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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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午后,倪傲恒坐在林荫下读着厚重的外文书,管家何老三番两次若无其事地在他身边晃来晃去、欲言又止,他全都视而不见。

    “小小少爷”何老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问他:“依瞳小姐不会再来了吗?”他们真的吵架了?再也不会和好了?“那天都是我不好”倪傲恒用力地阖上书打断他的话。

    “没事就去睡个午觉吧。”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何老仍然察觉得出他的不悦。莫非,依瞳小姐的事已成禁忌,谁也不准提起?何老纹路纵横的面容不禁更加黯然。依瞳小姐有多喜欢小少爷他是最清楚的了,现在两人变成这样,依瞳小姐一定非常伤心。

    然而小少爷的心意不容他左右,事情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他低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再次将书本翻开的倪傲恒却已无心阅读。

    那日李依瞳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眼前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却涩然地牵动嘴角微笑说:“也许我是真的笨吧”

    倘若成和炜听闻她那些话,想必不会再嘲讽说她智商不高吧。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去爱,所以刻意装傻,刻意不将所有一切看得太清楚。

    然而她做的事他无法轻易释怀。尽管她是因为太过在意他和另一名女孩的关系才会偷窥他的私人信函。

    事实上对方在他心里,是个像炜和成一般的好友。不过不同于炜和成恣意地在自我的青春中放肆发光,她沉醉在无涯的知识领域之中。他们在信中、在电话中交流彼此的看法,讨论古哲人的观点、谈论现今政治情势、世界经济发展

    他们聊许多事,却未曾谈过男女之情,也未曾想过彼此的可能性。像感情这类太情绪化的事,他相信对方和他一样,在现阶段还没有任何兴趣。他自信不会为男女之间爱与不爱的虚泛情感费心,当炜和成对街上女孩评头论足,甚至向前搭讪时,他也不曾加入。然而,当李依瞳出现之后他不明白,他所在意的情爱,为什么却是她所热心追求的?她如何那么明确地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

    她说她老是让他生气、让他觉得烦没错,她常令他莫名的心情不好,但是事实上她也常令他莫名的由衷觉得欣喜。

    她说他不愿珍惜她,却也不肯放手他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与感觉。当她萌生退缩之意时,他不自觉地主动伸手想抓住她;然而当她擅自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又觉得她太过烦人原来他不过是一介凡人,面对虚浮的情右,感性轻易地凌越理性。

    倪傲恒拿着书站起身,走向屋内大厅。

    她说她不会再来烦他。

    这样也好,不是吗?她不再出现在他眼前,他可以回到以往的生活轨道。反正现在的他,仍无意将情事列入行事规划之中。

    也许这样的心态太过自私,但是既然她不见了就算了。

    不见就算了

    倪傲恒故意忽略心头略微揪紧的不适感,不愿再想李依瞳伤心欲绝的模样。

    一走进屋内,厅里的电话便响起。好不容易才驱散的影像又迅速在他脑里成形,会是“她”打来的吗?

    他走向作响的电话。

    “少爷,我来接”听闻电话声匆忙赶来的何老说。

    “不用了。”倪傲恒拿起话筒“喂?”他着实不想承认,在听见对方的声音之前,他心底交杂着紧张与期待。

    “是我。”对方是范成渊。“你行动没开,所以我直接打到你家。”

    “什么事?”他努力不让声音透过出失望。

    “这几天你见过那小女生吗?”范成渊的声音也异常的正经。

    “没有。”

    “问问你们管家,你不在的时候,她有没有去过你那儿。”

    倪傲恒侧头看一下站在身后的何老“应该没有。”

    范成渊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么,传闻是真的啰!”

    “什么事?”倪傲恒蹙眉,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被绑架了。对方开价一千万美元,警方封锁不住消息,今晚可能会见报。”

    陈千金来到林万金家中。

    “一千万美元!她爸妈付得出来吗?”

