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诱拐郎君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旭日东升,明亮的阳光映得柳林染上一片璀璨金黄。

    邵刚若有所思地望着蓝天白云,目光不似天色般晴朗,反倒揪结了几分阴郁。

    自从那日发病后,他和柳青娘两人间似乎多了什么,也少了什么。她变得温柔许多,虽然偶尔仍是会捉弄他,却是适可而止,不再似往昔总要逗得他怒不可遏才罢休。

    她依然笑脸迎人,那双盈盈杏眸幽渺如山中岚雾,迷蒙难测,他却能敏锐地感到她的态度比初次见面时更加疏离,就好像带上了面具般和他相处。

    她在二人之间主动拉开了距离,他本该觉得宽心许多,但内心的失落感却与日俱增。之前那淡淡的幸福逐渐转为酸涩的苦楚,沉沉压在他心上,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向她问个清楚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就算他开得了口又如何?他不认为她会回答他。与其从她口中听到闪烁模糊的搪塞之词,他宁可不问。

    她不曾认真看待过他对她而言,他算是何种身份?客人?朋友?

    或者,更进一步的情人

    拥抱、亲吻,这些应该是情人间的私密之举,二人都做过,而且不只一次,这样算是情人吗?

    心头甜苦掺杂,化为无可奈何的烦忧缠绕着他的神魂,逼得他躁郁不堪。

    “在想些什么?”甜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唤回他远游的神志。

    他转过头,正对上那双盈盈杏眸,其中的邪魅令他心慌。“没什么。”

    “是吗?”柳青娘挑眉诡笑,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热烫泛红的脸庞。“刚,你撒谎的技巧真是有待加强。”

    他怯然痹篇她锐利的眼,视线正巧落在她手中的行囊,他愕然问道:“你要出去!”

    杏眸溜过一丝淡不可见的无奈,她面上的笑仍是轻懒自在。“对。我得出去个两三天,你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别忘了按时服葯和练功,回来时我会给你带个礼物。”

    “你”他欲言又止,闷声拒绝。“我不用任何礼物。”她有时会这般出去个两三日,竹屋中只留下他一人。

    见不着她的倩影、听不着她的笑语,让他觉得寂寞!

    “放心,这礼物你一定会喜欢。”她突地凑近他,在他面上印下轻如微风般的一吻,趁他还来不及反应时飘然远高。“我得走了,可别太思念我。”

    轻笑犹在耳畔,佳人已消失在柳林中。

    邵刚抚着她方才吻过的地方,神色怅然。他完全不知她的去向,她不曾向他提起,他也不愿开口问她他没有资格。

    心揪痛,浓浓愁绪布满了他的面容,黑眸沉郁。对她而言,他只不过是个稍稍特别些的客人。

    特别至少,他还能安慰自己,他是特别的。

    柳林外,柳青娘迎风俏立,一袭青衫随风轻扬,她专注地望着林中,杏眸满是深思。他应该注意到她态度的不同,但他不曾开口问她。他可能觉得这样比较好吧

    毕竟,他一心只想报仇,她也知道他不是不在意她,但在意的程度呢?对他而言,她有多重要?

    再多再温柔的拥抱、亲吻,都满足不了她日渐急躁的心,她渴求着他的一切,不只是外在的肢体接触,而是更深一层的心灵交流。

    她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她该不该放了他?

    现在还来得及,趁一切还不是无可挽回时放开他,重新回到过往能回去吗?要回去吗?

    不!她不想回去!就算再烦恼、再痛苦,她都不想放开他,她要留下他,无所不用其极!

    “老板,马车已经备好,您要上路了吗?”阿朗缓步走近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偷觑着她沉郁的神色。

    她点点头,微笑道:“走吧!”

    阿朗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板,那邵刚”

    柳青娘杏眸一转,淡淡道:“他怎么样?”小表是知道邵刚的真实身份,她也没隐瞒和邵刚定下买卖的事,不过真正的详细情形也只有她和邵刚知道。

    阿朗吞吞吐吐地不敢正眼瞧她。“您和他”

    “小表!”一旁的刑严面色大变。

    但阿朗只是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仍旧勇敢地问出心中的疑惑。“他是不是住在柳林中?”

