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秦郎,情郎 > 云南秦三郎

云南秦三郎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片刻过后,玄银玲不知使了什么法儿,也未动足,一手前伸成鹰爪之势,整个人幽灵般地朝秦公子站身之处平移过去。

    同时,就在欣儿的惊叫声中,两名商人突地踢翻酒席,一齐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拳掌并用截住玄银玲。

    齐云皙一面四处躲闪,一边大声惊呼道:“玄姑娘,出了什么事?”

    那水泡眼儿也道:“是呀,姑娘怎么糊里糊涂就动起手来?”

    玄银玲怒道:“看不出来你几个还有两下子。不干你们的事,叫秦榛过来说话。”

    仍旧呆在一边的秦公子此时方惊叫道:“你说什么?”

    玄银玲冷笑着道:“欲盖弥彰。”说完抡起一掌,向那干丝瓜儿头顶削去。此招虽然不过是普通的“力劈华山”但听那罡风已是吓人。

    吧丝瓜儿看似老弱却很机敏,头一缩、身子一偏就躲了开去。水泡眼儿乘空档赶上,又一个擒拿手,以为可以接了漏油儿,结果仍没讨到好。

    三人拳来脚往打得好不闹热,吓得欣儿与齐云皙左闪右避鸡猫子乱叫。

    欣儿见玄银玲居然会武已经很是吃惊,又听到秦公子与她对话更是不解,不禁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姑娘你莫只顾乱打,说个明白呀。”

    玄银玲一面见招拆招,一面道:“这人害我找了三年,你说该不该打?”说完打得更是起劲儿。

    那秦公子乘他们三人纠缠时偷偷绕到楼口。正想下去,就听后面玄银玲叫道:“你敢跑,袁六叔和绢绢都在下面等着呢!”

    秦公子暗暗叫苦。正好几个兵丁跑上来,禀道:“秦大人,楼下那一老一少听到上面打架,也在下面和弟兄们干上了。”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袁六与绢绢已经杀到。绢绢一边与侍卫打着,一面惊喜地道:“太好了,原来在这儿。找得我们好苦。”

    袁六也叫道:“是公子?你和你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回他可傻了眼儿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要回身忽觉腿弯儿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腿上一软、脖子上一凉,一把短匕正架在颈项之间。原来玄银玲居然已将干丝瓜与水泡眼儿一齐打翻在地,抢了桌上他用来割肉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众人一齐惊叫,让玄银玲不要鲁莽。

    秦公子虽然有些惊讶玄银玲的身手了得,但却是更恨暗中下手的家伙。只见他忽然转头对蜷在楼角发抖的齐云皙恨恨地道:“果然厉害!”

    齐云皙大惑,道:“什么?”随即一想,才恍然大悟“我?我来卖琴也是真的。”又尴尬地对那边杀气腾腾的玄银玲道:“说好了只为来见识一下,玄姑娘这个样子究竟是为何?有话好说,且莫叫在下为难。”

    吧丝瓜本是锦衣卫中人,眼见顶头上司已成别人砧板上的肉,知道事后自己必定脱不了干系,忙恐吓道:“姑娘有什么事都好讲,千万鲁莽不得。否则姑娘也难全身而退。”

    玄银玲冷然一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

    吧丝瓜与水泡眼儿顿时气成了红脸关公。

    绢绢显然对这个情势也感到十分意外,骇然对袁六道:“姐姐疯了吗?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

    袁六拍拍她的肩道:“放心,小姐会有分寸的。”

    玄银玲向四衷拼了一遍,见到他们个个面上惊骇的表情,先是淡淡地道:“大家不必吃惊。”后歉然地对齐云皙道:“事先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住齐公子了。”

    见齐云皙摇头苦笑,她又道:“昨天你不是给小女子讲过一个关于琴的故事吗?今天,我也要在这里回赠你一个关于秦的故事。不过,此‘秦’非彼琴。”说完,把手中的短匕用力向秦公子的脖子上压了一下,顿时割开一道血槽。再看秦公子,面颊上的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齐云皙眉头耸动一下,道:“既然如此,姑娘就请讲吧。”

