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王爷戏婢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阿娘,咱们好好的江南不待,干嘛来京城?京城有什么好?冷飕飕,简直坑诔坏人了。”

    一个身形瘦小,粗布粗衣,满身污泥的少年,背着包袱家当,边走边喳呼。少年回头望了望在后头的娘亲,见她仍对自己的抱怨装聋作哑,不免有些生气。

    “阿娘,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有。”

    同样衣衫褴褛的妇人,心不在焉的回答;但从她频频顾盼的模样,不难知道她对于到京城是雀跃的,甚至于有些期盼。

    “阿娘!”这回,少年的声音多了恼怒。

    “吵啥!”身材壮硕的邢大婶,听了少年拔尖的音调才回神过来。“嚷嚷什么?连活人都快被你吵死了。阿娘告诉你多少次,来到京城,什么都得小心谨慎,举止要大方得体,你都当耳边风了?”

    邢大婶擦腰教训少年的泼辣模样,引起路人的注意,投注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又多了好几道,但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阿娘,襻儿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人家就是不要到京城嘛!”少年不甘示弱的回吼。少年的撒泼样和邢大婶不相上下,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伫立着对骂的二人,很是突兀。

    “京城有什么不好?将相高官、富豪仕绅多,咱们的油水也会多,你懂啥!”

    “才怪!”少年听了娘亲的论调,不屑的嗤了声。“越是有钱的人越小气,你懂不懂?要他们分钱给我们,倒不如襻儿和阿娘连手出击,借用、借用他们的钱财较快。”

    从襻儿有记忆以来,她们母女总是沿街乞讨维生。

    而这几年,除了偶尔乞讨外,她们又多了另一项营生方式,获利也难以计算。

    她们借着以各种可怜之姿混入富豪仕绅的府邸,再行搜刮之实,捞一票就跑。

    多年来,她们遇见的冤大头不计其数,并屡试不爽。

    “我不懂!?是喔,你这不肖女是喝西北风长大的,老娘活该帮你把屎把尿,你翅膀长硬了,想飞了,是不是?”

    被女儿指责,邢大婶的老脸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吼叫。

    “襻儿只是不想到京城,又不是想拆伙,干嘛吼人!”嗓门大就赢?谁怕谁!

    “老娘千盼万盼就是要到京城办正事,你少给老娘惹麻烦。”这不肖女一点都不明白做娘的苦心。

    “惹麻烦?”

    襻儿瞠大眼,嘟高红唇不悦极了,开始数落娘亲的丰功伟业。

    “不知道是谁家的阿娘,常常醉死在酒坊忘了回家?要不就是赖在赌场说要赚大钱给女儿当嫁妆,害得襻儿要当家产、写卖身契,哭爷爷、告奶奶才能把那个祸害赎回家?”

    邢大婶的里子面子全给女儿掀光了,当然气急败坏。

    “老娘是故意让你磨练磨练,提早认识江湖险恶,你不把吃苦当吃补就算了,还枉费老娘的用心良苦?早知道养只猪都比养你来得强,卖了还可以给老娘翻本。”邢大婶黑黝黝的脸庞,已经涨得比关老爷还红。

    “是喔,可是择儿什么都不会,成天只懂得为阿娘处理善后。”

    “不会!?”

    邢大婶不由得破口大骂。

    “你除了杀人放火、不学无术,还有什么不会的?要你上学堂念书,多识点字,你怎么都不做?”

    “那些死板板的书本,又不会教人赚钱。”气到极点的襻儿,擦着腰大吼大叫,丝毫不管路人的指指点点。

    “你还有脸说,”邢大婶敲了襻儿一记,顺便又拧了她的耳。“看看你现在的猴模猴样,我真对不起你死去的娘!”“好痛,别捏了”襻儿咧嘴痛呼“阿娘就算捏死襻儿,襻儿的亲娘也不会从地底下爬出来,阿娘可以甭愧疚了。”

    从小,襻儿就明白自己不是阿娘的亲生女儿,她的亲娘被奸人所害枉死;但阿娘的养育之恩比山高、比海深,她铭记在心,所以早将邢大婶视为亲娘。

    “死丫头、不肖女!我倒还盼小姐能从地底下还魂,出来教训你一顿!”邢大婶气得敲得她满头包。

    “别打,再打的话,人家就独吞藏在老家的银两,不养你了!”襻儿拔腿就跑。

    “不肖女,竟敢私藏银两,真是皮痒了,老娘今天不修理你,名字就倒过来写!站住,别跑!”

