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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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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八日是煌的二十六岁生日,这一点浅香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为了能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留下一个特别的回忆,她已经考虑了不下一百种庆祝方式和礼物了。

    “一个礼拜以后就是十一月八号,准备得怎么样了?”

    百忙之中不忘抽出空闲来关心一下浅香进展程度的,除了黑泽枫还能有谁。

    “差不多了。”因为煌的新专辑必须提前完工,浅香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准备了什么特殊礼物?”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抱歉,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微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黑泽枫白了她一眼:“本想帮你参考一下,因为煌从小到大收到的特殊礼物简直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如果太一般的话,他可是会不屑一顾的。”

    “说一般也一般,不一般也不一般,看他怎么想。”高深莫测地说完一句绕口令,浅香看看手表,

    “到点了,我去找煌喝下午茶,拜拜!”

    “居然还有时间喝什么下午茶,我却连觉也睡不足,老天爷真是有够公平的。”牢騒归牢騒,黑泽枫也只有认命地回到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开始没完没了的工作。

    嘴里叼着一只铅笔,风衣口袋里装着一叠五线谱,浅香穿过走廊,来到录音室,敲敲透明的玻璃门进入。

    “是浅香啊,下午茶有没有我们的份啊?”几个工作人员打趣道。

    浅香嚣张地说:“没有!要喝自己想办法。”边说边望向里间戴着耳机录音的煌,兴奋地挥挥手。

    他早就看见她了,虽然还有一首没有录完,不过看在这个笨蛋专程跑来的份上,他还是做了个手势,摘下耳机走了出来。

    “拜拜!”浅香招呼还没打完,照例又被煌一把给揪了出去:“快走,笨蛋!”

    “唉,俊男美女,天生一对。”调音师小泉感叹道。

    藤堂却神秘地笑笑:“那可未必。刚才公司里来了一个金发靓妞,还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说是要找北条煌,管理员呆了好一阵子呢。我看搞不好是我们煌少爷的旧情人来了”

    “我也看见了,当时我正在底下拿东西那妞真不赖,身材一流,绝对是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不过如果她是煌的老相好,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总不见得煌十来岁就当爸爸了?”

    “那有何不可?你未免太小看他的功力了。”

    “哎呀,那我们岂不是有好东西可以看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刚刚走出电梯,管理员就迎上前来,把一个信封交给煌:“北条先生,这是一位刚刚才走的女士留给您的。”

    女士?浅香一听就把头凑上去,想看看信封里的内容,不过煌一转身,没让她的计谋得逞。

    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上面以娟秀而熟悉的笔迹写着两行字:“煌,你好吗?我很想见你,但是管理员先生说没有预约不能见。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黑泽对面的咖啡店找我吗?我有话跟你说蕊贝卡”

    “什么呀?是谁给你的?”浅香十分好奇地想一探究竟,无奈敌不过煌在身高上所占的优势,只能一跳一跳地伸着头看。

    蕊贝卡煌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头脑还是一片混乱她来了,事隔十年,就在他以为可以永远忘汜她的时候,她居然又回来了?!

    见,还是不见?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使见了面又有什么话题呢。可是,既然她来找他,说明她有很重要的事,不然何必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来东京?难道,她和丈夫之间

    “煌,你说话呀,怎么像个呆瓜?出什么事了?”浅香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查卡片上的内容。

    还有,怎么对浅香说?煌马上又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和浅香虽然说起来只是赌局中的两个角色,可是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如果让浅香知道蕊贝卡回来的事,她会怎么想?但是,也不能瞒着她,否则局面会更加复杂。

    “煌,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要不要去咖啡厅啊?”浅香提高了嗓门问。

    就在她准备动手强抢的时候,煌忽然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走。”

    “去哪儿呀?你别走那么快。”浅香连走带跑地出了黑泽的大门,直直地被拽向对面的咖啡店。

    坐在角落的蕊贝卡抬起头,欣喜地向他挥手:“煌,这里!”

