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还未踏进私塾一步,江老大那阴险的嘴脸,已经遥遥地在环秋和钟清流面前晃啊晃。

    瞧她那是哪门子笑法啊?唇咧的开开的,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却恰恰咬合,鼻子都皱掉了,两眼还散发小人之光明明是个江湖老大,这回却像个阴险小人,远远地,彷佛还能听到她“嘻嘻嘻”的恶鬼笑声。

    她盯着他们这么个笑法,到底有什么企图?

    江老大大老远迎了上来。

    “嘿嘿!两位回来这里,重温洞房花烛夜么?”依然是耶副小人脸孔。

    果然,一开口就没好话。环秋脸上染了彻底的红,钟清流则“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她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响应他们的疑问,江老大巴巴凑上前去,用低的很可恶的邪邪笑声道:“你们那天忘了把床单顺手牵羊带走,云儿收了起来,不小心给我瞧见的。要不要我去帮你们讨回来,好当个纪念,庆祝你们新婚?”

    环秋抽了口热气,脸沸的要开了,江老大又火上加油:“奇怪了,既然你们这熟饭已经煮的香啧啧了,怎么这几天还是分房睡?胃口不太好?还是日子不对?”她故作疑惑地瞧着两人。嘿嘿!难得钟清流那张有稄有角的冰脸,也开始有点红红血色了,哈哈哈江老大江湖混久了,说话不忌荤腥,没什么礼教观念,加上胆子又大,脑子也灵光,挖人隐私的手段可也是上上之选,这种人要是搬弄起是非来,胜过一整条长江所有的三姑六婆,可怜了这两人了。

    环秋红着脸啐道:“别胡说好不好?”

    “不好!”江老大大声道。可给她逮着报仇机会了,可不能轻易放过。她邪恶的笑着,轻佻地伸出玉手,逗弄钟清流那刚毅的下巴,故意娇声嗲气道:“钟大当家,西楚霸王,长江第一美男子啊!你那天不是当着虞美人的面,威胁着说要亲我,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咱们的奸情,想对我始乱终弃么?”

    这话可以呛死一缸子男人。认得江老大的,谁也不敢相信她会用这种呕心的调调说话。钟清流皱着眉痹篇她挑逗的手,不放心地看了看环秋。可别误会啊!他朝她使眼色。

    威胁着要亲她?喔哦环秋转了转脑袋,终于瞭悟。原来那天是阿清威胁着要亲人家,才逼得人家陪他演了戏的,活该现在人家要报仇。她开始等着看好戏,也很配合地回给了钟清流怀疑的白眼。

    “原来你”她委屈地噘着嘴。

    “环秋”钟清流急了。

    他转向罪魁祸首江老大,黑着脸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哎哟!你想翻脸不认帐?我好命苦啊!虞美人,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江老大惨兮兮地叫道。

    “哼!”环秋故意撇过头去,将难题丢给钟清流,要他自己看着办。

    钟清流定了定神。想在他面前要花样?好吧!那就试试看谁厉害,大家走着瞧!

    他邪气地一笑,不顾两个女人的惊愕,一把握住江老大的纤纤柳腰,决定先解决她,再向环秋解释。

    “就算你这么想同我暗渡陈仓,也别在青天白日之下,我老婆面前啊!总得尊重一下大房的地位,往后你们姐妹也才能相处愉快,你说是吗?”

    钟清流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的还击,魅惑的笑进了江老大眼眸,还故意喷了口撩人的气息在她颈侧。经历过太多的女人,鲜少有人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这点自信他还有,江老大是自掘坟墓。

    喔!我的老天!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全身虚软?江老大像掉进了酱缸,一脸紫红,吓得跳了开。钟清流诡计得逞,也由得她逃。

    好不容易离开他的侵袭范围,江老大吶吶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本老大当你小老婆?不怕我海派的人马砍了你?”

