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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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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弟!”李维煌在宴会结束时,喊住急欲离去的李维信。

    “大皇兄。”李维信眼见无法及时摆脱两人,只有停下脚步。

    “你走得那么急,有事待办吗?”

    “没有。”他觉得眼前的两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看样子还是尽快找个藉口先溜为妙。“不过夜深了,容我先行告退。”

    莫巧绢脸上尽是温柔的笑靥,手却往李维煌的腰间一戳。

    李维煌马上转头看着笑吟吟的她。莫巧绢从不曾在他跟前笑得如此灿烂,当下明白她强烈的暗示。

    李维煌不太自然的笑道:“三皇弟,既然没事,今晚月色又是如此的美好,不如我们上你的寝宫再小酌一番,如何?”

    “嗄?!”李维信不解的看向李维煌。

    他还记得前几天大皇兄为了莫姑娘,差点和他大动干戈,不过数日之隔,怎么大皇兄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小心翼翼的提高警觉。

    “不欢迎吗?”李维煌笑里藏刀的问。

    “怎么会?!大皇兄若是还有饮酒赏月的雅兴,不如将其他人也一起约过去,大伙一块热闹热闹。”李维信意欲拖其他兄弟下水,到时他也比较好脱身。

    “不用了,咱们三人就好。”

    李维信瞄见莫巧绢满意的向李维煌点头,心中不免起疑,他实在猜不透大皇兄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既然皇兄今晚有此雅兴,咱们不如上御花园去。今年的花开得特别美,夜间赏景别有一番趣味。”

    李维煌心想,这样也好,反正今晚只要制造机会让莫巧绢和三皇弟相处就行了,犯不着真的到三皇弟的寝宫去。再说,莫巧绢不知道地方,就不会趁他不在宫中时偷偷溜去见三皇弟。

    “御花园啊!”李维煌话还没说完,腰间又是重重的一戳,他只好认命的道:“莫非三皇弟在寝宫藏娇,因而不肯让我们前去?”

    大皇兄都这么说了,再找藉口就不太妥当。李维信只好无奈地答应“那就请吧!”

    李维煌对着莫巧绢笑道:“请!”又对她猛使眼色,暗示她手劲实在是太重了。

    莫巧绢回他一个“活该”的眼神,随即尾随着李维信而去。

    李维煌揉揉自己的腰,委屈的走在莫巧绢身后,唉!他真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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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维信先请两人在前厅小坐,命人在花苑备好酒菜后,才延请李维煌和莫巧绢入座。

    酒过三巡,李维煌问道:“三皇弟何时离开京城?”

    “慢则四、五日,快则一、两天。”李维信本来没有离开京城的打算,这纯粹是父皇的旨意,所以他得好好的想一下该何去何从。

    莫巧绢低垂着眼睑不敢看李维信,见两兄弟攀谈起来,便缓缓的起身走向莲花池畔,静静地欣赏池中的景致。

    “大皇兄,你这是做什么?”李维信脸色沉重的对他低吼。“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十分喜欢你。”李维煌的眼光追随着莫巧绢的身影,话语中满含着醋意。

    “但是大皇兄应该明白,我对她并无此意,再说,你对她情有独钟,你们俩更已定下婚约,为什么还要把我扯进去呢?”李维信急忙撇清自己的立场。

    “她已经深陷而无法自拔。”李维煌为两人倒酒,忍不住叹口长气。

    “你该不会大方到这种地步吧!”李维信好笑地瞅着他。

    “有何不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献弟报恩也是理所当然。”李维煌无所谓的耸耸肩,似乎真有此打算。

    “献弟报恩?亏你说得出口。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若当真将她让给我,到时被我打入冷宫,大皇兄可别心疼哦!”李维信丑话说在前头,就不信大皇兄当真愿意他的心上人受冷落。

    “你!”李维煌无奈的摇头“为兄的心事都给你看穿了。”

    “大皇兄,你利用我博取美人心,小心弄巧成拙。”

    “这是我如今唯一可以采取的方法,你就委屈一些,让我利用利用嘛!”

    “是吗?到时可别连我都出卖了。”李维信对那句“献弟报恩”仍耿耿于怀。

    “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

    “哦?!”李维信不以为然。

    “咦,她人呢?”李维煌再次搜寻莫巧绢的身影时,猛地发现她已走远。霎时,不安的情绪充满他心头。“我去找她。”

    原来莫巧绢趁着他们闲聊之际,信步走了开来,仔细的欣赏李维信的住处。她想利用机会好好探查一番,藉以了解他的兴趣所在。

    走出花苑后,出现一座九曲桥,周遭种满柳树和奇花,显得柔和且诗意,微风轻轻拂过树杪,景色一片迷离。

    莫巧绢站在九曲桥上,好奇的打量着临水而建的一间竹屋,里头点着油灯,有桌有椅,还有文房四宝,看样子应该是书斋。

    壁上悬挂着名家字画,但是最吸引莫巧绢眼光的却是一幅白马刺绣图。

    她虽然也会女红手艺,可是像这般活灵活现、宛若有匹白马在眼前奔腾的刺绣,却是她如何努力也做不到的。这幅白马图实在是太精致了!