    除了袁六与绢绢外,大家都禁不住有些好奇,想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所以暂时停止喧哗,把目光投向玄银玲。惟独水泡眼儿正悄悄向身后那堆破布帘子退去,却被秦公子一个眼神制止住。

    玄银玲此刻虽然极力压制情绪,但仍不免有些激动,所以并没有正眼去瞧那秦公子的脸,当然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待她终于回过头看清楚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一汪清泪却再也止不住似断线的珍珠般跌落。

    见到她伤心的模样,齐云皙的身子忽然一颤,有种莫名的感触揪住了他的心。

    秦公子见她那一汪伤心泪水,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叹口气道:“姐姐,不要这样。我们的事以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今天还不是时候。”

    玄银玲听他叫了声“姐姐”拿着短匕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待听到后来一句,就暗想:一见我就要跑,不是做了亏心事何须如此?顿时火起,怒极反笑道:“怎么了?怕人家知道你干的那些勾当?”

    秦公子眉头一蹙“什么”

    “你不必狡辩,我不会相信!”她这样一说,秦公子面色惨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绢绢见状又紧张又难过地道:“姐姐,你有话好好讲嘛,不要这样子。”

    玄银玲冷声道:“自然是好好说话,不然还留他的命吗?”

    齐云皙连忙道:“姑娘且勿太激动,待我们把事情弄个明白,好帮你评理。”

    玄银玲一手指着秦公子道:“好,你们听着。你们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吧丝瓜等人本来还谋划着怎样救秦公子,苦于一时间想不出法子。猛听玄银玲提出这样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心想:这个不知道厉害的,说出来吓吓你。于是嚷道:“我说姑娘,咱们哥儿几个也正想问你可知道你现在拿住的是谁?”

    那个吓得缩到楼角的欣儿此刻也在一边叫道:“姑娘既然找上门来,该不会不知道他就是锦衣卫北镇抚使秦惜玉大人吧?”

    玄银玲瞅了眼此刻威风尽失的欣儿,冷笑着道:“秦惜玉?哼!没错,他的确是有个名儿叫秦惜玉。大家可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这就更奇怪了,又干他父亲的名字什么事?玄银玲似乎越说越气恼,手中的短匕又添了几分力道。

    绢绢跺着脚惊呼道:“杀了他我们到哪里去找爹?”她每次一激动,大家伙儿的心都随着那短匕嘭嘭地跳。惟有秦公子仍旧默然不语。

    吧丝瓜摸了下鼻尖儿上的冷汗,道:“小姑娘说话吞吞吐吐真不痛快,不如一次讲完。”

    玄银玲道:“那好,我就长话短说。你们面前这个人,他的父亲叫秦策。云南‘弹剑奇侠’这个名号是江湖上的人都该知道吧?”

    那干侍卫当然也算是江湖中闯荡过的人,听到“弹剑奇侠”的名号果然大哗。只是齐云皙一介书生,不知为什么也变了颜色。

    玄银玲不再理会那些人的吵嚷,继续道:“他的祖父秦政早年在朝为官,因错断一桩冤案而深感误人误己,所以引咎归隐。并且立下誓言秦家子孙永不出仕。”说完顿了一下,朝秦公子看去。

    秦公子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不敢与之正视。

    玄银玲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情更平和,然后才幽幽地道:“他老人家晚年得子,取名惜玉。意在:爱惜如宝玉一般之意。老人不指望此子长成栋梁而兼善天下,实望他能有所依仗独善其身。所以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一十八年,含辛茹苦。谁料想此子长大成人后却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愿望。”

    秦惜玉听她提起父亲,叹口气道:“其实”

