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新学期一开始,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高显明心里惦念他们走调的协奏曲,一面又忙著准备演奏会上的钢琴协奏曲。

    排练的空档,刘雅琴带著企盼问:

    “你会不会请骆家尧的朋友来?”

    这个建议点醒高显明。亲近他的朋友,也是条方便路吧?以前她讨厌交际,现在恐怕要换换脑袋了!

    “英雄帖”发出,他们也很捧场,除了形单影只的陈豪生,他们各自带了女朋友来;君启扬与胡晶瑶、侯灿玉与李曼媛,这一双双组合,是瞩目焦点。

    当然还有骆家尧与她。高显明人躲在布暮后观望,还不用与他们排排站,接受公开评比。

    刘雅琴来到她身边,轻声附耳说:

    “我觉得你们最配耶!身高、兴趣、外貌都很搭调,大家都说,最不配的是侯灿玉跟李曼媛,你觉得呢?”

    唉!别再来这一套,她都要替他们抱不平了!

    “这不一定吧?他们高兴就好。”高显明不以为然说。

    骆家尧是当然的要角。站在他身边,接受称羡,是她一点虚荣的小乐趣,虽然她偶尔有些不服——不服旁人认为她高攀。

    真是矛盾。

    高显明有心打入他们的圈子,演奏一结束,她带著笑上前。

    “谢谢你的邀请,很精采的表演。”侯灿玉首先说。

    友善客气的语调,仿佛那天只是开个小玩笑,高显明也好声好气说:

    “我才要谢谢你们的捧场呢!”

    李曼媛接著说:

    “光是看到你就觉得好有美感,加上琴声又特别动听啊!你已经得到那么多掌声,我这么谄媚就有点多馀了!”

    这么甜的嘴,真难让人起恶感呢!

    高显明今天可称得上艳光四射。合身的黑色礼服,适巧展现她健美匀称的身材,长发高高绾起,几绺发丝垂在颊边点缀;脸上薄施脂粉,深邃的五官在灯光掩映下,颇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今天,没有人敢说她配不上骆家尧,就连最挑剔的陈豪生都在台下惊叹说:

    “难怪流行工业这么发达,女人要是没整顿过,根本不能见人。”

    这话自然不能当她的面说,陈豪生很清楚她的攻击力。

    但骆家尧没如预料地替女友出头,只像个呆子似看着台上,反而让陈豪生大叹无味。

    事实证明,恋爱的人都是呆瓜,他发誓绝不堕入这个陷阱里!

    骆家尧根本没馀裕诅咒陈豪生的铁齿,从高显明登场那一刻起,他心里满是骄傲与挣扎。

    该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

    暑假刻意冷却,就为了思考这个问题,结论仍然是放不下高显明。现在,她捱在他身边,一反常态地与他们谈笑风生,他静静凝望,目光眷恋不舍。

    在旁人眼里,仿佛眉目传情,让人忍不住想介入、破坏。

    “辛苦了!你们两个配合的还不错嘛!”

    俞美音挽著男友前来,姿态亲密,让一群人瞬间都愣了下。除了君启扬与胡晶瑶,大家竟都认得她的新男友,他是篮球社副社长林经年。

    高显明闻到来者不善的气息。

    俞美音该不会气她找了刘雅琴搭档,搅局来了?

    是俞美音决定与她拆夥,高显明只好随便找个人填补,这可不能怪她。

    骆家尧尚无知无觉,他惊讶地对林经年说:“学长,最近你常常请假,原来是谈恋爱去了,真是保密到家。”

    “当然要保密!”俞美音代答,瞄一眼偎著侯灿玉的李曼媛。“给上任一点缓冲时间,留点面子给人家嘛,新旧两任之间的空档如果太短,那未免太没血性了。你们说是不是?”

    李曼媛眨著无辜的眼,往侯灿玉身边猛靠。

    众所周知李曼媛就因为被林经年甩了,才又火速与侯灿玉搭上,之间几乎没有空档。莫非俞美音是来给男友的前任女友好看的?

    当然也没放过高显明,她更是主角。俞美音瞟著她又说:

    “缓冲一下,最后还是要出来说清楚,免得某某人担心我还没死心,还想当第三者呢!”

