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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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极绅士般的体贴牵引之下,紫梅以饱含惊喜与动容的眼神看着眼前华丽气派的餐厅。
她站直了身子,颤巍巍的吸了口气。看着身边的街景,她已经好久没上街了埃要不是着一次出来,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久居北判华苑的她还真有点思念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与车阵。
"这里不错吧?陆极带着笑意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看起来好好哦。"紫梅的双眼射散出欣喜的辉芒。
法兰西餐厅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独栋建筑,一楼的部分几乎都以强化玻璃为屏障,不管是站在餐厅外还是坐在餐厅里,都可以尽情测览另一侧截然迥异的景象。
"咦,为什么餐厅里没有其他用餐的人?"紫梅惊讶地望着灯影幢峰的餐厅景象,所有的侍应生与提琴手都以期待光临的目光注视着屋外的陆极与紫梅。
"因为今晚我包下了这间餐厅。"陆极给了她答案。"顾客就只有我们俩。""真的吗?"紫梅瞪圆了大眼眸看他。
"当然。"陆极不介意紫梅质疑他的话,他知道,这是紫梅快乐得几乎要飞上天的典型表示。
"你不是说你非常好奇法国菜是什么味道吗?今晚,你不但可以亲自尝尝,还可以研究一下法国餐厅到底是什么模样。""哇,太好了!"紫梅欢呼。"可是路上的人会不会笑我太少见多怪?"她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一片片被擦的光亮无比的强化玻璃,那可是会让她的举措无所遁形哪!
"他们怎敢笑你?"要是屋外那些乔装成路人的北叛帮弟兄敢取笑未来的帮组夫人,那他们就该死了!进去吧.""等一下。"紫梅踮起脚尖,在他的颊边印下一个柔美的吻,"谢谢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的荣幸,不需道谢的,知道吗?"望着紫梅羞赧的娇额,陆极知道自己这一辈了看也看不倦。
他温暖而有力的大掌握住紫梅小小的柔荑,在侍应生一致的鞠躬行礼之下,缓缓地拾级而上。
就在他们即将要踏入餐厅大门的时候,原本扰攘的十分平常的街上突然乱成一团,有人在惊吼、更有人急忙地奔走。
"帮主,有状况。"随传在侧的人员紧急呈报。"是黎"他的活还没说完,对街已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愤吼,"黎紫梅!"听到这粗暴的吼声,唇畔原本漾着温柔笑意的紫梅颈背一僵。
"你们不是说一切没问题吗?"陆极尚未转过身,已认出这个交手过数次的顽固老警察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陆极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陆极骤降至冷森的音调,让身边的随从冷汗涔涔,望着之前根本没注意过的卖报纸老伯,此时才赫然发现他就是帮主要他们严加防范的黎豫正。
懊死的,他们怎么会把这种犯这种错?之前不是"帮主,我们没想到"他嗫嚅道。
"够了,不必再说了。"陆极的下巴一紧。与其追究已发生的事实,不如及早采取应变措施。
他握着紫梅的大掌倏然一紧,而从紫梅浑身僵硬的姿态判断,他知道她与他一样惊讶。虽然他不认为黎豫正的出现百分之百会从他身边带走紫梅,但是她下意识的抗拒反应仍多少让他感到心安。
这时,黎豫正已从对街冲过来,几个壮丁都拦不住他。"幸好有人向我密告,说你窝在北叛帮帮主陆极身边,不然我这真找不到你这个不孝女。"有人密告?陆极敏锐的听觉一下子就抓住最敏感的字眼,开始寻思。
紫梅依偎在陆极身侧的娇躯倏然挺直起来。她五味杂陈地怔在原地,听着熟悉又陌生的怒吼声,百感交集。这一声声的斥骂声是以多么迅捷的速度,浇熄了她原本担忧家人会为她烦恼的心。
以前在家中,这是多么司空见惯的景象!只要她们三姐妹稍微犯父亲的意思,如此这般的吼叫便不绝于耳,那时她是什么反应?紫梅侧首细思。
啊,她想起来了,她总是不停的赔不是,不停地劝劝小妹、拉拉大姐,希冀自己微薄的力量能让一家子和和乐乐,至少能先安抚父亲的脾气再说。
可是,她的声音太渺小,没人听得到,她总是无法如愿到头来,为了不让父亲更生气,她只好更严谨的要求自己达到父亲管教的标准,希望能给他少许的安慰。
但他真的感到安慰了吗?紫梅无法不怀疑。
"你到底记不记得我是你爸爸?"见她迟迟不回头、黎豫正吼得更用力。
这时,紫素拖着紫璇,两人拖着绊着。也赶到父亲身边,同望着紫梅的背影。
乍然出现的三个不速之客,让满街北叛帮的人全神贯注、蓄势待发,只要帮主一声令下,他们随时会捧走这三个人,以弥补之前不察的疏夫。
气氛紧绷着。整条街像被抽成了真空,强大的压力几乎要把每个人的心脏通跳出胸腔,唯一有份量放话的北判帮帮主陆极,此时反而紧抿着唇不语,莫测所思。
紫梅则继续在回忆的波潮中载浮载沉。
她记得很清楚,没有人愿意耐心听她说话、诱她说话,大家要不是忙的没有时间理她,就是不想理她.直到陆极出现后,情况才有了改观"陆极。"紫梅突然低低地吐音。"我真的好爱你。""哦,为什么?"陆极回以同样轻柔的语调。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私语仍是温馨而甜蜜的。
"因为你会听我说话,在乎我的感受,我无法不爱你。"紫梅微语。
只有在这过去与现在的对峙场面中,她才会明白地看清陆极之于他她是多么重要。她又是多么深爱陆极;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拥有现在这般轻盈而毫无负担的自由灵魂。
陆极淡淡地笑了。他知道,如常胜将军的他已经完全地虏获了紫梅的心。
紫梅缓缓的转过身。当她正视着台阶下的父亲时,除了久别重逢的惊诧之外,她并没有太多的喜悦。然而,高高在上的她所绽露出来的丰盈美丽,与她依偎在陆极身侧一柔一刚的绝佳搭配不禁让所有的人都屏住呼息。
看呆了的紫璇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捂着大姐菱唇的小手"紫梅,快下来我们带你回家。"一直以为紫梅是被限制自由的紫素,一能张口,立即着急地呼唤着。
"大姐"紫漩真是得悠然神往,略去了身侧的一切嘈杂。
然而.在潇洒放手的同时。陆极也知道她终究会选择他的。
没有人愿意辈拘束,只要尝过自由自在的滋味、谁会甘心无端受缚?再者,早在他让紫梅得到自由的时候,他同时也系了一条无形的绳子在紫梅身上,她飞得再高再远,始终不可能远他而去,那是感情得牵绊,不是轻易就可以被拔除的。
几经权衡,痛下决心,紫梅坚定的扣着陆极的手臂,往餐厅大门走人。
"帮主,要叫他们走吗?"随从必恭必敬的请示他的旨意。
"不必。"陆极不想让紫梅更难过。
他知道她小小的脆弱的心房正在颤抖呵,她蜷缩在他大掌中的小手正在一阵一阵的发凉,要反抗父亲,拒绝接受父亲示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毕竟亲情难舍,可是,他的紫梅却昂着头,努力藏起悲伤的神色,毅然决绝的选择了他。
纵然为她理所当然的最佳抉择感到心喜,他仍为紫梅强撑着的坚强而心疼着,此时此刻,他只想深深拥她入怀,给她最迫切需要的安慰。
"紫梅!"就在此时,眼着妹妹就要跟那男子离开的紫素突然张口大喊,她知道一个打动紫梅的消息,"紫梅,你知道吗?奶奶受伤了。""大姐!"紫璇急的直跳脚,她看不见他们之间的情意吗?这么执意要拆散他们?她的话成功地让紫梅绝然的脚步停住,也让陆极心底的警钟开始发响。
他抿了抿唇,除黎豫正之外,其他的黎家人他并不讨厌,但黎家大女儿是在做什么?发动温情攻势?