    “是你要我认帐的,我就这么认帐,不满意么?”钟清流好整以暇道。

    “哼!耍我!傍我记着!”江老大愤愤撂下狠话,远远退到五尺之遥的距离外,显然是怕极了钟清流的手段。真是的,想装个浪荡女唬唬他,挑拨一下他们的感情,竟然一下就给拆穿了,她真蠢!江老大懊恼不已。

    好笑这纸老虎,明明不谙调情,硬要斗他这个调情圣手。不过钟清流也适可而止,正色道:“云儿姑娘在吗?”

    “在里面,我去看看。”江老大狼狠地趁机溜了。

    “怎么?要收她当小老婆?你有这么大的面子,罩得住她?”环秋酸溜溜地白他一眼。“你明知道她在破坏我们。”钟清流笑若揽过环秋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嗯”环秋靠着他,歪着头忽道:“其实,你们挺相配的,你不觉得?你们很像,都是不可一世的枭霸,照理说应常是最了解彼此的。所谓“同类相求”你认为如何?”

    钟清流聪明地摇了摇头。他若说是,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一山不容二虎。你没听过么?”他摸摸环秋鬓发。

    “可是,若是一雄一雌,就能和平共存了吧?”

    钟清流依然摇了摇头。他和江老大从碰头起,就一直斗到现在,虎就是虎,王不见王,他们这类型的人,容不下另一个同类,就算是异性也一样,更何况他爱的不是她,他更不必勉强自己,去容忍一个处处同他相争的伴侣。

    江老大自然有别的男子匹配,绝不是他。

    “我们也很像啊!你忘了我们是一丘之貉?这也是同类相求啊!”钟清流笑道。

    “那为什么我们这种同类会相求,你和她就相斥?”环秋的执拗脾气又来了,问个没完。

    她一定要将他推到别人怀里么?钟清流有些生气,意味深长道:“项羽和刘邦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他的心里只有虞姬。”他柔情款款地看着她。

    “对喔!”环秋终于满意地被说服了。即使知道了他们当天是在演戏,环秋仍难掩饰不安,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江老大与钟清流才是旗鼓相当的绝配,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她心中一颗石头。

    得到钟清流的爱之后,她对这样的幸福,恍恍惚惚地一直不是涸葡定;印象中,她一向不是讨人喜欢的姑娘,表面上她不在意,实际上,她的表哥,关中的退婚者,或多或少击垮了她的信心,才教她一面不择手段的追求,一面又瞻前顾后,得到了又忽而退缩。

    “走吧!懊去见我们的“情敌们”了。”钟清流道。

    对喔?还有另一颗石头在里面呢!环秋笑挽着他,一同入了私塾。

    “你们没事了,真好。”云儿笑看着两人。她的丈夫仍在同孩子们上课,所以由她接待。早知钟清流会再度上门来,她也已有了心理准备。

    江老大远远站在一旁,笑容仍然阴邪,但就是不敢靠近钟清流,显然是心有余悸;

    经过她刚才的搅和,环秋和钟清流见了云儿,讪讪地浑身火热,全身上下不自在,教江老大看在眼眸,乐在心里。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轰动长江、掀翻洞庭的钟清流,这位是他的“新婚”妻子袁环秋,叫她虞美人就行了。”江老大刻意暧昧地加重了音调,气的两人瞪了她一眼。

    “这位呢,是君夫人,扬州最俊的夫子君先生最漂亮的老婆。”江老大哇啦哇啦道。

    这个讲法有语病喔!好像君先生有好几个老婆,而云儿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似的。江老大废话太多,出了岔子都不知道。众人暗笑。

    钟清流忽道:“上官君骅何时改姓君了?礼部侍郎的三公子竟然在扬州当了私塾先生?我没认错人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江老大叫道。“不要紧。”

    云儿笑着示意:“钟公子和我们是老朋友,我们相识,犹在识得你之前。”

    “喔!”江老大恍然,插口解释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听说你这洞庭帝王,竟然在钟山谷地里住了多年,隐姓埋名的当了樵夫,君先生和云儿改名换姓,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原来那位君先生还有这样的来历,环秋暗暗惊奇。

    钟山谷地?云儿凝着钟清流:“你坠崖之后,就一直住在那儿?”