    在林万金房里,茶几上搁着一份晚报,两人讨论著今日各大报的头条新闻李姓富商宝贝女儿遭绑事件。

    “就是啊。”林万金做出愁眉不展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可怕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现在报纸把整件事都写出来,她的境况不是更加危险吗?”陈千金脸上天生的苛刻线条犹在,不过直率的语气反而比较实在。

    “对啊,好让人为她担心哦!”林万金两手托腮,做作的嗓音足以让人听了鸡皮疙瘩掉满地。

    陈千金看着她,表情忍不住透露疑惑与不解。

    “怎么了?”林万金问。

    “我以为你很讨厌她”陈千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出来。

    “怎么会呢?”林万金微笑,鼓励她有什么就说什么。

    陈千金本来的就不是擅于藏话的人,没有再多想便说:“本来我们起哄,要她倒追倪学长只是想看她出糗,不是吗?”

    “对啊。”林万金点了下头“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的行为好幼稚。”

    陈千金点头同意“后来看她没什么行动,我们也心想算了,一切就这么不了了之,免得便宜了她有接近学长的机会,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想不到有一天,学长会到教室找她,更想不到,后来会传出他们在音乐教室里亲密相拥、手牵着手一起走出教室的流言”陈千金因林万金一瞬间尖锐的眼神而住了口。

    “对啊,想不到学长会对她动心。”林万金丝毫未察觉自己露了什么马脚,依然以忧心忡忡的模样说:“本来还挺嫉妒她的,不过现在看她被绑架了,只觉得她好可怜,希望她可以赶紧平安回家。”

    “真的吗?”陈千金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林万金侧头“咦?”以最为清纯的表情反问。

    “那天一听说他们在音乐教室里幽会被人撞见时,你的表情好可怕”陈千金也搞不清楚了。完全是她的误会,还是她从没发现林万金的真正个性?

    “有吗?”林万金依然镇定,微笑着轻拨发丝,富家女的高贵气质表露无遗。

    “刚刚也是还有,我最近才知道,你父亲曾经”后脑勺莫名发麻,陈千金甩甩头“哎,算了,大概全都是我胡思乱想。”

    正当她想以几声干笑解除因她的猜疑而起的尴尬时,突然听见一道轻微的碰撞声,声音似乎来自衣橱。

    “什么声音?”

    原本十分泰然自若的林万金竟重重地怔了一下,一向美艳的面容突然发白。直到接触到陈千金打量的眼神,才勉强地扯动嘴角。

    “大概是衣橱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吧。”她眼睫低垂,第一个念头是必须马上转移话题,不过由于对方是直性子的陈千金,所以以坦然的姿态反而比较有效。“对了,你该不会怀疑我和李依瞳被绑的事件有关系吧?”

    “怎”陈千金的脸瞬间发红“怎么可能”林万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怎么能怀疑她呢?

    “对啊,怎么可能。”林万金轻笑两声“对了,你今天不是有钢琴课,再不走会来不及哦!”自自然然地下逐客令。

    “呃,我刚刚说过我今天”

    林万金起身“走吧,我送你到楼下。”陈千金早已同她说过今天钢琴课停课,所以才来找她聊天,但她佯装不知,硬是请走这位不速之客。

    别别走啊!我在这里我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救救我求求你救我救命啊救

    黑暗中,想呼救命却完全出不了声。不只是因为嘴巴被胶带封住,这些天下来,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连一滴水也没喝,她已经快不行了

    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昏迷。刚刚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头撞了木板一下,可是

    她再度感到绝望。此时,衣橱的门被拉开!

    “她已经离开了。”不同于平日温温柔柔的语调,林万金尖锐的嗓音直刺耳膜,想不听都不行。“你精神真好,还有力气讨救兵。”衣橱虽然已经打开,但李依瞳的眼前仍然一片漆黑,她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没错,绑架李依瞳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有谁会得到呢?没有人

    “本来想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没想到你爸妈大惊小敝地四处找你,惊动了警方。甚至连你爸妈提出的一百万寻人奖金,也被说成是一千万美金的赎金”

    这这真的是林万金吗?李依瞳万分不解。她为什么这样对她?她明明是找她来她家开睡衣派对的,不是吗?当她接到林万金的电话时,正为了学长的无情而难过不已,听到林万金用甜甜的嗓音向她提出邀约时,她差点哭了出来。虽然强忍住,没有将学长的事告诉林万金,但在她心里,早已把林万金当成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她?

