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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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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尝试说服我。”李淳宁第三次给予同样的回答。

    一觉醒来,也许是生理时钟的原故,她竟还有精神早起如往常般洗手做羹汤,李淳宁此时也不由得佩服自己。

    旭日东升,昨晚的烦恼没有随月落消逝,依然沉潜杂乱,无论如何,日子仍是得过下去,犯不着怨天尤人苦苦自怜不可。

    凝视众维杰的睡容,依稀记得他喃喃低语的那些话,像轻松小调安眠曲,惹得她又累又倦的困憩于他温暖的怀抱,整洁的房间应该也是他的杰作。

    行李可以打包再放回,受伤的感觉却不能收放自如,无法发生后再密封丢弃,装作若无其事。

    她到厨房忙没多久,众维杰就跟着下楼了。

    李淳宁打断他迳自计划今天的节目“别把我算进去,我得忙着搬家、工作和期末作业。”

    “为了tracy的缘故?”众维杰警觉的问,经过昨晚的解释,他以为前嫌尽释,淳宁应该能谅解,但如今却还是这样的情况。

    “房间不够是事实,而且强森一直催我搬回家也是事实,现在时机刚好。”李淳宁认为强森原先避嫌的顾虑,今天反倒能让双方分开冷静思考。

    “强森只是你们家邻居,为什么要求你搬去他那里?”他醋意呛鼻,这强森在打什么主意?

    “他也像家人一样,怕我们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招惹蜚短流长,他是为我好。”

    “未婚夫妻何须避讳,何况他单身独居不见得就适合和你同住,他的建议根本自相矛盾,多此一举。”

    “强森不是外人,他比兄长更照顾我,如果上次介绍你们认识,你和他谈过以后就会了解。”

    “难道我就是外人吗?现在和他认识也不迟,我会告诉他你没必要搬走。”众维杰小鼻子小眼睛的哼气。

    李淳宁听出酸味,诧异的转头审视他。“我们这是在吵架吗?”瞧他声音激动,以往的泱泱大风变成锱铢必较。

    “当然不是,我在分析道理,未婚夫理应比像兄长的邻居更亲,舍未婚夫而就邻居是不合宜的。”众维杰否认,他只是有些吃味。

    “你像在强辞夺理。”可是他强辞夺理的样子好可爱!李淳宁在心中这样认为。

    他的表现好像的确如此,但,不管了“反正我不让你搬。”

    他简直赖皮“我不需要你的允许,我已经决定了。”李淳宁好笑的说,真有趣,他在旁边嘟嘟哝哝,努力游说她打消主意,而她的去意真的就渐渐冰消瓦解,只剩昨夜的不愉快残存提醒她,空间距离的必要性。

    连次游说不力,众维杰变换策略“假使,我只是假设,假使我让你暂时离开,tracy回家后,你会不会再搬回来?”

    “视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

    “也许到时已经没必要,或是我们分手了”

    “不必说了,我不准你搬。”人还没离开就想到分手,众维杰怎敢放小鸟单飞“我现在不能弃tracy不顾,她先住我房间养伤,我则睡你房里,你可以偶尔外宿维君那里。”

    李淳宁以为他是指朱家伶的伤势“偶尔外宿?是不是还有门禁限制?”她没再针对搬与不搬反驳。

    “内宿当然指和我睡一起,至于其他问题慢慢再研究。”

    没时间打情骂俏了,众维君和朱家伶人未到,火葯味已经弥漫至餐桌。

    “mygod,你别一大早就出来吓人,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婆子,没睡醒的人还以为撞鬼咧。”朱家伶尖酸刻薄的嘲讽,以她的爱美程度,对众维君的不修边幅实在难以苟同。

    “真是天下红雨,难怪一早妖孽横行。”众维君还予颜色。

    “我是好意提醒你,女人就是要随时保持赏心悦目,不然以你现在的母夜叉形象,男人都会被你吓跑,到时哭都追不回来。”

    “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的鱼尾纹吧,我年轻就是有本钱,不是你这种年纪的女人涂抹再多的保养品,化再浓的妆可以挽救。我天生丽质还多得是机会,倒是你该小心点,赶紧骗些傻瓜上勾,免得迟暮之年,徐娘半老悔之晚已矣。”