"奶奶受伤?"紫梅眉尖一蹙,喃喃地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奶奶前阵子跌倒,她脊椎受伤,神智也不甚清醒,之前住饼院,现在则被接回家里住,她很念着你呀!"看出了紫梅的犹疑,一心想把妹妹带回身边的紫素继续动之以情的游说:"你还记得吗?自从妈妈去世,奶奶是多么照顾我们""别再说了"紫漩真星懊丧。"姐不想回家,就由她去嘛,何必软硬兼施?"紫素就不懂紧璇为什么老爱制止她,难道她不知道紫梅身边的陆极是个名声响亮的复杂人物吗?
紫梅一定是被他骗了,才会跟他在一起、她继续激喊道:"难道奶奶疼你的一切,你都忘了吗?"紫素的话远比黎豫正的怒吼有用,紫梅已然迈不开步伐,僵立在原地。
一波波的矛盾涌向她。她是不想跟父亲回去,但她挂念奶奶呀!奶奶那么疼地,她慈祥的眼神就像是能完全看穿她的难处,每当她因为爸爸的责骂而沮丧时,奶奶知情后总会轻轻拍扰着她的手,要她不去在意这些。紫梅的心开始挣扎。
不知情是另一回事;现在;她知情了、怎么能对病痛中的老人家无动于衷?何况那是她最亲爱的奶奶呀!
陆极已经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
"紫梅,至少跟找回去看看吧。"紫素苦口婆心,黎豫正则聪明地选择闭口不言,看紫素有没有办法让紫梅回心转意。
紫梅以恳求的目光望着不语的陆极,而陆极则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思绪。
"陆极、如果如果我想回去看奶奶"紫梅艰涩地提出假设性问题。"你会不会生气?"陆极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要你不回去,你会听从吗?"紫梅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记挂着亲人,但陆极现在已然是她心目中最重要最亲密的人,如果他开口留住她,她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那么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陆极道,声音中有着难言的紧绷。
"陆极?"对他的慷慨,紫梅简直不敢置信。今晚他甚至曾计四强索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呢,怎么、她惊愕地抬头看他。"你是说""如果你想回去看一看的话,那就回去好了。"陆极平静地说道。"要你牵挂着亲人,就算跟我回去,你还是不会安心。"而他,决计舍不得看她辗转难眠。
紫梅双眸因泪光而莹然。"你为什么不像爸爸一样吼我、强制要带我走""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赢得你的心,而他不能的原因。"陆极笃定地说道、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不要哭。只要你记住,你是爱我的。""嗯,我只是回去看看,不会待太久的。"紫梅保证道,"也许今晚就回来了、那也说不定人。"是吗?陆极叹了口气,心里早有了个底,只是不显露在脸上。
他无法拒绝她的泪颜,无法对她的楚楚哀求无从于衷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她永远在身边:但也因为爱她,所以舍不得看她焦急难过,这就是爱情最矛盾的地方。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紫梅必然会以他的话为主,她已爱上了他,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这么做,紫梅只会更加归心似箭而已。
让她如愿,其他的事由他一肩担待,准教他要爱上这个甜蜜又麻烦的小女人?
"尽可脑旗去快回。"陆极在她唇上印了个吻。
他平静地目送着紫梅缓缓下楼,平静地看着黎豫正气胀的老脸与怨毒的警告目光,平静地看着黎家姐妹带着他心爱的小人儿离去,消失在眼前,唯有他那双握紧的铁拳,无意中泄漏了他不平静的心思。
"派人保护紫梅。"陆极向左右下令。"不管是什么状况,我要她毫发无损,一个钟头向我报备一次,我要知道有关于她的每一个消息、记住,是'每一个'!""是!"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应答,原本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人马几乎去了一大半,,全部跟随在黎家底自用车后,展开严密底保护行动。
陆极独归北判华苑之后,随即进入资讯室。
"老大,你回来啦?"路卫和易憬一早就等在这里,吊儿郎当底路卫双腿还不雅的跨在电脑桌上:"听说你的亲亲小紫梅跟她老爹跑啦?"这个霹雳消息早就从今晚出动的保镖那儿传回保安部的负责人路卫耳中。
"路卫!"易憬沉声警告他。"不要火里添油!""机会难得嘛!相识这么久,我还没看过老大因为太自信而惨遭失败呢!"路卫讨打地说道。
"我常说,该放下身段时就放下身段。看吧。这就是你耍酷的后果。"陆极并未被激怒,他平静地下令。"我要你们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会吧?你失恋就要我们统统都受罪?"路卫夸张的说道,其实没恶意。
"不是受罪。"陆极眉宇之间的深凝,显示了事态不轻。
"怎么回事?"易憬不罗索地问。
"这次的时间是有人蓄意而为。"陆极一直对黎豫正那句"有人密告"感到耿耿于怀,凭脑中已有的脉络他隐约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切还有待验证,他刚已经差人去查,"我要帮里每一个单位都严加戒备,从明天开始,会有警方的人来盘查。""你的意思是"易憬推测道,"黎豫正会因黎紫梅的关系来寻我们晦气?"这正是陆极的预测,"无庸置疑。"他不及不许地下令道:"看警方在查什么,都依他们的话去做,我只要帮里的兄弟不逞英雄、不要跟警方起冲突就好。""什么?"路卫不满的跳起来"我们什么法都没犯干什么要任条子摆布?""照我的话去做!"陆极沉声道。"要所有的人都不许违逆!""路卫,冷静点。既然我们那么法都没犯,就不用怕人查。"'易憬再次道出陆极心里的预测。
"再者,如果我们跟警方干起来,可能会让一些有心人乘虚而入。'有心人指的就是南中帮,三人皆心知肚明。
"好啦好啦、话说回来,到底黎豫正是怎么知道要去哪里堵人?他又怎么会知道要把目标锁定在北判帮?"路卫百思不得其解;他扰绕耳朵"难道有内奸?""内奸是没有。"陆极慢条斯理地开口。"卧底倒可能有一个。"这时,屋外来了一个通报的人。"帮主,你要我去找黑岚小姐的下落,她的房里空无一人,似乎有几个钟头没人进去过了。"他必恭必敬地说道。
"再者我们发现事实正如你所料,黎家的通话纪录的确有从南忠帮发话、黎家受话的记录。"换句话说,南忠帮曾搭上黎豫正,这个向黎豫正告密的人选已经呼之欲出!