    “情况出人意料地愈来愈好玩了呢!”

    林万金在房里走来走去,不似平常的冷静自若,有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想不到你老爸在商界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呢!”她停在衣橱前,叉腰斜睨着被她五花大绑,侧倒在衣厨角落的李依瞳。“报上说他对于巨额赎金的反应是,只要你能平安回家,就算要他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你爸做人还挺大方的嘛!好!这下子我不只要你消失,还要让你爸妈从此一无所有!”

    两、三天前,李依瞳还会奋力扭身挣扎,现在却一动也不动,连眼睛也睁不开。她死了吗?她弯下身,仔细看着她的肉票。

    “第一步,要怎么吓唬他们呢?切下你的小指,寄给他们如何?”她故意威胁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林万金取下一支衣架,直接往李依瞳脆弱的咽喉刺去。

    “呜”李依瞳因痛楚而意识稍微清楚了些,两滴泪水自紧闭的眼角渗出。

    “你还流得出眼泪啊?”

    看着李依瞳痛苦及憔悴的模样,林万金完全的无动于衷,甚至还感到有些兴奋。她眼底闪烁的光芒显得血腥且病态。

    她将李依瞳捆绑搁在衣橱里,不准佣人进房,也不准李依瞳出声。不给她吃,也不给她喝,怎么过了这么多天她还不死呢?

    “你是害怕,还是在为你爸妈难过呢?”她收起衣架,李依瞳得已回复呼吸,憔悴的脸才不再发青。“放心好了,砍你手指头,我还怕会扭伤我的手腕呢。”她转过身,又在房里来回踱步。“啊,有什么方法能让你这个废物彻底消失在我眼前呢?”

    她真的要她死?李依瞳感觉林万金疯了,林万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她,简直该说是恨!为什么?到底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林万金感应到她强烈的疑惑,走向衣橱“你真迟钝,迟钝得该死。”

    林万金发狂般的扯乱自己引以为傲的乌溜秀发“对,你就是该死。”当她觉得痛时急忙松手,俯身去抓李依瞳的头发。

    “你凭什么让他抱你?”她近乎嘶喊地尖声道:“凭什么让他牵你的手?你知不知道我爸曾向倪伯父提议,找个机会介绍我和他认识,可能的话,让我们正式交往,甚至高中一毕业就马上订婚”

    呀林万金也喜欢学长?可是,她为什么三番两次地鼓励她去倒追学长?对了,刚刚似乎听见她与陈千金说,是为了看她出糗对啊,好糗哦,学长根本不在意她,甚至讨厌死她了学长

    她心酸得想要流泪,眼角却已沁不出泪水。

    “我知道这件事后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却迟迟等不到下文。有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问我爸爸难道对方没有回应时,我爸说,他告诉他父亲,他对这种事还没有兴趣。这种事指的是谈恋爱吧。既然他不想谈恋爱,怎么会抱你?握你的手?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吧!你说吧!”

    林万金还抓着她的头发吗?她应该觉得很痛很痛的,怎么只觉得头皮微微发麻而已她大概快死了吧

    “他连我都看不上眼了,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林万金抓着她的头撞向衣橱坚硬的木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碍眼?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快点!快点啊!”李依瞳的额头被撞破皮开始流血,但她却不觉得痛。

    连肚子饿的感觉也没有了

    她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吗?她最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最看重的朋友竟然

    最对不起的是爸爸妈妈,那么吝啬的爸妈,竟会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赎她回去。爸妈对不起,她愈大愈任性,这次跑来林万金家,也没跟他们说一声,才会让他们这么担心。对不起还有她好想再见学长一面哦如果一切能重新再来,她保证不会老是去烦学长,不再无理取闹,不再奢望能拥有他的全部。

    只要能够做朋友就好不,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学长

    学长永别了

    李依瞳放弃求生意志之际,一股冷风吹向她,令她已经毫无感觉的心微微发凉是她的错觉吧,林万金的房间是密闭的,虽然有阳台,但门窗总是紧闭着。

    然后,她感觉得到林万金也颤了一下,有人有人来了吗?

