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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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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除了抵达日本的第一天不算之外,丁柏鑫似乎已经把接下来的每日行程都给安排好了。

    第二天,他带沈曼曦去岚山渡月桥赏樱,粉红色的樱花顺着河岸盛开怒放,前来赏樱的游客满坑满谷的,是花海,也是人海,可那并未影响她的心情与兴致。

    因为他终于在人潮最多的那个时候,主动牵了她。

    第三天,或许是知道她喜欢逛街,于是他带着她去了一些着名的景点,像是清水寺、产宁坂、二年坂她果然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说是要送给伊玫、送给妈妈、送给室友,或是送给那个谁谁谁。

    她为亲朋好友买了好多的土产,而他却只买了一条造型古典的项链,那是给她的礼物。

    入夜后,回到饭店,他会问她累不累、觉得好不好玩、吃过的餐点美不美味之类仿佛像是每天的行程检讨会议似的。最后,他会说声晚安,回他自个儿的房间,隔日清晨再次出现。

    这样的旅程,不是不好,只是少了那么一点出其不意的惊喜感,说是自由行,却一点儿也不自由自在,沈曼曦简直要相信自己是找了一个导游出来,而不是跟着自己的男朋友。

    于是,她决定在这趟旅途结束之前,试图加入一点点的变数。

    “今天可不可以陪我到处逛逛?”在吃早餐的时候,她向他提议。

    他一开始还摸不着头绪,满脸莫名,问道:“我不是每天都在陪你逛吗?”

    她俏皮地摆摆食指“不不不前两天的行程是你安排的,所以严格来说应该是我陪你逛,不是你陪我。”

    乍听之下好像有理。

    “所以今天轮到你陪我。”

    “那你今天想去哪?”

    “不知道。”

    “还没有计划?”

    “都说是到处逛逛了,就是走到哪逛到哪呀,干么需要计划?”

    “你不怕迷路吗?”

    “有计程车。”

    “迷路是很浪费时间的事。”

    “你赶时间吗?”

    “是没有。”

    “所以迷路了也无所谓吧。”

    是无所谓,只是他不喜欢那种毫无方向的飘渺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抵达目的地的动机是什么他不习惯如此随兴的作风。

    “那走吧。”她擦了擦嘴,放下餐巾,一副就要出发的模样。

    “去哪?”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离开饭店了之后要往哪里走?”

    “到车站去,找辆顺眼的公车搭,然后看到喜欢的地点就下车。”

    他楞住,心想这姑娘未免也太随兴了点。“看到喜欢的地点就下车,然后呢?”

    “岣,你太神经质了啦。下了车哪有一定要干么?漫无目的随便走走也是一种享受吧?”

    是吗?他可不确定那是享受,这种行为在他的思维里,就像是一串必然会出错的程序码,没有目的性的执行列,最后结果就是直接当机。

    可是他拗不过她。或许她的存在就像是他人生里的一只小病毒,即使主控系统已经被绑架了也还陶然其中,他一点都不想将其驱除。

    他就这么任她带着走了,而她也真的随便挑了一辆巴士跳上车。

    一路上,他留意着巴士行进的方向,试图在脑袋里建构一张立体的京都市区地图,好让自己至少明白大略的地理位置。

    然而她似乎完全不在意那种事,她在他的耳边叽叽咕咕地聊着昨天的事、前天的事,他虽听进了耳里却没消化,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车外的街景上。

    直到她突然说了一句“昨天伊玟line给我,跟我说她跟咏成吵架了。”

    “哦。”夫妻吵架常有的事,他稍稍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呢?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吵架吗?”

    “好像是抱怨咏成每天都很晚回家。”

    “最近技术部工作量大吧。”同样身为技术人,他懂不得不加班的无奈。

    “然后她说,就算咏成回家了,也累得像狗一样,根本不想跟她说话聊天,搞得她好像在守活寡。”

    “”这就好像太严重了点。

    “技术部工作量真的这么大吗?”她抛了个问题过来。

    “正常来说,单纯的制作是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工作量,比较复杂的往往是后续的修修改改。”

    “什么意思?”

    “例如说”他侧头思考了下,才道:“业务今天谈了个案子回来,指定客户要什么样的机子、什么样的软体、什么样的需求。只要客户要的不是很庞大的架构,多半三个月内可以完成。”

    “那为什么你们老是在加班?”

    “因为客户在拿到成品之后,就会想要修改原本的需求内容,或是追加其他合约上面没有交代的功能。”

    “既然合约没有写明,那客户就无权要求了,不是吗?”

    “不,事情没那么单纯。”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解释“公司现在是业务在主导产品,客户在提出更多的需求时,就必须支付更高的酬金。站在公司的立场,能提高收入当然就是好事。”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一时之间隐隐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须臾,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如果曹咏成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了,他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眼里有些疑虑地问道:“那你呢?你请这么多天的假陪我来,工作上真的不要紧吗?”