    “莫姑娘。”李维煌走到她身旁,看出她对书斋充满好奇。“想进去看看吗?”

    “方便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请。”

    莫巧绢进入书斋后,直趋白马图前。

    李维煌以为她喜欢壁上的字画,因而笑道:“喜欢吗?如果喜欢的话,我就取下来送给你。”

    “真的?”莫巧绢欢快的问。

    “当然,你喜欢哪一幅字画?”李维煌心想,事后再补送一幅名作还给三皇弟便是了。

    “我想要那幅白马图。”

    “嗄?!”李维煌的嘴差点合不拢。之前他着迷于她那专注的神情,还以为她看上的是字画,不料她竟喜欢上三皇弟最为珍爱的一幅刺绣,这下子如何是好?

    “不行吗?”莫巧绢眼中流露着失望。

    “当然不行!”李维信不知何时踏进书斋,语气坚决地道。

    “三皇弟,你”李维煌不愿见她如此失望,因而企图说服李维信。

    “大皇兄,你是知道这幅刺绣的来历的,要我割爱绝无可能。”李维信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没有商量的余地?!”李维煌觉得自己左右为难。

    “没有。莫姑娘,你可以拿走书斋中的任何字画,唯独白马图例外。”李维信神情专注的看着那幅刺绣,脸上隐隐浮现一丝温柔。

    莫巧绢有些动容,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是呀!莫姑娘,你可以要任何东西,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替你求来。”李维煌连忙讨好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唯独白马图不行?”她想问清楚真正的原因,好教自己彻底的死心。

    “那幅白马图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什么特殊的意义?”

    “那是”李维煌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白马图是我的订情信物。”李维信插嘴道。

    “那我更是要定它了。”莫巧绢命令似的盯着李维煌。

    这是一场赌局,倘若李维信对自己有意,当不至于无法割舍一幅刺绣;若是他将刺绣视若珍宝,不肯割爱,足见那位姑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可取代的,那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再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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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时刻。

    “路卿,太子妃候选佳丽的名单是不是齐全了?”皇上问话的同时,目光悄悄的注意着莫相爷。

    “启奏皇上,太子妃候选佳丽的名单早已齐全。只因太子受伤,所以选太子妃一事也跟着顺延。”

    “那好,择日召佳丽入宫,让太子选妃。”

    “遵旨。”

    “臣启奏皇上。”莫相爷出列。

    “莫卿有何事?”皇上很好奇莫相爷要如何处理此事。

    “启奏皇上,臣女因病卧床,恐将无法入宫参选,请皇上恕罪。”莫相爷半跪在殿前请罪。

    “既染病症,可有请大夫看病?”

    “多谢皇上垂询。臣已请大夫为小女诊治。”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臣女夜染风寒。”

    “风寒小病,不准不到。”

    “皇上恕罪,臣女虽染风寒小病,却日渐严重,至今已昏睡三日,不省人事,大夫说恐怕恐怕”莫相爷并不想如此诅咒女儿,额上的虚汗在皇上的再三逼问之下,一颗颗冒出。

    “恐怕如何?”皇上追问。

    “恐怕撑不过数日。”莫相爷整个头低下去,不敢面对皇上。

    “如此严重?”

    “是。”

    “既然如此,朕令宫中太医过府诊治。”

    莫相爷冷汗涔涔“多谢皇上恩典,但臣不敢惊扰皇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领旨吧。”

    “谢皇上!”莫相爷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全身软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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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姑娘。”李维煌在花园内找到愁容满面的莫巧绢。

    莫巧绢先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音不成调的抚着古琴。

    “其实那件事情不能怪我,是三皇弟他不肯割爱,而且昨晚你也看到了,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答应。”

    他的苦口婆心显然没有收到效果,莫巧绢脸上依然冷冰冰的。

    “莫姑娘,你别生气了。不如我请京中有名的师傅另绣一幅,如何?”

    莫巧绢哀怨的看他一眼,停止抚琴,强迫自己面对事实。“他是不会喜欢我的。”

    “怎么会呢?我们的计画才刚开始,而且他也如计画般的注意到你了,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达成心愿。”他鼓吹着,若她决定放弃,那他就没有那么多理由接近她了。

    “在他心中,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那幅白马图,由此可见,刺绣的那位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如今我连一幅图都比不过,更何况是人呢?”经过白马图事件之后,她十分确定李维信对自己根本不在意。

    “莫姑娘!”李维煌不希望看到任何伤心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如今原本笑吟吟的娇颜变成无精打采的愁容,他的心里并不好过。

    “难道我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得知李维信对自己无意,莫巧绢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难过,毋宁说是生气还比较贴切。第一次倾心于一个人却遭到拒绝,似乎很没有面子。

    “怎么会?你长得很美,真的很美。”他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别骗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唉!这是因为三皇弟在十七岁那年就被罗芳的才华给迷住了,而当时她才十二岁呢。不过你放心,他们一别就是五年的光阴,说不定罗芳已有婚配,所以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其实他说这话很不妥当,毕竟李维信这五年来一直在寻找罗芳的下落,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么诅咒他,肯定免不了一番争执。

    “真的吗?万一她尚未成亲呢?”