    “会吗?你想太多了吧。”高显明笑笑说。

    “是吗?”俞美音看看高显明,又看看刘雅琴。“你们的双钢琴默契不错,很和谐,不要连挑对象的品味也差不多吧?”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骆家尧身上。不只被点名的两人脸色丕变,大家都感受到她的恶意。

    “我才没有”刘雅琴慌张地说。

    “没有什么?”俞美音振风点火地追问。

    “没你这么有品味,有眼光。”骆家尧插话缓和。他不想让女友的演奏会有什么不愉快,于是出回打圆场。

    俞美音满意地暂停攻势,寒暄几句意思意思,反而换李曼媛不怕死地叙旧。

    “学长最近怎样?还好吧?”她对林经年道。

    “呃我”

    “还能怎样?”俞美音抢答。“经年他功课很重,如果平均没八十五分以上,明年甄试就没希望,这学期的奖学金也要泡汤。今天还是我硬拉著他才肯来的还好我不用担心他的功课,高显明,你可就辛苦喽!”

    俞美音挑衅地看着她说。

    高显明的脸色一沉。

    骆家尧上学期中当了两科,期未低空飞过,被她念了一顿,但这不关俞美音的事吧?

    她还没想到怎么应对,陈豪生忽然插嘴说:

    “同学,请问你贵姓大名?”

    他难得礼貌,简直吓坏大夥,大家顿时担心山崩地裂、世界末日。但俞美音与他不熟,她不知机关何在,便大方地报上名字。

    “嗯?”陈豪生疑惑地问:“你不是姓欧名巴桑?我猜错啦?”

    “什么?”

    “我老公刚升官,很忙、小心某某狐狸精垂涎你老公我以为你叫欧巴桑哩!”

    “你——”

    当场一群人闷笑在肚里,忍得难过。

    陈豪生那张嘴,永远不乏诅咒他的人。俞美音忍著满肚火,假笑说:

    “呵!你的审美观真是特殊。小心以后可不要娶到一个货真价实的欧巴桑喔!你保重!”

    然后挥别他们,偕著新任男友,威风凛凛地走了。

    林经年在她的烘托之下,反而显得有点狼狈,离去的背影有些局促。

    高显明后来才弄清真相。

    李曼媛劣迹斑斑,甩了林经年,心里有愧,就乾脆让大家误以为是她被甩。既然李曼媛是输家,连带侯灿玉“捡”了她,也要逊了林经年一截,所以俞美音才自以为交上林经年,高过他们所有人。

    好复杂。

    人际关系是带钩的血滴子,一牵扯就别想逃,如果奋力挣脱,怕要皮破肉烂,不如安分待在已有牵扯的网络里,继续战战兢兢的日子。

    爱情也是。

    付出愈多,愈怕失去,她和骆家尧已是校园传说,多少双眼睛盯著他们的故事发展,她也习惯了他;失去他,她的世界会如何?

    为骆家尧忍受这些乌烟瘴气,值得吧?

    可是,换个方向来想,大家一致认为她配不上骆家尧,唯有俞美音不这么想——虽然她存心来搅局。

    果真敌人才是知己?

    俞美音爽快退出,再回头嘲笑她的选择,不无酸葡萄的意味。但敌手不居继续打这场仗,她怎么觉得有些泄气?

    恋爱初期,骆家尧每堂课乖乖上,报告乖乖交,考试乖乖念。自上大学以来,他没这么用功过,这都是高显明的功劳。

    简直比他妈妈还严格!骆家尧找朋友诉苦。

    陈豪生只会说风凉话——

    “女人,自己懒得努力,只期待男人让她吃香喝辣,现实得很!对她们来说,选对象就跟二度投胎一样,所以会想办法督促你努力,这就是女人!”

    瞧他说得义正辞严,李曼媛刚好是这一种。陈豪生偏偏喜欢她,不是自打嘴巴?

    找陈豪生解惑,还真是问道于盲。

    “豪生说的也没错。”侯灿玉低吟。“说好听点,她是想激励你,她对你的要求很高,说难听点,如果你不能让她心服口服,她会去挑战更高峰。”

    骆家尧浑身一冷。

    侯灿玉说中他的忧心处;如果他不够优秀,她很有可能甩了他!?

    骆家尧从不低估自己。他一帆风顺惯了,得天独厚,无往不利,甚至常被人说成臭屁,她却不断挑战他的自信——

    以前她常嫌他混,嫌他风骚,花太多时间混社团、交际应酬,他总以为是她的嗔笑,不以为意。

    回想追求她的初始,她嘲笑他念“传统产业”笑他们化工系掉出第二类组前十名志愿;她重排名,重表面,有迹可寻,只是他刻意忽视而已。

    这与那些挑男友专挑热门科系、研究所以上的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说穿了就是李曼媛第二。

    高显明会是这种人!?