    “你闭嘴。”玄银玲恨恨地盯了他一眼,接着又说道:“他先是师从邪魔‘血云叟’习得残忍邪恶的‘化血大法’,后又为了区区百两黄金在云南某地摆下七煞绝命阵,将其父生平至交白化成大侠杀成重伤。终于气得老人家亲手废掉他的武功,把他锁在一间石屋中。”说到这里,玄银玲已是满脸悔愧之色,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听的人中却像炸开了锅。

    秦惜玉一进锦衣卫时,干丝瓜等人早晓得秦惜玉来历不同凡响。但从来没有想到会和近三十年名动江湖的头号大魔头“血云叟”扯上关系。又听玄银玲说起他将白化成打成重伤,心中更是吃惊。因为这位姓白的大侠不是别人,恰巧就是秦惜玉的前任头头。

    吧丝瓜心想:你图着高兴说下去不要紧,可再说出什么惊人之事来,只怕到时候秦惜玉难保不杀了我等来灭口。连扯身边水泡眼儿的衣袖,低声道:“这事儿有点儿古怪,你说为啥秦大人就没有反抗?且莫让这女人再说下去,你没见秦大人脸都青了。”

    水泡眼儿一看,秦惜玉此时的脸色果然难看得至极,遂道:“我看这女人也不是真想杀他,不然为什么老哭哭啼啼的?”

    姓齐的站在近处,自然听到二人的耳语,面现迷惘之色。

    当下两人一合计,决定得立马阻止她再说下去,便叫道:“我看这些事儿是姑娘自己编的吧。姑娘不必对秦大人恶语中伤,我等都不相信。弟兄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那帮侍卫大多都跟随秦惜玉大半年了,也不是傻的。当即附和着道:“就是就是。我跟秦大人这么久,也没见他使过什么‘化血大法’。”

    又有人道:“没错,如果秦大人是那种人今天就不会被姑娘你暗算了。”

    绢绢本来在一旁替秦惜玉担心,但见那些人反倒说起玄银玲的不是,就叫道:“你们懂什么?听我姐姐讲完。”她那一声叫得挺大,居然把所有的人都给震住了。

    水泡眼儿此时又道:“刚才姑娘说咱们秦大人武功尽失,又被关在石屋里,那你看咱秦大人现在不是好好的?”

    吧丝瓜也道:“话说了半天,纵然咱们大人真的干了什么又关姑娘你什么事儿。”

    他这句话恰好问到了点子上,那些侍卫们也起哄到:莫不是你和秦大人有点儿什么暧昧吧。一时间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弄得玄银玲等人尴尬不已。

    齐云皙插话道:“大家还是听玄姑娘把话讲完。”

    玄银玲回头恨恨地盯着秦惜玉,暗地里咬牙切齿:他见到我被人侮辱居然不肯为我辩白半句!转念又一想,也不奇怪,他连自己的亲爹都可以杀死,又何须对我客气?但终究是禁不住怒意,揪住他的领口说道:“只怪我当时心软把他给放了出来。只不过第二日他与他父亲就一起失踪了。待我们找到卧室,只见只见到满地狼藉和一堆血迹。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一个人,有什么理由要杀死自已的亲生父亲。但是今天我信了。因为如果他不杀了他的亲爹,那么他的亲爹看到他今天这般模样,也一定会大义灭亲。”

    玄银玲强忍着泪,将那段伤心事从头说了一遍,说到后来时已语不成声。那些侍卫们却在一旁一齐吼道:“不信!”

    当然不信,玄女侠明显带着蔑视锦衣卫的神色,这些个侍卫又不是傻瓜。再加上说到他们的顶头上司,谁敢说他信?!

