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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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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杨志,杨华是没办法给他的。现在他的军中有两个病号,一个是长年肺痨的赵明堂,另外一个就是浑身零件都已经磨损的青面兽。

    从林虑回相州之后,杨志就又躺回床上去了,据说这段时间当卧底时冻饿出了毛病。好在他现在也是有组织的了,一应葯费都由龙卫军负责,否则,这个杨家将的后人就要面临二次破产的危险。

    梁红玉也要请缨,对她杨华是彻底没语言的,有她在的地方就会出事故。于是,杨华大声呵斥着把她赶了出去,说:“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帐,你就少来添乱了。快走,快走,若让宗大人发现我军中有女兵,会很麻烦的。”

    宗泽的速度很快,不片刻三十多匹骏马就送了过来,着实让李鹞子欢喜异得几乎要掉下眼泪了。他本是西夏铁鹞子出身,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一身武艺全在鞍上。

    进了龙卫军后,他虽然颇得杨华信任,可步战却是赵明堂的天下,每次大战,风头都被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病夫抢了去。而他在龙卫军地位虽高,却成天带着几个斥候跑来跑去,根本就没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凑够了五十匹战马,有一都骑兵,总算可以在疆场上一展身手了。

    一声令下,李鹞子培养的五十个骑兵翻身上马。所有人都穿着一件闪亮的胸甲,背上背着一张骑弓和一壶箭,鞍边还挂着一个水囊,囊中装满了火油。

    这种火油据说是延州出产的,一点就着,但烟很大。平时用来做墨,相州的文具商人那里有不少库存。这次金人攻打相州,为了加强防御,汪知府将这种叫“石脂”的玩意儿通通征收了,制成了上千个火罐。

    杨华一直怀疑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石油。但却不是很确定。如果那样,以后不妨琢磨下,看能不能弄出些跨时代的新式武器来。

    除了弓箭和皮囊外,骑兵都没有带长兵器,所有人都手持锋利的横刀。骑兵突袭,用马刀比用长枪要顺手一些。

    “好马呀好吗。河套种,起码两百贯一匹。不,就算有钱也买不到。”马贩子梁云龙摸着高大的马脖,目光中全是贪婪,犹如饥饿的人看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汤,在他心目中,这些军用物资估计自动换算成金钱了。

    “云龙,你小子等下上战场可不能怂。”李鹞子将一把横刀抽出来,在一张生牛皮上擦了擦。横刀锋利是锋利。可就爱生锈,每天都要擦,还得用动物油脂保养。很是麻烦。

    梁云龙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李将军。我也是见过血地。”一想起那个死在自己手中地俘虏。想到亲手切开那具尸体时地爽利。不知怎么地。他心中突然有一种难以克制地期待。

    那感觉太迷人了!

    李鹞子收刀入鞘。“很好。在以前。你们三个人能分到一匹马就算不错地了。现在好了。让你们一次过足马瘾。奶奶地。两百贯。不。现在一匹上好军马起码五百贯。就这么被你们骑了。美死你们。”

    听到李鹞子地话。杨华心中暗笑。在古代没有轿车。像好马这种稀缺资源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享受到地。折合**民币。一匹马价值三十万。抵得上一辆高级轿车了。能当骑兵。自然是非常威风地。

    这次突袭敌人地投石车。骑兵固然要担任突击队。但也需要步兵配合。宗泽地计划是。先派两百步兵从杀出去。吸引敌人地注意力。然后等敌人混乱地时候。骑兵再出击。杀到投石车前。

    等杨华将骑兵集合完毕。宗泽地两百步兵已经集中到城楼之下。

    宗泽将十几口箱子摆在他所带来磁州兵面前,箱子盖打开了。里面全是黄澄澄地铜钱。他举起酒碗。对这两百敢死队员大声说:“诸君,外面就是北奴。你们的任务是为龙卫军的弟兄吸引敌人地注意力,支撑半个时辰。

    此战凶险异常,也许有很多弟兄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为了我们这个国家,为了陛下,为了相州满城百姓,你们的死是有价值的。喝了这碗壮行酒,我宗泽,将站在城墙上,为你们擂鼓助威!”

    “谢宗大人的酒。”一个都头模样的军官率先走过来,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放在桌上,扭头对手下大吼:“来,都给我来喝。酒是英雄胆,等下就是死了,也不会疼。”

    一个卫兵将一串铜钱塞到他手里,那个军官接过铜钱只看了一眼,就扔回箱中,大声说:“命都不要了,还拿钱做什么?”

    他大声地鼓舞着手下士兵:“我问你们,你们当中是否有亲人死在北奴手里?”

    “有,我们与北奴仇深似海!”

    “可怜我的妻子和三个儿子,都死在女真人手里了。我不要钱,我只要杀贼!”

    宗泽也眼眶湿润,他将又将一碗酒高举过头:“好,真乃我大宋好男儿,来,喝了这碗壮士血!”

