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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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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于亭台上响起的声响,冯肆烨含笑的看着来到面前的楚剑风。

    “剑风,绣坊招募绣娘,我这个做主子的若连最后一日都不出面,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爷,您千万别这么说,剑风身为绣坊的管事,这场绣试本当是下属应尽的职责。”楚剑风摇摇头,禁不住为身后姑娘们所发出的惊呼声响皱起了眉头。

    虽说爷潇洒出众是风神俊朗,可此刻好歹是在绣试中,她们的心思该认真的放在手中的刺绣上,而非一听闻爷的到来就乱成一团,更遑论他适才还提点过她们。

    无奈的微侧过头,只见亭台上的姑娘们个个仰高了螓首往爷所在之处瞧来,直到迎上他不以为然的苛责眼光,才一个个不安的低下头去。

    啧,虽说当朝民风开放,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多少还是该矜持一些吧?

    忽地,他的眼光在触及那一直垂首注视着手上刺绣的水漾绿时,不由得震了一下。因为在一群翘首顾盼的姑娘中,她的行径可说是相当引人注目。

    毕竟爷可是名震江南的北霸天,她居然能专心于手上的事物而不为所动,显示她真的很认真在刺绣上

    “剑风,怎么,有何不对?”顺着楚剑风的视线望过去,冯肆烨只见水漾绿的背影正忙碌在手中的刺绣上。

    而对这可说是他最佳的得力下属之奇特反应,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因为在和他的谈话中,她明显的吸引住楚剑风的目光。

    “爷,没什么不对的,只是瞧见了一个很认真在刺绣的姑娘,忍不住就多瞄了几眼。”楚剑风拉回远扬的思绪,然后据实回道。

    水漾绿的表现实在很难得,以至于他有些惊愕而无法马上回过神来。

    “哦,能让你楚管事多看几眼的姑娘,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冯肆烨挑了挑眉说道。

    能令楚剑风另眼相看的女子,在扬州城可谓是少之又少,更别提此刻是在绣试上,这更是犹若凤毛麟角般稀少,故他焉能不好奇?

    “爷,您说笑了,您不过靠近亭台,姑娘们就无心在绣试上,爷这下您若走了过去,我看今儿这场绣试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楚剑风闻言为之苦笑的摇头。

    不管爷当下说的是真还是假,可无论为何,绣试都到了最后一日,他实在不想有任何遗憾发生,特别是这种人为因素更是会教人感到惋惜不已,尤其是原本她们其中该是有机会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

    “剑风,你真是会说笑话,不就是瞧一眼,绣试哪可能因此结束,除非你舍不得。”冯肆烨对楚剑风的话一笑置之,他焉有待大的魅力能教这些姑娘们为了他而无心绣试。

    不过,话说回来,若因他就无心于绣试上,这等驽钝之才不用也罢,毕竟云水绣坊只要第一等的绣娘。

    “爷,您就别捉弄我了,不就是个来绣试的姑娘,全都是初次见面,焉能说上舍不舍得?爷想瞧一眼尽可瞧去,剑风只是怕爷的风采让亭台上的姑娘芳心寸乱,故有此一说。”楚剑风窘迫的说明。

    爷这爱调侃人的性子常令他难以招架,所幸的是爷兴之所至才会来上一回,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芳心寸乱,剑风,你此言差矣!”冯肆烨再度往亭台上瞥了一眼,眼光在触及那背对着他丝毫不为外物所影响的水漾绿,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直到此时,他才晓得楚剑风为何会对一名前来应试的姑娘多看几眼,毕竟在瞧见亭台上其他女子的反应和神情之后,就连他都忍不住对水漾绿兴起好奇之念。

    虽说他自己并不以这御赐北霸天之名为傲,可却深知这由当朝天子亲赐的头衔,在寻常百姓的心目中可是如同天高般的地位,要不江南一带的亲王或官员也不会争相结识或拍马逢迎于他。

    而其府中有闺女者,更是不时就央请媒婆上门来提亲打算与之联姻,使得他推不胜推、烦不胜烦呀!

    现下一名前来绣试的姑娘居然对他的到来丝毫不为所动,意即指他北霸天冯肆烨之名仍比不上她手中的刺绣。

    事实上,他的心理可谓是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很欣喜她极认真在绣试上而不为他所吸引,另一方面却禁不住臆测自己的权势,对她真毫无所诱吗?

    他不相信!一定是她太过专心于手上的事物中,否则凭他富可敌国的财势和深受当朝天子的殊宠,天下女子焉能不动心?但,无论原因为何,他倒是被她的举动给挑起了十足十的好奇心。

    “爷。”楚剑风闻言一愕,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冯肆烨唇边那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又来了,每当爷脸上出现这等笑意,通常代表着他心意已决,而他不过是个办事跑腿的绣坊管事,焉能教爷回心转意呀!