    女人最忌讳提起年纪,尤其女模特儿这行业,发育好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头,朱家伶的危机意识紧攀附着富亨大佬,既可赞助她的事业,又能有富裕的归宿,可惜她老是挑错对象,最近一次的教训更让她看清事实,只有众维杰是真心对她好。

    当初嫌他乏味是自己年幼无知,如今幡然醒悟还未迟,何况现在的jacky有情趣多了,成熟的魅力犹胜以往,没道理放弃。

    “我才二十八,你也不过小我五岁,”朱家伶急怒攻心,顾不得脸部扭曲“嫉妒我你可以直说,何必转弯抹角,看在honey份上,我们以后是自家人,你的老处女情结包在我身上,我认识的朋友很多,一定负责将你推销出去,如果不幸失败,也别怨天尤人,只能怪你自己姿色不如人,我不会落井下石要求honey赶你出门,毕竟是一家人嘛,总要让你有栖身之所。”

    “你这张烂嘴巴再重复一遍。”众维君拍桌子大叫。

    众维杰和李淳宁实在听不下去了,再任她们毒话攻心,大概连祖宗八代都不得安宁。

    “够了,你们可以嘴上休兵了,淳宁已经煮好早餐,让人家安静的进餐。”众维杰边道边帮忙李淳宁端菜盛粥。

    “谁希罕与北港香炉一般见识,岂不自降格调。”众维君余怒未消,狠毒的暗喻朱家伶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生张熟魏。

    “维君!?”李淳宁差点喷饭,众维皆迫了数声。

    朱家伶自小在国外土生土长,对台湾的文学作品完全不通,中文说得流利是因为父母严格规定,除非有客人在,家里一律说国语,但识字方面就几近于中文文盲了,所以更别提李昂的近作北港香炉人人插。

    “honey,北港香炉是什么意思?”朱家伶虽然不懂,料想众维君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众维杰尴尬的咳两下,瞪着始作俑者众维君,有点为难的不知如何回答。

    “快吃,菜快凉了。”他转开焦点问题。

    朱家伶嫌恶的扫瞄一眼“这些都是高卡路里食物,哪能像这样大吃大喝,人一旦在体内囤积脂肪,什么胆固醇、肥胖症,间接影响身体器官功能减退,心肌保塞、高血压”

    “你有完没完?不吃拉倒,自己没本钱就不要倒尽别人胃口。”淳宁对热量摄取、营养均衡的研究还少得了吗?如果没人异议的话,众维君绝对拿扫帚轰人。

    “想想你自己有什么‘丰功伟业’,就明白我形容贴切、所言非假。”众维君恶意的无视众维杰警告的目光“我好心一点帮你释疑好了,以白话说嘛就是”

    “北港是台湾的一个地名,那里有座庙寺,香火鼎盛,香炉就是指捻香拜褥后插放的金鼎。”李淳宁抢过话,不让众维君胡闹。

    众维君不甚谅解的瞪李淳宁一眼,可是听完她的解释,马上又坏坏的大笑不已。

    “香火鼎盛?说得真妙啊!和我说的‘丰功伟业’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是妙透了!”众维君哈哈大笑“我肚子好疼,笑死我了。”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李淳宁急急否认,维君真是离谱,这样形容女孩子很缺德。

    “那是什么意思,”朱家伶一头雾水,众维君的言下之意,李淳宁也明亏暗损她喽“honey,我不管啦,她们欺负我不懂中文,你要替我讨回公道。”她箭头转向情敌“你们房客一定是心胸狭窄,气我抢走你的注意力,存心编派我的是非。”

    “瞧,好心没好报吧,好心也要因人而异,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反让你惹一身騒。”众维君一副“我说吧,早知如此”的表情。

    李淳宁耸耸肩不多鸡婆。

    “honey,你都不帮我,”朱家伶见众维杰没有动静,委屈化为泪“好,你们都不欢迎我,别管我死活,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她作势离开,一脚一脚跛行喊痛。

    “总算有自知之明,早滚早好。”众维君在她背后又奉送欢送词。

    别管死活,自生自灭?众维杰心软两大步就拦截朱家伶拖拖拉拉半天移行不到两公尺的距离“你和维君吵闹习惯了,怎么把她的话当真,安心的住下来,别说些气话。”

    “众维杰,你还嫌麻烦不够是不是?朱大小姐难得百年一见发现羞耻心,自动走路,你留她做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别自找麻烦。”

    “你不用留我了。”朱家伶哽咽的说,偎紧众维皆妻了起来。

    “维君,你少说几句。”一清早就乌烟瘴气,众维皆期气不是很和善。

    朱家伶哭得更是凄凄惨惨,哭这几年来被男友玩弄始乱终弃,最近的那个男友又欺压威胁不断,所有的不甘和恐惧让她哭得更伤心。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会照顾你的,别难过。”幸亏tracy提醒,他差点忘了要紧事,目前有人追杀她!