    看来这两百敢死队员都是同金人有血海深仇的,杨华有些明白。不知怎么的,看到眼前的情形,他有些感动。记得一个月前,他也是像他们一样热血、冲动、豪迈。看到他们,仿佛就是看到从前地自己。

    一个接一个士兵激动地走上来,浑身颤抖地接过宗泽手中的酒,一口喝干。

    五十个龙卫军骑兵静静地坐在马上,没任何人说话,眼神中只一片冰冷。

    为了方便反击,南门并没有如其他门一样彻底堵死,顿挫的声音中,城门大开,两百步兵赤红着脸,喷着酒气,雄赳赳地冲了出去。

    等步兵走出城门,杨华和宗泽一起来到城楼,低头朝对面灯火辉煌的敌营看去。那群敢死队员并未卤莽地径直冲过去,而且悄悄地靠近敌人的营盘。等冲到栅栏前。这才一涌而上,提起大斧劈开障碍物,一声呐喊冲杀进去。、

    须臾,火光开始熊熊燃烧,惊慌的金兵纷纷从帐篷里冲出来。黑夜中,到处都是喊杀声。

    “太好了!”宗泽抚须大笑。“今天晚上,北奴有的乱。”

    杨华又看了一眼远方黑黝黝的投石车,那边,那些大家伙还没有休息,时不时将一枚石炮投来,砸得城墙上一阵乌烟瘴气。黑夜之中也看不清楚,城墙上的士兵也没办法躲,在这种无形地压力下,神经都崩得快要断了。

    “哗啦!”一块石头砸在身后的箭楼上。瓦片落了下来,灰尘落了杨华和宗泽一头一脸。

    宗泽气得干瘦地身子不住乱抖:“北奴猖獗,杨将军。准备好了吗?”

    “好了。”杨华点点头,转身走到城楼楼梯处,低头对下面的骑兵淡淡说道:“目标:投石车、杀人,然后回来。天威龙卫!”

    五十个骑兵同时抽出横刀,用刀背在胸甲上一拍,用低沉的声音吼道:“天威龙卫!”所有人同时一夹马腹,风一样冲出城去。

    “好骑术!宗泽被这群人高超的马术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群骑兵精锐。”

    杨华:“前一段时间我剿了太行山贼寇,那边有很多人是从山西云中逃难过来的流民。从中挑五十个牧民还是很简单地。”

    “哦。明白了,难怪!”宗泽突然想起一事,皱着眉头对杨华说:“杨华,我听人说你拿下贼人山寨后屠了所有俘虏。杀俘不祥,此事做得不妥。”

    杨华拱手道:“宗大人,这事我也不想辩解。古人云:君子怀德,小人怀刑。对付贼人,就得用重典。自太上道君皇帝征花石纲以来,各地屡有叛乱。朝廷一遇到这种事情,多半是招安了事。长此以往,军队日益庞大,糜费千万,不是国家之福。更给了一些野心之徒升官发财地机会。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叫着:要升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嘿嘿!早知道,我杨华当初也拉杆子造反,没准几年前就做到六品团练使地位置上了。又何必沙场征战,为国流血。倥偬三载。浑身伤痕才做了一个小小的指挥使。没得让忠贞之士冷了心。”

    杨华冷笑:“小人畏威不畏德,还是杀了干净。也绝了乱臣贼子地侥幸心理。”

    宗泽叹息:“你说得固然有理,可杀人太多终究不好。”

    正说着话,一个了望的士兵指着远方大叫“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杨华和宗泽忙提起精神看过去,却见现在放投石机的地方已经冒起了大团火光,高达三十米的火焰舔食着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只从地狱里奔腾而出地怪物。

    “哈哈!”宗泽大笑“鸣金,鸣金,把步兵都撤回来。”

    接到收兵的命令,磁州兵敢死队本在敌人营中杀得发了性。不过,终究是人少,敌人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调集大军围剿,渐渐地,这支单纯依靠仇恨支持的突击队有些支撑不住了。听到锣响,仅存的一百来人,同时发出一声喊,疯狂地朝城中跑去。后面是蚂蚁一样追杀过来的金兵。

    “宗大人,情况有些不妙啊,是不是把城门关了?被人敌军尾随杀进城来才好。”一个军官小心地提醒宗泽。“住口,我怎么能置儿郎们与不顾?”宗泽大怒。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声长长的骨笛声传,一队骑兵穿着闪亮的胸甲,从远方面杀来。手中的横刀连连挥舞,每一刀下去就带起一道血花。金人身上的皮甲在这锋利的横刀下,简直就像是纸糊一样。

    金人地反击本来没什么组织,现在被骑兵一冲立即乱成一团,只见人头滚滚,瞬间被李鹞子的兵冲出一条宽阔的空地。

    同大声喊杀的磁州兵不同,龙卫军骑兵都戴着一张面具,闷声不响地挥舞着横刀,在磁州兵敢死队和金兵的结合部来回冲杀。

    “败了,败了!”金人见骑兵如此剽悍,都是胆寒,同时转身飞快地朝营寨中跑去。

    等磁州并尽数进城之后。这一队骑兵还不肯罢休,再次拔转马头,想要冲锋。

    杨华大急,手扶垛口,大声吼叫;“李鹞子,你给我回来。不许恋战。”手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只机动部队。如果就这么折损了,非气得他吐血不可。