    “我的腿也是那时摔跛的。”钟清流点点头,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多年之后再度见着了她,竟然没有了当初的断肠情伤,爱恨如船过水无痕,难以置信的云淡风轻。

    他真的爱了她八年?

    云儿又道:“在你坠崖之后,我同君骅在谷地连找了两个月,四年前又去上了你的坟,一直不见你,还以为你已经”

    “我一直住在那间屋子,四年前也见着了你们,只是躲了起来。”钟清流低低道:

    “我实在没脸见你们。”

    这是个怎样的故事?江老大和环秋听的入神。

    “娘娘”一个蹦蹦跳跳、眉清目秀的稚龄小儿飞扑过来,投进云儿的怀里。

    “翔儿,爹呢?”云儿抱着他笑问。

    那个四年前襁褓中的婴儿,如今这么大了?钟清流以欣赏赞美的眼光看着他们夫妻出色的孩子。

    云儿才问完,上官君骅送走了孩子们,也走了进来。

    “钟兄,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短短一句话,道尽多少世事难料的感叹。“是啊!上官兄别来无恙。”钟清流笑道:“八年前苏州相遇,你、我、倪夙潮三人,同争“江南第一才女”八年后的今天,你我竟在扬州碰头,你成了私塾先生,我成了樵夫浪人,看来只有倪夙潮,依然意气风发,当他的“关中之神””

    不可一世的枭霸,如今虽然自甘黯淡,提到当初的对手依然得意,难免仍有些在意。他原就不是个平凡之人,能安于现状,也是相当难得了。

    “你们”环秋小声开口,看看钟清流,又看看上官君骅,小心翼翼问道。”

    你们认得我表哥?”

    “什么?”所有人回过头,望向沉静少言的环秋,突然爆出惊人之话。

    “你是倪夙潮的表妹?”江老大大吃一惊。

    “你怎没告诉我?”钟清流也吓了一跳。他娶了多年前死对头的表妹?

    反应最激烈的竟是云儿。

    “你你是他的表妹,那小莫就是你嫂子了?她现在如何?”云儿握着环秋的手,高兴的几乎要哭出来。

    “好的不能再好。”环秋简单回了她,又朝钟清流道:“你没问我,我自然就没说。只是表兄妹的关系,也没必要交代这么清楚吧?”

    钟清流深吸了口气,差点气炸了。好啊!环秋说过,她曾经爬上了她表哥的床这么说,倪夙潮当初不但同他争江南第一才女,又曾经得到过环秋的心,这是存心跟他作对么?醋意一起,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八百年前的陈年旧帐,都能拿来怨,钟清流又再度将那远在天边的倪夙潮,当成了假想敌。

    只有环秋知道,他那怪异脸色下,吃的是什么醋。她忙转移众人注意:“这么说,终究是君先生得到了江南第一才女,我表哥和阿清都输了?”她和江老大习惯称上官君骅为君先生,只有钟清流依然维持当年的称呼。原来她会觉得刘蔚云这个名字耳熟,就因为她是江南第一才女之故,多年前她的表哥也曾向刘蔚云提过亲,环秋也耿耿于怀许久,事过境迁,她既然爱了钟清流,就不会因表哥而对云儿再有当初的怨怒了;不过,云儿和钟清流之间的故事,她仍然挂在心里。“你表哥和钟公子都没输。”云儿那甜甜的笑容,丝毫不让人觉得是在勉强安慰人。“天下没有江南第一才女这个人,那是小莫一手造出来的,我不过顶着个名儿,哪里是真才女?所以君骅娶了我不能算赢,钟公子和你表哥也不能算输。”

    她的嫂子身兼这么多名头,从江南风光到关中的内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大概很少人知道吧!环秋吃了一惊。