    昨天tracy的意外是有人蓄意造成,他赶到的时候还清楚听见对方说“这是警告。”

    有人想谋害tracy,是警告他还是她?既然tracy三缄其口,隐而不谈,但危险是现实,他不能不有所顾虑,不管她死活。他可以体会朱家伶心里的恐惧,不由得轻声安慰,揽肩拍抚。

    李淳宁看在眼里,心寒彻骨。他的温柔太滥情、他的胸怀太博爱,足以兼容新欢与旧爱。

    众维杰既已允诺照顾怀中的旧爱,那她这个新欢也该下台一鞠躬。不是吗?李淳宁心如刀割,清晨黎明他言犹在耳,她的未婚夫怀里却是前任的女友,还是该称为现任女友?强留她下来就是要目睹他左怀右抱,难以取舍吗?

    众维君气过头宛如大石梗喉,待她发出声音“众维杰你竟然为了她对我大声讲话,如果是为了淳宁,我无话可讲,可是竟”

    是了,淳宁。众维杰心里只想到如何保护李淳宁。“淳宁,你暂时搬出去也好,等事情过了再回来。”昨夜解释过原委,众维杰心想李淳宁会了解,一切以朱家伶的安危为重。

    昨天事发后,他趁医生包扎时,瞒着tracy偷偷报警,不管事大事小,他都不要淳宁受到牵连。

    “嗯,我会尽快。”原来他还是作了选择,之前种种都譬如昨日死,昨夜今晨的挽留之意也是虚无如朝露。

    李淳宁强忍蓄势待发的泪水,与他对视,他眼中祈求的神色,是求她谅解他的选择吗?还是求她原谅他背信誓约?与子偕老,多么遥而不实的约定。

    她能怎么回答,缘尽情未了,她又何忍牵绊为难他。点点头,就让他们好聚好散吧,彼此留下美好印象,他不也为她留台阶下“事后再回来”何必呢?这谎言多不切实际,事后,指的是何事?朱小姐养伤的事吗?再回来的客套话,这里又岂有她容身之处?徒叹奈何,叹奈何!

    “淳宁,你也疯了吗?一搬走不就让狐狸精得逞。”众维君急摇晃着李淳宁的手。

    “别说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李淳宁如细蚊般低语。

    众维君勉强自己仔细听,明了好友已经选择放弃“众维杰,你考虑清楚了吗?别一步之差后悔莫及。”

    朱家伶擅用情势,手悄悄爬上众维杰腰间。

    “我根本不必考虑,我得照顾tracy,不可能现在弃她不理。”众维杰不晓得他抱着朱家伶安慰,又说出这种话会产生何等严重的误会,只觉得于情于理,他都有义务帮忙她渡过难关。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会跟淳宁同进退,一起搬出去,这样你也无所谓吗?”众维君不管李淳宁的阻止,狠下威胁。

    “你搬出去也好,”维君性急易冲动,恐怕不闯祸坏事也难,保险起见,她搬出有益无害“帮我多陪陪淳宁。”虽然担心路强森在淳宁心中的地位,但有维君陪同,多少起些牵制作用,目前情形不容他想,只能早了结再作打算。

    “你我会被你气死,”她拉着李淳宁转头就走“这辈子别想我会承认朱家伶是我大嫂。”

    这鬼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众维杰正要质问,朱家伶双手已缠上他的脖子。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扯下纠缠,众维杰两手制住她不安分的双臂“朋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但是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温柔体贴、真心真意。”朱家伶随即抬头献吻。

    历时不到数秒,众维杰反射动作的推开她“不要再这样做,淳宁误会就不好了。”

    “你不是选择我吗?”第一次被众维杰明白拒绝,朱家伶有难堪、有错愕。

    “你别误会什么,我只是尽朋友义务帮你,希望我们有共识。”众维杰藉此讲开。

    误会?看来误会的又岂是只有她一人,他们吵得愈不可开交,她愈能乘虚而入,她了解众维杰的弱点,稍加运用一些手腕,不信他不回心转意。

    “对不起,不过有美人献吻,你也不吃亏啊。”朱家伶故意不点明,等着做最后的胜利者。

    最难消受美人恩,众维杰敬谢不敏“这种便宜不占也罢。”