    “是,马上就进城!”为首那个骑士拉开面具,轻巧地跑到城墙下,一招手,几十骑兵缓缓地进了城。

    “走,下城去见见我们的勇士们。”宗泽激动地拉着杨华的手就朝城下跑去。“禀大人,小人斩首一级。”一个磁州兵走到宗泽面前,将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扔到二人脚下。

    “小人取了北奴一条胳膊。”另外一个磁州兵得意地将别在腰带上的一条断臂恭敬地放在地上。就要拜下去。

    “好好好,,真勇士也!”宗泽猛地将他扶起。仔细看端详着他地脸“你额角受了伤。”

    “禀大人,被狗葯咬了一口。”那个磁州兵骄傲地将额交的伤口亮在火把下,惟恐别人看不清楚。

    “医官何在,带这位壮士下去裹伤。”宗泽欣慰地大笑“还有什么斩获,都拿出来,别吊人胃口了。”

    先前那个不要钱的军官走过来,将身上的大氅拉开。露出腰带上悬挂的三颗头颅:“大人请看。”他纵声豪笑:“我阮从成能够亲手斩杀三个北奴的狗头,这辈子值了。”

    他猛地跪在宗泽面前,痛哭流涕:“自我阮家一门十八口死于北奴之手,末将就没想过要活。大人,今后若有这种送死地机会,请派我去吧。”

    一听到这话,宗泽禁不住滴下泪了“好,我答应你。”

    那队磁州兵见宗泽流泪。也想起了自己家的惨事,同时放声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下激动的士兵,宗泽这才看了龙卫军骑兵一眼。那对人马已经全部站在马边,一动也不动,表情相当冷漠。

    “战果如何?”宗泽问。

    没有理睬,所有地人都如泥塑木雕一般。

    杨华有些尴尬,忙问:“李鹞子,战果如何?”

    “禀将军,任务完成!我军伤十六。无一阵亡。”李鹞子大声回答。

    杨华听到没人牺牲。松了一口气:“斩首几级。”

    李鹞子突然道:“谁耐烦带那东西回来!但凡看到活地,砍了就是。”

    二人说话中。那五十骑兵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个个浑身是血,满脸麻木。

    没斩首,自然没办法计算军功,今天晚上骑兵的功劳就要大打折扣。杨华更是尴尬,忙对宗泽道:“大人,还请早些回去歇息了。明日还有大战。”

    宗泽微笑摇头:“不然,刚才一幕我都看到了,每人计斩首两级。”

    预料中地欢呼没有发生,只杨华连声道:“多谢大人。”

    杨华连连朝李鹞子挥手:“回去了,回去了!”

    “是。”李鹞子,对众人大喝一声“上马!”

    五十人同时翻身上马,整齐地朝军营开去。

    如果说,宗泽的磁州兵是一团火。那么,杨华的龙卫军就是一块坚硬地岩石。

    两种不同性格的军队,孰优孰劣,本就难以分个高下。

    宗泽的磁州兵在这一仗算是初露头角,日后随着士兵们地成熟,应该能够成为一支无敌的强

    杨华这么想。

    实际上,宗泽带出的这支部队后来成为赵构手头最可靠的一支战力。在宋军南迁之后,这支部队分化为几支,很多军官都成为岳家军、韩家军的骨干。这却不是杨华所知道的。

    这天夜里,金人因为被城中宋军夜袭,乱了一整夜,也没精神再进攻。而且,他们手头的攻城器械也被付之一炬,想短期内拿下相州的计划也变得不太现实了。

    第二天早上,郭葯师并没有如预料那样进攻,只派了大量士兵修葺营垒,估计是想等主力大军来相州之后再做打算。

    既然他不急,相州城中的宗、汪、杨军事三人团也不急。反正金人大军后还跟着十万宋军,女真人若想在相州城下耗下去,他们倒不介意于种师中里应外合,齐歼金人于城下。若金人走,大家就追上去,能咬一口是一口,直到让宗望这支东路军把血流干为止。

    不管怎么说,军事形势对大宋极为有利。华北平原纵横千里,沿路地城市又都在宋人手中。到时候,四下响应,茫茫平原就变成金兵的坟墓。

    一大早,杨华正同古松、赵明堂等人在屋子里喝茶聊天,李鹞子兴冲冲地跑进来,人未到,尖锐而带着金属颤音的声音已经刺得大家头疼:“杨将军,大喜事,大喜事呀!”

    “老子还没打算结婚呢,哪里有什么喜事?”杨华提起脚就踢了他屁股一脚。

    李鹞子一愣,看了梁红玉一眼:“你们要结婚?”

    梁红玉满面通红,骂道:“狗嘴胡噙。”一双晶莹的眼珠子却滴溜溜地盯着杨华看。

    李鹞子笑道;“为了犒劳我军将士,汪大人派人送了六个女子过来,说是以前花了一百多贯买的,今日送与将军。哈哈,这个汪大人还真够意思。”

    “碰!”梁红玉拍案而起。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齐声骂道:“鹞子,你说什么混帐话,杨将军不近女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快送回去。”

    “留下。”杨华沉声说“另,替我谢谢汪大人。”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