    “那位姑娘压根不为我所动,所以你的话不成立,待我去会会她。”冯肆烨轻笑的抛下话,迈开步履就潇洒的往亭台上走去。

    今儿真是来得巧,居然能让他瞧见这么有趣的现象,说来他每到一处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想不到这会儿在自家的绣坊上,却教他首度尝到被人视若无睹的滋味。

    这感试粕是前所未有的,没想到这滋味竟是难得的快哉,可说快哉嘛!他心头隐隐约约中似乎还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

    想来实在可笑,他这还是头一遭被个女子给撩起好奇心,更荒谬的是她还仅是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小绣娘

    而长春堤畔无数的绝代花魁,在他眼中充其量仅是些发泄欲望的皮囊,既然称之为发泄,就可知晓她们吸引不了他的兴趣,而这个小绣娘

    眉毛一挑,他加快了步伐,连带的掀起紫色兰袍下摆,露出同色系的丝绸软靴,无视于身后尾随而来的楚剑风,亦不顾亭台上见他走来的姑娘们,个个已心慌意乱的放下手中针线仰首注视着他,他直直地朝目标走去。

    当亭台上的姑娘们发现冯肆烨的目光,竟是牢牢定住在那从头至尾均未抬起头来的水漾绿身上时,个个都黯然失色,芳心瞬间破碎了九颗

    一片庞大的阴影映在水漾绿手中黑得发亮的绢面上,她以为是日阳晒上亭台梁柱所造成的黑影,没多加理会,仅是微挪了挪身子,手上针线仍是专心一意的在黑色绢面上,一针一线绣下她的翠竹天地

    她绣得是那么的浑然忘我,完全没注意到周遭发生的一切,直到一绣着“烨”字之玉佩环饰落到绢面上

    “嗄!”突如其来的一物吓着了她,她禁不住惊喘着气,猛然抬起头却迎上一双清亮如江水般澄澈的黑瞳,在看清那双黑瞳的主人,她顿时为他俊逸非凡的外貌给怔忡的回不了神

    只见他饱满的天庭上剑眉飞扬,一双亮若繁星的墨沉黑瞳,鼻若悬梁,一张宽薄适中的雄唇微微上扬,头上绾着深紫色的纶巾,更突显出他的尊贵俊俏,特别是那双深邃幽远的眸光,仅一眼,她就莫名的给囚禁了心神

    冯肆烨在她仰起螓首的那一刹那闪了神,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这背对着他的小绣娘,面貌居然是如此的清新可人

    她有着一张极其细致的脸蛋儿,一双水媚的眼眸,因惊吓而圆睁的瞪着他;水嫩的脸颊白皙盈透,衬得那张如花瓣的朱唇犹若点上胭脂般殷红,尤其当她因恐惧而不自觉的微启朱唇,露出如丁香般的小舌时,当场看得他胯下一阵騒动。

    眼眸一敛,他注意到她手中的黑绢问道:“你叫绿。”

    好柔美的姑娘,她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衫孺长裙,腰间长带束衬得犹若柳枝般纤细,让人有种冲动想要用手掌去盈握它,窄襟边缘上一排绣滚着一朵朵小小的荷花,那精细的绣工令他眼前不禁为之一亮

    假若这窄衫前襟上的女红确实出自这小绣娘之手,那不管她这回绣试的成果如何,他都要她成为云水绣坊的专属绣娘。

    “是不、不是”水漾绿下意识的点头,话一出口整个人顿时惊醒过来,在迎上男子那双清澈却犀利的墨瞳,仿佛能看进她灵魂深处的不安,好似在他面前所有秘密均难以遁形。

    一思及此,身子禁不住轻颤起来,慌然的别过视线,怯惧惶然瞬间攫住她的心,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令她感到害怕和危险,而他身穿紫色袍子代表着其尊贵的地位,难不成他就是权倾江南的北霸天冯肆烨!?