    “你若是这么想知道,大可进去里头瞧一瞧。”柳青娘冷笑,目光锐利。小表果然聪明,也难怪他会发觉她和邵刚的事。不过,没有人能阻挡她的计划,就算是跟她多年的小表也一样!

    她就是这么冷血、无情,因为从小她就这么被教养长大,她,绝不会因感情误事。

    她,没有感情!

    以前是这样,现在呢?还是这样吗?她已经不敢肯定了。因为,她遇上了邵刚,他改变了她。

    刑严赶忙出声打圆场。“老板,小表只是担心您,您千万别动怒。”

    阿朗背后已冒出了冷汗,声音也在发抖。“老板,小的是没资格过问您的私事,但请您切记您的身份,千万别任意行事。”假如可以的活,他也不想自寻死路啊!可他又不能不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毕竟,他们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老板手上,她的一举一动,操控着他们的未来,老板,绝不能感情而误事。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柳青娘面上笑意更深,杏眸中的邪光奇诡骇人。“不过,你们也必须知道一件事。”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和邵刚的事,绝不准泄露出去。”

    阿朗还想说些什么,刑严却阻止了他。“老板既然心意已定,小的们也不再说什么。”

    “很好,永远别再让我听到你们提起这件事。”她的神色又恢复平日的悠然轻懒,漫不经心的笑容藏着冰冷杀意。“我走了,客栈就交给你们。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吧?”

    二人一凛,异口同声应允道:“绝不会.小的们必定照老板的话做事。”

    暗红色的火光摇摆不定,除了这一盏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的微弱灯火外,阴暗的石室内照不进外头一丝明亮阳光。

    室内分坐着六人,五男一女、五老一少,气氛沉肃凝重。

    金袍老者神色阴沉,沉声道:“你到底还要推拖多久?按门规这事早该在你二十岁那年进行,你却借故拖延至今,你是不是想违抗门规!”

    “是又如何呢?难不成你一掌打死我?”回话的女子一袭青衫,月眉弯弯、杏眸诡亮,正是柳青娘。

    金炮老者大怒道:“你说这是什么浑话!”

    她格格娇笑道:“金长老别动气,青娘只不过和您老人家开开玩笑,你又何必和青娘这不懂事的小辈计较呢。”气死他活该,不过,凭她丰富的经验看来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身旁的银袍老者神色样和,眼中却也有着无奈“金,你也别气了,先听听丫头怎么说。”

    金长老拂袖怒斥道:“银!她这无法无天的鬼性子都是给你惯出来的!”

    灰袍老者面容严酷,冷冷道:“你们俩都别吵了,先解决这事儿才重要。”

    褐地老者摇摇头,笑眯眯地问她道:“鬼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可别事儿还没商讨好,你倒先把金长老给气昏了,他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那精灵古怪的坏心思。”

    “金、银、铜、铁四位长老,青娘的想法很简单。目前青娘的身心都还没准备好,就算现在你们硬逼着青娘同意,事情也绝不会有半分成效。”

    她微微一笑,杏眸飘向坐在角落的齐夏,目光邪诡。“神医,你说青娘说得有没有道理?”

    齐夏眼底隐着忧虑,面上却放作严肃地沉吟道:“丫头说得对,她的身体尚未调养好,此刻冒然行事绝无助益,反而只是浪费时间。”

    金长老皱眉道:“老酒鬼,你说的是真是假?”

    柳青娘柳眉一挑,嘲弄遭:“倘若你不信任他,又何必问他?”

    “你这丫头!”金长老浓眉一紧,额上爆出了青筋。

    银长老又叹了口气。“金,你别那么爱生气,都一把年纪了,性子还同年轻时一般火爆。”

    金长老嘴角抽动,握紧了拳头,却在铁长老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忍着气。

    铁长老望向她,冷漠的眼带着深思。“丫头,若是照你所言,难不成这事又得再延后?”