    十年不见,他和那时候相比更显得迷人,个子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从人见人爱的中性化少年变成了现在魅力十足的男人,尽管年长他四岁,她的脸还是难以克制地红了一下。

    她这十年来几乎没有改变多少,只是从一个允满幻想、追求自由的少女变成了拥有成熟风韵的少妇,丰满迷人的身材和娇媚动人的脸蛋使她比那时更加诱人了,

    煌默默地看了她两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混蛋!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眉目传情完全当她浅香桑晴是假人,她就是那个蕊贝卡?十年前抢了煌的心不算,十年后还要卷土重来吗?没门!noway!想都别想!

    浅香一屁股坐在蕊贝卡的对面,好让他们没法再“深情凝望”

    “你就是煌提过的蕊贝卡?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呢。”浅香率先打破了沉默,主动向情敌问好。

    蕊贝卡一怔,这才注意到第三者的存在,她掉转视线,微微有些不习惯地说:“嗨,你是?”

    “我是煌的女朋友啊。”浅香理直气壮地说。

    巨型炸弹,炸死你!她在心里恨恨地叫嚣。

    “是吗?煌,恭喜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她很自然地祝福道。

    “找我有什么事?”他故作淡漠。

    蕊贝卡低下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这句话在我心里已经憋了十年”

    煌打断她:“道歉就不必了,我已经不在乎那个了。”

    她急忙辩道:“可是我在乎!如果不说,我会一生不安。”

    浅香坐在中间,眼珠左右摇摆,警惕地盯着这两个人的眼神。

    沉默了一会儿,煌终于开口:“好,你说。”

    “我”蕊贝卡有点尴尬地瞟了坐得笔直的浅香一眼,感觉有点像在警察监视下的探监。

    煌和蕊贝卡同时看向浅香,但后者完全视若无睹,继续不识相地像尊雕像般杵在那儿。

    你们瞪我也没用,我就是要坐在这儿,看你们玩什么把戏,浅香纹丝不动地想,忽然感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她伸手一抓,居然是只蜘蛛。

    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这毛茸茸的小玩意,即使是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蜘蛛也能把她吓个半死,何况是这么大的金狼蛛?

    “啊救命!”浅香没命地甩着手,紧接着跳到桌子上蹲下,惊魂未定之际却听到有人在得意地大笑。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捡起被扔到地上的狼蛛,旋开一个玻璃瓶将它放进去,然后嚣张地对着浅香挤眉弄眼。

    “马修,把你的宠物收好,别吓到姐姐。”蕊贝卡不快地说;

    “那么大个人有什么好怕的,拉非尔又不会咬人。”马修嘲讽地瞥了浅香一眼,坐在她之前坐的位子上。

    浅香赶紧逃得远远的,离开那张要命的桌子。

    “马修,你可以再出去玩一会吗?让妈妈跟大哥哥说几句话。”蕊贝卡和颜悦色地问儿子。

    “那么我可以和那位姐姐一起玩了?”十岁的小男孩眼里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不要过来!”浅香马上冲出咖啡厅,逃得比见了鬼还快。

    本以为逃回家就可以摆脱调皮的小表和恐怖的蜘蛛,淮知饭做到一半,脚背上又传来下午在咖啡厅里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小玩意,浅香尖叫一声,刚一抬腿,还没踩下去,马修手疾眼快地抢过拉非尔,装入瓶内。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浅香如同见鬼似的叫道。

    “因为这里是我家啊。”马修流利地回答。

    “你家?”浅香马上冲出厨房,把每个房间巡视一遍,装潢摆设都和以前一样,她没有跑错房子呀?“小表,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你家?”

    马修理直气壮地睨着她:“刚刚。”

    “什么?”浅香怀疑自己听错了。

    “煌哥哥说我们可以住在这里,直到我们找到房子为止。”

    “煌说的?”浅香一头雾水地呆了片刻,忽然伸手猛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很痛,的确不是在做梦啊!

    煌居然让蕊贝卡和她儿子住进家里?这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他准备和她旧情复燃、重温旧梦?他怎么可以这样!

    浅香顿时怒火中烧,满屋子找煌。“煌,你出来!你在哪里?”

    “鬼吼什么,我这不是来了。”煌走进屋子,不停地挖着几乎被震聋的耳朵:

    浅香把他拉到一边:“你、你怎么让他们住进来?”