    “放开她!”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男声,令李依瞳几乎已停止跳动的脉博重新又鼓动了起来。

    “你你们”

    林万金松开抓住李依瞳肩膀的手,不敢相信,朝思暮想、爱慕不已的倪傲恒会出现在她的房里。她摸摸头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好不好,突地有点懊恼没有穿上昨天妈妈送给她的晚礼服。

    “看来明天又有个耸动的头条了千万绑架案破,犯人竟是同班同学!”与倪傲恒一同前来的范成渊冷眼看着林万金。刚刚他们在外头,为了无声无息地撬开阳台的玻璃门费了一番功夫,也因而听见林万金大部分的言词。

    “你”林万金原本想对倪傲恒施展富有魅力的笑颜,但见他弯身抱起李依瞳,她的眉头不禁拧紧“你们为什么?”如果他们来这儿,主要是为了救李依瞳,那么他们为什么晓得她在这里?

    倪傲恒抱起李依瞳,李依瞳的眼皮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眼睛看他,但随即昏厥了过去。或许因为体力已透支,也或许是因为安心。

    她额上的鲜血刺痛他的心,抬眼冷冷地瞪向林万金。

    “李家的人际关系单纯得很,随便过滤一下就可以找出可疑人物。”事实上,这些天他没有阖上眼休息过。他动用所有的关系寻找李依瞳,然后好不容易才取得四天前林万金打电话给李依瞳的纪录。“不过,要想起你这个人的存在,还是花了一点时间。”

    “什么意思?”林万金觉得不安,但仍细着嗓音问。

    “我早忘记我父亲曾经想介绍我们两人认识,对你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太太过分了!我爸爸还拿我最好看的照片给你爸,也有告诉你我是你的学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你怎么可以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林万金双眼泛起血丝,开始歇斯底里。

    “校花?”倪傲恒冷哼一声,打从心底不屑“是你自视太高还是你们学校的人眼光差?”

    “哼!这辈子注定没有出息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话!”范成渊到底也是个风云人物,林万金自然晓得他是谁。但她懒得理他,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倪学长。

    “学长,快放下她,她会脏了你的手!”

    “你才别碰他,我怕他的手会烂掉。”范成渊挡在她面前,不让她接近倪傲恒。

    倪傲恒转身,心里想着不快点送李依瞳去医院不行。

    “学长,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你看清楚,我这么美、这么可人”林万金不准他就这么走开。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有病?”林万金神经兮兮的样子令范成渊头皮发麻。

    “你走开!”林万金开始攻击范成渊。“走开!”

    “妈的。”范成渊抓住她胡乱挥打的手“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有些女人天生就欠揍!”

    “痛”林万金用力瞪他一眼,拉开嗓门想要尖叫。

    范成渊低声提醒她“好呀,你叫人来啊!不过你最好事先想好,你要是被送警法办,还是也尝尝被绑架、勒索金再创纪录的滋味?我看,第一步先剃光你的头发,如何?”

    他的威胁成功地令林万金住口。

    “你你为什么”恶名昭彰的范成渊,为什么会和品学兼优的倪傲恒在一起。

    “成,算了。”在阳台前的倪傲恒出声道。“有件事该谢谢她。”

    “什么事?”听闻倪傲恒要同她道谢,林万金原本欣喜地面露微笑,但随即一想,马上懂了他的意思。他说的该不会是因为她绑架李依瞳,让他弄清楚了他对李依瞳的心意吧!