    “嗯?”他看了她一眼“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还算应付得过去。”

    “真的?你会不会回去之后为了要追回工作进度,必须天天加班睡公司?”

    他笑了。“哪那么夸张,而且我的工作性质也不是硬待在公司就一定能完成”

    话说到一半,车窗外的光景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看。”他指向前方。

    她则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是鸭川。

    岸边的樱树盛开,粉白色的花瓣如星须般地点缀了整条河畔,美景就在当下,前一秒的隐忧倏地烟消云散。

    “啊,好漂亮!”她惊呼、惊喜、也惊艳。

    她没头没脑地拉着他就下了车,捡了一堆花瓣说要回去作纪念;走累了,便仿效路人,随意在河畔边的草坪上躺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来赏花。

    他跟着她躺在一旁,以自己的双手为枕。透过枝叶的缝隙,他望着天空,吹着凉风,竟有种“就算在这儿睡着也没关系”的想法冒出。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没有计划,没有进度,没有时间所带来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毫无束缚、无所烦忧的解脱。

    片片花瓣缓缓飘落,有些落在身旁,有些就落在他身上。一会儿,她撑起身子,伸手过来轻轻捻起他胸膛上的那一瓣。

    “这片离你的心脏最近,我要带回去裱框。”她忍不住耍了文青气息。

    “你也太夸张了。”他笑了笑,不以为意。

    “我不夸张点,怎么激起你的反应?”

    他看着她,背光的身影令他不得不眯起眼“那是什么意思?”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是说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他楞了下,被问得莫名其妙。“不喜欢何必陪你来?”

    “不知道,可能是基于道义责任?”

    “你想太多。”他嗤笑了声,笑她傻“我没那么好心。”

    “既然不是的话,那你为什么”说到一半,她欲言又止。

    “嗯?”

    “你好像嗯该怎么说呢,”她没想到自己最后真的向他摊牌了,而且是为了这种令人害羞的事“从你说要交往开始,你对我一直都很客气呃就是你从来不会想要对我做什么,连一起出来旅行都要分房睡”

    这下子他听懂了,他没急着回话,像是在思忖着答案。

    而他的沉默却让她惴惴不安,她压根儿想象不到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她日渐受他吸引,可却无法日益了解他的脑袋。

    “我以为我们还在所谓试试看的阶段。”

    “啊?”她怔愣了下,不懂。

    “你不是说过这是测试性质的交往?”

    “呃”她的确是说过,可那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我想,在稳定下来之前,占你这方面的便宜好像不太好。”

    居然是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到底是谁想太多啊?”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你害我胡思乱想了好久。”

    “这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

    “你真的没注意到吗?”她故作不悦地板起了脸,像是指控似的“都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我们连接吻都没有,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吧?”

    “谁说没有?”

    “还有啊,别说是接吻,我们甚至连——”咦?慢着,他刚才说什么?“等等,你刚才说”

    “谁说我们没接吻过?”

    “哪有?!没有吧?”她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一段“什么时候?”

    “小年夜。”

    “小年夜?”她皱了眉。不对吧?他们说好要交往是除夕那夜的事,怎么可能扯到小年夜。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你傻了吗?我们是除夕那天才算是正式在一起耶。你别想唬我喔,我都有记在行事历上。”

    “我没记错,是小年夜。”

    “可是那天”

    “你喝醉了,所以你不记得了吧。”

    瞬间,像是一道闪光劈进了她的脑袋里,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她的脸染红了。

    “不会是那样吧?”她露出了难堪的表情。

    “嗯哼,差不多就是那样。”

    “啊啊啊啊啊啊!居然真的是那样!”她又崩溃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干出那样多的蠢事。

    酒精果然害人不浅。

    她只手掩面,羞窘得直想挖洞钻,耳根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饱满的耳珠。“你真的完全不记得?”

    沈曼曦放下手,一双眼里充满了挫败及无辜,摇摇头。

    说他不失望是骗人的。“我还期待你至少会记得一点点。”

    可经他这么一提,那些片段杂乱的画面突然涌上,原来那些都不是梦。“我以为那是我欲求不满才梦到的。”

    他忍不住失笑,那四个字就像是一把突如其来的飞刀,斩断了他的自制。他情不自禁伸手轻揽她的后脑,将她拉下,靠上前去浅浅一吻。

    她惊讶得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只是怔楞地看着他。

    他无奈,苦笑。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浅浅一吻,无法需索更多,即使他想要的绝对不只是如此。

    “那天晚上”她有些羞赧地问:“我就是这样吻你的吗?”

    “差远了。”

    “我想也是。”

    原来她真的是肉食女。

    那个吻并没有催化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