    “他们无家可归,难道我见死不救吗。”

    “无家可归?”浅香疑惑地把这话嚼了两遍,

    “怎么回事?”

    “她丈夫失踪,警方怀疑和黑社会有关,他们母子又被黑社会盯上了,走投无路才会来找我。”

    “这么惨?”浅香一肚子怒气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吃惊地问。

    “麻烦你们了,真足不好意思。”蕊贝卡不安地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别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了!”浅香豪情万丈地招呼道“煌,你帮他们收拾一下房间,我去做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一头钻进厨房,热火朝天地忙去了。

    蕊贝卡感动地一笑,看向煌:“你的女朋友真善良。”

    “是啊。”煌不觉也浅浅地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来。

    “妈妈,我可以把拉非尔养在那个玻璃缸里吗?拉非尔似乎很喜欢把那儿当成新家。”马修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指着墙角的大鱼缸问。

    “不可以,马修,你想吓死姐姐吗?”

    “没关系。”煌打断蕊贝卡“只要你看好它别让它出来就可以。”

    “哇!谢谢煌哥哥!”马修雀跃地冲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扭开,倒扣进去。

    “开饭啦!”浅香端着琳琅满目的美食急匆匆地晃出来,冷不防马修扑上去,指着玻璃缸叫道:

    “看,拉非尔的新家!”

    “啊”浅香的尖叫声伴随着碗碟掉落在地上的碎裂声猛然充斥了整间客厅。

    看看钟,已经十二点多了,浅香伸了个懒腰,拿起马克杯从房间里走出来,泡了杯咖啡继续工作,上楼经过走廊时,隐约看见煌的书房里还亮着灯,谈话声也若有若无地间断传出。

    “煌,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史蒂夫失踪了,马修还在念小学,我又没有办法去工作,所以”

    “我知道,明天我就叫人去解决你和那帮高利贷之间的事,我想只要是还有点脑子的人应该会就此罢手的,至于住处你们不用太着急,一切慢慢来。”

    “谢谢”蕊贝卡感激地望着已经有点陌生了的煌,当初她决定要离开他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她傻,以后必定会后悔,而她却执意要离去,不管他怎么恳求都无济于事。现在看来,她似乎真的错了,这世界上哪个女子能得到他的垂青,能和他相爱,简直是莫大的幸福。

    “你很爱她吗?”她小心地问:

    “什么?”被她的问题惊醒遐思的煌蓦然抬头。

    “你的女朋友你爱她吗?”

    他不习惯地偏过头:“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交往多久了?”

    多久?好像是

    “不记得了,大概一个多月吧。”

    蕊贝卡羡慕地说:“她真不错,长得很美,心地善良,还比我会做家务,你看马修今晚的食量,他足足吃了以往好几顿的量。”

    煌默默听着她的话,脑海中又响起父亲的嘱咐“如果没有真正的感情,就趁早放了她吧”

    浅香真的不错,所有人都这么说。她的确近乎完美了,或许他今生已经很难再遇到像她这样完美而且深爱他的女子,可是,他还能爱谁吗?还能为谁疯狂和痴迷吗?还能享受到爱情甜美芬芳的成果吗?

    懊死,他该不会已经相信了她所说的无聊的爱了吧?居然不自觉地想到浅香在“深爱”他?算了吧,离开他的话,她依然很快就会有新的目标这世界上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爱情的温度永远敌不过时间的冷却力量。

    没错,爱上一个人的后果就是为她承受所有的折磨,慢慢失去自己,然后痛苦,然后忘却,最后麻木,回到孑然一身的原点,领会寂寞带来的至高境界。热情的人继续执着地找寻,冷漠的人就此平静,既然最终的结果都已经摆明,苦苦的追求又是为了什么?