    “乱讲!你乱讲!这不是真的!学长!你被她骗了!她是坏人,想要拆散我们两人!学长,你别走,不准走,不准”

    她近乎精神失常地大声哭叫,在林家人闻声而来之前,范成渊协助抱着李依瞳的倪傲恒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离开林家。

    病房里,倪傲恒单独地陪在李依瞳的病床旁。

    李依瞳的父母既担心她的情况,又怀疑倪傲恒和自己女儿的关系,医生以他们太过激动妨碍病人歇息为由,请他们离开病房,开了镇静剂要他们回家休息。

    他没想到当她的父亲质疑他如何救出她时,她的母亲马上说他有可能就是歹徒即使在那之前他已主动表明身份。

    原来她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呀,做事勇往直前、坦率,勇敢地表达所思所想、固执得可爱。

    已经吊了第三瓶点滴了,她仍然面无血色。

    坐在病床旁,他爱怜地轻抚她苍白的脸庞,无意间竟接到自她眼角滑落的温热的泪水。

    她在眼梦中哭泣。

    倪傲恒心疼得好想紧紧拥抱她、安慰她。

    李依瞳缓缓地睁开眼,一开始有些畏光,但适应了病房内温和的光线后,她看见她心仪的人,担忧的表情几乎要为她哭泣似的。

    见她醒来,倪傲恒紧锁的眉宇才略微舒展开来。

    李依瞳泪眼朦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微弱且哽咽,倪傲恒对着她微笑,轻抚她的脸庞、她的发鬓,要她好好休息。

    她却摇头哭着说:“我再也不要谈恋爱了,再也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了,再也不”

    倪傲恒轻捂着她的嘴苦笑着说:“那我怎么办?”

    李依瞳面露疑惑地看着他,像在反问什么怎么办?

    他弯身低头亲吻她干涩的唇瓣。

    “我喜欢你。还记得我们的打赌吗?这是我唯一最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现在却被你知道了。”

    李依瞳怔着没有反应。

    “还不懂?”倪傲恒温柔地笑了笑,低头贴近她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告白。

    尾声

    十年后

    一名身穿套装、手提公事包、脚蹬高跟鞋,看似女强人的年轻女子步出电梯,快步地穿过商业大楼一楼大厅。来到大厅门口,看见停在路边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时,脸上露出可爱而孩子气的笑容,瓦解了她刻意以打扮塑造出的专业感。

    她小跑步的下了阶梯,来到车旁,看见慢条斯理地从车内出来的并非她期待中的人时,可人的笑颜马上垮下,有些不耐地说:“又是你?”

    “没错。”范成渊背靠着车门,两手浅插在裤袋内,皮皮地笑着说:“你的倪学长有点事,托我来接你。”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李依瞳马上别过头走开,不想搭理他。这个讨人厌的范成渊,一定又耍了什么手段拿了学长的车想来骗她。今天她和学长有重要的事要办,学长说过一定会亲自来接她。

    “你好无聊!”李依瞳才走两步,手长脚长的范成渊便窜出来挡在她面前。“你不要挡住我的路好不好?”路人以看情侣吵架的眼光瞄着他们,真是讨厌,她真想大喊我真正的男朋友比他好一千倍以上!

    “你当真要嫁他?”范成渊蹙眉装模作样地说。他晓得他们今天下午要拍婚纱照。

    “我嫁不嫁他关你什么事?”李依瞳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不过,这个人自制力很差,常常动不动就想抱她、亲她,毋需学长叮嘱,她也晓得必须对这人有强烈的警戒心。

    “我心痛。”范成渊握住她的手搁在胸口,要她感受他的心痛。“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你神经病。”李依瞳不客气地捏了他胸口一把。她难道不知道他这人女朋友多得如过江之鲫吗?根本就是个风流鬼,诅咒他下辈子当和尚!相对于范成渊的恶名,学长另一个好友陶炜岸则是完全不近女色。真是的,学长怎么会和这两个怪胎在一起这么久?

    范成渊和陶炜岸若知道李依瞳心里一直这么想的话,肯定也会告诉她,真正的怪胎其实是倪傲恒,不只和他们当一辈子的好友,还能和她交往这么久!

    范成渊伸手扶住车门,将她锁在自己与车子之间。

    “你们究竟进展到什么程度?”范成渊暧昧地问。一定有事,不管怎么会突然积极地筹办起婚礼来?

    “你走开啦!”

    李依瞳懊恼地伸手想打他,却被他扣住手腕。

    “做了吧?”他的脸凑近她,径自猜测道:“在两个月前你生日那天,再不然,上个月你们去合里岛度假时,也应该”

    “你又跟陶炜岸打赌了?”李依瞳努力挣开他的钳制,不屑地横他一眼“幼稚!”