"该死的!"路卫的反应最激烈,他立即粗咒出声,他真不该嫌黑岚这女人愈看愈讨人厌而放松对她的监视!
"看来谁是主谋已经抓到了。"易憬冷冷的吟着,立即开始敲键盘的动作。
如果陆极的预料没有错,从明天开始,北判帮旗下的事业恐怕会被一间间翻起来查,他们都知道黎豫正那顽固老警察有多龟。
易憬马上经由网路向北判帮所有的据点发出陆极的帮主令,要旗下所有帮众别与警方起冲突。如此一来,警方自唱独脚戏,唱没多久自己也会赚烦的。
"老大,都是我没看好黑岚。"路卫坦诚认错。'"我该如何将功折罪?""七天后,等我要去带回紫梅的时候,给我一批精英人手就可以了。"陆极面无表情地说着。
"带回紫梅?"路卫的脑筋转不过来。老大刚刚不是才无奈看佳人离去而已吗?
"没有准备亲自带回她。我怎么可能放心看她回去?"何况,他早料到紫梅这趟回黎家,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被黎豫正禁足兼软禁,如果他没有打算亲自接回他,只怕她永远也回不来。
从黎豫正出现的那一秒起,一切已在他的盘算之中,所以他才能老神在在。
"啊?"直到这一刻,路卫才知道,原来他误解了!老大之所以一片平静,并不是为了耍酷,而是他早已有了计划,胸有成竹,"我有什么问题?包在我身上。"陆极稍微满意地撇撇嘴。他拿起桌上的烟盒,为自己点根烟在烟雾袅娜中他眯起了眼。他之所以会放心让紫梅回黎家,无非是不希望她为亲人空着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有自信可以给她周全的远距保护,也有自信能够顺利带回她。
他掌控了所有的状况,唯一可能会失控的,是思念紫梅的心以及孤枕难眠。
陆极并没有料错,紫梅一路回黎家之后,立即遭到父亲的软禁。
"你敢再给我随便出去,你就给我试试看!"黎豫正气得撂下狠话。
紫梅震惊不已,她心都系在奶奶的身上,丝毫没想到父亲会利用这次机会扣她下来;无论她怎么求怎么说,父亲一慨不应不理,气起来便破口大骂。
她没辙,只好无奈地坐在昏迷不醒的奶奶床边烦思了一晚。
隔天父亲上班去了。叮嘱紫素无论如何都留看住,紫素以为紫梅之所以会跟陆极在一起,都是因为她被人骗了的缘故.因此对于父亲的吩咐。自然不敢不从。
因为立场迥异两姐妹无言以对,紫梅待在楼上,紫素则以为昨晚在奶奶身边守了一晚的紫梅正在昏睡,因而放心坐在一楼客厅里看报纸。
然而事实上,只想要伺机跑走的紫梅,此时正在楼梯间窥探着任何一个足以逃脱的机会,只是紫素不晓得罢了。
叮咚门铃响起。
紫素忙不迭跑到大门边,打开前门,望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有什么事吗?""我来收报费。"来者戴着一顶铁灰色鸭舌帽,头低低的。"一共是四百五十元。"紫素接过帐单,摸摸口袋,才发现她身上没有钱,钱包在三楼的房间里。
她顾忌地往身后张望,要回房去拿吗?她随即笑自己神经质了些,这会儿彻夜未眠的紫梅可能已经睡的好熟了,她怕紫梅会逃走,似乎有些担心过度了。
紫素对来者嫣然一笑,说道:"请你等一下。"她拾级而上、这时在楼梯间的紫梅立即往二楼的厨房躲去,待紫素无所觉地直上三楼房间之后,紫梅见机不可失,才拔腿冲下楼。
正当她不顾一切地撞过门边的人往外跑的时候,一手臂突然抱住了她。
她惊慌失措地望着那人,才发现鸭舌帽下,竟然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紫梅小姐。"路卫露出"自己人"的笑容。"还记得我吗?我们曾在北判华苑里见过一次面,在你刚来的时候。""阿陆极说过,你是他的兄弟。"紫梅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了个送报生,还站在这儿?""老大派我来的"。路卫以安抚她的口吻说道。"他要我转告你,不要急着回北判华苑,也不要跟令尊起冲突。老大他完全知道你的情形,也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七天后他就会于自来带你回去,你不要着急。""真的?"紫梅瞠大了明眸。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也早已设想了解决方法。"那就好、那就好。"她突然觉得好安心。
"所以,安心地待着,亨受点天伦之乐吧。"路卫好心地当起传声简。"要我转告他什么吗?""帮我告诉陆极"紫梅踌躇之下,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上则说出那句话。
"你爱他?"路卫好心的帮她接话下去,脸上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我认为这句话,还是要你亲口对他说才有诚意,你觉得呢?"紫梅红着脸,最后才纳纳的低语:"不然请你告诉他,我等他。""没问题,使命必达。"路卫微微一笑:"你是溜下来的吧,赶紧再回去躲起来!"他目送着未来的帮主夫人先躲进一楼的厕所里,待紫素气喘吁吁的来到门边,拿钱给他的时候紫梅才又轻巧的溜上楼去,路卫朝紫素一笑,说道:"谢谢你,小姐。"这时,跑回房的紫梅卧倒在床上,她才发现,听了路卫带来好消息,自己差点软了腿,她捂着抨通抨通跳的心口微微喘气,发现自己因为禁锢而落寞的心,再次飞扬了起来。
紫素观察了紫梅好一阵子,才终于确信,漾在她绝美小脸上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轻松笑容。
"紫梅。"她鼓起勇气,上前与妹妹亲密攀谈。"你的心情似乎很好。""是不差呀!"紫梅眼角眉梢都带笑,径自冲洗着水槽里的盘子。
听到她的回答以及看到她开朗的态度,紫素放心了。原本以为心不甘、情不愿回到家由来的紫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没想到她三两下就想通了。
她高兴地握住紫梅的手臂。"太好了,紫梅。以后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吧。"紫梅闻言,冲净最后一个盘子之后,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她仔细地看着大姐,特意拉开彼此间距离,回问道。"像从前一样是怎么样?"紫素没有人觉她语气中有一丝怏然,只是欢快地回答道:"就是你待在家里嘛!""然后家里有争执或有意见的时候,继续当一个说话没人理的和事老?"紫梅的笑意尽隐,眉宇间只有平静,没有讽刺。