    “我和她还不见得就怎样。”他淡然道。

    “煌,若是因为我给你带来的创伤使你这样的话,我”

    “没你的事,我这么说是因为我根本没有你们说的那种‘恋爱’中的感觉,而不是害怕什么东西。”

    她叹了口气,为他的执迷不悟哀伤。

    轻轻离开书房的门,浅香回到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手里的咖啡已经冷了。长久以来,她是这样钟情于不加任何方糖和牛奶的黑咖啡,是因为这就是感,情的真面目看上去性感诱人、闻起来沁人心脾,然而只要稍一品尝,马上就会苦得让人留下和咖啡一样苦涩的泪水。

    但是也许也就是因为疼痛,爱情才有了永恒美丽的原因,就像手臂上在年少时刺上的“爱”字,钻心的痛苦让她永远记住了这个“爱”字的分量,它虽然已经随岁月和磨难而渐渐模糊,但是却始终没有消失。

    “煌,我深爱的你,即使永远没有任何回报,我也会静静守候你一生”

    十一月八日在浅香热切的期盼中姗姗来临,早上闹钟还没有响,浅香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准备做一顿充满爱意的早餐。

    心形荷包蛋,心形面包片,点心摆成心的形状,就连装牛奶的杯子,浅香也提前专门请人订做了爱心的形状。

    晚上除了一顿豪华大餐之外,她准备已久的生日礼物就要亮相了,到时候煌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是惊喜参乍,但是说不定还是会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面孔,说一声“笨蛋”吧?

    想到这里,她都要笑出来了。

    不过也有一些美中不足,比如今天本来是可以休假的,可是有一部鹤纪主演的电影要修改主题音乐,不去不行。另外就是蕊贝卡和马修,他们也要留下来陪煌过生日,看来一个礼拜前预计的浪漫二人晚餐是绝对泡汤的了。

    把四个盘子放在餐桌上时,另外三人陆续走进来,马修尖叫一声:“哇,爱心早餐!”冲过来就要抢,浅香眼疾手快地制止了这个小野人的攻势:“这不是你的,你的在那边。”

    “我就要这个!”马修不依不饶地叫道。

    “等你过生日再做给你吃。”浅香忙不迭地护送着宝贝的盘子来到煌的身边。

    “煌哥哥,我要你的那份。”马修依然不死心地盯着煌的盘子,心里盘算着,煌对他的要求一般都是有求必应的,这份早餐迟早还会回到他面前来。

    可惜这回煌没有如他所愿:“不行,要吃得等你生日到。”

    “哈哈哈!”浅香得意地把马修按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吃吧你。”

    蕊贝卡帮浅香分好牛奶后问:“浅香,你今天一定要去工作吗?”

    “是啊。”提到这个浅香就生气。

    “真可惜,煌还说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还想开车带我们去海边兜风呢。”蕊贝卡惋惜地说。

    真是歹势!浅香暗骂,不过嘴上却说:“没关系,你们去就好了,反正我晚上还要回来准备晚餐,到时候再给煌庆祝也是一样的嘛。”

    马修边吃边说:“我才不要干兜风这么没意思的事,我要跟浅香去黑泽,找尾崎鹤纪签名。”

    蕊贝卡失笑道:“马修最喜欢尾崎小姐了,上次去找煌的时候就想要一张她的签名。”

    “浅香正好和鹤纪很熟,别说签名,合影吃饭都没问题。”煌盯着浅香说。

    “那会不会太麻烦浅香了?”蕊贝卡担心地问。

    “啊。不会不会,交给我吧。”浅香一时头脑发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口答应下来,直到走进了黑泽公司才后悔不迭。

    “我真是个笨蛋唉,哪有成全情敌和男朋友去兜风的?到时候他们触景生情,心心相印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我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唉,真是笨哪!”

    马修缠着鹤纪在一边玩,浅香就坐在办公桌边自言自语。

    “惟今之计只有赶紧完成工作,赶回去制止拥吻事件的发生!对,就这么办。”浅香埋头奋笔疾书,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小时后

    “鹤纪,麻烦你把这个交到录音室,看看能不能通过,不行就多排几遍,再不行就等我明天回来改!后会有期!”

    说完,把乐谱刷地扔向鹤纪的脑门,抓起马修就飞奔而出。

    “海边,好,煌,我来了!”浅香拦下一辆的士,一上去就催促司机拼命地开。

    虽然说是在海边,可是海边之大,要找两个人谈何容易,转了半天,马修的怒火终于爆发:“死浅香,你到底还想转多久?我都饿死了!”