    “各自有了心爱的老婆,你们统统都是赢家啦!”江老大一脸统统有奖的模样。

    众人各自望着爱侣,心有戚戚焉。难得江老大总算说了句人话,等会儿不要下雨才好。“你要是不想当输家,就快快找个男人嫁了;如果真嫁不出去,那就嫁我当小老婆,你一样也算赢家。”钟清流不怀好意道。他们之间梁子结的可不小,能整江老大的时候,他当然是不会放过的。

    所有人都因着这话而怔住。环秋重重咳了一声,钟清流才得意一会儿,又忙着示意是开玩笑的,免得环秋翻脸,才刚煮熟的香啧啧的老婆,又要飞了。

    尽管如此,还是气着了江老大,她气的歪嘴邪眼正要骂人,云儿连忙打圆场。

    “江老大不会嫁不出去的,她还有个未婚夫呢!”

    钟清流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像见着了鬼。他咕哝着:“好个未婚夫,未婚妻的年纪都二十五了,还放她在外头兴风作浪,遗害世人,他该不会想赖帐吧?”

    上官君骅和云儿憋着笑,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斗嘴。

    环秋拉拉钟清流,示意他别胡说。这两人斗子诜上瘾,讲话真是越来越没分寸,还亏他以前还挺沉默寡言,冷的像冰哩!

    江老大哇哇大叫:“才不是!是我不想嫁的,才轮不到他赖。别跟我提那个死小子,我早当他是骨灰,灰飞湮灭了,他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他从长江打到黄河去。本老大不嫁!”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满面怒火,红的煞是好看。

    环秋和钟清流兴味盎然地对视。钟清流发誓,江老大不嫁则已,她要是有幸嫁得出去,出嫁的那天,他可要狠狠的闹洞房,报今日床单之仇喔不!报她的多嘴之仇!

    看看环秋那脸色,似乎也跟他有同样的打算。很好,好个沆瀣一气的好老婆,一丘之貉的好搭档!

    “有了你们如今的模样,我想,四年前我没出面说明,四年后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可是,这话搁在心里这么久,不说,对不起自己,也觉得对不起你们”没有坏事多舌的江老大,也没有醋缸子环秋,钟清流独自入了私塾,同上官君骅和云儿单独见面。

    他要说什么?他俩对视一眼。

    云儿道:“你我两家的恩怨,早已随你坠崖而消了,就像当初我们在你坟前说的,是是非非一笔勾消。你毁了我刘家,又为救我而坠崖,赔上你一条腿,这恩仇纠扯难清,往事没有必要再提,你不欠我们,我们也不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云儿一向春风满面的笑脸,此刻严肃而不自然。

    上官君骅握着妻子的手,表示立场和她相同。

    “我想,还是得说的,我毕竟让你们苦了许久。”钟清流低着头道:“当初我用强,是想争取你的心,可是打昏了你,我并没有下手,只是制造了个误会而已,你一直是清白的,骗了你许久,是我对不起你。”

    两人的脸色微变,这个消息的确有些骇人。

    在成亲前,云儿一直因为被钟清流夺了清白迟迟不愿嫁给上官君骅,害得他们之间的姻缘路波折丛生,钟清流这个手段,不论是真做还是假做,的确很伤人、很缺德,莫怪他耿耿于怀,怎么也要出面解释。

    不过,两人的惊愕,没有钟清流意料中那般的震慑。

    “我知道。”云儿面色微红,低声轻轻道。“你知道?”上官君骅诧异地问。

    “我以为你没怀疑过。”他也跟着微微发窘。

    “你也知道?”云儿红着脸转向丈夫。

    上官君骅红着脸点头。这么多年,从两个不知人事的少年夫妻,到如今孩子都五岁了,床第之间,说没怀疑过才是假的,只是云儿将失去清白一事当作毒瘤恶梦,他们谁也没敢提起,才不知原来两人心中早有怀疑。

    “其实也无所谓,我和云儿之间的感情,大风大浪都过了,不会因为这事再有什么变卦,你说不说,那是一样的。”上官君骅向钟清流道。

    “对我而言却不一样。”钟清流郑重道:“说了,我了一桩心事,也不必再怕面对你们;不说,日里、夜里,都是个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