    邢大婶利落的卷起袖子,露出两条疤痕累累的手臂,准备卯足劲修理襻儿。

    周遭看热闹的路人,看了如此爆笑的场面,莫不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不知追逐了多久,邢大婶终于逮到滑溜如鳗的襻儿;当她准备痛殴顽劣的女儿时,却险些被人群给挤散。

    “阿娘,先欠着下次再打,前头好像有状况发生,挺热闹的。”狡猾如她,里儿逮到分散邢大婶怒气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是吗?”邢大婶放下拳头,往前定睛一看,愠色随着弯曲的唇角渐散。

    “机会来了。”等待十余年,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什么机会?是不是肥羊出现了,等我们痛宰?”

    襻儿踪高脚尖用力瞧,怎么瞧都瞧不出端倪。街道前头的那一列马车队,依然被民众包围得水泄不通,哪有什么异样。

    “丫头片子懂什么,等会儿见机行事,放机灵点,别让人瞧出你是个女娃。”邢大婶神色高深莫测,整理她藏着青丝的绒帽,并敲她一记响头作为警告。

    “说就说,拳头就甭来,很疼的,”抚着被敲疼的额际,襻儿不满的咕哝。

    她喻着唇,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如何看,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

    入冬了,天候虽然冷冽,但人潮稠密的京城,被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令人也不自觉的手脚都暖了起来。

    也因如此,街道上一列马车队慢了行进速度,旋即又被热情的群众所包围,整队车马更是动弹不得。

    民众的激昂是有原因的,因为正被他们热烈拥护的是永乐王上官聿。

    是的,马车上坐的正是平倭寇有功,正赶着班师回朝的永乐王上官聿,而他并没有因车队的减速而发脾气,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些年,鞑靼犯京师,沿海一带也屡受倭寇海盗侵扰,连年的战事,使得老王爷上官宇逝世在战火中,伤心欲绝的王妃跟着也追随亡夫而逝。

    当时的上官聿世袭永乐王,顶着狂飘的父仇平乱,和朝廷所派的人马在沿海扫除倭寇。

    上官聿平乱成功,使得沿海不再受海寇侵扰,百姓也可暂时过着安和乐利的生活。

    所以,皇上除了犒赏平乱有功的人外,还赐封上官聿为“镇南将军”

    响彻云霄的名号让朝野中不少将相千金,甚至连皇上疼爱的公主们,都想和他缔结良缘。

    但豪迈不羁的上官聿可不愿娶个骄矜的名花,他宁可上战场拋头颅、洒热血,也不愿招惹这些弱不禁风、只会摆谱的名门千金。

    是以,近而立之年的上官聿依然是朝野中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嘶”

    突然,车厢急遽的往前一冲,马儿似乎受到惊吓,致使马车颠陡。

    原在闭目养神的上官聿掀开车帘询问:“发生何事”

    上官聿的副将赵通急速的朝虎纹镶金的车厢回报。

    “秉王爷,前方有乞丐讨食。”

    “给些银子,让他们好过冬。”助人为快乐之本,上官聿不会吝啬这些小钱。

    “属下已给。”

    “那为何乞丐还不离去?”

    “禀王爷,属下已给了些碎银,但这些人还是不肯离去,挡住了车队的去路,所以属下不小心撞上了一名老妇。不过,是她突然冲上来的,属下绝不是有意的!”

    “严不严重?”

    “好像很严重,又好像不严重。”

    上官聿冷着脸一瞪“到底如何?”他不相信谨慎的赵通会由莽的撞伤人。

    “属下有及时勒紧缰绳,应该不至于有大碍,但那名老妇却无故的大量咳血,好像很严重。”从军多年,未曾出错的赵通惶恐的说道。

    正当上官聿吩咐赵通妥善处理时,少年打扮的襻儿却从人潮中杀出,娇小的身子沾着鲜血,泪汪汪的扑到赵通的身前。

    “阿娘好端端的在路上行走,军爷怎么可以撞上她!”襻儿没想到这回邢好会搏命演出。

    “我不是故意的”赵通哑口无言,又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闲下如此大祸。

    “小的阿娘原就患了重病,方才又被军爷的马匹撞伤,恐怕命在旦夕,求求军爷发发慈悲,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小的娘亲,小的愿意卖身为奴为仆,求求军爷!”