"紫海?"紫素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以前我们三姐妹不是很好吗?不是很有得聊吗?不是有说有笑得很快乐吗。"我是想回到这个'从前'啊!"紫梅有些失望地看着紫素:"我们以前真的是这样吗?"她脱下塑胶手套,住自个儿的房间走去。"你确定我们真的'都'有说有笑?真的'都'有得聊?""紫梅,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紫素追了上去。
"其实你仔细想一想,就会记起来,几乎每次都只有你跟紫璇说话,而我负责在旁边听。"她平淡地叙述着。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久而之,在你们的心目中,已经认定我是个不必倾吐、只要倾听的人。甚至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你们也不愿听我说。""紫梅!"紫素骇然地喊起来,惊怪地看着她。她这里在怪她这个当大姐的不照顾她喽?"你你变得好奇怪哦,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埋怨的话。"不说不等于没有,紫梅靠在床边,思索了下:"我想那是因为,以前我不知道我究竟失去了什么。""你还在想那个骗子!"看到她瞬间变柔的神情,紫素了然地喊了起来,她扑到紫梅面前。"把他忘记,那个男人是坏人,他把你骗得团团转,他甚至还引诱你不回家!""陆极是骗子?"紫梅呐呐地重复一遍:"你从哪一点判断他是骗子、是坏人?""混黑道的没一个好人,更何况这个人几乎一年到人都上报纸,他与南忠帮交恶的事,全世界都知道。"紫素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硬生生地压抑即将跳出喉咙的话语。
紫梅被父亲禁足,为了避免她一时情绪冲动而逃出去,他们不让她看报纸、电视。现在整个台湾的媒体都在发烧,最近北叛帮被警方也就是爸爸盯住了.拼命查他们的底新闻吵得热呼呼,就只剩被蒙在鼓里的紫梅不知道。
由这麻辣烫的新闻看来,北叛帮根本就有问题,否则父亲为何要咬着他们不放?紫素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有错,她极力主张紫梅远离陆极。
"你太武断了!"在北判帮,紫梅很清楚的感受大家对她的好,尤其是陆极。
"你才太好骗了呢!"紫素见妹妹还执迷不悟,有什么说什么的天性抬头了,她已顾不得这是个禁忌话题,"紫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对陆极念念不忘?你快忘了他,我们一家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如果他是骗子,那我也心甘情愿让他欺骗,可他根本不是!"紫梅口气一沉,仍温温柔柔的说道,"大姐,我对你好失望。我本来还以为尝过情的滋味的你可以了解我的心境,可没想到你还是把重点放在陆极的背景上。""有什么不对吗?"紫素僵硬的说道,"我是怕你被骗啊!""不要再提这个字了。"紫梅无法忍受有人把如此卑鄙的字眼冠在陆极身上.为了爱,她挺身勇敢反驳道:"大姐、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比陆极对我更好了。陆极他会不厌其烦听我说话,会尊重我的意见为意见,他甚至可以为了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而全力配合我,这些是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的。""也许我们以前曾忽略你.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时,我跟爸爸有多担心你?""可是我听到的却只有漫骂而已。"紫梅失望的说着,就是因为父亲兜头的一阵痛骂,所以她挂念家人的热度也一柄冰消瓦解了、这个家根本什么都没改变嘛!"虽然我知道那么是关心的种方式。但我不希望总是当劈头痛骂的听众,我希望得到一点点尊重。""就算是这样,你也未必坚持要陆极吧。"紫素苦口婆心的劝着,"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谁都比陆极更适合你,你别忘记了,他是个黑道人物,报上说他这个人不简单""请你别再强调这一点好吗?"紫梅终于生气,"陆极再我心目中,是爱人,不是好人跟坏人,大姐,如果丁岩不是摄影师而是黑道分子,你还会不会爱他?"丁岩是紫素打工时候认识的潇洒男子,虽然他已远扬海外了,但紫素仍对他深情不悔。
"会!"紫素毫不考虑地应答道。
"陆极之于我,就如同丁岩之于你。不管陆极是什么人,我都会爱他。"她强调道。"我就是爱他、爱他、爱他!"紫梅绝然挺身为陆极说话的模样,大大震撼了紫素。
她睁大眼睛,望着变得坚强无比而美丽的妹妹。紫梅一直以来都是软弱而无声的,她几时这样振振有辞地说过话?几时温柔而坚不改变地阐述过她的立场?
没有只除了这一刻!
这一瞬间、紫素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紫梅,她不晓得,以前老是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也会长大,也会有如此坚决的一天,紫梅甚至比自己当初为了爱丁岩而反抗父亲时更坚强、更勇敢,爱与勇气赋予她力量,紫梅的眸心闪出最为夺目的光彩。
这些都都是为陆极而改变的吗?陆极到底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过人之处,才能让紫梅改变如此剧烈?
望着紫梅英气潇洒的模样与盈然发光的眸子,紫素无法昧着心眼说她的改变是不好的,她继而发现、面对这样的紫梅,她竟然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出阻挠的话来。
她巍巍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紫梅的坚持如此有力,爱意如此坚定竟强烈到让她再也说不出陆极的坏话,说不出强要紫梅忘记陆极的要求来了。
而望着大姐离去的背影,紫梅轻叹了口气。唉!她真的好希望大姐能知她心意。她真是不能明白,陆极侍她那么好、那么宠她、疼她,这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为什么大姐不能采信,反而要就那些刻板不实的印象与流言来决断一个人?