    “不会吧?还没有?”该死,他又赌输了,刚买的游艇将归于陶炜岸的名下了!不行,他得再下下功夫,刺激这两个在用旧世纪纯情方式谈新世纪恋爱的情人。

    “啧啧啧!”他故意摇头咋舌。

    “啧什么?”李依瞳叉腰说道:“我们的事不要你管!”

    “我是啧我又输了,不行吗?”

    “你活该。”李依瞳一点都不同情他。

    “问题在谁身上?倪看起来的是个再正常也不过的男人,我看,每次他想要时,都是你狠心拒绝他吧?我就知道,其实你心里真正爱的不是倪,而是”

    “你少胡说八道!”不要脸!竟敢反手指着他自己,暗示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还不承认其实你没有那么爱你的倪学长?这十年来哪一次不是你这边出问题?哪一次不是倪痴痴地等你回头?”

    范成渊无心脱口而出的话直指李依瞳的内心深处。他说得没错,十年前,虽是她辛辛苦苦地追上学长,但这十年来,全靠学长的包容才能继续在一起。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不少,甚至连正式的分手也提出过,每一次都因为她的任性伤了学长的心。

    单是那位何老口中的小小姐,也就是她当初她因为太过在意而偷看他们往来书信的那位天才美女,便多次成为李依瞳无理取闹的原因。那名女子太过完美,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有一回对方难得回国,想与倪傲恒见面,李依瞳得知后演出失踪记,害得担心她又遭危险的倪傲恒急急忙忙地寻找她,错过与对方好好叙旧的机会。

    大学毕业后,李依瞳与倪傲恒一起出国进修,自此反而是她开始艳遇不断,追求者一个又一个上门。在这方面她又迟钝得夸张,三番两次愣怔地接受追求者的邀约与告白,完全不了解倪傲恒牵挂的心情。

    甚至有一次,她傻傻地到饭店赴某位追求者的约,惨遭对方当众热吻,还被学长看到结果,回到家后,学长以更火热的吻惩罚她,她没看过那么失控的学长,当时她以为两人会但

    “哦,你想到什么?”范成渊敏感地发觉她的异样“干嘛脸红啊?”

    李依瞳回过神,直觉两颊发烫。都是范成渊啦,这些年老是在她身旁起哄、挑拨,害她有阵子真的以为学长不爱她。

    “你烦死了!马路这么大,为什么非要靠得这么近?”

    范成渊邪邪一笑,两手轻抱着她的腰“谁教你这么吸引我,让我每次都情不自禁要贴近你。”

    “喂!你”他本想整个人贴上她,但未能得逞,及时赶到的倪傲恒伸手身横在他们之间,阻断了他的遐想。

    “人家都说你烦了,你还这么不识趣?”倪傲恒尽量以无所谓的口吻说。他晓得范成渊不是当真,所以他也不能当真,否则他和陶炜岸又有舌根可以嚼了。

    “你不是有紧急会议要开吗?”范成渊干脆地后退一步。

    “我的车被偷了,我还有心情开会吗?”

    “偷了你的车总比偷了你的人好吗?”

    他仍然讨打地自在回话,不料惨遭面前两人狠瞪。要知道,太过不识趣的电灯泡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好,我走,我走。”他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表示将车子还给他们。转身走开时,还故意夸张地哀叹道:“唉,寂寞啊!”就算他真寂寞也是自找的,谁教他女朋友那么多,却从不真心待人。

    “上车吧!”

    倪傲恒体贴地帮李依瞳开车门,上车后又极为温柔地问:“要先吃点东西吗?”

    李依瞳摇摇头,摸了肚子一下。她怕现在吃东西,待会儿穿起婚纱时小肮会凸出来。

    “怎么了?”倪傲恒问。若非心中有事,她很少沉默这么久的。

    李依瞳依然摇头。拍婚纱、选场地、寄喜帖婚事的筹办已如火如荼的展开,为什么她反而没有真实感?