    “女子十六便已嫁人,罗芳应不例外。”

    “他还在找吗?”莫巧绢的心里很感动于李维信的痴心,若是有朝一日让他找到了罗芳,而她已有夫家,岂非憾事一桩?

    “嗯。不过你大可放心,找了五年都找不到,我看是很难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李维煌真的希望他能如愿地我到罗芳,这样对李维信好,对自己也好。

    “他究竟为什么迷上罗芳?只因她的刺绣手艺出众吗?”莫巧绢已打消嫁给李维信的念头,不过她可以记取这次失败的教训,那么下一次她就不会输在同一点上。

    “或许吧!”

    莫巧绢站起来,终于重绽笑颜的说:“那好,你去找个手艺高超的刺绣师傅来教我。”

    李维煌马上答应她。只要她高兴,他会成全她每一个要求。

    他会像三皇弟寻觅罗芳般地守候着莫巧绢!

    直到她回过头来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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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维煌离开后,莫巧绢无聊的瞪着花园发呆。

    昨夜自己实在太胡闹了,居然刁难的非要白马图不可,幸好没有害他们两兄弟反目。

    得知白马图背后的故事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向李维信道歉,若是有人向她强求最心爱的束西,她一定也不肯答应。

    主意打定,莫巧绢步出清华宫,往竹屋行去。到了书斋外,她发现里头空无一人,连那幅白马图也不见踪影,大概李维信怕她强行拿走,所以先取下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你是何人?竟敢擅入此处。”

    莫巧绢抬头望去,见一名衣着华丽、举止高雅的少女站在九曲桥另一头。

    “我是莫巧绢。”

    “莫巧绢是什么人?”少女瞪着眼前清丽不俗的陌生女子。

    “莫巧绢就是莫巧绢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是让三哥知道了,他一定会不高兴的。”她满含警告的语气令莫巧绢有些惊讶。

    “我昨天来过,可是他好像没有很生气嘛!”

    “是吗?可是每次只要我踏进他的书斋半步,他就威胁要把我的手脚给剁下来,实在是很过分。”

    “剁下来?真看不出他会说出这种话。”莫巧绢不敢相信李维信会这样说,更难想像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还有比这个更难听的呢!”李维煌忽然出现在少女身后。

    “大哥!”她高兴的投入他的怀抱。

    忽地,莫巧绢的心头窜过一丝不悦。她是什么人?为何与李氏兄弟如此熟稔,态度又是这般亲昵?一股醋意袭上她心头。

    醋意?莫巧绢脸色一白,被自己的心情吓了跳。难道她

    “疯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李维煌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头。

    “当然。苗族那边玩够了,自然就想回来了呀!想不想我?如果你敢说不想的话,我就用最新招式来整你。”她半威胁的转着灵活的双眸,表情十分迷人。

    “你哟!专学那些有的没有的,一点都不正经。”他以兄长的身分教训她。“女孩子家一点都不端庄,像话吗?”

    “哼!”她嘟着小嘴,不欲继续争辩下去,转而问道:“大哥,那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呀?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呢?是新进的才人吗?”

    “胡说八道!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叫莫巧绢。”李维煌将目光转向莫巧绢,见她脸色有异,不由得走向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莫巧绢只觉心头乱纷纷的,她需要冷静的想一想。“你们慢慢谈,我先告退。”

    “莫姑娘!”李维煌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莫名的沉重起来。

    “大哥,莫非你喜欢那位莫姑娘?”李梦瑾慧心的看出端倪。

    “小丫头少管闲事。对了,你去见过父皇和母后了吗?”

    “人家怕捱骂,本来想找三哥陪我一起去的。对了,既然大哥喜欢莫姑娘,那莫姑娘来三哥这儿做什么?”李梦瑾觉得此事不合情理。

    “你少管闲事!”李维煌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举步离去。

    “是吗?”李梦瑾盯着他的背影,脑中快速地转念。看来,在她离宫出游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不少事,嘻嘻!她又有事情做了,不怕日子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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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该怎么办?皇上传令太医来看巧绢的病,我们哪来的病人给他看呢?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们莫家”莫相爷在大厅忧心忡忡的踱过来、踱过去。

    “爹!”莫国祯起身道:“不如找个丫环装病躺在床上,如此一来不就”

    “不行,太医的医术高明,装病怎么瞒骗得了他呢?”莫相爷仰着头又说:“难道真是天要亡咱们莫家?”

    “要不然就实话实说,我相信皇上应该可以谅解。”

    “怎么个实话实说?说咱们莫家不识抬举,还是说唉!你倒是说说,这件事情我该如何实话实说呢?”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莫国祯也无可奈何。

    “找个人假冒巧绢好了。”

    “爹,这可是欺君大罪。”

    莫相爷好不容易想出个法子,却教儿子泼了桶冷水,顿时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声音微颤地说:“这也是欺君大罪,那也是欺君大罪,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