她不想再为这种事与家人闹得不愉快,她好想回陆极身边。身边有陆极的时候,她永远不需要在乎这些,也不必担心。她只要快快乐乐地当她的紫梅就好了想着想着,紫梅益发思念起陆极来了。
路卫说,七大后陆极就会来接她、紫梅轻绽一抹浅浅的笑颜。真希望日子快快过去,她实在是迫不及待想回到陆极的身边了。
在陆极绅士般的体贴牵引之下,紫梅以饱含惊喜与动容的眼神看着眼前华丽气派的餐厅。
她站直了身子,颤巍巍的吸了口气。看着身边的街景,她已经好久没上街了埃要不是着一次出来,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久居北判华苑的她还真有点思念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与车阵。
"这里不错吧?陆极带着笑意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看起来好好哦。"紫梅的双眼射散出欣喜的辉芒。
法兰西餐厅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独栋建筑,一楼的部分几乎都以强化玻璃为屏障,不管是站在餐厅外还是坐在餐厅里,都可以尽情测览另一侧截然迥异的景象。
"咦,为什么餐厅里没有其他用餐的人?"紫梅惊讶地望着灯影幢峰的餐厅景象,所有的侍应生与提琴手都以期待光临的目光注视着屋外的陆极与紫梅。
"因为今晚我包下了这间餐厅。"陆极给了她答案。"顾客就只有我们俩。""真的吗?"紫梅瞪圆了大眼眸看他。
"当然。"陆极不介意紫梅质疑他的话,他知道,这是紫梅快乐得几乎要飞上天的典型表示。
"你不是说你非常好奇法国菜是什么味道吗?今晚,你不但可以亲自尝尝,还可以研究一下法国餐厅到底是什么模样。""哇,太好了!"紫梅欢呼。"可是路上的人会不会笑我太少见多怪?"她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一片片被擦的光亮无比的强化玻璃,那可是会让她的举措无所遁形哪!
"他们怎敢笑你?"要是屋外那些乔装成路人的北叛帮弟兄敢取笑未来的帮组夫人,那他们就该死了!进去吧.""等一下。"紫梅踮起脚尖,在他的颊边印下一个柔美的吻,"谢谢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的荣幸,不需道谢的,知道吗?"望着紫梅羞赧的娇额,陆极知道自己这一辈了看也看不倦。
他温暖而有力的大掌握住紫梅小小的柔荑,在侍应生一致的鞠躬行礼之下,缓缓地拾级而上。
就在他们即将要踏入餐厅大门的时候,原本扰攘的十分平常的街上突然乱成一团,有人在惊吼、更有人急忙地奔走。
"帮主,有状况。"随传在侧的人员紧急呈报。"是黎"他的活还没说完,对街已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愤吼,"黎紫梅!"听到这粗暴的吼声,唇畔原本漾着温柔笑意的紫梅颈背一僵。
"你们不是说一切没问题吗?"陆极尚未转过身,已认出这个交手过数次的顽固老警察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陆极的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陆极骤降至冷森的音调,让身边的随从冷汗涔涔,望着之前根本没注意过的卖报纸老伯,此时才赫然发现他就是帮主要他们严加防范的黎豫正。
懊死的,他们怎么会把这种犯这种错?之前不是"帮主,我们没想到"他嗫嚅道。
"够了,不必再说了。"陆极的下巴一紧。与其追究已发生的事实,不如及早采取应变措施。
他握着紫梅的大掌倏然一紧,而从紫梅浑身僵硬的姿态判断,他知道她与他一样惊讶。虽然他不认为黎豫正的出现百分之百会从他身边带走紫梅,但是她下意识的抗拒反应仍多少让他感到心安。
这时,黎豫正已从对街冲过来,几个壮丁都拦不住他。"幸好有人向我密告,说你窝在北叛帮帮主陆极身边,不然我这真找不到你这个不孝女。"有人密告?陆极敏锐的听觉一下子就抓住最敏感的字眼,开始寻思。
紫梅依偎在陆极身侧的娇躯倏然挺直起来。她五味杂陈地怔在原地,听着熟悉又陌生的怒吼声,百感交集。这一声声的斥骂声是以多么迅捷的速度,浇熄了她原本担忧家人会为她烦恼的心。
以前在家中,这是多么司空见惯的景象!只要她们三姐妹稍微犯父亲的意思,如此这般的吼叫便不绝于耳,那时她是什么反应?紫梅侧首细思。
啊,她想起来了,她总是不停的赔不是,不停地劝劝小妹、拉拉大姐,希冀自己微薄的力量能让一家子和和乐乐,至少能先安抚父亲的脾气再说。
可是,她的声音太渺小,没人听得到,她总是无法如愿到头来,为了不让父亲更生气,她只好更严谨的要求自己达到父亲管教的标准,希望能给他少许的安慰。
但他真的感到安慰了吗?紫梅无法不怀疑。
"你到底记不记得我是你爸爸?"见她迟迟不回头、黎豫正吼得更用力。
这时,紫素拖着紫璇,两人拖着绊着。也赶到父亲身边,同望着紫梅的背影。
乍然出现的三个不速之客,让满街北叛帮的人全神贯注、蓄势待发,只要帮主一声令下,他们随时会捧走这三个人,以弥补之前不察的疏夫。
气氛紧绷着。整条街像被抽成了真空,强大的压力几乎要把每个人的心脏通跳出胸腔,唯一有份量放话的北判帮帮主陆极,此时反而紧抿着唇不语,莫测所思。
紫梅则继续在回忆的波潮中载浮载沉。
她记得很清楚,没有人愿意耐心听她说话、诱她说话,大家要不是忙的没有时间理她,就是不想理她.直到陆极出现后,情况才有了改观"陆极。"紫梅突然低低地吐音。"我真的好爱你。""哦,为什么?"陆极回以同样轻柔的语调。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私语仍是温馨而甜蜜的。
"因为你会听我说话,在乎我的感受,我无法不爱你。"紫梅微语。
只有在这过去与现在的对峙场面中,她才会明白地看清陆极之于他她是多么重要。她又是多么深爱陆极;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拥有现在这般轻盈而毫无负担的自由灵魂。
陆极淡淡地笑了。他知道,如常胜将军的他已经完全地虏获了紫梅的心。
紫梅缓缓的转过身。当她正视着台阶下的父亲时,除了久别重逢的惊诧之外,她并没有太多的喜悦。然而,高高在上的她所绽露出来的丰盈美丽,与她依偎在陆极身侧一柔一刚的绝佳搭配不禁让所有的人都屏住呼息。
看呆了的紫璇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捂着大姐菱唇的小手"紫梅,快下来我们带你回家。"一直以为紫梅是被限制自由的紫素,一能张口,立即着急地呼唤着。
"大姐"紫漩真是得悠然神往,略去了身侧的一切嘈杂。
然而.在潇洒放手的同时。陆极也知道她终究会选择他的。
没有人愿意辈拘束,只要尝过自由自在的滋味、谁会甘心无端受缚?再者,早在他让紫梅得到自由的时候,他同时也系了一条无形的绳子在紫梅身上,她飞得再高再远,始终不可能远他而去,那是感情得牵绊,不是轻易就可以被拔除的。
几经权衡,痛下决心,紫梅坚定的扣着陆极的手臂,往餐厅大门走人。
"帮主,要叫他们走吗?"随从必恭必敬的请示他的旨意。
"不必。"陆极不想让紫梅更难过。
他知道她小小的脆弱的心房正在颤抖呵,她蜷缩在他大掌中的小手正在一阵一阵的发凉,要反抗父亲,拒绝接受父亲示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毕竟亲情难舍,可是,他的紫梅却昂着头,努力藏起悲伤的神色,毅然决绝的选择了他。
纵然为她理所当然的最佳抉择感到心喜,他仍为紫梅强撑着的坚强而心疼着,此时此刻,他只想深深拥她入怀,给她最迫切需要的安慰。
"紫梅!"就在此时,眼着妹妹就要跟那男子离开的紫素突然张口大喊,她知道一个打动紫梅的消息,"紫梅,你知道吗?奶奶受伤了。""大姐!"紫璇急的直跳脚,她看不见他们之间的情意吗?这么执意要拆散他们?她的话成功地让紫梅绝然的脚步停住,也让陆极心底的警钟开始发响。
他抿了抿唇,除黎豫正之外,其他的黎家人他并不讨厌,但黎家大女儿是在做什么?发动温情攻势?