    身旁这个人是她全心全意恋慕着的人,不久之后,两人便将举行携手共度一生的庄严仪式,她突然觉得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够获得这么好的人的青睐?

    “感冒了吗?”趁红灯车子暂停时,倪傲恒伸手探探她额上的温度。

    “没。”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而且还别开头冷淡地回避他的手。

    他没有放在心上,发觉她那边的冷气出风口直接着她,便想要调整风口方向,不料一伸手,李依瞳以为他要碰她,整个人竟瑟缩了一下。

    “如果你有点累,我们可以改天”

    “不要!”她期待这一天已经好久了!不仅连续一个星期克制饮食,还努力地护肤、健身呢!

    都是那个范成渊啦!老是乱说话,害她胡思乱想。

    路口的红灯迟迟未转绿,李依瞳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安,出乎意料地转身抱住手握方向盘的倪傲恒,主动献上热吻。

    倪傲恒的左手轻抚着她的背,没有拒绝也没有激烈回应。

    火热的吻在后头嘈杂的喇叭声中草草结束。

    李依瞳懊恼不已,小嘴嘟得高高的。

    “怎么了?”倪傲恒踩下油门,耐心十足地问道。

    “你”李依瞳毫不客气地瞄了他的身体一眼“都没有什么反应。”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倪傲恒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心想一定又是范成渊同她胡说了什么,害她又乱猜乱想。

    “你的耐性好得过分。”

    “所以才敢爱上你呀!”他爱怜地摸了下她的头。

    “你!”干嘛老是把她当成小孩子般对待啊!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个生理心理都再成熟不过的女人了。

    倪傲恒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像刚才他不过是伸出手,她就吓了一跳,反应永远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要他怎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

    倪傲恒一声也不吭,将车子靠路边停下。然后如同她刚刚对他做的,无预警地倾身吻住她。

    “唔”他的舌火热地窜入她嘴里,搅弄得她心乱如麻,禁不住轻吟出声。

    和和刚刚完全不一样李依瞳这才知道自己的吻有多笨拙。

    “嗯”亲吻的热度丝毫未有减弱的倾向,倪傲恒的手探入她衣内爱抚她敏感的胸口。

    随后,李依瞳的上衣被解开,倪傲恒含住吸吮那美丽的突起。

    “啊”李依瞳紧抓着他的手臂,紧咬着下唇,却仍忍不住发出诱人的呻吟。她突然觉得在现在、在这里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他也可以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得到,学长也想要她

    不料在失控边缘,倪傲恒紧急踩了煞车。他把她衣服扣子扣好,重新发动车子。

    微喘过后,他带着歉意说:“别轻易试探我,我没有什么耐性。”

    “可是”

    “我答应过你父亲,必须等到婚后。”倪傲恒终于将这十年来忍着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原因告诉她。

    当初她父母亲根本不在乎他是谁、他的身世背景有多好、他的人格才能有多难得,就完全没有理由的禁止他们交往。若非他不放弃地再三与他们恳谈,并保证不在婚前占有她,否则根本没办法获得他们的首肯。

    他当然也知道,再怎么相爱的两人都必须透过男女间的亲密关系,交流内心难以言传的热烈情感,尤其像李依瞳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他,又何尝不渴望能得到她呢?

    车子来到十字路口,倪傲恒没有多想便将车子往左转,偏离原先预定的路程。

    “你要去哪?”

    倪傲恒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心想,也许会被调侃,但也只好找那两名损友来当证人了。对了,还有一直最支持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何老,也邀他一起来祝福他们吧。

    “去法院。”他简单地回答。

    法院?他要马上带她去法院公证结婚?李依瞳的脑筋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太棒了,刚刚她还在气她老爸怎么那么多事,这下他们终于可以反将那些烦人的长辈一军了!然后,在今晚,他们既可以不违背对长辈许下的承诺,又可以

    哎呀,别笑她不知羞。她和学长已经交往十年,两人之间的仍然清清白白的,在很多人听来,这反而才不可思议呢。

    这下子范成渊那讨人厌的家伙再也不能笑他们的恋爱像是古代人在谈的了吧!

    耶!学长万岁!爱情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