    天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若他真是北霸天冯肆烨,那她该怎么办?她明明是代毛妞来应试,孰料在绢面的落款却不由自主的绣下自己的真名,更不该的是还教他给瞧了去。

    噢!她怎么会犯下这等疏失,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你叫什么名字?”将她的仓皇失措看在眼中,冯肆烨略一挑眉,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绣娘大有古怪,她的自个的姓名却有着矛盾的两极反应,偏她眼底那抹不安却莫名的上了他的心,令他难以无动于衷。

    “爷,她叫毛妞,好像是府中新进膳房仆妇毛大婶的女儿。”见水漾绿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儿,楚剑风忍不住代她回道。

    这回冯府有不少仆妇在云水绣坊一发出招募的讯息,就纷纷为自己的女儿报了名,而毛大婶就是其中之一。

    “剑风,她是没嘴要你帮她回话?”甩掉心头那股异样情绪,冯肆烨斜睨楚剑风一眼,在瞧见他脸上的关切之意,一股莫名的郁气闷在胸口。

    冯肆烨他不禁戏谑的撇撇嘴,之前就说他舍不得,敢情他对这个小绣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否则以他的性子哪可能会鸡婆的帮她答话?

    但,不可否认的,她那怯惧的模样就像一朵含羞花,令人心头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和冲动,就连他

    啧!天晓得她只是一个小绣娘,他不该会对她有这种感觉才是。

    楚剑风心头一震,连忙请罪的说着:“爷,真是对不住,剑风多嘴了,还请爷恕罪。”

    “嗯,剑风,你说她叫毛妞,可在她的绢面落款上却绣着个绿字,实在令人玩味。”压抑下心头的焦躁和郁结之气,冯肆烨为自己这陡生的怪异情绪好生不安。

    不就是一个样子柔媚的小绣娘,他居然因为她动了气,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闷气,唔!邪门。

    “爷?嗄,难道你就是北霸天冯肆烨”乍闻楚剑风那声称呼,水漾绿惊诧的倒抽口气,猛一抬眸,就被冯肆烨那带着思索的墨沉瞳光给震得心儿乱跳,拿着针线的手再也拿不安稳的抖了起来。

    他真的就是她心中所猜测的北霸天冯肆烨

    老天!橙姐和蓝妹不是说他鲜少会到云水绣坊走动?而且她也听说这连着五日的绣试,他亦从未露过脸,怎么今儿个他却出现了,甚至还掉了一个绣着“烨”字的玉饰在她绣台上

    “大胆,在爷的面前你怎么可以直呼爷的名讳,还不掌嘴!”楚剑风脸一沉的喝斥。

    水漾绿闻言心头一惊,顾不得手上还拿着针线,慌然起身就要朝冯肆烨矮身跪下

    “求冯爷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手上针线却这么倒扎进掌心皮肉里,当场痛得她皱起眉头,可嘴上却连哼声都不敢。

    冯肆烨伸手拦住她下跪的身子。

    “冯爷”水漾绿怔然的看着他,她算是冒犯他的威严,结果

    “爷。”楚剑风亦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从爷看见水漾绿那一刻起,爷的态度就古怪得紧,完全不像他以往瞧见绣娘们在刺绣时的光景。

    他一向静静的在旁评鉴从不走近欣赏,孰料这回他竟刻意的将自己随身佩饰的玉佩扔在她的绢面上,这意谓着什么?

    难道爷看上了她!

    不,怎么可能?应该是她就连爷走近身旁都不为所动,所以爷为了唤起她的注意力才如是做。

    只是爷何须要唤起她的注意力?她不过是府中一个膳房仆妇的女儿,至多绣试中选,也仍是绣坊里一个小绣娘罢了,不是吗?该是他想太多了。

    “剑风,既是绣试中,她何罪之有,不过若和大前日那李代桃僵的姑娘一般,那可就真得求我恕罪了。”冯肆烨的眼光仍是直盯着满脸不安的水漾绿。

    她的模样实在好慌张,让他不想质疑她的身份都难,只是在他将那仆妇重打二十大板并赶出冯府之后,他相信应该无人敢再兴起这欺骗的念头,而她

    这柔弱的样子实在不像胆敢做出冒名顶替的行为来,是他误会了,抑或是另有苦衷?

    水漾绿一震,他发现了吗?他发现她是代替毛妞前来绣试的冒牌货了吗?否则他不会意有所指还是他仅是怀疑并且在试探她?

    天啊,她心好慌啊!她该怎么办?