"奶奶受伤?"紫梅眉尖一蹙,喃喃地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奶奶前阵子跌倒,她脊椎受伤,神智也不甚清醒,之前住饼院,现在则被接回家里住,她很念着你呀!"看出了紫梅的犹疑,一心想把妹妹带回身边的紫素继续动之以情的游说:"你还记得吗?自从妈妈去世,奶奶是多么照顾我们""别再说了"紫漩真星懊丧。"姐不想回家,就由她去嘛,何必软硬兼施?"紫素就不懂紧璇为什么老爱制止她,难道她不知道紫梅身边的陆极是个名声响亮的复杂人物吗?
紫梅一定是被他骗了,才会跟他在一起、她继续激喊道:"难道奶奶疼你的一切,你都忘了吗?"紫素的话远比黎豫正的怒吼有用,紫梅已然迈不开步伐,僵立在原地。
一波波的矛盾涌向她。她是不想跟父亲回去,但她挂念奶奶呀!奶奶那么疼地,她慈祥的眼神就像是能完全看穿她的难处,每当她因为爸爸的责骂而沮丧时,奶奶知情后总会轻轻拍扰着她的手,要她不去在意这些。紫梅的心开始挣扎。
不知情是另一回事;现在;她知情了、怎么能对病痛中的老人家无动于衷?何况那是她最亲爱的奶奶呀!
陆极已经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
"紫梅,至少跟找回去看看吧。"紫素苦口婆心,黎豫正则聪明地选择闭口不言,看紫素有没有办法让紫梅回心转意。
紫梅以恳求的目光望着不语的陆极,而陆极则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思绪。
"陆极、如果如果我想回去看奶奶"紫梅艰涩地提出假设性问题。"你会不会生气?"陆极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要你不回去,你会听从吗?"紫梅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记挂着亲人,但陆极现在已然是她心目中最重要最亲密的人,如果他开口留住她,她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那么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陆极道,声音中有着难言的紧绷。
"陆极?"对他的慷慨,紫梅简直不敢置信。今晚他甚至曾计四强索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呢,怎么、她惊愕地抬头看他。"你是说""如果你想回去看一看的话,那就回去好了。"陆极平静地说道。"要你牵挂着亲人,就算跟我回去,你还是不会安心。"而他,决计舍不得看她辗转难眠。
紫梅双眸因泪光而莹然。"你为什么不像爸爸一样吼我、强制要带我走""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赢得你的心,而他不能的原因。"陆极笃定地说道、他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不要哭。只要你记住,你是爱我的。""嗯,我只是回去看看,不会待太久的。"紫梅保证道,"也许今晚就回来了、那也说不定人。"是吗?陆极叹了口气,心里早有了个底,只是不显露在脸上。
他无法拒绝她的泪颜,无法对她的楚楚哀求无从于衷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她永远在身边:但也因为爱她,所以舍不得看她焦急难过,这就是爱情最矛盾的地方。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紫梅必然会以他的话为主,她已爱上了他,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这么做,紫梅只会更加归心似箭而已。
让她如愿,其他的事由他一肩担待,准教他要爱上这个甜蜜又麻烦的小女人?
"尽可脑旗去快回。"陆极在她唇上印了个吻。
他平静地目送着紫梅缓缓下楼,平静地看着黎豫正气胀的老脸与怨毒的警告目光,平静地看着黎家姐妹带着他心爱的小人儿离去,消失在眼前,唯有他那双握紧的铁拳,无意中泄漏了他不平静的心思。
"派人保护紫梅。"陆极向左右下令。"不管是什么状况,我要她毫发无损,一个钟头向我报备一次,我要知道有关于她的每一个消息、记住,是'每一个'!""是!"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应答,原本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人马几乎去了一大半,,全部跟随在黎家底自用车后,展开严密底保护行动。
陆极独归北判华苑之后,随即进入资讯室。
"老大,你回来啦?"路卫和易憬一早就等在这里,吊儿郎当底路卫双腿还不雅的跨在电脑桌上:"听说你的亲亲小紫梅跟她老爹跑啦?"这个霹雳消息早就从今晚出动的保镖那儿传回保安部的负责人路卫耳中。
"路卫!"易憬沉声警告他。"不要火里添油!""机会难得嘛!相识这么久,我还没看过老大因为太自信而惨遭失败呢!"路卫讨打地说道。
"我常说,该放下身段时就放下身段。看吧。这就是你耍酷的后果。"陆极并未被激怒,他平静地下令。"我要你们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会吧?你失恋就要我们统统都受罪?"路卫夸张的说道,其实没恶意。
"不是受罪。"陆极眉宇之间的深凝,显示了事态不轻。
"怎么回事?"易憬不罗索地问。
"这次的时间是有人蓄意而为。"陆极一直对黎豫正那句"有人密告"感到耿耿于怀,凭脑中已有的脉络他隐约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切还有待验证,他刚已经差人去查,"我要帮里每一个单位都严加戒备,从明天开始,会有警方的人来盘查。""你的意思是"易憬推测道,"黎豫正会因黎紫梅的关系来寻我们晦气?"这正是陆极的预测,"无庸置疑。"他不及不许地下令道:"看警方在查什么,都依他们的话去做,我只要帮里的兄弟不逞英雄、不要跟警方起冲突就好。""什么?"路卫不满的跳起来"我们什么法都没犯干什么要任条子摆布?""照我的话去做!"陆极沉声道。"要所有的人都不许违逆!""路卫,冷静点。既然我们那么法都没犯,就不用怕人查。"'易憬再次道出陆极心里的预测。
"再者,如果我们跟警方干起来,可能会让一些有心人乘虚而入。'有心人指的就是南中帮,三人皆心知肚明。
"好啦好啦、话说回来,到底黎豫正是怎么知道要去哪里堵人?他又怎么会知道要把目标锁定在北判帮?"路卫百思不得其解;他扰绕耳朵"难道有内奸?""内奸是没有。"陆极慢条斯理地开口。"卧底倒可能有一个。"这时,屋外来了一个通报的人。"帮主,你要我去找黑岚小姐的下落,她的房里空无一人,似乎有几个钟头没人进去过了。"他必恭必敬地说道。
"再者我们发现事实正如你所料,黎家的通话纪录的确有从南忠帮发话、黎家受话的记录。"换句话说,南忠帮曾搭上黎豫正,这个向黎豫正告密的人选已经呼之欲出!