    于是,就有人自称自小就和秦大人相识,并不知道有拜“血云叟”为师的旧事,有人做证秦大人并没有到过临清县,更有个不要脸的说:“我认识这婆娘,她不就是上回在扬州扭住秦大人不放,非要以身相许的那个吗?她的话大家千万不要相信!”顿时全场都是替姓秦的脸上贴金的。

    秦惜玉眼见玄银玲又羞又恼,场面乱得不可收拾,若再不说话恐怕自己会立即送掉小命,正要发话,一阵琴音如及时春雨般绵绵而来。顺着曲声源头探去,原来是那位妖媚琴娘正端坐在地上抚琴。

    除开之前那首惟有齐云皙才明白的古曲,这算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献艺。不晓得是琴本身的音质动人,还是她的技艺果然超绝。顿时,楼阁中充塞着一团详和之气。

    半阙之后,欣儿放下古琴,一副凄楚的样子对玄银玲道:“小女子也明白姑娘的心情,希望姑娘能体谅小女不要杀他。”再看秦惜玉,却见他一脸惘然。

    欣儿下到地上,走近两人身前突然“咕咚”一声跪到地上,道:“姑娘也见了,三郎刚才一点儿也没有反抗。那是他念在旧日的情份上。希望您能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袁六之前不在楼上,所以不曾见到她与秦惜玉卿卿我我的模样。见她下跪连忙上前搀住,道:“姑娘与我家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为他行此大礼!”

    欣儿起得身来,满目哀怨地道:“如果三郎真的干出什么弑父的恶行,小女也不敢为他求情。但是他若死了,叫我与孩儿以后还去靠谁”

    玄银玲惊愕地再看秦惜玉,他却瞪大了眼儿,几乎被口水呛到,干咳数声道:“姑娘莫要开玩笑了,我”

    “哪个说笑?秦大人可不能不认账?”一人道。却是刚才在船头与众歌姬打闹的中年男子。

    如今的场面已是乱得不能再乱,偏偏就有人来火上浇油。这位欣儿姑娘表面上是帮着姓秦的讲话,其实不过是在添乱。您问为什么?诸位请想,秦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就算不是,他还是个朝庭四品大官,能找个歌姬琴娘做媳妇吗?何况看目前这情形,秦惜玉与那欣儿根本就是胡来的。本来可不做数,却弄出个孩子来。且看他如何收拾。

    齐云皙站在一旁,眼见怪事层出不穷,不觉爆笑出声来。

    秦惜玉怒道:“齐兄何事好笑?”

    齐云皙自知失态,忙不迭地道:“秦兄请勿见怪,只是今晚发生的事太过突兀离奇,想不到事情会如此之乱。”

    绢绢看他们的表情大概也明白了几分“啊”的一声道:“这个女的就是哥哥找的媳妇吗?”

    秦惜玉沉默不语,少顷才阴沉沉地对齐云皙道:“那你要不要趁乱动手?”

    齐云皙似在犹豫什么,怔了半晌方道:“这次不需兄弟动手,自有人来找碴儿。”

    秦公子森然地道:“你以为把这帮人找来敝人就会束手无策?”

    齐云皙有些不解地道:“兄弟只是见她们找你找得急,才出手相助。但不知秦兄与她们是何关系?”见秦公子不答,又道:“先莫说这些,找碴儿的人已经来了。”

    果然,一人纵声狂笑道:“哈哈,姓秦的,真是天都不帮你啊!”混乱之中,有两名身着夜行衣的人就从惟一的窗口蹿了进来。玄银玲一看,其中一人居然就是那划船的舟子。另一个五短身材,五六十岁样子的干瘦老头儿却未见过。可怪的是秦惜玉见到那老的不但不觉惊慌,反而眼放异彩,鼓掌笑道:“好啊,真是好!”好什么?众人正愣神儿之间那干瘦老头儿啐口唾沫,道:“老夫管教你今天死得好!”说着反手一抽,从背上抽出一柄硕大的鬼头钢刀。刀上那一十八只银环在森冷的刀光之中唱嫌卺命之声。

    吧丝瓜一见那银环鬼头刀,面现恐惧之色“前辈是漠南怪刀席老爷子?”

    老头儿也不理他,只环顾四周一遭,忽然道:“好啊,真是好!”袁六道:“老爷子又说什么好?”