    “honey,该送我去医院换葯了。”情敌都赶跑了,她不急于一时。

    “没问题,”众维杰认为事情说清楚了,如释重负的露出愉快的神情“你准备一下,我和淳宁说一声就走。”

    “我随时可以出门,又不是生离死别还得话别。”朱家伶用话激他,万一误会冰释,她的希望不就减低。没想到众维杰不管她说什么,早跑上楼去。

    “你有何指教?”众维君坐在李淳宁房里,指控的出言讽刺“还是想监控我们开始打包没?”

    众维杰蹙眉“你何必非和tracy斗个两败俱伤,其实tracy人也不坏。”

    “你喜欢就好,别指望我爱屋及乌。”

    众维杰觉得她真像小孩斗气,没完没了的“淳宁在浴室。”

    “不关你的事。”众维君口气冲得很。

    摇头作罢不再与众维君交谈,众维杰直接走到浴室门口敲门。“淳宁,你在里面吗?”

    “有事吗?”李淳宁隔着门板应声。

    “我带tracy到医院马上回来,等我回来陪你收拾东西。”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我没其他的事,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起收拾。”众维杰不想让她带大多东西,怕她一出去就不肯回来。

    李淳宁没再应声,众维君口气恶劣的顶撞。“你烦不烦,高兴也不用在我们眼前转,你家honey传唤你了。”

    众维杰回喊一声“马上”又继续敲门交代李淳宁。

    “你的‘马上’怎么蘑菇不走,小心乐极生悲。”众维君冷言冷语讽刺。

    “我高兴是因为事情都说清楚了,”众维杰很难理解妹妹为何如此尖酸刻薄“你和tracy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如果你在外面住不惯随时可以回家,可是我希望你别再让我为难。”

    “省省吧,家里有她就没有我,不敢劳驾阁下为难。”

    众维君咬牙切齿的说,但众维杰现在没时间争辩“淳宁,你听到没,我事情都说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你自己高兴,但可不可以体谅一下别人的心情?”众维君郁卒的想打架,更别想像淳宁当事人的难堪、心碎,众维杰这个罪魁还自私不掩其乐,事情清楚不过,他仍决定回到朱家伶身边,不用脚踏双船,人家都清楚的事何必一再重复,让淳宁更难过。

    “好吧,”维君心情不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聊,众维杰决定先离开“淳宁,我要出门了。”

    “再见。”李淳宁仍在浴室里面。

    “不见。”众维君赌气替李淳宁修正,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见也罢,她真引以为耻。

    李淳宁等众维杰离开后,开门走出来,她虽然不再多说,红肿的双眼已经说明一切。

    “维君,我想在他们回来前搬走,你帮帮我。”李淳宁声音沙哑,脆弱无助的神情让众维君心里咒骂众维杰千遍万遍。

    “动手吧。”

    朱家伶看完医生,众维杰又绕道到她前些日子投宿的饭店,给帐取回衣物,一去一回整个早上很快就流逝。

    “这里交通真糟糕,空气又脏,才出门一趟就浑身不舒服,honey,你看,”朱家伶抬高脸贴近众维杰“我毛细孔都塞了脏束西,黑头粉刺也多很多,真讨厌!我们快回英国去。”

    “所以响应环保很重要,空气净化到一定标准值后,身体更健康,皮肤敏感也会不治而愈。”

    “好怀念伦敦的社交,那里天气也不会像这里日晒、酸雨,简直是爱美族的公敌。”朱家伶对他的口号没兴趣,进了屋里首先要务就是往浴室冲,清洁保养一番。

    “淳宁。”众维杰面对空荡荡的卧房,感到一阵空虚。

    不是说好等他回来,淳宁为什么动作如此迅速?他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橱子空的!?李淳宁的东西清得一干二净,众维杰急切的四处翻看,除了她惯用的洗发精余香袅袅,她什么私人物品都没留下。

    只是让淳宁暂时痹篇危险,她东西却收拾得这么齐全,她根本就是听路强森的话搬走了,都怪自己不察,顾此失彼,tracy麻烦解决以后,要再说服淳宁回来可难上加难了。届时总会想到方法的,先查明tracy的麻烦再说。