"该死的!"路卫的反应最激烈,他立即粗咒出声,他真不该嫌黑岚这女人愈看愈讨人厌而放松对她的监视!
"看来谁是主谋已经抓到了。"易憬冷冷的吟着,立即开始敲键盘的动作。
如果陆极的预料没有错,从明天开始,北判帮旗下的事业恐怕会被一间间翻起来查,他们都知道黎豫正那顽固老警察有多龟。
易憬马上经由网路向北判帮所有的据点发出陆极的帮主令,要旗下所有帮众别与警方起冲突。如此一来,警方自唱独脚戏,唱没多久自己也会赚烦的。
"老大,都是我没看好黑岚。"路卫坦诚认错。'"我该如何将功折罪?""七天后,等我要去带回紫梅的时候,给我一批精英人手就可以了。"陆极面无表情地说着。
"带回紫梅?"路卫的脑筋转不过来。老大刚刚不是才无奈看佳人离去而已吗?
"没有准备亲自带回她。我怎么可能放心看她回去?"何况,他早料到紫梅这趟回黎家,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被黎豫正禁足兼软禁,如果他没有打算亲自接回他,只怕她永远也回不来。
从黎豫正出现的那一秒起,一切已在他的盘算之中,所以他才能老神在在。
"啊?"直到这一刻,路卫才知道,原来他误解了!老大之所以一片平静,并不是为了耍酷,而是他早已有了计划,胸有成竹,"我有什么问题?包在我身上。"陆极稍微满意地撇撇嘴。他拿起桌上的烟盒,为自己点根烟在烟雾袅娜中他眯起了眼。他之所以会放心让紫梅回黎家,无非是不希望她为亲人空着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有自信可以给她周全的远距保护,也有自信能够顺利带回她。
他掌控了所有的状况,唯一可能会失控的,是思念紫梅的心以及孤枕难眠。
陆极并没有料错,紫梅一路回黎家之后,立即遭到父亲的软禁。
"你敢再给我随便出去,你就给我试试看!"黎豫正气得撂下狠话。
紫梅震惊不已,她心都系在奶奶的身上,丝毫没想到父亲会利用这次机会扣她下来;无论她怎么求怎么说,父亲一慨不应不理,气起来便破口大骂。
她没辙,只好无奈地坐在昏迷不醒的奶奶床边烦思了一晚。
隔天父亲上班去了。叮嘱紫素无论如何都留看住,紫素以为紫梅之所以会跟陆极在一起,都是因为她被人骗了的缘故.因此对于父亲的吩咐。自然不敢不从。
因为立场迥异两姐妹无言以对,紫梅待在楼上,紫素则以为昨晚在奶奶身边守了一晚的紫梅正在昏睡,因而放心坐在一楼客厅里看报纸。
然而事实上,只想要伺机跑走的紫梅,此时正在楼梯间窥探着任何一个足以逃脱的机会,只是紫素不晓得罢了。
叮咚门铃响起。
紫素忙不迭跑到大门边,打开前门,望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有什么事吗?""我来收报费。"来者戴着一顶铁灰色鸭舌帽,头低低的。"一共是四百五十元。"紫素接过帐单,摸摸口袋,才发现她身上没有钱,钱包在三楼的房间里。
她顾忌地往身后张望,要回房去拿吗?她随即笑自己神经质了些,这会儿彻夜未眠的紫梅可能已经睡的好熟了,她怕紫梅会逃走,似乎有些担心过度了。
紫素对来者嫣然一笑,说道:"请你等一下。"她拾级而上、这时在楼梯间的紫梅立即往二楼的厨房躲去,待紫素无所觉地直上三楼房间之后,紫梅见机不可失,才拔腿冲下楼。
正当她不顾一切地撞过门边的人往外跑的时候,一手臂突然抱住了她。
她惊慌失措地望着那人,才发现鸭舌帽下,竟然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紫梅小姐。"路卫露出"自己人"的笑容。"还记得我吗?我们曾在北判华苑里见过一次面,在你刚来的时候。""阿陆极说过,你是他的兄弟。"紫梅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了个送报生,还站在这儿?""老大派我来的"。路卫以安抚她的口吻说道。"他要我转告你,不要急着回北判华苑,也不要跟令尊起冲突。老大他完全知道你的情形,也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七天后他就会于自来带你回去,你不要着急。""真的?"紫梅瞠大了明眸。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也早已设想了解决方法。"那就好、那就好。"她突然觉得好安心。
"所以,安心地待着,亨受点天伦之乐吧。"路卫好心地当起传声简。"要我转告他什么吗?""帮我告诉陆极"紫梅踌躇之下,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上则说出那句话。
"你爱他?"路卫好心的帮她接话下去,脸上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我认为这句话,还是要你亲口对他说才有诚意,你觉得呢?"紫梅红着脸,最后才纳纳的低语:"不然请你告诉他,我等他。""没问题,使命必达。"路卫微微一笑:"你是溜下来的吧,赶紧再回去躲起来!"他目送着未来的帮主夫人先躲进一楼的厕所里,待紫素气喘吁吁的来到门边,拿钱给他的时候紫梅才又轻巧的溜上楼去,路卫朝紫素一笑,说道:"谢谢你,小姐。"这时,跑回房的紫梅卧倒在床上,她才发现,听了路卫带来好消息,自己差点软了腿,她捂着抨通抨通跳的心口微微喘气,发现自己因为禁锢而落寞的心,再次飞扬了起来。
紫素观察了紫梅好一阵子,才终于确信,漾在她绝美小脸上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轻松笑容。
"紫梅。"她鼓起勇气,上前与妹妹亲密攀谈。"你的心情似乎很好。""是不差呀!"紫梅眼角眉梢都带笑,径自冲洗着水槽里的盘子。
听到她的回答以及看到她开朗的态度,紫素放心了。原本以为心不甘、情不愿回到家由来的紫梅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没想到她三两下就想通了。
她高兴地握住紫梅的手臂。"太好了,紫梅。以后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吧。"紫梅闻言,冲净最后一个盘子之后,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她仔细地看着大姐,特意拉开彼此间距离,回问道。"像从前一样是怎么样?"紫素没有人觉她语气中有一丝怏然,只是欢快地回答道:"就是你待在家里嘛!""然后家里有争执或有意见的时候,继续当一个说话没人理的和事老?"紫梅的笑意尽隐,眉宇间只有平静,没有讽刺。