    不、不行,她必须缜定,她不能害毛大婶被重打二十大板,然后被赶出冯府去,她得缜定冷静下来。

    “毛妞,爷的话你听见了吗?”楚剑风在一旁看着眉头是皱得更紧了,因为水漾绿脸上的神色真是有些慌然,特别是在爷撂下那番话之后,她的模样简直是慌张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管事,毛妞听见了。”水漾绿强按下慌乱的心,然后对着冯肆烨逸出一抹笑容,尽管手脚均冰冷的凉上心头,她却毫无退路可走,只能尽可能的厘清他们的怀疑,因为她不能害了毛大婶。

    冯肆烨冷眼瞟过水漾绿唇边那抹楚楚可怜的笑容,难以置信自己一颗心竟在瞬间整个被紧揪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不忍再追问下去,一旦她真是个冒名顶替人前来绣试的姑娘,他势必得对她作出惩罚,偏此时他的心已然倒向她

    一咬牙,他把自己几乎快要倒戈的一颗心给抓回原位放好,自古以来红颜乃为祸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

    她的容貌比起名冠江南的花魁们委实还要逊色几分,样貌纵使妩媚却少了股撩人风情,潋艳的水漾明眸中更无一丝耐人寻味的秋波传情,反倒是闪耀着纯净的温柔光芒,那光芒会让男人莫名其妙的想要溺毙其中,而他却不想成为这种男人。

    “听见了还不快回爷的话,你是耳背了吗?”楚剑风严厉斥道。

    在尚未厘清她的真实身份前,他对她不该有妇人之仁,无奈她唇边那抹我见犹怜的苦涩笑容,竟莫名的扯动他的心

    “回冯爷和楚管事的话,毛妞和绿儿都是我的名,只是绿是我的闺名。听我娘说,我自小就偏爱绿色事物,所以她总是唤我绿。久而久之,我在针黹的绣品上,总是会忍不住绣上‘绿’这个字,不料这闺名竟惹得爷和楚管事误会,这是毛妞的疏乎,还望冯爷和楚管事给毛妞一个机会,毛妞真的好想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求冯爷和楚管事成全。”

    水漾绿紧抓着扎进掌心肉的针线要自己千万别慌张,此刻若非冯肆烨和楚剑风挡在绣台前,她忍不住又想矮身跪下求他相信。

    就为了一个“绿”字,他竟就看出端倪,她惊叹他洞察事务之微,却不得不怨叹自己运歹和大意,无论如何,她都期盼他能接受这番说辞,要不

    唉!她只能任天由命了。

    “你为什么想进云水绣坊当一名绣娘?”冯肆烨剑眉微挑,姑娘的闺名,这理由确实可以成立,而他也深深认同“绿儿”这个闺名远比毛妞要来得适合她,只是他就是觉得她大有古怪。

    “冯爷,因为云水绣坊的绣娘薪饷是江南绣庄中首屈一指,一旦我能成为云水绣坊里的绣娘,我娘就无须在冯府帮佣。”

    忐忑不安中,水漾绿找了个较合情合理的理由,只是相不相信在于他,而她只能求老天爷和月下老人帮帮忙,否则她真是对不住毛大婶。

    “哈哈哈好一个孝顺的女儿,好吧,你这个理由我姑且信之,至于能否成为云水绣坊的绣娘,那就要靠你的手上功夫,毛妞不,我还是叫你绿儿吧,你确实很衬绿这个颜色。”冯肆烨闻言朗声大笑。

    尽管对她仍有诸多怀疑,但不可否认的,他已深受她所吸引,好一个绿儿

    “冯爷。”水漾绿局促而无所适从的望着他,一颗心控制不住的乱跳着,他俊俏的外貌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既不安又意乱的情绪在他的笑声中更是慌成一团。

    “爷,您真是到这儿来了,秦爷亲自到府送上喜帖来,此刻正在大堂上候着您呢!”一名男子在远处听儿冯肆烨的笑声就赶紧走上亭台说着。

    “文华,我不到这儿来,还能上哪儿去?”冯肆烨戏谑的看着他的管家司马文华步履快速的来到面前。

    “我本以为爷上‘迎春院’去了,幸好遇见秦爷来访,蒙秦爷指点才先绕到云水绣坊来,爷果真是在此,看来还是秦爷较了解爷。”司马文华一五一十的说出,视线在瞟见一旁的水漾绿,目光不禁多停留了几秒。

    水漾绿被他异样的眼光给看得脸颊一阵羞赧,尤其耳中又听见“迎春院”三个字,整张脸连同耳根都羞得红透。

    在扬州没人不知道迎春院是做何营生,一想到这儿,她的眼光忍不住瞄向冯肆烨,正巧他亦看着她,四目相接,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她顿时觉得脑袋一轰,整个身子热烫了起来

    羞窘的,她忙低下螓首,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般狂跳不已,移转的视线却不经意锁在那绣着“烨”字的玉佩绣饰上

    “冯爷,您的玉佩。”水漾绿忙不迭的捧起玉佩,当眼光迎上他时,身子硬是很不争气的抖颤了起来。

    “嗯。”冯肆烨伸手接过,在手指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却整个包住她的手掌,且在拿回玉佩之时,手指还轻佻的搔过她的掌心,不过这一连串动作,仅在一瞬间。

    虽仅是一瞬间,司马文华和楚剑风可都是瞧得清清楚楚且毫无遗漏,不同的是司马文华顿时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漾绿,而楚剑风的眉头则是皱得几乎快要化不开。

    “嗄!”水漾绿倒抽口气,又惊又羞的忙缩回手。

    他、他、他可是在轻薄于她?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而且他松手的速度实在不像是刻意,反倒有种不经意的巧合,是她多想了吧?