    骆家尧自认感情观太过天真——先讲感情,再论其它。高显明可能是先看条件,再谈感情呢!

    如果是陈豪生那-家伙,大概会毫不留情甩了她吧?

    换作高傲的侯灿玉,无论女友要求什么,他肯定想尽办法为她做到,维持他无所不能的形象。

    若是眼睛雪亮的君启扬,则一开始就不会挑上这样的女孩。

    那么他呢?

    难怪有些男孩子专挑笨笨的女生,原因无它,容易罩嘛!他是不是也该起而效尤?唉!

    忍受著高显明的疲劳轰炸,骆家尧暗叹口气。

    “你争气一点好不好?”她喋喋抱怨。“你以前不是很行吗?看俞美音-成那样,气死我了”

    “何必管别人怎么想?”他不悦地说。

    “你害我这么没面子,还好意思要我不用管别人怎么想?”高显明瞪著他。“你一点都不惭愧吗?如果我是你——”

    战火似有蔓延趋势,骆家尧真想劝她少说两句。平常她寡言少笑,说是为了保养嗓子,怎么这会儿她忘了?

    “我们分手吧!”他低声说。

    疲劳轰炸果然马上停止。

    分手?她耳朵有毛病,听错了?高显明呆了好久才问:

    “你开玩笑的吧?”

    “我没开玩笑。”

    骆家尧很少有严肃的一面,她意识到他的认真,先是有些慌张,然后一口怒气冲上喉头。

    搞什么!?她都没提,他有什么权力提?要分手也该是她提吧?她哪一点让他不满意?

    “为什么?”她皱眉问:“该不会我念你几句,你就嫌烦了?”

    “不是这个”他叹息,有些失望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

    问题?当然有!怎么没有?

    高显明也提醒过他好几次,多用点心思在书本上,他不以为意,她也当他胸有成竹。上学期他惊险过关,这学期他却仍然吊儿郎当,一点也没悔改的意思。

    对她来说,骆家尧天之骄子的神话已经破灭。

    他有了缺陷。

    谁没有缺陷?骆家尧的小毛病特别多,自傲、耍帅、打混摸鱼、油嘴滑舌但在他才学兼备的条件衬托下,这些都是“特色”不算要命。

    现在则不。高显明赫然发觉,骆家尧不过是个普通人,他并非高高在上,而且相当“不务正业”可惜她一直当他无所不能呢!

    “是,是有问题。”她同意。

    “说说看?”

    他看着她,眼里多了一丝鼓励。

    “我管你太多?”

    她退一步,归咎于自己。

    他叹口气。

    “我不够温柔体贴?”她再问。

    他又叹口气。

    还不满意?高显明恼怒地说:“你直接说吧!”

    “你所谓的问题,你自己根本不觉得是问题。”他无奈道。顿一下又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高显明左想右想,不外是他容貌讨喜、个性爽朗之类的理由,但都不够具体,而他“才学兼备”的神话又已破灭

    她动了动唇,又动了动唇,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自己都不知道,那分了有什么关系?”他带点嘲弄意味说:“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喜欢还需要理由吗?”她开始觉得委屈。“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压缩所有的空闲时间,勉强自己配合你的步调,还要忍受你那些看不起我的朋友,一天到晚被人评估是不是配得上你我牺牲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可是你说分就分,一点都不留恋,我才怀疑你不喜欢我呢!”

    “你觉得自己牺牲很多?”他诧笑问。

    “难道不是?”她理直气壮反问。

    “照现在的状况,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好?”他摊摊手。“端出我来又上不了台面,介绍给令堂大人还嫌丢脸,除了有个立委爸爸外,什么都不是。只会吃喝玩乐、打混摸鱼,太配不上优秀的你,你应该早就想甩了我,我只是成全你,先提出来而已,这样不好吗?”