    那老头儿一路走来一路笑,拨开众人走到秦惜玉身前,对玄银玲一树大拇指笑道:“小姑娘好!你莫怕,把这狗头一刀杀了,你席爷爷保你今天全身而退。”

    欣儿见又多出两个人来要杀她的情郎,慌忙跳到中间,两手叉腰摆出个泼妇骂街的架式道:“那请几位先从我欣儿尸体上踩过。”

    齐云皙在那边摇头晃脑地道:“姑娘不要犯傻,今天要取你情郎性命的可不止这一路人马。你都挡得住?”

    “什么?”袁六与绢绢一齐叫道。

    齐云皙再看秦惜玉,只见他面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遂干咳一声道:“今天要下手的人,约可分为三路。”说完指了指玄银玲“姑娘算一路。”又指向那干瘦老头儿“席大侠算一路。”

    难道还有人会杀到吗?玄银玲好奇心起,松开揪住秦惜玉衣襟的手道:“还有谁要下手?”

    秦惜玉看着玄银玲那满面疑云,不禁摇头道:“姐姐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还有一位就是你面前的欣儿姑娘。”

    欣儿闻言惊诧不已,道:“你,你疯了吧?胡说什么?”

    绢绢也点头道:“不会吧,这位姐姐不是哥哥的媳妇吗?她她为什么要杀哥哥。”

    玄银玲此刻更听得云里雾里真假难辩。

    总算是干丝瓜等早已见怪不怪,道:“全都不管。除了玄姑娘,你们要下杀手总有个说法吧。”

    齐云皙又道:“不如小弟来都替各位讲了。席老爷子的旧主子薛敬启大人去年下了诏狱,算是死在秦兄手上。而这位欣儿或者应该叫俞六娘,她的哥哥嫂嫂都在去年四月临清县盐民暴乱中被杀死。不仅如此,在镇压临清暴乱时秦兄更是血洗了整个村子,杀了不下二百人吧?但是”

    玄银玲等人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姓齐的却吊起胃口。

    有个等不及的就发话了:“但是,这几路人来都不光是为报仇。欣儿姑娘和玄姑娘为了什么大家都知道,不用我来说。席大侠是为了秦大人手中的六阳宝鼎。其实还有一路齐公子没说,不过我想那一路人马为的也不外是那个宝贝。”

    原来说话的却是那个看上去傻不愣登的水泡眼儿。几句话说完,他再也等不及,走到身后的破布帘前,伸手拽住用力一扯,众人又是一惊。

    帘后一十八名高手全身从头到脚被锦缎裹个严实,如同一十八具木乃伊一般的一字儿靠墙排开。打从今晚酒席开场,整整两个时辰一丝不动,在场的除了水泡眼儿与秦惜玉外都没第三人知道。这是何等的毅力与功底?难怪水泡眼儿起先会向破布帘后靠去,原来这里还埋伏有一招杀手锏呢。

    布帘一扯开,那一十八个高手眨眼之间一齐跃出。各使兵刃就把在场所有的人团团围在当中。最意外的却是干丝瓜,他靠到水泡眼儿跟前低声道:“兄弟几时埋下这招?”

    水泡眼儿道:“老哥忘了秦大人的规矩?各人的事不许相问。”

    玄银玲此时才明白为何船楼上竟无一隔间,却是早算准了做打斗的场地。只是那一围的破布帘子如此古怪,却被个古怪的秦惜玉和欣儿抢了风头,把大家伙都蒙了去。

    吧瘦老头儿道:“咦,看来早有准备呢!但爷爷也不怕你,今天咱们来个同归于尽如何?”抽刀就与那舟子和锦衣人打了起来。

    玄银玲回看此刻志得意满的秦惜玉,那双眼中神采奕奕,薄唇边上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奸笑,令她觉得心头一疼。想不到分别三年光景不见,他已在江湖上犯下累累血案。