    “长老们若是想让‘他’和青娘多相处个几年,青娘其实倒也不是那么介意。”柳青娘冷冷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胁迫。“只不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唉!青娘真怕坏了门规呢。”

    “你!”金长老气得面河邡赤。“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金,丫头不是那个意思。”银长老连忙劝解。

    “你是说我听错了!”金长老立时将怒气转向他。

    银长老也提高了声量。“我只是要你别那么冲动”

    铜长老和铁长老交头接耳地商议,懒得理会开始吵起来的二人。

    柳青娘可不管他们吵成一片,凉凉又补上一句。“青娘说的可是真心话,信或不信,这就任凭长老们裁决了。

    石室中热热闹闹吵杂不休,柳青娘安坐一旁,杏眸隐着一丝残酷笑意。齐夏躲在一旁噤若寒蝉,就怕战火延烧到他身上。

    终于,四人似已做出了决定。

    铁长老清了清喉咙。“我们决定再给你一年时间。”

    她悠然笑道:“不,青娘至少还需要三年时间。”这时间应该够达成她的“目的”毕竟,那“目的”能否达成,也不是她所脑控制的。

    金长老虎目一瞪,正想开口却被银长老拦了下来。“先等等,我们问看看老酒鬼的意思。”

    铜长老怀疑地斜睨着齐夏。“真需要那么久吗?”

    齐夏暗暗叹了口气,神情却认真诚恳。“对,丫头的身子太过阴寒,需要长时间好好调养。”他这条老命迟早会断送在这鬼丫头手上。算了,反正这命也是丫头救的,就当还给她好了。

    “好。”银长老和颜悦色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吧!”

    柳青娘笑得如盛开的春花,灿烂无比。“各位长老真是深明事理,青娘感激不尽。”

    金长老哼了一声,面色阴沉。“你少得意,告诉你,只有三年,到时候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会逼着你同意。”

    “青娘明白,青娘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拜访各位长老。”她倾身行礼,低敛杏眸闪着计谋得逞的诡光,红唇的笑又媚又邪。

    成功了,三年要完成她的计划绝对是绰绰有余。

    接下来,一切将变得更加有趣。

    月明星稀,银灿灿的月光照得屋中明亮仿如白日,邵刚躺在竹榻上辗转难眠,就算他逼自己合上眼,脑海中却晃着无数个柳青娘的身影。

    他思念着她,不论是她诡橘的杏眸、漫不经心的邪笑,偶尔流露出的悲伤眼神,他全部都想。

    她不是说出去两三天吗?今日已第五天了,她为何尚未归来?

    她是否平安无事?明明知道以她的才智身手,这世上绝无人能伤她,但他却无法克制内心的忧虑。她何时才会回来呢?

    甜腻的嗓音从屋外飘进。“刚你睡了吗?”

    邵刚立时起身下榻,急急奔向屋外,欣然道:“你终于回来了。”是她!她回来了!

    柳青娘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剑向他掷去。“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利落地接下剑,立时为这把墨黑如子夜,连一丝剑光都没有的剑震慑住。

    这剑乍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单是握住它,便会感到一阵透骨寒意。而凝视它那黑黝黝的剑身时,更会觉得一阵晕眩,仿佛被它吸尽心魂。

    “喜欢这把剑吗?它叫做狼牙,正巧适合你的魔狼之名。”

    他点点头,目光仍是舍不得离开剑上。“这是把好剑,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她懒懒打了个阿欠,神色疲怠。“我倦了,你也好好休息,明日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面对着那四大长老,她片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深怕被长老们瞧出异样,加上最近那些零零散散的麻烦事,她可真是累极了。

    他一怔,心头不禁有些失落。“好,我明白”

    杏眸淡淡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了?”