    “这”赵通老脸通红,又羞又愧。

    他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少年,再望望已放下车帘,辉煌尊贵、默不作声的车厢,以及议论纷纷围观的民众,此情此景,让他好生为难。

    “阿娘,不要死,不要拋下孩儿”襻儿灵机一动,动了鬼主意。

    见赵通已动了善心,襻儿更是声泪俱下,哭天抢地,磕头兼跪拜。

    而这也是襻儿和邢大婶行走江湖数年,吃喝拐骗善心人士的伎俩。

    此际,坐在车厢内的上官聿听着襻儿的哭号,却诡谲的扬起嘴角。

    “求求军爷,小的一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见着赵通做不了主,襻儿便朝着华丽的车厢鬼哭神号的哀叫。

    在此时,邢大婶也从另一头颠跛的爬行而来,她气若游丝的叹道:“好孩儿,别为难军爷了,是娘没用拖累你,娘的病势已深,葯石罔效,你该感谢军爷,让娘提早离开世上,娘不想拖累你呀!”邢大婶边说边咳出一滩血。

    闻言,襻儿哭得更伤心!几度哽咽抽气。除了车厢内的上官聿外,围观的群众皆为之动容。

    由于车厢内仍无动静,襻儿转而抱着赵通的裤脚,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别哭了,这里有我数个月来的军饷,你们先拿去凑合凑合,请个大夫为你娘诊治,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赵通惭愧至极,自责不已。

    但那一丁点儿银两,根本不人襻儿的眼,她连拿都懒得拿。

    “草菅人命啊!阿娘”

    邢大婶听闻,老泪纵横,气喘不已的瘫软在地。

    “谁教咱们孤儿寡母好欺负,被马车撞了也没人替咱们出头。娘此生有你这个好孩儿,死而无憾”

    “天理何在?小的和阿娘餐风露宿,没个地方落脚,阿娘又不幸被军爷撞伤。就算军爷施舍我们银两,恐怕小的也没能耐给娘亲找遮风蔽雨的地方。”

    “这位小扮,我只是永乐王府的副将!不是我不帮你,这事我恐怕做不了主。”况且王府奴仆众多,怎么可能又添增一对又病又小的奴仆。

    襻儿一听赵通所言,一双慧黠又黑白分明的大眼宛如星子闪烁。

    永乐王府!

    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她如果不好好把握,简直枉费到京师走一遭。

    “阿娘,您别拋下孩儿!孩儿会到别处卖身为奴医治您,您要撑着点!反正军爷官大势大,咱们人命不值钱。”

    说完,襻儿又呼天抢地了起来,而邢大婶则是咳嗽得更剧烈了。

    襻儿这一闹,围观的群众纷纷为她们抱不平。

    赵通看了襻儿那张涕泪纵横的小脸,和剧烈咳嗽的邢大婶,他于心不忍,接着又道:“别哭、别哭,我会帮你们找到落脚之处。”

    然而,襻儿母女置若罔闻,只是哭得更哀切而已。

    此际,马车上的上官聿听了猛催人泪的骗人戏码,反而浓眉一挑,勾起唇冷笑,不做任何反应。

    襻儿哭了半天,仍没得到马车里头的响应,也有些招架不住,她干脆跪爬到车厢边哭哭啼啼、如丧考妣。

    “是孩儿没用,让阿娘试凄。老天爷,您就惩罚我这个不孝子”她趴伏在车厢边狠狠的拍打,诅咒老天惩罚车内没心没肝,兼狼心狗肺的混帐王爷。

    赵通被襻儿大不敬的举动给吓住,连忙往前拉住她,免得她触怒永乐王。

    “别冒犯了王爷,这些银两你们快些拿去,我一定会帮你们,求你们别再阻扰车队的行进了。”

    “咳咳咳,可怜的儿呀,阿娘的时日无多,你要照顾自己。谁让咱们是没钱没势的百姓,被人伤了、撞了,只能自认倒霉”邢大婶顺势揽着襻儿,躺在马车前头,不让他们离去。

    “王爷,这该如何是好?”已然没辙的赵通,愧疚交加。

    车内的上官聿揉耳撇嘴,思忖后才开口:“问问孝感动天的小扮,需要多少银两卖身为母治病?”上官聿从车中沉声问道。

    赵通询问后,犹豫的回答:“一一千两。”

    “给!”

    上官聿的干脆利落,让赵通一愣,两眼发直。

    时局动荡不安,一千两几乎够寻常人家一辈子吃穿;而王府里奴仆众多,哪需花此银两,付这狮子大开口的小厮?

    “王爷”赵通正犹豫是否要劝阻上官聿。

    然上官聿只是淡淡的从帘缝瞄着这对母子,眼眸中藏着浓浓的诡异。

    “将他们二人带回府里安顿,再找个大夫为这位大婶医治。”上官聿一令,谁敢不从。

    “是。”

    王爷的吩咐,忠心耿耿的赵通岂敢不从?他只希望王爷的善心用对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