    偏这时秦惜玉却眉花眼笑地对她道:“姐姐,这老儿跟了我三个月,手底下着实厉害得很。可惜被我算准他今次必来,一早埋伏下了人。”此时的他身份既然已被玄银玲揭穿,就不必再作任何的掩饰,反倒轻松。加上计谋得逞,一高兴起来那语调和儿时撒娇的语气并无二致。每次听他叫“姐姐”玄银玲就忆起儿时一起玩耍的情形,暗中安慰自己:他纵有错,也得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于是心就软下一分。

    秦惜玉是个心思极其细敏的人,一旦觉出她态度缓和就把手指轻轻将脖子上的刀刃向外推出半寸。

    欣儿见状冷哼一声,黑着脸道:“当然了,这些个高手都是特别从东厂调来帮忙的,这老儿虽然狠,总是双拳敌不过四手。”

    秦惜玉见欣儿故意挑拨,冷冷地道:“你不要太过分。”

    欣儿狂笑道:“我过分?那日是谁在镜月楼缠着我要死要活?又是谁杀了我哥和我嫂?”

    秦惜玉恐怕她再说出不中听的话,忙对那中年人道:“你还不将这疯女人拉回去,省得在这儿丢脸。”那中年人朝他报以冷笑,但还是抱起齐家的古琴,上前拉着骂骂咧咧的欣儿下了楼梯。

    “哈,秦兄与这位欣儿姑娘的故事真是惊世骇俗。”齐云皙又打起哈哈道。本来也是,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女子,硬是要和杀家仇人在一起,不是犯贱吗?

    秦惜玉冷笑着道:“她兄嫂都是作乱之人,死也应该。齐兄莫不是羡慕小弟有些魅力。”他一时得意,忘了玄银玲的刀还架在脖子上呢。

    玄银玲怒道:“你倒把这人的命不当回事儿了?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秦惜玉明白她问是杀薛敬启和在临清县那件事儿,不知怎的看了看旁边的干丝瓜,冷哼道:“说了你莫生气,倒没有一句是假的。只是这些个都是该死之辈。”

    袁六心想:你这话怎么说的?你祖父当官时只因错判一桩案子就发誓永不出仕,你却在临清县杀了一村子的人。

    眼见玄女侠又要发火,场中打斗到了紧要关头,那老头儿一方渐露败相。齐云皙忽然道:“没时间了。”侍卫中突然有几人掉转剑头指向秦惜玉等人。

    余下的人错愕之际,秦惜玉突然一个闪身,脱了玄银玲的掌控,叫道:“这个时机选得不错,看来今天非动手不可了!既然你不想放过我,我今天也不想放了你。我有一提议,不如干脆各人都把东西拿出来,放在地上谁先抢着谁先要,你可敢?”

    齐云皙道:“有何不可?”

    玄银玲忽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怒道:“你两个到底在搞什么?”还想上前,却被袁六拦住。

    秦惜玉向水泡眼儿招招手道:“把那东西拿出来。”

    水泡眼儿略一犹豫,急忙跑到那短腿桌前,探手在下边敲了敲。掏出一个西瓜大小的布包来,捧来搁到两人当中的地板上。

    秦惜玉一面笑着蹲下打开布包,取出一尊青铜鼎炉,一面对场中手忙脚乱的席老头儿叫道:“席大侠,本公子让你见识了这宝贝,让你算死得瞑目。”

    那老头儿果然回头来看。一不留神就被人在背上劈了一刀。但老头儿还忍痛叫道:“好呀,果然是好宝贝。”

    齐云皙抚掌叹道:“果然藏得好,怪不得你一到应天就住在这楼上不肯走了。”

    秦惜明知他在取笑也不介意,道:“你的东西呢?”

    齐云皙笑着摇摇头,伸手朝衣襟里面掏出一方小孩巴掌大小的玉片,也搁到那鼎炉旁边,然后背负两手道:“秦兄先兴个规矩?”