    “没什么。”

    她深深凝视着他,柔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想必睡不好是吗?你看来有些憔悴呢。”

    他面色转红,一口否认。“没的事!我只是练剑练得勤些,所以有些疲累。”

    她不置可否地挑眉笑道:“只是这样吗?”

    “当然是!我要睡了!”他避难似的进入屋内,不敢再望向那双总能看透他心意的幽渺香眸。

    柳青娘独立月下,衣裙随着夜风翻飞,眼底唇畔的笑温柔醉人。突地,柳林外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杏眸微眯,她身形一动,瞬间窜到柳林外。“找我何事?”

    “只是来向你道声恭喜。”修罗悄步自暗影中走出,唇畔带着一抹淡笑。

    她没好气的撇嘴道:“事情未成前没啥好恭喜的。”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淡漠的凤眸飘向柳林中。“而且,你找着了一个非常适当的人选。”

    “对了。”杏眸蒙上一层深思。“‘他’最近如何?”假如可以,她实在不想问起他。但是她偏偏又不能不问。

    修罗沉声道:“你也知道‘他’那温吞的性子,虽然‘他’同你一般不愿接受长老们的安排,但‘他’也不能说什么,这下子你将事情延到三年后,最高兴的大概就是你和‘他’了。”

    她冷冷道:“我才懒得管‘他’怎么想,反正,我绝不会按长老们的心意和那迂腐的门规行事。”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自己小心点。”修罗的神情诚挚、语气关怀。“长老们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事迹败露,鬼门恐怕会毁于一旦。”

    柳青娘突地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凄凉悲苦。“若是真能就这样全毁了,我倒也用不着这么辛苦。”

    若是一切就这么毁灭,她心中的痛苦是不是也能随之消失,或许,该消失的不是这一切,而是她自己。

    修罗一凛,柔声道:“青娘”

    “放心,我只是开开玩笑。”她笑睇着修罗,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只有幽冷难测的沉沉黑暗。“你走吧今晚,我想一个人静静赏月。”

    修罗轻叹,却又像是想到什么地轻笑道:“看来陪你赏月的人来了。”

    她一怔,这才注意到林中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呵,她竟心乱若此,连修罗都注意到的声音她却一无所觉。

    “我走了,自个儿多保重。”修罗的身影没入黑夜瞬间消失无踪。

    邵刚缓步自林中走出,怀疑地向四处张望。“你在和谁说话吗?”久不见她进屋,他忍不住出林寻她。

    她谈淡道:“一个朋友。”她并不打算让他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她的一切太过沉重黑暗,在不能确定他对她的心意之前,她不想冒险,也不能冒险。

    邵刚欲言又止,但他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心中涌上一股又气又恼、又怜又爱的复杂情感。

    他看得出她的蓄意隐瞒,她身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这些秘密,他有没有能得到答案的一日?

    她眼底那抹似忧似怨、如泣如诉的悲痛深深刺进他的心。该怎么做,她才能将她的一切全告诉他?又该怎么做,他才能让她不再流露出那种神情?

    也许,不是该怎么做,而是她愿不愿意让他这么做。她会愿意告诉他,她的过往吗?她会将心托付给他吗?

    就算她愿意他又能接受吗?不!他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因为他大仇未报,除了报仇外,他什么都不能想!

    “你不是累了吗?进屋歇息吧。”

    抛下这句粗鲁中却不失温柔的话语,邵刚尴尬地转身欲走,但手一紧,竟是柳青娘拉住了他,她低声恳求道:“今晚,陪我赏月好吗?”

    他讶异地回首,却对上她那双褪去轻邪的美丽杏眸,其中的脆弱无助令他不自主地点头答应。“好。”

    夜,深、浓。

    柳青娘依偎在邵刚温暖的怀抱里,二人同望着天际那轮亮晃晃的银月,听着柳林中如情人温柔低语般的沙沙风声,一夜无言,相拥直至天明。

    翌日,邵刚悠悠醒转时已是日正当中,柳青娘静静坐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目光复杂。

    他不解地问她。“有事吗?”