    “小孩子哪那么容易饿啊,快帮忙找你妈!”

    “找什么呀,你不会打电话吗?”

    马修一语惊醒梦中人,浅香若有所思:“对呀,煌有手机,我怎么没想到?”

    “笨蛋!”马修没好气地骂道。

    “再骂人小心晚上不给你饭吃。”浅香一边恐吓一边四处找自己的行动电话,全身上下找遍了才想起来,她没带。

    “走,去找电话亭!”

    浅香正要抬腿,马修却一屁股坐在沙滩上面:

    “我不要走了,我累死了!”

    “小表,”她四下环视,指着不远处一个卖冰淇淋的露天茶座“去那里等我,给你两万块,够你吃到撑死的了。记住千万别走开啊!”“知道了。”马修接过钱,飞快地冲向茶座。

    “还说走不动,我看是懒病犯了,一看到吃的就好。”浅香哼了一声,开始火烧屁股地到处找电话。

    好不容易向一个中年叔叔借了电话打给煌,跟他们约好地点时间见面,浅香乐滋滋地往茶座走,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马修的影子了。

    “这小表,人呢?”她抓住店主人,急切地问,

    “老板,刚才有一个十岁的外国小孩子呢?”

    “外国小孩?哦,金发碧眼的是吗?买了一个冰淇淋就往那边跑了。”

    “死马修!看我抓住你怎么扒你的皮!”浅香一声暴吼,狂追而去“我叫你别乱跑,不听是吧?!”

    她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朝老板指的方向追去,可是马修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怎样都不见人影。

    难道是给人贩子带走了?有可能,这小孩子长得又漂亮又聪明,还是外国人,绝对显眼。不过马修又不是笨蛋,而且已经十岁了,不会分不清楚是非呀。

    “浅香!”蕊贝卡和煌已经由远而近,蕊贝卡热情地跑过来“工作这么快就做完了?太好了.我们可以好好庆祝一下了马修呢?你们在玩捉迷藏吗?”

    “马修不见了啦。”她小心翼翼地说,偷瞄两人的脸色“我叫他在茶座等我,可是我一回来,他就不见了,老板说他往那个方向跑了。”

    “什么?”煌的尾音扬了上去,浅香赶紧低下头:“我是罪人,我认罪。不过账等会儿再算,我们还是赶紧找人要紧。”

    蕊贝卡急得六神无主:“煌怎么办?马修会不会被那些高利贷的人绑架子?”

    “不会。”煌肯定地说“除非他们不想再活下去。”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绘褚,是我,你马上召集身边的人,有多少调多少,然后全都到海边来,限你十分钟,否则后果自负。”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就不用担心了。”浅香刚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煌马上投来两道犀利的目光,吓得她赶紧收声。

    九分二—十四秒过去后,绘褚带着浩浩荡荡十几辆汽车人马赶到,跳下车就冲了过来:“敌人在哪?敌人在哪?少爷,淮那么狗胆包天,敢来找您的麻烦?我已经召集了东京所有的兄弟,这是第一批,第二三四五六队马上就到,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马上要那不知死活的狂徒身首异处!”他边说边回头叫道“弟兄们,准备抄家伙!”

    蕊贝卡和浅香看着这架势,差点没倒下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煌一脚把激动的绘褚踹开:“谁让你带家伙来的?我有说是打架吗?!”

    绘褚不解地问:“不打架为什么要召集所有的兄弟?”

    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有的人,马上给我去找一个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名字叫马修,听见没?快去!”