    秦惜玉歪着头想了想,却道:“小弟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才欣儿姑娘就没把这东西摸了去?”

    玄银玲等人见姓齐的这般模样,一回想,才明白原来他也是来抢这宝物的人。再前后一琢磨,越想越觉得心头不舒服,正想说什么,猛听一旁的绢绢叫道:“慢来。哥哥要抢什么也得算我一份。”

    秦惜玉似早晓得她是要来捣乱,也乐得把这场面搅乱,偏偏假意道:“这又不是好耍的”

    齐云皙挑了挑眉毛道:“姑娘也来,在下岂不是很吃亏?”

    “不好,他身上有火葯!”

    “哈哈,老子今天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东西你们两个也得不到。”

    秦齐二人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席老头儿抢不到宝贝就连命也不要了。

    但让玄银玲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些人拼了性命也要抢到的东西,却在席老头儿身上火葯炸开的前一刻,被人一掌击成了粉沫儿。

    套一句老话叫做:说时迟,那时快。爆炸产生的气浪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手拖着她的臂膀跃出窗外,但仍未躲过那恶浪的重击。只觉得头昏眼花迷迷糊糊中跌落到冰凉的河水里。

    那臂膀扶着她好不容易从刺骨的河水里探出头,再看,船上灯火未熄,焰火又起。那是火葯爆炸后灯笼带起的燃烧。

    看着那个硕大的洞,玄银玲不由握住那只手臂暗暗庆幸:幸好站在临窗的地方,否则现在怕已变成血沫了。在烈烈火光回过头,却是齐云皙浑身湿淋淋地抱住一块碎木对着她笑。那复杂的眼神,传递着一种多情的错觉,令她不自觉地也对他还以微笑。

    “天哪!出什么事儿了?”一名女子惊声叫道。

    “是俞姑娘?你先让我们上船再说。”齐云皙大声道。

    原来欣儿刚才被秦惜玉赶下楼来,就赌气上了一艘漕船,准备独自离开。这下那些漕船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这河水还真冻人。”他一面在船上兵士的帮助下将玄银玲托上漕船,一面喃喃自语。

    不远处一个白色的物体向这面浮了过来。欣儿提过灯笼一照,不是秦惜玉却是谁?只听欣儿叫道:“哎呀,三郎。快,快一点儿,他在那边呢。”

    齐云皙虽然看不清玄银玲面上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仍能感受到玄银玲内心的矛盾与焦躁。不禁摇摇头,笑着蹲到船舷对正好从水中抬起头来的那位道:“想不到我们会如此狼狈。”说完向他伸出一手。

    秦惜玉笑得呛了一口水,只是左手扶住船舷,另一手抚住左肋道:“总算你溜得快,不然也像兄弟一般。”原来他跑得略迟,已然负了伤。

    玄银玲与欣儿一齐责怪道:“那你还不上来,罗嗦什么?”

    秦惜玉看了看齐云皙,笑着伸出带血的右手。两掌一接,突听齐云皙闷哼一声“你做什么?”

    秦惜玉用力一扯“扑通”一声将他扯落河水当中,自己却借这一拉的力道跳到了船上,哈哈笑道:“多谢齐兄相救之义,这水浅得很,死不了人。”然后急不可待地对划船的人道:“快开船,快开船!”

    玄银玲见他居然恩将仇报,把好心救他的人打落水中。又是伤心又是失望,再看那齐云皙落入水中却似沉到了底,再无声息。一时怒火攻心,一拳朝他面门打去,口中道:“你怎是个如此混账?”忽然就觉得肋下一痛,再也动弹不得。

    欣儿道:“对不起了,姐姐。”

    玄银玲没想到欣儿居然也会武功,一时大意竟然着了她的道儿。

    身子动不得总算子诏得,玄银玲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就这样跑了,那袁六叔和绢绢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

    秦惜玉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长浆自己划起来,一面划一面答道:“这回不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