    “问题在你,自己也知道,改改就好了,还问我?”她埋怨。

    “如果我现在奋发图强,你就又会喜欢我了?”他带著讽笑,顿了顿又说:“你简直跟令堂大人一模一样。”

    “我妈哪里惹你?不要扯上她!”她拉下脸。

    “对不起,我失言。”他的脸色却无歉意。“要点缀女王的皇冠,我这颗宝石还嫌太小,你可以去找更闪亮、更大颗的,我祝福你。”

    高显明浑身战栗,终于懂他的意思。

    “却嫌我势利?”她喑哑了声音。

    “是实际。”他稍作修饰。“还没那么严重,所以我能理解,就放你自由。”

    瞧他说得轻松自在,高显明落居下风,一时怔呆,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等你先想通了再说,你要过得快乐一点。”他终于露出些不舍,怜惜地望着她。

    她觉得荒谬。

    先桶她一刀,再要她保重,天下哪有这种祝福?

    但她满脑子空白,再也无力争论。

    骆家尧不是跟她开玩笑、耍小手段。他平常黏人黏得紧,一说分手,消失得可真彻底,好几天没让高显明看见影子。

    事情愈来愈没转圜馀地,他们的协奏曲落得两方休止符的冷场,难道这首曲子就这么结束了?

    高显明从心慌变成不甘。

    分手?那怎么行?她才不要被甩,要甩也该是她甩他!

    “怎么好几天没看见骆家尧?”刘雅琴好奇地问:“你们吵架啦?”

    “喔,有点。”高显明心不在焉说。

    “你们也会吵架?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吗?”

    高显明大方地摆出臭脸,瞪掉刘雅琴的八卦意图。

    光是应付一张嘴巴就够累,以后还有多少张嘴巴要应付?

    人际关系就是这么罗嗦,他们的恋爱搞得轰轰烈烈,下了海就难上岸,要分等毕业再说,要不就继续下去,她才不想让人看笑话!

    难怪听说一些班对学长姐,在校亲亲热热,一毕业却马上分手,旁人问起,才晓得他们早就有问题,拖到毕业不过为了掩人耳目。

    天天应付同学的询问,很烦呢!

    盛怒中首先想到面子问题,几天之后,高显明慢慢冷静下来,开始郑重思考骆家尧的问题——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本来是毫无疑问的,可是这些天下来,她没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病,只有些不习惯,疑问就来了。

    本来嘛!她从来不是“你侬我侬”的信徒,为了迁就骆家尧,才与他天天泡在一起,其实她很乐意有些个人空间。

    再者,她在意面子、成绩,一切有形无形的条件,更甚于其它;是否真被他说中,她其实势利得很?

    可是,就算她找得到一颗更大更亮的宝石,她也宁可不要,她情愿等他这颗顽石磨亮,她就要他。

    这应该算是喜欢他吧?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应该不会错等等!或许有个方法可以印证一下

    念头一起,高显明忐忑地拟好作战计画,然后选定日子,找上骆家尧谈判。

    她找个藉口打电话给骆家尧。

    “我很怀念你家的平台钢琴再让我弹最后一次好不好?”她哀求。

    他似有些感动,答应了。

    鸿门宴定在星期六下午。

    高显明深吸口气,蓄满勇气之后才按铃。

    骆家尧来开门时,手上抱著小猫puppy,那是已逝的kiki留下的;他多次邀她上他家看看猫儿,她总以忙碌而推托。

    想不到分手了才有幸见著。

    高显明有种“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悔意。

    近君情怯,她避开他的视线,作势想抱抱小猫,他轻轻将它放在她怀里。

    “好可爱”

    这一声赞叹,稍微消融一些紧张气氛。他们对视半晌,两人像初识般腼腆,仿佛回到初恋时,暧昧不明、相互试探的那个阶段。

    心头微微地荡漾,恋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以前的星期六,他不是找她厮磨,就是找朋友厮混,今天他肯守著空屋子等她,看她的眼神又不像没有感情他们应该有希望复合吧?

    久违的骆家平台钢琴,轻轻一碰,音色仍然美妙,高显明感触不断,不由自主弹了首萧邦的“船歌”

    “船歌”是萧邦三大代表作品之一。全曲技巧不深,意境却很难表现。当时萧邦染病在身,与乔治-桑的感情又濒临破裂,在身心受创情况下,写下这首曲子,以纪念与乔治-桑这一段恋情。

    一开始,以湖中划船的优闲情景,描绘相恋时美好时光;中段回忆起以前的承诺,然后情绪慢慢沉淀,酝酿后段情感的爆发,激昂地表现出种种不满与不舍,仿佛在对乔治-桑抗议;末段心情逐渐平复,他不忍苛责她,反而祝福乔治-桑能有好归宿

    高显明弹到这里霎然止住,没完成最后一段。

    不!不可能!换作是她,才没这么大的度量。她与骆家尧如果不能做情人,也不可能是朋友,她不与他反脸为敌才怪!