"紫海?"紫素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以前我们三姐妹不是很好吗?不是很有得聊吗?不是有说有笑得很快乐吗。"我是想回到这个'从前'啊!"紫梅有些失望地看着紫素:"我们以前真的是这样吗?"她脱下塑胶手套,住自个儿的房间走去。"你确定我们真的'都'有说有笑?真的'都'有得聊?""紫梅,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紫素追了上去。
"其实你仔细想一想,就会记起来,几乎每次都只有你跟紫璇说话,而我负责在旁边听。"她平淡地叙述着。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久而之,在你们的心目中,已经认定我是个不必倾吐、只要倾听的人。甚至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你们也不愿听我说。""紫梅!"紫素骇然地喊起来,惊怪地看着她。她这里在怪她这个当大姐的不照顾她喽?"你你变得好奇怪哦,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埋怨的话。"不说不等于没有,紫梅靠在床边,思索了下:"我想那是因为,以前我不知道我究竟失去了什么。""你还在想那个骗子!"看到她瞬间变柔的神情,紫素了然地喊了起来,她扑到紫梅面前。"把他忘记,那个男人是坏人,他把你骗得团团转,他甚至还引诱你不回家!""陆极是骗子?"紫梅呐呐地重复一遍:"你从哪一点判断他是骗子、是坏人?""混黑道的没一个好人,更何况这个人几乎一年到人都上报纸,他与南忠帮交恶的事,全世界都知道。"紫素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硬生生地压抑即将跳出喉咙的话语。
紫梅被父亲禁足,为了避免她一时情绪冲动而逃出去,他们不让她看报纸、电视。现在整个台湾的媒体都在发烧,最近北叛帮被警方也就是爸爸盯住了.拼命查他们的底新闻吵得热呼呼,就只剩被蒙在鼓里的紫梅不知道。
由这麻辣烫的新闻看来,北叛帮根本就有问题,否则父亲为何要咬着他们不放?紫素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有错,她极力主张紫梅远离陆极。
"你太武断了!"在北判帮,紫梅很清楚的感受大家对她的好,尤其是陆极。
"你才太好骗了呢!"紫素见妹妹还执迷不悟,有什么说什么的天性抬头了,她已顾不得这是个禁忌话题,"紫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对陆极念念不忘?你快忘了他,我们一家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如果他是骗子,那我也心甘情愿让他欺骗,可他根本不是!"紫梅口气一沉,仍温温柔柔的说道,"大姐,我对你好失望。我本来还以为尝过情的滋味的你可以了解我的心境,可没想到你还是把重点放在陆极的背景上。""有什么不对吗?"紫素僵硬的说道,"我是怕你被骗啊!""不要再提这个字了。"紫梅无法忍受有人把如此卑鄙的字眼冠在陆极身上.为了爱,她挺身勇敢反驳道:"大姐、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比陆极对我更好了。陆极他会不厌其烦听我说话,会尊重我的意见为意见,他甚至可以为了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而全力配合我,这些是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的。""也许我们以前曾忽略你.但你知不知道你失踪时,我跟爸爸有多担心你?""可是我听到的却只有漫骂而已。"紫梅失望的说着,就是因为父亲兜头的一阵痛骂,所以她挂念家人的热度也一柄冰消瓦解了、这个家根本什么都没改变嘛!"虽然我知道那么是关心的种方式。但我不希望总是当劈头痛骂的听众,我希望得到一点点尊重。""就算是这样,你也未必坚持要陆极吧。"紫素苦口婆心的劝着,"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谁都比陆极更适合你,你别忘记了,他是个黑道人物,报上说他这个人不简单""请你别再强调这一点好吗?"紫梅终于生气,"陆极再我心目中,是爱人,不是好人跟坏人,大姐,如果丁岩不是摄影师而是黑道分子,你还会不会爱他?"丁岩是紫素打工时候认识的潇洒男子,虽然他已远扬海外了,但紫素仍对他深情不悔。
"会!"紫素毫不考虑地应答道。
"陆极之于我,就如同丁岩之于你。不管陆极是什么人,我都会爱他。"她强调道。"我就是爱他、爱他、爱他!"紫梅绝然挺身为陆极说话的模样,大大震撼了紫素。
她睁大眼睛,望着变得坚强无比而美丽的妹妹。紫梅一直以来都是软弱而无声的,她几时这样振振有辞地说过话?几时温柔而坚不改变地阐述过她的立场?
没有只除了这一刻!
这一瞬间、紫素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紫梅,她不晓得,以前老是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也会长大,也会有如此坚决的一天,紫梅甚至比自己当初为了爱丁岩而反抗父亲时更坚强、更勇敢,爱与勇气赋予她力量,紫梅的眸心闪出最为夺目的光彩。
这些都都是为陆极而改变的吗?陆极到底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过人之处,才能让紫梅改变如此剧烈?
望着紫梅英气潇洒的模样与盈然发光的眸子,紫素无法昧着心眼说她的改变是不好的,她继而发现、面对这样的紫梅,她竟然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出阻挠的话来。
她巍巍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紫梅的坚持如此有力,爱意如此坚定竟强烈到让她再也说不出陆极的坏话,说不出强要紫梅忘记陆极的要求来了。
而望着大姐离去的背影,紫梅轻叹了口气。唉!她真的好希望大姐能知她心意。她真是不能明白,陆极侍她那么好、那么宠她、疼她,这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为什么大姐不能采信,反而要就那些刻板不实的印象与流言来决断一个人?
她不想再为这种事与家人闹得不愉快,她好想回陆极身边。身边有陆极的时候,她永远不需要在乎这些,也不必担心。她只要快快乐乐地当她的紫梅就好了想着想着,紫梅益发思念起陆极来了。
路卫说,七大后陆极就会来接她、紫梅轻绽一抹浅浅的笑颜。真希望日子快快过去,她实在是迫不及待想回到陆极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