她的心房顿时波涛汹涌,巨大的浪潮不断冲击她不解情愫的心。

    她就这么痴痴的望着,忘了自个儿的职责,也忽略了那双蓦地张开,深邃难测的幽深黑眸。

    早在房门一开,皇甫陵便察觉了她的存在,只不过这丫头不似以往那些宫女抖着嗓,颤巍巍地唤他起榻,于是他也懒得理会,抱着被,继续补眠。

    睡着睡着,他忽地感受到两道炽热无比的目光,这让他不悦的张开仍有些涣散的双眸,不满的情绪瞬间爆发,化成一声怒喝。“滚!”

    看得正痴迷的苏绿水被突如其来的大喝吓得连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那吼声铿锵有力,震得她双耳荡过阵阵呜鸣,好一会儿才缓缓散去。

    脸上闪过一抹红,她心虚的四处瞟看,发觉房里除了她和仍在睡梦中的王上之外,并没有第三人,突地,她的大眼瞪得更大子,看着榻上那动也不动的隆起“王王上”

    房里没别人那么,方才那声雷霆万钧的怒吼是

    不可能!那么温柔心慈的王上,怎可能对她大小声,一定是她错听了。

    甩甩头,她敲了自个儿胡乱猜测的脑袋瓜一下,回身端来洗脸水,回到榻边。

    “王上?王上该起榻,上早朝了。”

    纱幔里的隆起动了动,却仍旧没应声。

    苏绿水不以为意,嗓音提高了些,再次叫唤。“王上,时候不早了,请让奴婢服侍您起榻更衣,好上——”

    “滚!朕叫你滚出去!”

    “锵当!”二声,划破了宁静的早晨。

    滴、滴、滴滴滴滴——水珠沿着她细尖的俏脸,一滴滴滑落地,那张被水泼湿的小脸完全错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绿水还来不及想清楚眼前的情况,一个不明物体便倏地由纱幔里飞抛而出,好巧不巧,正中她那张湿淋淋的小脸。

    她直觉探出手,捧住由她脸上滑落的玩意儿,低头一看,竟是绣着龙首的龙枕。这下她更错愕了,无法置信地望向床榻“王上?”

    榻上的皇甫陵一听扰人的声音还在,火气瞬扬,手一抓,将搁在榻旁的玉雕匣子给抛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第二个不明物体袭来,苏绿水原想躲,却怕是什么贵重之物,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待看清手上的精美玉匣,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有接住。

    “快滚出去!别打扰朕休息!你听不懂是吗?还不滚——”见她仍傻愣愣的杵在原地,皇甫陵眯起有些迷离的长眸,将手边所有能扔的全朝她扔去。

    接二连三袭来的东西外加一声声的怒咆,苏绿水错愕的小脸渐渐苍白,最后只能抱着头,狼狈的奔出寝宫。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皇甫陵勾起一抹满意的笑,闭起困倦的双眼,抱着丝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