    “今日,我们相识整整一年。”柳青娘勾唇一笑,娇媚、邪谲。“今晚,也是你实现对我承诺之时,你将完全成为我的人。”

    邵刚一愣,俊容倏地转为苍白,他惊呼道:“你你今晚便要”

    “对,便是今晚。”她微微一顿,低敛的眉目完全瞧不清她的心思。“我待会儿要到客栈中招呼客人假如,你对我们的买卖反悔了那么你便得趁酉时,也就是我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他握紧了双拳,心中百感交集。“你要我走?”这是怎么回事?昨晚陪她赏月时,二人虽无交谈,他却能确切感受到那种无声胜有声的朦胧幸福。

    难道那只是他的幻觉?昨晚对她而言真是毫无意义?

    她斜睨着他,声音沉稳,笑容如平日般邪气轻渺。“不,我只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走、要留,由你自己选择。你若是现在走了,凭你现在的武功和那把我送予你的剑,寻找仇人应该会比以往容易。”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她又深深望了他一眼,便毅然转身离开。

    邵刚怔怔望着她的背影,浓眉深锁,面色阴郁。当初是她自己提出的条件,为什么她如今要这么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真舍得放开他他的心,又为何如此混乱?她说得没错,如今的他和一年前已大不相同,继续待在她身边,只会消磨他的志气决心,他若是聪明,就该趁此大好机会离开她。

    可是,他却迟迟不愿离开,他不想离开!不是为了从她口中得到仇人的姓名,而是为了她

    他怎会愚蠢至此,她都已经开口放他自由,他竟仍是恋恋不舍。那扇近在咫尺的门看来却是那么遥远。

    懊走?该留?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时间慢慢流逝,残余的理智叫他走,复杂难明的情感却紧缚着他,让他无法动弹,终于,酉时已到。

    门轻轻打开,柳青娘缓步走了进来,她背对着夕阳余辉,面容笼罩在暗影之中,他完全瞧不清她的神情。

    “你没有走。”她淡淡一笑,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叹了口气。他没有走没有走他依然留在她身旁。

    这整个下午在客栈中,她完全没有心思招呼客人,她把自己关在客栈的雅房中,将一切扔给阿朗和刑严,心中想的全是他

    邵刚凝视着她幽深难测的眼,沉声道:“我怎么可能走得了,我我不可能放弃报仇。”

    “说得也是你的确不可能放弃报仇”心隐隐作痛,唇畔不禁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她在期待些什么?明明早就如道他的心中只有仇恨,为什么仍忍不住开口问他?

    她多么想从他口中听到他是为了她留下,只为了她而不是为了他的仇恨。

    呵,毕竟只是奢望。

    也罢,至少,他没有走,他仍留在她的身旁这段日子里,他会陪着她,她将不会孤单人是不会孤单,心呢?明明他的人就在面前,伸手可及,她的心却觉得怅然无依。

    她,终究放不开他

    月色朦胧,大地仿佛披上一层银纱,景色美得如梦似幻。

    邵刚坐在床畔,柳青娘笑盈盈地半靠在他身上,轻吻着他晕红的面颊。“你还是会脸红呢。”

    他有些狼狈地瞪了她一眼,恶声道:“少罗嗦!你要做就做!”

    她一挑眉,坏心地论笑道:“这么勇敢啊,待会儿可别吓得夺门而出。”

    他沉声道:“我才不会逃!”

    纤指划过他结实的胸膛,引得他浑身一阵酥麻,红唇在他耳畔轻吐娇媚言语,几乎迷走了他的神魂。“好志气,我就是中意你这倔强不服输的硬性子。”

    她的手慢慢下滑,探至腰间拉开了他的衣带。他的衣裳瞬地敞开,微微露出黝黑的胸膛肌肤。

    他一震,只觉全身如有火焰四处流窜延烧,额头开始冒汗。“等等一下”

    柳青娘靠在他温热的胸口,白皙小手轻抚着他硬实的肌肉,柔声道:“你不能拒绝我,你答应过我的,你是我的。”