    除非是她甩他,她也许会大方点。

    百转千回的曲调,拨动骆家尧的神经。浪漫、缠绵、哀伤、激烈他的心情随之起伏,忍不住问:

    “这什么曲子?尾巴怪怪的,好像还没完?怎么不弹到最后?”

    高显明叹息。

    他淡出钢琴的世界,感受仍在,却听不懂她对他的依恋她有些失落,又一想,这样也好,省得他误解她末段的意思。

    “船歌。我忘谱了。”她微笑带过。

    “是情歌吗?”他追问。

    “嗯。”“很好听,你第一次弹情歌?”

    “当然不,钢琴曲多的是情歌,我常弹啊。”

    他微微一笑,梨涡浅浅地绽现。“可是,第一次弹得这么缠绵悱恻不是吗?”

    这一笑看痴了她。

    他却别开头,无意识地弹弄边缘琴键,若有所思地又说:

    “所以我才以为你都不弹情歌。你平常练的、演奏会弹的,都是技巧华丽、气势磅礴的曲子,很悦耳,很好听,可是没有灵魂,没有感动,这一首是我听你弹过最有感觉的。”

    鉴赏力这么强,简直跟她指导老师的评语差不多,真可惜他没走这条路。

    “都是拜你之赐。”她深深看着他说。

    这话吸引他的注意,骆家尧转过身,迎视她的目光。

    是摊牌的时候了!

    “这几天,你不想我吗?”她起身喃喃地问:“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她边说边趋近他,一脸哀伤;他被逼得步步后退,眼里也有挣扎,终于他脚步一个踉跄,背靠上墙壁。

    她的唇随即展开更强烈的攻势。

    她傲人的身高,是个优势,高显明脚尖都不用踮,便准确地印上他的唇。急切的吻让骆家尧愣了下,他一呆,便让她有机可乘,她立刻加深这个吻,吻得他也浑然忘我。

    但当她一双手开始解他裤带的时候,他的热情迅速冷却。

    “你想干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严厉地问。

    “你讨厌我?”她受伤地问。

    “我们正处于分手中,最好不要有这种关系。”他吁口气平息说。

    “可是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不要?”她委屈地问。

    这是最后的手段。经过洪善缘刺激,高显明虽进攻了一步,但并未与他突破这道防线;如果有了这层关系,她应该更能确认对他的感情,并重燃他的热情,以利她一步步得回他的心。

    她的如意算盘被看透,骆家尧瞪眼道:

    “我要你好好想一想,你跟我来这一招?吵架就接吻,分手就上床,如果将来我们结了婚又闹离婚,你是不是就打算生个孩子了?”

    她处心积虑地挽回,他不感动就算了,也不用冷嘲热讽呀!

    高显明握著拳,说起气话。

    “对!我会找别人生孩子,再把帐算到你头上!”

    “你对每一任都是这样?”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又惊又怒地问:“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每一任?

    原来他没忘记那些虚构的故事?她还以为他真那么大方呢!

    高显明柔情攻势不成,乾脆闲闲地挑衅他。

    “是啊!爱的时候欲死欲仙,恨的时候也要兵戎相见,怎么样?”他震惊地说不出话,她又继续说:“你不敢?还是不行?没上过床就要分手,我不甘心,你不答应的话,我就缠死你!缠到你答应为止!”

    他瞪著她,几乎是屏著气息,满脸不可置信。久久才问:“你把上床当作恋爱的最终目的?”

    “不然你以为呢?”她反问。

    骆家尧的脸色有如霓虹灯,闪烁不定。她的这一面,彻底令他失望,原有的一丝复合意愿也打消。

    他不答应,她就缠死他?骆家尧相信她做得到,她没什么做不到的,从她斥退他又挑战他开始,哪一次不是惊天动地?瞧他为自己招惹了什么麻烦?

    “上了床,你就分手?”他灰心地问。

    “那当然了!”她掏出保险套,在他眼前晃一晃。“哪,我这个都准备了,没拆封过的,你可以不必担心我动手脚。”

    如此熟门熟路,简直气坏了他!

    骆家尧什么顾忌、理智都抛向天外,他拉紧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