    凭冯肆烨的身份地位,就算他真有心轻薄于她,大可正大光明。话又说回来,她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他府中一个仆妇的女儿,他哪可能会看上她?她定是多想了,毕竟她何德何能,只是这个念头甫窜过脑海,她竟觉得有股怅然若失的感受从心头滑落

    “绿儿,希望你这回的绣品能有杰出的表现。剑风,绣场就交给你了。文华,我们走吧。可别让秦爷在大堂上候太久,免得到时传出我们冯府招待不周,那就大大的失礼了。”冯肆烨将玉佩固定在腰际上,若有所悟的看了水漾绿一眼,然后不再留恋的掉头往亭台走下。

    “是的,爷。”楚剑风点点头。

    司马文华亦深思的望了水漾绿一眼,然后尾随冯肆烨身后离去。

    “各位,请专心在绣试上。”看了看亭台上的姑娘们目光,仍迷恋的追随着爷的潇洒身影,楚剑风忙大声的喝斥。他就说吧,爷一出现,这场绣试还能不到此结束,瞧姑娘们压根无心于刺绣,看来今日是无人能雀屏中选。

    忍不住,他的眼光望向水漾绿,却发现她已拿起针线专心在手中的绢面上,一颗心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刚刚瞧她望着爷就羞红粉腮的模样,他还以为她对爷亦乱了芳心,孰料她竟是第一个摒除杂念专心在绣试上的绣娘,如果说她对爷有意思,那她该已无心在刺绣上;若说她对爷没意思,适才她就不会因爷的一个举止就羞红了脸,而她

    天呀!他在想什么?不就是一个绣试的姑娘,他居然会对她兴起这许多念头和想法,他可是云水绣坊的总管事,亦是这回绣试的主审官,他不能牵扯入太多的私人情绪和感觉,否则就失去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公私分明,以及爷的器重与信任。

    于是他大力甩甩头,希冀能甩掉心中那股不该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盼能回复之前的平静

    **

    冯肆烨一走离亭台听力范围,即微侧着首望向昆随在右后方的司马文华,不过脚步却无一丝迟缓。

    “爷,有要事吩咐吗?”司马文华见状立即趋步向前问着,跟随在冯肆烨身旁已若干年,故主子的心思他多少能摸着个七、八成。

    “文华,去查查府内膳房一个姓毛的仆妇,日落之前,我要知道她家中所有一切事务,记得,切勿打草惊蛇引人疑窦。”

    冯肆烨面无表情的交代着,脑海却忍不住啊现水漾绿柔媚的脸蛋,尽管极不想承认,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为了她而附加上去的。

    “爷,是为了刚刚那位叫绿儿的姑娘吗?”司马文华不动声色的问着。

    成为冯府的管家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有这等行为出现,虽说那个绿儿确实有闲月羞花之貌,但应还不值得主子如此在意,偏

    “不错。”冯肆烨仍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爷觉得那个绿姑娘身份有问题?”司马文华摸着边际探问道。

    直觉告诉他这并非好事,只可惜主子一旦决定的事就难以更改,可食君之禄终是得担君之忧,故他就算要冒着以下犯上的罪责,还是责无旁贷得说上一说,不过无须用硬碰硬的方式。

    “嗯,你的眼力还是那么锐利。”冯肆烨挑了挑眉,有这种能力卓越的管家,无疑的他可以省却许多繁琐的杂事。但,相对的太过于了解主子心思的管家,有时候实在不讨人欢快。

    “爷,既然觉得那个绿姑娘有问题,为何要如此大费周张”司马文华大着胆子说出心中的困惑。

    “放肆!文华,我器重你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来质问我的动机和用意,对于我所下达的命令,你只须去执行,其余的我自有分寸。”冯肆烨脸色一沉,不悦的撂下话。

    “是的,爷,是文华僭越了,还请爷恕罪。”司马文华马上请罪的说,心头却不禁拂上一股阴影,因为他还不曾见爷用这等严厉的口气同他说话。由此可儿,这个绿儿在爷的心目中已然占有不小的分量,这真的不是件好事。

    “嗯。”冯肆烨点点头,大踏步而去。

    司马文华只得提步加快尾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