    他喘息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

    “嘘,什么都别说吻我触摸我”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将他的迟疑尽数吻去。

    邵刚的羞涩在她轻柔的吻中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再也无法克制的火焚欲望。他的手紧紧搂着她,试探性的吻变得深刻激狂,随之而起的情欲宛如狂风暴雨般袭卷了两人的理智。

    天色微明,朝霞将天际染成淡淡瑰红。

    柳青娘慵懒地趴在邵刚胸口,眉目间皆是妩媚春情,荡人心魂。“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凶呢。”

    邵刚突地推开她,起身背对着她坐在床畔。“现在.你该告诉我仇人的名字了。”

    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因为,他明明告诉自己留下来是为了报仇。可是在方才的欢爱中,那激烈的愉悦彻底迷去了他的神魂,他完全沉醉其中。

    他忘了报仇就因为她只因为她

    她柳眉一拧,杏眸半眯,冷冷笑道:“你可真是有情趣,居然现在就问我这个问题。”

    邵刚一僵,虽是背对着她瞧不见她的面色,可他却能感到一阵恶寒袭身。她,在生气吗?她又为何生气?

    他沉声道:“这是你我买卖的一部分,我现在问有什么不对。”

    “是没不对,不过,我也同你说过。”她从背后搂住他,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惹得他心跳加速,欲照似乎又开始在全身燃烧。

    柳青娘在他耳畔低语,略为沙哑的语音带着邪恶的魔力。“刚,你是我的。除非我放你,你永远是我的。只要我一日不放你,我就绝不准你浪费你那属于我的性命。”

    他猛然回首,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邪邪一笑,稍稍用力便将他按倒在床上,柔软的娇躯重新趴回他身上,一双幽深杏眸直视着他,沉声道:“意思就是凭你现在的武功根本报不了仇,你,必须再等。”

    邵刚大怒道:“你说谎!”等他还得等多久?他不愿再等!

    她冷哼道:“我才没有,我这么说的理由有二,第一,你尚未完全领悟御天剑法的精妙之处。第二,你该清楚你自个儿的病,当你发病时是不会对身体造成直接的伤害,但是陷入疯狂状态的你,根本失去了御天剑法最重要的修练条件,心静,也将无法发挥剑法的全部威力。”

    邵刚一愣,嗫嚅道:“我不一定会在报仇时发病。”

    她明白道出他的心虚。“可是有极大的可能你会因面对仇人的愤怒而发病,那时你别说报仇,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我”他的声音虚软无力,再也不敢看向她的眼。

    她得意一笑,戳了戳他的俊脸。“现在既然齐夏说能治你的病,你就该先把你的病治好,同时趁这些日子中将剑法修练完善,至于你的仇人,等到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邵刚沉默不语,神色无奈。他终于体认到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绝不要和柳青娘争辩,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一次能在言语间胜过她,愈是试着反抗,下场就愈是凄惨。

    他暗自下了决定.不论她说些什么,他都不再回应。

    见他似是认同了她的话,她笑吟吟道:“懂了吗?”

    他面有不甘地点点头,之后有些尴尬地问道:“那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做这些事吗?”

    “当然要。”她挑眉诡笑,神色轻佻,突地低下头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在唇齿间尝到一抹血腥。她的“目的”可不是只做一次使能达成的,当然要继续努力下去才行。

    邵刚没有反抗,他已经明白反抗她没有意义,她总是能主导他的一言一行。虽然他十分好奇她咬他的用意,但既使他问了,她也不见得会回答他。

    她若是想告诉他,不用他开口问她,她也会主动说出口,但若是她不愿回答,他再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与其得到她闪烁模糊的言词,他宁愿不问。

    “你是我的,永远都不要忘记,你是我的”幽渺的邪诡杏眸深深望着他,化为无形情丝紧紧缚着他的心。

    邵刚闭上眼不再言语,他知道那是消极的逃避,

    他可以躲开她的眼,却躲不开自己的心。他真正要对抗的并不是她而是那颗他无法控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