    想归想、说归说,众维杰一时还是无法适应李淳宁不住这里,她走动时的韵律,颦笑如弯月的柔唇,一转身、一拂手,高兴时大笑,诙谐时调皮,依稀可见她嘟着嘴撒娇,无所不在的环绕在他周遭。

    他难以置信的又巡视一遍,淳宁和维君都忘了留地址、电话,他怎么联络啊,太糊涂了!匆忙到忘记留下联络电话,等淳宁打来,他非抗议不可。

    从白天等到深夜,众维杰守在电话旁,连朱家伶的抗议都虚应了事。女朋友都不见了,他根本无心顾她。

    隔天匆匆交代朱家伶留在屋里不要乱跑,众维杰心飞也似的到学校寻人去。

    “维君,你不用陪我了,上课要紧。”李淳宁脸色苍白,不太有元气的说。

    “都快期末,剩没几堂课,跷了也无所谓。”

    自搬来路强森家第一天,淳宁就像游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也不出门,常关在房里发呆,窗帘也不肯别人拉开,好像和外面世界隔离。

    众维君坐在床边欲言又止,牵心挂肚不知如何安慰。

    “你有话告诉我?”

    “我很抱歉”众维君内心内疚、亏欠交织着“如果早知我哥这么三心二意我就不该介绍你们认识,你也不会对不起。”

    “如果你早知这么多事,应该改行摆算命摊了。”李淳宁的话让众维君破涕为笑“虽然这段感情没有结果,我并不后悔,你哥是很好的人。”

    “好人不见得是好情人,现在我还是很难理解他最后的选择,他那么在乎你!”

    “可能朱小姐更适合他吧,再续前缘并非不可能,你以前不也说过他们分分合合,感情的事像雾里看花,身在其中只有当事人才看得清。”她内心酸涩的痛苦若像嘴里说的豁达就好了。

    “他和你的感情难道就不值一顾?”众维君握住她的手“你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快乐的就像拥有全世界,会主动争取你的注意力,你皱个眉头他就跟着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没继续阻止你们,我哥从没对哪个女孩子积极主动过,只有你是唯一的例外,他这样才像有七情六欲的人,而非事事超然的圣人。”说到激动处,众维君泣不成声。

    “他曾说我是他的梦想。”李淳宁笑着回忆“缥缥缈缈的梦所以才不真实。”

    “淳宁,我想大哥只是一时粗涂,鬼迷心窍被朱家伶迷昏头,不必多久就会回心转意。”

    “然后再一次选择?三角关系有人愿打愿挨,我何必涉足,痛一次就够了,长时间的期待、失望周而复始,会消磨了曾有的美好记忆。”

    “朱家伶是珍妮的姐姐。”曾经共同经历珍妮病逝的悲伤,互慰失去她的哀痛,众维君的确无法断言众维杰和朱家伶间的纠缠何时能了。

    “珍妮的意外他有责任吗?”

    “不是他的错,可是他很自责,”众维君摇头叹息“当时我也在场,一群人到海滩度假,有的游泳、有的冲浪,大哥偶尔回岸上拍照,珍妮自己筑沙堡、捡贝壳,不小心失足跌倒头撞到岩石。”

    “或许他不想珍妮的遗憾发生在朱家伶身上,才决定好好照顾她。”不管是责任或感情,既然决定了就不容李淳宁再存寄望。

    “你不打算原谅他了?”

    “他有权利选择,”李淳宁闭上眼睛掩饰痛苦“我想睡了。”

    “你已经睡一星期了。”

    “现在是失恋假,我答应你明天我一定完好如初,”至于碎裂的心何时一片片补好,李淳宁没把握“一定。”她对众维君承诺也对自己下最后通牒。

    如此不可自拔的恂怆是李淳宁始料未及,仿佛干枯的心灵一点一滴的枯竭、龟裂,斑斑驳驳的裂纹下是满目疮痍,她无力抗衡忧伤只能沉沦。

    今天就好好再痛哭一场,李淳宁告诉自己,过了明天,她得重新出发,还有许多关心她而她也关心的人,挤不出笑脸总好过哭丧着脸。

    是啊,泊泊悲伤尽情流泻,明天,明天还有许多目标等她去实践,众维杰说得没错,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该做些什么。