    所有的黑衣墨镜男一得令,马上四散开来,大有把海滩包围之势。

    “笨蛋!”煌瞪着浅香,狠狠地骂道。

    浅香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挨骂,一句话都不敢说。

    绘褚闻听此言,窜上前来:“少爷放心,很快就找到了,请少爷千万不要再骂浅香小姐了。”

    “我骂她关你屁事?”煌更加来火“要是找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浅香见状,一改丧气样,勇敢地挺身而出:

    “煌,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迁怒无辜的人,有火就朝我发好了。”

    “你”煌简直想把他们两个吊起来打一顿,瞧那副互相关怀的样子,他看了就想揍人。

    “浅香小姐,谢谢你,不过让女人顶罪的男人不算真正的男人,你不用为我开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绘褚感动得就差没流下眼泪。

    “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啊。”浅香莫名其妙。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该死的混蛋!”煌抓狂地吼叫。

    “找到了,找到了!”两三个黑衣墨镜男从远处跑来“在附近的岩洞里玩儿呢,没事。”

    蕊贝卡听了,欣喜万分地迎上去,一把抱住儿子:“马修,我的马修,谢谢上帝,你终于没事了。”

    浅香也猛冲过去:“小混蛋,叫你别乱跑,为什么不听!”

    “你闭嘴!”煌将她吼得乖乖消声“回家!”

    蕊贝卡回到家就赶紧给儿子洗澡换衣服。浅香则因为知道自己弄砸了煌的生日,使得所有人败兴而归,闷声不响地坐在沙发卜自我反省。

    “你在干嘛?”煌从书房出来,见她一个人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粗着声音问。

    “反省”浅香低着头,音量似猫。

    “又没人怪你。”他哼了一句。

    “我搞丢了马修害得蕊贝卡着急。”

    “马修也有不对。”

    “我弄砸了你的生日。”

    “反正明年还可以过。”他不置可否。

    “我让绘褚他们奔波。”

    “够了。”他沉声说“今天的事:不要再提。”

    浅香抬起头:“本来我是想做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然后送上给你的礼物,这样我们就算有了第一个特殊日子的回忆了。”

    煌的眼光放柔了些:“算了,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得是。”

    “可是人家准备了好久的”浅香呜咽着说。

    “现在还来得及给我吗?”他问。

    “你想看吗?”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当然想。”他不禁产生了好奇心“在哪里?”

    “在‘黑泽制作’。”她扁着嘴“可是已经太晚了,大门关了。”

    “没关系,我们翻墙进去,我知道路。”他伸出手“要去吗?”

    浅香点点头,随他来到车库。

    “走喽。”

    半夜翻墙进黑泽果然不失是一个极好的主意,煌先纯视邙轻巧地越过警报装置,然后趴在墙上拉住浅香高举的手,把她拉上墙,然后托着她慢慢滑下来。

    脚一落地,浅香兴奋地双手握拳直挥,发出“呀”的庆贺声,被煌一把捂住嘴拖进大楼。

    “礼物在哪?”他迫不及待地问。

    浅香指指楼上:“琴房。”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进入琴房后,煌在乌漆抹黑的房间里低声问浅香。

    “煌,生日快乐。”

    浅香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接下来是清脆悦耳的钢琴声。

    “你疯啦?会被发现的。”煌刚骂了—句,就被歌词吸引住了

    “一年前我遇见了你,然后就爱上了你。

    我想的都是你,在乐谱上写满你。

    命运是这样安排的,我喜欢你!

    虽然我从未想过这会是一个喜剧结尾,但仍甘之如饴,

    我告诉自己,只要这世界没有完结,我和你就没有尽头

    留长了头发,折完了纸鹤,

    接下来便是找一棵树,将爱你的心愿深埋。

    如果上天愿意眷顾,请为我洒一场温柔的流星雨,

    让我和他同时看见,来自伊甸园里亚当与夏娃的微笑”

    “喜欢吗?”

    她结束了最后一个琴音,侧过脸轻轻地问静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煌。

    好半天过去,他才开口,声音温柔似水:“喜欢,很喜欢。”

    “真的?”她站起来摸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有多喜欢?”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他轻轻地、也坚定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浅香高兴地笑道。

    “我还想再听一遍,”他问“可以吗?”

    “当然。”她马上回到钢琴旁边,开始自弹自唱。

    煌就坐在黑暗中静静地聆听,眼泪慢慢地溢出心底,流出眼眶。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这样一份来自伊甸园的礼物,我的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点起伏了。也许,也许长久以来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等了很久很久,久得就快忘记你我的名字。不过感谢上天,我等到你了,我终于走到了寂寞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